貿易引力、社會環(huán)境與中國羊毛進口貿易效率
——基于隨機前沿引力模型的分析

劉 瓊 肖海峰

(中國農業(yè)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北京 100083)

中國作為世界最主要的羊毛生產和消費大國，其羊毛產業(yè)在世界羊毛生產和貿易格局中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2016年中國原毛產量達到38.72 萬t，連續(xù)兩年超過澳大利亞成為世界最大的原毛產國(1)數據來源：FAO數據庫(http:∥www.fao.org/faostat/en/#data/QL)。從羊毛加工來說，在國內生產成本低廉優(yōu)勢的助推下，世界羊毛加工中心逐漸向中國轉移，國內毛紡加工企業(yè)對羊毛原料數量和質量的要求也日益提高，國內年加工凈毛量在40 萬t左右，大約占世界羊毛加工量的35%(2)數據來源：FAO數據庫(http:∥www.fao.org/faostat/en/#data/QL)。與此同時國內細羊毛和超細羊毛等高端羊毛原料供給不足，難以彌補巨大的供需缺口，導致國內毛紡加工企業(yè)不得不加大對外來優(yōu)質羊毛的進口。中國羊毛進口量整體呈現波動上升的趨勢，2017年中國原毛進口量為26.35 萬t，較2000年上升了22.62%，年均增長速度為1.71%(3)數據來源：UN Conmtrade數據庫(https:∥comtrade.un.org/data/)。而原毛作為初級農產品，其自身的特殊性決定了很容易遭受非自然貿易壁壘的影響，進而增加貿易成本，影響貿易效率。如果羊毛進口貿易受阻，將進一步加劇現有國內毛紡織行業(yè)原料供需不平衡的矛盾，影響國內紡織行業(yè)的健康發(fā)展，同時也導致了國內每年用于羊毛運輸所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等資源的浪費。

傳統(tǒng)的貿易理論基于引力模型得到雙邊或多邊貿易規(guī)模、人口、地理距離是影響貿易的主要變量[1-2]。另外有學者研究得到，貿易環(huán)境和正式貿易壁壘是阻礙貿易往來、導致貿易非效率的主要影響因素[3-4]。劉宏曼等[5]進一步探討了正式制度對農產品貿易潛力的影響，研究得到政府支出、貿易自由度和投資自由度等制度安排的完善能夠明顯促進農產品貿易效率的改進。而除了正式制度外，還有一些非正式制度如文化差異等因素也在產品市場競爭中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6-7]。

根據新經濟社會學理論，經濟個體或組織的經濟活動是在一定的社會環(huán)境下進行的，必然受到社會環(huán)境因素的影響[8-9]。而跨國貿易活動更是根植于國家之間的社會環(huán)境中[10-11]，社會環(huán)境中的文化禮儀、認知水平、政治環(huán)境和貿易關系對貿易活動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12]。現有的研究在討論中國羊毛貿易及國際競爭力的影響時，僅僅關注了羊毛價格、關稅、經濟規(guī)模等經濟因素的影響[13-14]，而忽略了羊毛貿易阻力及其背后的社會環(huán)境所發(fā)揮的作用。自中國先后于2008和2015年與新西蘭、澳大利亞簽訂自貿協定以來，低進口關稅稅率和高羊毛免稅國別配額量的寬松政策不僅直接對當事國羊毛輸出有直接推動作用，同時也影響了中國自其它伙伴國進口羊毛情況?？梢?，在羊毛市場逐步放開、多邊力量兼容并蓄的背景下，兩國之間的羊毛貿易行為受到其嵌入的社會環(huán)境因素的影響，因此，有必要從國際社會環(huán)境角度挖掘影響羊毛貿易的要素，以彌補僅從理性“經濟人”角度研究羊毛貿易的不足。另外作為毛紡織業(yè)的重要原材料來源，低端或優(yōu)質羊毛的進口狀況能反映本國居民對羊毛需求的多樣性和層次性，體現了大眾在基本衣著用品和高端生活用品方面的消費理念，進而傳達一國居民的文化價值觀。而在當今世界貿易開放的背景下，蘊含在羊毛消費中的這一文化價值觀不僅受到本國文化土壤的孕育，也越來越受到外部社會環(huán)境的熏陶，呈現了不斷融合、變遷和發(fā)展的特點。那么這種融合效應究竟是怎樣的？又具體通過哪些因素來衡量？回答好這些問題有助于從國際化的視角厘清中國以羊毛為代表的紡織原材料貿易格局背后的社會環(huán)境效應。

鑒于此，本研究擬在考慮影響羊毛進口貿易的自然和經濟因素的基礎上，再進一步從社會嵌入性維度挖掘影響羊毛進口貿易潛力的社會環(huán)境因素。沿著這個思路，將在貿易引力理論的基礎上，選取一個新經濟社會學的視角，借助2005—2017年中國與主要進口來源國之間的進口貿易數據，分析中國羊毛進口貿易效率以及影響貿易規(guī)模和效率的關鍵性因素，以期為優(yōu)化中國與主要來源國羊毛貿易、促進國內毛紡織產業(yè)健康穩(wěn)定發(fā)展提出相應的建議。

1 中國羊毛進口現狀與社會環(huán)境因素分析

1.1 中國與主要進口來源國的羊毛進口貿易

根據樣本典型性和數據可得性的原則，本研究對中國從各來源國進口原毛的額度進行排序，選取2017年中國原毛進口額排名前15的進口國家作為研究對象，這15 個國家包括：阿根廷、澳大利亞、智利、新西蘭、南非、英國、美國、烏拉圭、比利時、加拿大、法國、德國、愛爾蘭、哈薩克斯坦、荷蘭。2017年，中國自上述15 個進口來源國進口原毛24.79億美元，占中國原毛進口總額的比重高達97.7%(圖1)。2008年以來隨著新的進口來源國如西班牙、意大利、匈牙利、挪威、吉爾吉斯斯坦、萊索托、羅馬尼亞等國的陸續(xù)加入，中國自15 個進口來源國進口原毛額度的比例呈現總體微幅下降的態(tài)勢，然而自15國進口貿易是否存在貿易效率損失還有待后面進一步確認。

數據來源：UN Conmtrade數據庫；筆者計算得到。 Data sources: UN Comtrade, calculated by author.
圖1 2005—2017年中國羊毛進口貿易總額與15個進口來源國羊毛進口總額占比
Fig.1 Gross import volume of China’s wool import and it’s proportion of 15 source countries in 2005-2017

1.2 羊毛進口貿易與社會環(huán)境因素

根據新經濟社會學理論，本研究將羊毛貿易的影響因素分為自然與經濟因素以及社會環(huán)境因素。其中，自然與經濟因素包括地理距離、經濟規(guī)模和養(yǎng)羊稟賦等；而依據新經濟社會學理論，羊毛進口貿易的社會環(huán)境因素還需要進一步拓展。Granovetter[8]、Zukin等[15]從個體決策的內外部影響角度對社會嵌入維度進行了概括，社會嵌入分為文化、認知、關系、結構、政治5 個維度。在這些嵌入中，文化、關系、結構、政治嵌入屬于外部嵌入[16]，是指主體實踐活動所受到的一切客觀條件的制約[17]；認知嵌入屬于內部嵌入[16]，是指一種能夠指導和約束行動者決策行為的思維意識和理性規(guī)范[17]。遵循此邏輯，本研究按照文化、認知、關系、結構和政治5 個維度概括性給出嵌入在羊毛進口貿易中的社會環(huán)境因素。

1.2.1文化環(huán)境

文化環(huán)境是指關聯國之間的社會文化環(huán)境會對羊毛進口貿易有一定的影響。各國在其長期歷史發(fā)展階段所形成的傳統(tǒng)價值觀、傳統(tǒng)慣例、歷史文化、文明程度等文化因素對各國經濟活動行為產生制約與影響[18]。而本研究的文化環(huán)境主要指兩國之間的文化差異，因為國家之間的文化差異會通過影響居民對羊毛制品的消費偏好和習慣來間接影響國家層面的貿易往來。

研究假設1：兩國文化距離越小，羊毛進口貿易效率越大(4)根據式(3)的定義，貿易效率為實際貿易量與潛在貿易量的比值，故實際貿易與潛在貿易越接近，可拓展的貿易空間越小，從而貿易效率越大。(下同)。

1.2.2認知環(huán)境

認知環(huán)境是指在毛紡織加工行業(yè)中，一國的經濟主體及公眾對羊毛生產及消費會形成一定的“群體思維和群體認知”[12]。比如，通過民心相通水平反映進口國民眾對產品的認知和接收程度[19]。這種群體認知和群體思維會對中國毛紡織品加工和進口商的正常運營管理、戰(zhàn)略選擇及貿易行為產生影響。

研究假設2：兩國民心相通水平越接近，羊毛進口貿易效率越大。

1.2.3關系環(huán)境

關系環(huán)境是指所有的貿易關聯國可看作一個個節(jié)點分布在關系網絡中[20]，各國由于地理位置、羊毛稟賦條件的不同在關系網絡中處于不同的位置，進口國與來源國之間的經貿關系決定了進口國從來源國處所獲得的信息和資源(如羊毛的質量和數量)也是有所差異的，如是否簽訂自貿協定或是否提供羊毛國別配額對羊毛進口貿易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研究假設3：兩國貿易關系越緊密，羊毛進口貿易效率越大。

1.2.4結構環(huán)境

結構環(huán)境關注貿易關聯國所形成網絡的整體功能和結構以及各國作為網絡節(jié)點在社會網絡中的結構位置[21]，網絡節(jié)點的優(yōu)勢地位會增加該節(jié)點的渠道權力[22-23]。這種網絡結構為各國貿易往來帶來了超額價值，如中國與進口來源國發(fā)生的羊毛貿易量份額較大，對其羊毛進口貿易效率將產生怎樣的影響？

研究假設4：關聯國在社會網絡中的優(yōu)勢地位越明顯，兩國之間羊毛進口貿易效率越大。

1.2.5政治環(huán)境

政治環(huán)境是指中國與來源國發(fā)生進口貿易額的提高會受到本國或關聯國政治體制或政府效率的影響[24]，主要關注政治制度對保障貿易穩(wěn)定所發(fā)揮的作用[25]，如伙伴國政治局勢的動蕩程度對貿易效率的影響程度。

研究假設5：伙伴國政府環(huán)境越穩(wěn)定，越有利于進口貿易效率的提升。

2 模型構建及數據說明

2.1 隨機前沿模型

隨機前沿方法是將傳統(tǒng)的隨機擾動項分解為相互獨立的兩個部分，其中隨機誤差項v代表隨機沖擊，非負的技術非效率項u代表無法觀測到的效率損失。本研究借助Aigner等[26]的隨機前沿引力模型來構建中國對主要進口來源國的進口貿易效率模型。模型的基本形式為：

Iijt=f(xijt,β)exp(vijt)

(1)

Iijt=f(xijt,β)exp(vijt)exp(-uijt)

(2)

(3)

式(1)中：Iijt表示i國和j國在t時期實際發(fā)生的貿易量，xijt表示兩國貿易量的主要影響因素，β表示相應變量的系數，vijt表示隨機誤差項，且服從均值為0的正態(tài)分布，即vijt～N(0，σ2)，uijt表示貿易非效率項，服從半正態(tài)分布或截尾分布，式(3)中IEijt表示實際發(fā)生的貿易量與可能實現的最大貿易量即“貿易潛力”的比值，即貿易效率。

對式(2)取對數，得到式(4)

lnIijt=lnf(xijt,β)+vijt-uijt

(4)

2.2 模型的設定及變量說明

本研究將隨機前沿方法與經典的引力模型相結合研究羊毛進口貿易效率，Armstrong[27]研究貿易效率時采用了一些短期內不會發(fā)生變化的自然變量，在此基礎上，本研究根據羊毛貿易的特殊性，從實際情況出發(fā)，考慮可能影響中國羊毛進口貿易的影響因素，同時將在長期內發(fā)生變化的社會環(huán)境變量引入貿易非效率模型，遵循上述的思路和方法，本研究建立的隨機前沿引力模型為：

lnIijt=β0+β1ln gdpcit+β2ln gdpojt+β3ln disij+β4ln woolit+β5ln sheepοjt+vijt-uijt

(5)

式中：β為待估參數，各解釋變量為影響羊毛進口貿易的基本因素，由于中國與進口來源國基本不存在殖民關系，也不具有共同語言和擁有共同邊界，因此模型沒有考慮這些因素。Iijt表示中國t時期從j國進口的羊毛數量，ln gdpcit、ln gdpojt、ln disij均為影響中國羊毛進口的經濟與自然因素，依次為中國在t時期的經濟規(guī)模、進口來源國在t時期的經濟規(guī)模，兩國的地理距離。此外模型還加入了其他影響羊毛貿易的“質量因素”：ln woolit、ln sheepojt，依次為中國在t時期細羊毛產量占綿羊毛產量比例，進口來源國在t時期的綿羊存欄量，當然這些因素是否應該納入還需要通過假設檢驗來進一步確定。

在運用式(5)運算得到中國與來源國進口羊毛貿易的非效率后，可進一步研究貿易非效率的影響因素。目前主要方法包括兩步法和一步法，兩步法的步驟為：先利用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得到貿易非效率項u的估計，再利用非效率項的影響因素對u進行回歸。兩步法必須假定貿易非效率項影響因素與引力模型中的變量不相關，否則會導致結果出現偏誤。一步法是在隨機前沿函數中同時對貿易非效率項及其影響因素進行回歸，可以克服兩步法的不足[5,28]。因此本研究采用一步法建立貿易非效率模型，具體方程如下：

uijt=α0+α1cdijt+α2ftaijt+α3strucijt+α4cogniijt+α5tgeit+εijt

(6)

式中：α為待估參數，cdijt為文化環(huán)境變量、ftaijt為關系環(huán)境變量，strucijt為結構環(huán)境變量，cogniijt為認知環(huán)境環(huán)境，tgeit為政治環(huán)境變量。其中，文化環(huán)境用中國與來源國的文化距離表示，借助KSI指數和綦建紅[29]的做法運用公式

(7)

計算得到，式中，cdijt表示t年中國與j國的文化距離，Cih為中國在h維度的文化指數，Cjh表示進口來源國在h維度的文化指數，CVh為第h維度文化指數的方差，Rijt為中國與進口來源國建交的年數；關系環(huán)境變量用來衡量中國與進口來源國之間的貿易關系，可以反映兩國之間的貿易親密程度、合作關系持續(xù)時間以及互惠內容。參照李世杰等[12]的思路，認為貿易國之間是否簽訂貿易協定是衡量關系嵌入因素的重要指標，因此本研究關系環(huán)境變量為中國是否與進口來源國簽訂自由貿易協定，是設置為1，否設置為0；林孔團等[30]認為結構嵌入變量用來判定主體的經濟行為在社會網絡中的嵌入深度，可通過網絡位置來評價，李世杰等[9]認為貿易伙伴國在社會網絡中的位置可通過貿易伙伴國的貿易份額來衡量，因此本研究的結構環(huán)境變量用中國從各國進口的羊毛數量與從主要進口來源國進口羊毛總量的比值表示；認知環(huán)境用來評價貿易國之間對貿易產品的認知與接收程度的差異，可通過兩國民心相通水平來衡量，參考已有文獻的做法[31-32]，本研究采用中國與來源國政體水平指數之差的絕對值表示兩國民心相通水平，進而衡量認知環(huán)境；政治環(huán)境反映一國政治局勢的平穩(wěn)性，發(fā)生政治動蕩甚至恐怖主義的可能性[4,33]，崔娜等[4]得到“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政治穩(wěn)定性發(fā)揮了保險機制的作用，能夠降低中國與其發(fā)生貿易行為的不確定性。因此本研究運用政治穩(wěn)定性指標作為政治環(huán)境的代理變量。

2.3 數據來源

本研究所選取的研究樣本為2005—2017年中國對15個主要進口來源國的進口貿易數據。隨機前沿引力模型中，原毛進口量來源于UN Comtrade數據庫中SITC編碼為2 681的原毛進口數量；各國GDP來源于The World Bank 數據庫；各國地理距離來源于CEPII數據庫；中國細羊毛比例用細羊毛產量占綿羊毛產量比值表示，來源于國家統(tǒng)計局；各國綿羊存欄量來源于FAO數據庫。

貿易非效率模型中，各國六維度的文化指數來源于Hofstede 官網；中國與相應國家的建交年數來源于中國外交部網站(www.fmprc.gov.cn)；FTA變量來自中國自由貿易區(qū)服務網；中國每年從各國進口羊毛的數量占來源國進口羊毛總量的比值根據因變量整理得到；中國與來源國的政體水平指數來源于Polity IV項目數據庫；政治穩(wěn)定性指標來源于全球治理指數數據庫(The Word-wide Governance Indicators)。

2.4 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結果如表1所示。

3 隨機前沿引力模型的估計

本研究使用frontier 4.1軟件對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和羊毛貿易非效率模型進行估計。

3.1 模型的適用性檢驗

為確保結果分析的準確性，本研究首先運用似然比檢驗對模型的適用性進行檢驗，從而確定隨機前沿模型的具體形式。該檢驗的統(tǒng)計量為：

LR=-2ln(LH0|LH1)= -2(lnLH0-lnLH1)～χ(q)

(8)

模型的檢驗結果顯示(表2)，不存在貿易非效率項在5%的水平上被拒絕，說明隨機前沿引力模型是有效的，且引入本國細羊毛、進口國綿羊存欄量是合適的。

3.2 估計結果分析

以上的檢驗結果確定了模型的具體形式，本研究利用2005—2017年中國羊毛貿易數據，采用一步法估計隨機前沿引力模型，為了對比分析估計結果的穩(wěn)健性，本研究同時給出OLS回歸的估計結果，結果如表3所示。γ表示隨機擾動項中貿易非效率項所占的比重，γ在隨機前沿模型中為0.941，在1%的水平下顯著，說明中國從主要進口國進口羊毛存在貿易效率損失，這符合現階段中國羊毛進口貿易的實際情況，同時也說明本研究采用隨機前沿模型是合理的。

具體來看影響羊毛進口貿易的主要因素。其中，中國的經濟規(guī)模正向促進羊毛進口量的提升，說明中國經濟規(guī)模的擴大有助于帶動國民對羊毛及其制品的消費需求；伙伴國經濟規(guī)模的擴大抑制了中國羊毛進口量，說明伙伴國經濟規(guī)模的擴大有助于促進本國居民對羊毛及其制品的消費，從而可供出口的羊毛數量會減少；地理距離的加大抑制了兩國之間的羊毛貿易，這說明地理距離所代表的運輸成本越大，越不利于中國羊毛進口；中國細羊毛比例的提高顯著增加了羊毛進口量，細羊毛比例越高，說明中國羊毛市場對羊毛品質的重視程度也越來越高，當國內高品質羊毛供不應求時會加大對國外優(yōu)質羊毛的進口，這與現階段中國每年進口大量澳毛的實情比較吻合；伙伴國綿羊存欄量的提高則顯著擴大羊毛進口貿易，彈性系數為0.371，這是因為伙伴國羊毛產量隨綿羊存欄量的增加而提高，從而可供出口的羊毛數量也隨之增加。

表1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Table 1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major variables

表2 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假設檢驗結果Table 2 Hypothesis test results of stochastic frontier gravity model

表3 中國對主要進口來源國進口羊毛的隨機前沿模型估計結果Table 3 Results of stochastic frontier model estimation for wool imports from major importing countries in China

注：括號內為標準誤，*，**，***分別表示在10%、5%、1%的顯著水平上顯著。

Note: Standard error in brackets, *，**，*** are significant at 10%, 5% and 1% respectively.

4 羊毛貿易效率的估計

4.1 貿易效率的估計

本研究借助隨機前沿引力模型通過一步法得到中國與主要進口來源國的羊毛進口貿易效率。貿易效率表示兩國之間貿易的有效性，效率越大，存在的貿易損失越小。

如圖2所示，中國從不同國家進口羊毛的平均貿易效率存在差異，羊毛進口貿易效率排在前四位的國家依次為澳大利亞、新西蘭、比利時和烏拉圭，其中，中國從澳大利亞和新西蘭進口羊毛的平均貿易效率較高，澳大利亞為0.72，新西蘭為0.68，這主要是因為作為世界羊毛主產國，澳大利亞主產美利奴細羊毛，品質優(yōu)良，是精紡工業(yè)的原材料；而新西蘭主產羅姆尼粗羊毛，堅硬粗糙，是最理想的地毯加工原材料[34]。得益于羊毛品質優(yōu)勢和生產水平優(yōu)勢，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在中國羊毛進口市場中具有較強的競爭優(yōu)勢，市場占有率較高，從而貿易效率較高，可待挖掘的貿易潛力較小。而中國從法國、智利、加拿大等其他國家進口羊毛的貿易效率均在0.5的水平以下，這主要是因為這些國家的羊毛和優(yōu)質澳毛、新西蘭羊毛相比在中國羊毛進口市場中不具有明顯的優(yōu)勢，市場占有率較低。

圖2 中國從主要進口來源國進口羊毛的平均貿易效率
Fig.2 Average trade efficiency of wool imported by China from major source countries

4.2 貿易非效率影響因素分析

貿易效率存在損失是因為羊毛實際進口貿易與潛在貿易之間存在一定程度的脫節(jié)，根據前述分析，社會環(huán)境變量的嵌入是導致中國進口貿易效率損失的主要原因。本研究通過一步法計算出社會環(huán)境因素對進口羊毛貿易非效率的影響效應，具體回歸結果見表4。

關系環(huán)境變量、結構環(huán)境變量、認知環(huán)境變量、政治環(huán)境變量均正向促進了中國羊毛進口貿易效率的提升。簽訂自貿協定(fta)有利于提高中國與伙伴國羊毛貿易效率，這說明自貿協定是促進羊毛貿易的因素，積極進行自貿區(qū)談判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貿易非效率的影響；中國從關聯國進口羊毛的份額(struc)體現了該國羊毛在中國羊毛需求市場上的優(yōu)勢地位，所以進口國羊毛的市場份額正向促進了中國進口羊毛貿易效率的提升；兩國政體水平差異(cogni)正向促進羊毛進口貿易效率的提高，這與預期相反，這可能是因為兩國民心相通水平越接近，中國羊毛消費者對進口國羊毛原料的接受程度與認知水平與本國羊毛原料越接近，所以可能會增大對本國羊毛的替代消費，減小羊毛進口；伙伴國政治環(huán)境(tge)的改善有利于促進中國羊毛進口貿易效率的提升，這是因為政治環(huán)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政府效率水平和法律規(guī)則的規(guī)范性，穩(wěn)定的政治環(huán)境保障了貿易的有效進行，這與闞大學等[35]以及王瑞等[36]的研究結論相一致。

表4 中國對主要進口來源國進口羊毛的貿易非效率影響因素估計結果Table 4 Estimation of the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trade inefficiency of wool imported from major importing countries in China

注：括號內為標準誤，*，**，***分別表示在10%、5%、1%的顯著水平上顯著。

Note: Standard errors are in brackets. *，** and *** represent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at 10%, 5% and 1% levels, respectively.

文化距離的擴大抑制了中國羊毛進口貿易效率的提高。中國與進口國文化差異增大了羊毛的貿易障礙，但是不顯著，這可能是因為文化相近不等同于文化“類似”和文化“認同”，只有在文化認同的情況下才更容易產生相同的消費者偏好。

5 結論與建議

本研究采用隨機前沿分析方法，測算了中國對主要進口來源國的羊毛進口貿易效率，分析了社會環(huán)境因素對羊毛進口貿易非效率的影響效應，實證結果發(fā)現：中國經濟規(guī)模、細羊毛比例和伙伴國綿羊存欄量的提高均促進了羊毛進口量的提升；伙伴國經濟規(guī)模的提高以及兩國地理距離的加大抑制了羊毛進口量的提升；中國從澳大利亞和新西蘭進口羊毛的貿易效率較高，總體來看中國從各國進口羊毛貿易效率存在差異，并有一定的效率損失；社會環(huán)境因素有力解釋了造成效率損失的原因，貿易關系的改善、進口國貿易量份額的提高、兩國認知水平差異的擴大以及伙伴國政治環(huán)境的穩(wěn)定性促進了中國羊毛進口貿易效率的提升。

為最大限度的提高中國進口羊毛的貿易效率，同時充分挖掘國內原毛生產的優(yōu)勢，在現有貿易格局的基礎上促進國內毛紡行業(yè)的健康發(fā)展，本研究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第一，增強國際間的文化交流，拓寬羊毛進口渠道。一方面增強與進口國之間的文化“認同感”、培養(yǎng)國際合作精神有利于提高貿易效率；另一方面目前羊毛貿易主要集中在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分散羊毛進口來源地可以提高羊毛進口貿易安全程度。因此未來拓寬羊毛進口渠道的一個思路可以考慮從文化淵源出發(fā)，增強與一些地域毗鄰、有著類似文化的中亞國家如俄羅斯、吉爾吉斯斯坦、哈薩克斯坦等國的文化交流與貿易合作，目前中國與這些國家之間的貿易具有較大的潛力，并且近些年來這些國家不斷加大對細羊毛的扶持力度，羊毛質量穩(wěn)步提升，因此進一步與這些國家開展羊毛貿易合作既可以緩解對單一進口渠道(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羊毛)的依賴性，同時也能滿足國內居民對優(yōu)質羊毛的消費需求。

第二，加快區(qū)域貿易協定談判與貿易便利化建設，進一步挖掘進口貿易潛力。實證結果表明貿易關系的改善能減小貿易非效率。貿易效率較低的國家是未來中國可以進一步發(fā)展的羊毛貿易合作伙伴，未來可以加快推進與這些國家進行自貿區(qū)談判的進程，從而改善貿易關系，減小關稅壁壘；另外借助“一帶一路”戰(zhàn)略機遇，完善聯結中國與沿線國家的道路、鐵路、海上交通基礎設施建設，實現互聯互通，從而為雙方羊毛貿易效率的提升提供貿易便利化條件。

第三，從供給側出發(fā)，改善羊毛品種，助推本國優(yōu)質羊毛生產。實證結果表明兩國民心相通水平的提高有利于縮小羊毛進口，從而有利于本國羊毛的生產與銷售。這一現象背后的根本原因在于國內質量能達到澳大利亞等出口大國水平的細羊毛供給量較為有限。因此立足本國居民以及毛紡加工企業(yè)青睞國外優(yōu)質羊毛的這一事實，從生產端出發(fā)，加強本國細羊毛、超細羊毛等優(yōu)質羊毛的良種保護、生產與供應，緩解農牧戶對細毛羊的“倒改”和“轉產”現象，主要圍繞細毛羊保種場、擴繁站等主要繁育主體展開核心種群保護和繁育工作，加強科技和人才投入，積極培育在羊毛細度、長度、洗凈率、柔韌度等方面具有優(yōu)勢的優(yōu)良細毛羊品種并推廣，提高羊毛生產性能，從而增強本國居民對本國羊毛產品的接受與認知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