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和分析在不同信息獲取與呈現(xiàn)方式下對多特征目標判斷質量的影響 *

袁方舟 喻亞玲 朱璐瑤 潘 運 烏云特娜 七十三

(1 內蒙古師范大學心理學院，呼和浩特 010022) (2 貴州師范大學心理學院，貴陽 550025)

1 引言

雙加工系統(tǒng)理論（dual-process theory）描述了主導人類決策的兩種思維系統(tǒng)，即直覺系統(tǒng)（intuition system）與分析系統(tǒng)（deliberate system）。直覺系統(tǒng)基于已有經(jīng)驗，較少或不受意識影響，多為非線性的，或并行的、或跳躍式的自動化加工方式，加工速度較快，很少或不占用心理資源，個體常常無法意識到其加工過程（孫彥, 李紓, 殷曉莉, 2007; Epstein, 1994; Evans, 2008;Ferreira, Garciamarques, Sherman, & Sherman, 2006;Kahneman, 2003）；分析系統(tǒng)則基于意識和規(guī)則，受理性支配，以線性加工為主，占用心理資源多且加工速度慢，但對于符合邏輯和條件清晰的決策問題，決策結果相對準確。研究證明，理性決策觀很難解釋參照效應（reference effects）、損失規(guī)避（loss aversion）、不變性悖論（violations ofinvariance）等決策中出現(xiàn)的偏差與非邏輯效應。人類決策過程并非只由理性行為驅動和支配，非理性因素也發(fā)揮著重要作用，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直覺（Kahneman, 2003）。梳理當前研究發(fā)現(xiàn)，直覺與分析可以看作兩個不同的思維過程，分別進行探討（李虹, 陳石, 倪士光, 2013; Evans, 2007;Petty & Cacioppo, 1986; Sloman, 2002），并通過操縱時間條件來引導個體進入直覺或分析思維主導的決策過程（陳石, 李虹, 2014; 黃琳妍, 李虹, 徐繼紅, 2013; Bolte & Goschke, 2005; Dane & Pratt, 2009;De Dreu, 2003），這也是本研究中實驗設計的依據(jù)。

直覺與分析各有其優(yōu)勢與不足，適用于不同的決策環(huán)境。研究發(fā)現(xiàn)，在復雜決策情景中，非理性直覺思維比理性分析更加高效和準確（Dijksterhuis, Bos, Nordgren, & van Baaren, 2006;Dijksterhuis & Nordgren, 2006）。分析思維的認知容量有限（Wilson & Schooler, 1991），無法在短時間內準確處理復雜任務中的所有信息，容易出現(xiàn)偏差。而直覺思維具有的較少受意識影響，低心理資源消耗，自動化加工等特點，使其更適合處理復雜任務（Bechara & Damasio, 2005; Fellows, 2006;Lieberman, 2000; Weber & Johnson, 2009）。但也應注意到，直覺思維過程形成的結論相對模糊，更多為定性的判斷或估計值。而理性分析因為遵循一定的邏輯和規(guī)則，在沒有時間壓力的情況下，所得結果則相對精確。在處理簡單且條件清楚的任務時，采用理性的分析會比直覺更加有效（龐捷敏, 原獻學, 李建升, 2007; Dijksterhuis, 2004;Dijksterhuis et al., 2006）。弄清直覺與分析思維各自適用的環(huán)境及影響因素對于提升決策效率具有重要意義。

研究（Feldman-stewart, Brundage, & Zotov,2007; Kühberger & Tanner, 2010; Reyna & Brainerd,1991）證明，模糊痕跡理論（fuzzy-trace theory）（Brainerd & Reyna, 1990）提出的信息表征方式與決策過程關系密切。該理論認為，人類的信息加工存在平行且獨立的兩種方式，即字面加工（verbatim representation）與要義加工（gist processing）。要義加工在編碼時會形成對信息的概要性理解，并抽取其中的意義和模式；而字面加工則保留信息原樣，逐字逐句進行編碼（曾守錘, 李其維, 2004）。直覺決策是基于經(jīng)驗的啟發(fā)式、自動化加工過程，因此多采用模糊化整合信息，抽取意義的要義表征方式；而理性分析則是意識控制下對具體信息進行加工和比較的過程，更傾向于關注細節(jié)，基于原義逐條編碼的字面表征方式。以Dijksterhuis（2004）設計的“室友選擇任務”為例，在直覺思維的主導下被試更容易形成關于室友特征概括性理解的整體印象。這種對目標的意義表征，有利于對事物本質進行簡單而有效的比較；而在分析思維主導下，被試忠實于具體信息原義的理解和權衡，采用字面加工，使比較的標準變得主觀且復雜，降低了決策質量。另外，如果將目標信息按一定排列規(guī)則呈現(xiàn)，可能改變個體在決策過程中的信息表征方式，從而影響個體在認知加工時進行“組塊”（chunking）編碼的傾向性和難度，引起決策質量的變化。這是Dijksterhuis（2004）的研究中未曾關注的問題，也是本研究將探討的內容。

以MBTI（Myers-Briggs Type Indicator）人格量表為工具的研究證明，“感覺-直覺”（sensingintuition）維度是影響決策行為的一個重要因子（張銀玲, 苗丹民, 羅正學, 孫云峰, 2006），該維度表示了個體獲取信息的方式（蔡華儉, 朱臻雯, 楊治良, 2001; 曾維希, 張進輔, 2006）。感覺型偏向關注細節(jié)，傾向于從外在事實、精確數(shù)據(jù)和當前刺激出發(fā)解決問題；而直覺型善于發(fā)現(xiàn)事物的本質，把握線索之間的內在關系，偏向通過聯(lián)想與洞察解決問題（周治金, 趙曉川, 劉昌, 2005）。基于模糊痕跡理論的研究發(fā)現(xiàn)（李彬, 徐富明, 王偉, 張慧,羅寒冰, 2015; Jansen, van Duijvenvoorde, & Huizenga,2012; Reyna & Lloyd, 2006），決策的加工過程受到個體差異的影響。根據(jù)信息獲取方式的不同特點，感覺型個體更適合運用基于字面表征的分析思維，而直覺型個體則更善于運用建立在要義表征基礎上的直覺思維。個體在信息獲取方式上的偏好與特點是研究思維方式對決策行為影響問題時必須考察的因素之一，也是本研究所關注的問題。

綜上所述，信息呈現(xiàn)方式與信息獲取方式是影響直覺與分析思維模式下多特征目標判斷效果的重要因素，有必要聯(lián)合考察。本研究基于無意識思維理論和模糊痕跡理論，在驗證直覺思維主導的決策方式對多特征目標判斷優(yōu)勢的同時，探討個體的信息獲取方式偏好與信息呈現(xiàn)方式對多特征目標判斷質量的影響，以及兩者在直覺與分析思維主導的復雜決策情景中的作用與關系。

2 方法

2.1 被試

使用蔡華儉等（2001）修訂的MBTI-M 量表中的感覺-直覺分量表對645 名16～22 歲被試的信息獲取方式偏好進行測量，按照從高分到低分排列，抽取前27%的原則篩選出直覺型（直覺因子總分≥16）184 人和感覺型（感覺因子總分≥16）178 人，共362 人參加本次實驗。其中，男生173 人，女生189 人，平均年齡20.5 歲，標準差為0.92。所有被試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且均未曾參加過類似實驗。

2.2 實驗設計

參照Dijksterhuis（2004）編制的“室友選擇任務”設計本實驗的多特征目標判斷任務。采用2（思維模式：直覺、分析）×2（信息獲取方式：直覺型、感覺型）×2（信息呈現(xiàn)方式：隨機排列、歸類組塊）被試間實驗設計。因變量為被試對多特征目標（室友）優(yōu)差程度判斷評分的區(qū)分度（最優(yōu)室友得分-最差室友得分），區(qū)分度越高，表明對室友優(yōu)差程度的評價越準確，即判斷質量越高。被試隨機分配到不同實驗處理組中，每組45 人左右。

2.3 實驗材料

2.3.1 信息獲取方式

信息獲取方式采用蔡華儉等（2001）修訂的MBTI-M 量表中的“感覺-直覺”分量表測量，該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蔡華儉等, 2001; 苗丹民,皇甫恩, Chia, Ren, 2000）。該分量表共26 個條目，每個條目有兩個備選項，分別對應直覺型和感覺型特質，如“下列哪一個詞語更合你心意？A.抽象/B.具體”，“A”選項對應直覺型特質，“B”選項對應感覺型特質。選中則為對應類型累計1 分，類型總分表明被試在該信息獲取方式上的偏好程度。本次調查中量表的內部一致性α 系數(shù)為0.86，具有良好信度。

2.3.2 多特征目標

采用Dijksterhuis（2004）設計的“室友選擇任務”作為本實驗材料?？紤]到室友特征可能存在文化差異的影響，本研究重新編訂了室友特征詞。具體方法為：（1）隨機選擇65 名大學生對“如果你要參加一個為期一月的夏令營活動，你將被安排住在兩人間的寢室里，請用12 個二字詞語描述理想室友的特點?！眴栴}進行訪談。（2）對取得的所有詞語（全部為褒義詞）進行詞頻分析，找出出現(xiàn)頻率靠前的20 個高頻詞，請8 位漢語言文學專業(yè)的老師結合《中國現(xiàn)代漢語詞典》進行評定，確定20 個詞語對應的反義詞，形成20 對積極/消極詞。（3）隨機選取45 名大學生被試對每個詞語的褒貶程度進行7 點評分（3 分表示詞性最積極，-3 分表示詞性最消極）。分別對20 對積極/消極詞評分均值進行t 檢驗，得到20 對積極/消極詞的區(qū)分度。其中15 對詞語評分差異顯著（p＜0.05），按區(qū)分度大小從高往低排列，最終選定12 對積極/消極詞（如“聰明-愚蠢”），共24 個詞語作為本實驗材料中多特征目標的特征詞。實驗中的多特征目標為隨機選取積極詞與消極詞并按一定比例組合形成的最優(yōu)（積極詞∶消極詞=8∶4）、最差（積極詞∶消極詞=4∶8）和中性（積極詞∶消極詞=6∶6）三位候選室友。每位室友的特征詞都采用“橫×豎=2×6”的形式排列，分為組塊與隨機兩種組成方式（如圖1 所示）整體呈現(xiàn)。組塊方式按詞性歸類排列，即將積極詞與消極詞分別歸類排列在一起，對不同被試而言，積極詞組塊和消極詞組塊的上下位置隨機呈現(xiàn)；隨機方式則不進行詞性組塊，將積極詞與消極詞隨機混合排列呈現(xiàn)。

圖 1 多特征目標（室友）信息呈現(xiàn)方式舉例

2.4 實驗程序

實驗程序采用E-prime2.0 編制，通過電腦屏幕呈現(xiàn)，要求被試按指導語獨立完成實驗。被試填完基本信息后，按鍵進入實驗呈現(xiàn)指導語。指導語介紹了這是一個候選室友判斷任務，為了選出一名同居室友，需要先對三位候選室友的優(yōu)差程度進行判斷。進入實驗后將會分別看到關于三位候選室友的特征詞，根據(jù)特征判斷每位候選室友的優(yōu)差程度（1～10 評分，分數(shù)越高表示越優(yōu)秀）。

將量表篩選出來的184 名直覺型被試和178 名感覺型被試各隨機分為4 組，每組45 人左右，共8 組。歸類組塊與隨機排列特征詞的任務中各分配兩組直覺型/感覺型被試。經(jīng)過練習，進入正式實驗后，分別呈現(xiàn)三位室友信息。每個室友的呈現(xiàn)時間為15 秒（Bolte & Goschke, 2005），12 個特征詞同時全部呈現(xiàn)在屏幕上（Strick, Dijksterhuis, &van Baaren, 2010），前后室友呈現(xiàn)時間間隔為2 秒，以確保被試有必要的信息編碼時間。對每位被試呈現(xiàn)室友的順序采用隨機排列，特征信息按比例分別在12 個積極詞和12 個消極詞中隨機選擇組成。

全部候選室友信息呈現(xiàn)完畢后，歸類組塊/隨機排列任務中的兩組直覺型/感覺型被試一組進入直覺思維處理，一組進入分析思維處理。直覺思維處理要求被試看完所有室友的信息后，依據(jù)對每位室友的整體印象，通過按數(shù)字鍵“0～9”（升序對應1～10 分）立即憑直覺評分判斷每位候選室友的優(yōu)差程度；分析思維處理要求被試仔細看完所有室友的信息后認真思考4 分鐘（陳彬, 張瓊, 原獻學, 2014），再對三位候選室友的優(yōu)差程度按鍵判斷。

3 結果

運用SPSS21.0 統(tǒng)計軟件對實驗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得到各實驗條件下被試對多特征目標（室友）優(yōu)差程度判斷的區(qū)分度平均值和標準差，如表1 所示。

表 1 各實驗條件下多特征目標優(yōu)差程度判斷評分的區(qū)分度

以思維模式、信息獲取方式和信息呈現(xiàn)方式為自變量，以被試對室友（多特征目標）優(yōu)差程度判斷評分的區(qū)分度（以下簡稱“區(qū)分度”）為因變量進行完全隨機方差分析，結果顯示：思維模式主效應顯著，F(xiàn)(1, 354)=66.65，p＜0.001，η=0.16，直覺思維組被試的區(qū)分度顯著大于分析思維組被試；信息呈現(xiàn)方式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354)=14.09，p＜0.001，η=0.04，歸類組塊組被試的區(qū)分度顯著大于隨機排列組被試；信息獲取方式的主效應不顯著，F(xiàn)(1, 354)=3.07，p=0.08，η=0.01，直覺與感覺組被試的區(qū)分度差異不顯著。

二階交互作用分析顯示（參見圖2 和圖3），思維模式與信息獲取方式的交互作用顯著，F(xiàn)(1,358)=9.44，p=0.002，η=0.03。簡單效應分析表明，直覺型被試運用直覺思維判斷的區(qū)分度（M=2.34, SD=2.21）顯著大于分析思維判斷的區(qū)分度（M=0.20, SD=1.69），F(xiàn)(1, 359)=60.24，p＜0.001；感覺型被試在直覺思維模式下的區(qū)分度（M=1.38, SD=1.68）也顯著大于運用分析思維判斷的區(qū)分度（M=0.43, SD=1.81），F(xiàn)(1, 359)=11.45，p=0.001。對于直覺思維組被試，直覺型被試的區(qū)分度（M=2.34, SD=2.21）顯著大于感覺型被試（M=1.38, SD=1.68），F(xiàn)(1, 359)=10.72，p=0.001；而分析思維組的直覺型與感覺型被試的區(qū)分度差異不顯著，F(xiàn)＜1。思維模式與信息呈現(xiàn)方式的交互作用顯著，F(xiàn)(1, 358)=21.83，p＜0.001，η=0.06。簡單效應分析表明，隨機排列呈現(xiàn)室友信息時，直覺思維組被試的區(qū)分度（M=1.06,SD=1.57）顯著大于分析思維組被試（M=0.40,SD=1.72），F(xiàn)(1, 359)=6.00，p=0.015；采用歸類組塊的方式呈現(xiàn)室友信息時，直覺思維組被試的區(qū)分度（M=2.66, SD=2.10）也顯著大于分析思維組被試（M=0.23, SD=1.78），F(xiàn)(1, 359)=78.94，p＜0.001。被試運用直覺思維判斷時，信息歸類組塊組被試的區(qū)分度（M=2.66, SD=2.10）顯著大于隨機排列組被試（M=1.06, SD=1.57），F(xiàn)(1, 359)=30.24，p＜0.001；而運用分析思維時，兩種信息呈現(xiàn)方式下被試的區(qū)分度差異不顯著，F(xiàn)＜1。信息獲取方式與信息呈現(xiàn)方式的交互作用也不顯著，F(xiàn)＜1。

三階交互作用分析表明（參見表1），思維模式、信息獲取方式與信息呈現(xiàn)方式的三階交互作用顯著，F(xiàn)(1, 354)=12.56，p＜0.001，η=0.03。簡單交互作用分析顯示，當歸類組塊呈現(xiàn)室友信息時，思維模式與信息獲取方式的簡單交互作用顯著，F(xiàn)(1, 359)=20.69，p＜0.001；而隨機排列呈現(xiàn)室友信息時，思維模式與信息獲取方式的簡單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對于直覺型被試，思維模式與信息呈現(xiàn)方式的簡單交互作用顯著，F(xiàn)(1, 359)=29.99，p＜0.001；而對感覺型被試而言，思維模式與信息呈現(xiàn)方式的簡單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

圖 2 思維模式與信息獲取方式的交互作用

圖 3 思維模式與信息呈現(xiàn)方式的交互作用

簡單簡單效應分析表明，首先（參見圖4），當歸類組塊呈現(xiàn)室友信息時，（1）直覺型[F(1,359)=93.85，p＜0.001] 和感覺型[F(1, 359)=8.66，p=0.003]被試運用直覺思維判斷的區(qū)分度均顯著大于分析思維組被試；（2）直覺思維組中，直覺型被試的區(qū)分度顯著大于感覺型被試，F(xiàn)(1,359)=18.39，p＜0.001；而分析思維組中，直覺型被試的區(qū)分度顯著小于感覺型被試，F(xiàn)(1, 359)=18.39，p＜0.001。其次（參見圖5），直覺型被試對歸類組塊呈現(xiàn)信息的室友進行判斷時，在直覺思維下的區(qū)分度顯著高于運用分析思維判斷時的區(qū)分度，F(xiàn)(1, 359)=92.20，p＜0.001；而采用隨機排列呈現(xiàn)室友信息時，兩種思維條件下被試組間的區(qū)分度沒有差異，F(xiàn)(1, 359)=2.20，p=0.138。另外，直覺型被試運用直覺思維對室友進行判斷時，信息歸類組塊組被試的區(qū)分度顯著大于隨機排列組被試，F(xiàn)(1, 359)=34.78，p＜0.001；當運用分析思維時，歸類組塊與隨機排列被試間的區(qū)分度差異邊緣顯著，F(xiàn)(1, 359)=3.89，p=0.05，歸類組塊組被試的區(qū)分度小于隨機排列組被試。

圖 4 歸類組塊方式呈現(xiàn)信息：思維模式與信息獲取方式的簡單交互作用

圖 5 直覺型被試：思維模式與信息呈現(xiàn)方式的簡單交互作用

4 討論

研究證明思維模式對多特征目標的判斷質量有顯著影響，個體運用直覺思維能獲得比分析思維更高的判斷質量。在復雜任務中，分析思維由于認知容量有限，難以在短時間內逐條編碼和處理信息，且容易造成決策偏差。而直覺思維具有巨大的認知容量，并能夠對特征進行自然權重，因此更有利于對目標進行全面評價（Dijksterhuis &Nordgren, 2006），從而提升決策質量。該研究結果與前人結論一致（陳彬等, 2014; Dijksterhuis,2004; Gl?ckner & Betsch, 2008; Usher, Russo, Weyers,Brauner, & Zakay, 2011），再次驗證了無意識思維理論。

研究發(fā)現(xiàn)，信息獲取方式會影響直覺思維對多特征目標判斷質量的作用效果，使直覺型決策者運用直覺思維判斷的質量比感覺型決策者更高，而在運用分析思維時，則不存在這種差異。直覺型決策者慣于整體加工，偏向通過聯(lián)想與洞察方式解決問題（周治金等, 2005），能在短時間內整合信息，形成關于目標的意義表征（整體印象）。感覺型決策者關注細節(jié)信息，傾向于對事實、精確的數(shù)據(jù)和具體線索進行分析和比較的信息獲取方式與直覺思維偏向要義加工的特點相沖突。他們在決策過程中仍會或多或少“習慣性”地關注細節(jié)，進行字面加工，但直覺決策條件使其沒有充足的時間對所有信息逐一編碼和比較，導致信息加工不平衡，甚至忽略關鍵信息。這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直覺思維對多特征目標判斷質量的促進作用。

研究進一步發(fā)現(xiàn)，思維模式與信息獲取方式的交互作用受到信息呈現(xiàn)方式的影響。歸類組塊呈現(xiàn)信息能夠強化思維模式與信息獲取方式對于判斷質量的關系。一方面，歸類組塊呈現(xiàn)多特征目標信息的方式加強了直覺型決策者運用直覺思維進行判斷的優(yōu)勢，使直覺型決策者運用直覺思維時的判斷質量最高。在本研究中，判斷的標準是積極詞與消極詞的比例關系，關于目標的整體印象則是基于這個比例關系對室友特點的意義表征（Brainerd & Reyna, 1990），如“這個室友優(yōu)點/缺點多”等。相比隨機排列信息的方式，將信息歸類呈現(xiàn)有利于決策者在認知加工時進行意義“組塊”，更好地幫助決策者建立決策情景與內部經(jīng)驗圖式之間的一致聯(lián)系，提高直覺決策的效力（Rosenblatt & Thickstun, 1994）。另一方面，信息組塊降低了直覺型決策者運用分析思維的判斷質量，使其低于感覺型決策者。在分析決策條件下，不存在時間壓力，且認知過程被導向細節(jié)編碼的字面表征方式。這與直覺型決策者偏好整體編碼，概括把握事物本質的認知加工特點相沖突，削弱了直覺思維對判斷質量的優(yōu)勢作用。而分析決策卻與感覺型決策者偏好關注細節(jié)，逐一分析和比較具體線索的特點一致，有利于感覺型決策者更好地運用分析思維進行判斷。

另外，研究顯示，相比隨機排列信息，信息歸類更能提高判斷質量。但這種影響只在決策者運用直覺思維時存在，當決策者運用分析思維進行判斷時，兩種信息呈現(xiàn)方式下的判斷質量沒有差異。如前所述，信息歸類方式與直覺思維主導的判斷模式一致，有利于對目標信息進行要義加工，形成準確的整體印象。在分析決策中，不論如何呈現(xiàn)信息，線索都會按要求被逐一編碼。判斷的標準不再是“整體印象”，而是決策者對每個特征詞的主觀權重和比較結果，信息排列方式對判斷過程的作用被削弱。

研究還發(fā)現(xiàn)，信息呈現(xiàn)方式與思維模式對多特征目標判斷質量的關系受到?jīng)Q策者信息獲取方式偏好的影響。在歸類組塊排列信息時，直覺型決策者運用分析思維的判斷質量低于隨機排列信息時水平。研究證實決策環(huán)境與刺激（Tversky &Kahneman, 1983）會影響直覺與分析在決策過程中的主導地位和競爭關系。如前所述，信息歸類會強化直覺型決策者運用直覺思維進行要義加工的內部傾向，而運用分析思維進行判斷的實驗條件又迫使決策者主觀上進行細節(jié)編碼的字面加工，這會加劇判斷過程中直覺與分析系統(tǒng)的競爭與沖突，弱化分析思維的主導作用，從而降低判斷質量。信息隨機排列時，由于缺少引導認知“組塊”的線索，直覺型決策者偏好運用直覺思維進行判斷的傾向性也因此減小，使其運用分析思維進行判斷的效果得到了提升。

5 結論

在本研究條件下得出如下結論：（1）在多特征目標判斷任務中，直覺思維比分析思維更有效。（2）直覺思維對判斷質量的正向作用受信息獲取方式的影響，直覺型決策者運用直覺思維的判斷質量比感覺型決策者更高。（3）歸類組塊的信息呈現(xiàn)方式能夠有效提升決策者運用直覺思維的判斷質量。（4）思維模式、信息獲取方式與信息呈現(xiàn)方式對多特征目標的判斷質量存在三階交互作用。一方面，思維模式與信息獲取方式對多特征目標判斷質量的關系受到信息呈現(xiàn)方式的影響。歸類組塊的信息呈現(xiàn)方式使直覺型決策者運用直覺思維的判斷質量最高，但運用分析思維的判斷質量卻低于感覺型決策者。另一方面，信息呈現(xiàn)方式與思維模式對多特征目標判斷質量的關系又受信息獲取方式的影響。歸類組塊排列信息時，直覺型決策者運用分析思維的判斷質量低于信息隨機排列情況下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