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奮起之“武漢標本”

4月25日，二月初就參與抗疫一線的中部戰(zhàn)區(qū)總醫(yī)院外科醫(yī)生黃致遠帶著妻子和7歲的孩子逛漢街。攝影/ 張龍

徐穎聰深吸一口煙，緩步走進爬滿植物的小庭院，背影中仿佛蘊藏著深深的思考。作為巴厘龍蝦公司副總裁，他和武漢九家門店里的數百員工闖過了新冠疫情的重重考驗，如何理性地面對未來，是個極為嚴肅的問題。“今年的整體目標已不是盈利，而是活下來，留住員工，”徐穎聰狠狠地掐滅了煙頭，“有人就有一切?！?/p>

隨著以武漢為主戰(zhàn)場的全國抗疫斗爭取得階段性重要成效，積極有序推進復工復產，成為沐浴暖春陽光的中國社會的共識。在充滿希望的大地上，像巴厘龍蝦這樣的企業(yè)和像徐穎聰這樣的創(chuàng)業(yè)者如何“化危為機”？我們不妨以武漢為標本，去探尋那“確定而自信的未來”吧。

隨著以武漢為主戰(zhàn)場的全國抗疫斗爭取得階段性重要成效，積極有序推進復工復產，成為沐浴暖春陽光的中國社會的共識。

“拋棄”的選項不存在

這是一組冷冰冰的數字：受疫情導致的人流物流商貿流中斷，2020年一季度，中國經濟同比實際下降6.8%，完成的名義GDP約為20.65萬億元人民幣（折合2.96萬億美元），具體到湖北省，地區(qū)生產總值為6379.35億元，按可比價格計算，比上年同期下降39.2%……談到體會，徐穎聰選擇了這個形容詞——“沖擊”。巴厘龍蝦是地道的武漢餐飲品牌，從40多平方米的草根社區(qū)街邊店起步，到2020年已是整整十四年，是當地做龍蝦美食的“油燜一哥”，與南京十三香小龍蝦、北京麻辣小龍蝦有得一拼，口味特點是“麻辣鮮香爽”，其經營屬性是“到店消費”為主，“你知道意味著什么?！毙旆f聰自問自答，“那就是不像零售能快速切換到其他渠道，一旦人流被控制，經營基本處于半停滯狀態(tài)?！?/p>

1月底到4月初的封城時光，以巴厘龍蝦為代表的武漢餐飲行業(yè)受到巨大沖擊?！暗昝孀饨鸷蛦T工工資，一下子占據了現金流的主體部分，而營收是不能指望的，”徐穎聰回憶，“對企業(yè)管理者而言，關店裁員是最簡單的止損方式，可對自己來說，情懷和責任不允許這樣做，那么多和自己打江山的員工是比單純利潤更寶貴的財富?！?p>

武漢著名餐飲店巴厘龍蝦外賣生意如火如荼。攝影/ 張龍

對于這一點，從事新興的婚禮產業(yè)的周榮建有同感。2018年，他與合伙人開辦為新人提供“一站式服務”的婚禮堂公司，紅火的業(yè)務迅速讓總店業(yè)務飽和，他們遂于2019年底在青魚嘴百安居樓上籌建第二家分店，打算2020年春節(jié)后的初八開業(yè)。一場新冠肺炎疫情來襲，和餐飲一樣講究人氣的、有強烈人群聚集性質的婚慶行業(yè)岌岌可危，客戶訂單大規(guī)模延后和取消。對周榮建來說，最大的幸運莫過于一百多名員工在疫情期間無人感染，“看來是我們的警惕性起了作用，早在2019年12月底，我們就要求員工戴口罩、加強場地消殺。1月22日最后一頓年夜飯后，多數員工沒有離開武漢，結果因封城留下來，但我們仍然加強管理，避免不必要出行”。周榮建透露，困難時節(jié)，“拋棄”是不存在的選項，公司在退完預定婚禮定金之后，把主要財力都花在給員工發(fā)工資上，“想想看，本該在今年2至5月到手1500萬元的訂單，可在病毒面前，2、3、4月沒有一分錢收入，但困難必須要挺過去”。

周榮建說，讓自己堅信能挺過去的，就是身邊的員工?！坝袀€保安因為封城而獨居在店里，足足住了兩個月，他根本沒閑著，哪天刮風、哪天下雨，他都全程巡視，讓地方保持如初，可他從來沒談過付出，要什么報酬。而住宿舍的廚房師傅，也在每天當好志愿者之外，還自發(fā)去百米外的店里查看廚房冷庫運轉，他們說企業(yè)好，自己也一定好?！蓖@些“90后”“00后”員工，周榮建原來對他們的看法完全顛覆了。

會推遲，但不會爽約

在全國無條件支援下，毅然關閉城門的武漢在堅持76天后迎來重啟的曙光。4月8日0時，武漢開放離漢通道，湖北省疫情防控指揮部科學精準調整安全防控與有序復工復產的節(jié)奏，社會生產生活逐步向常態(tài)化邁進。湖北省發(fā)改委統計數據顯示，截至4月9日，全省已復工“四上”企業(yè)43998家，復工率98%;已到崗人員586.7萬人，復崗率82.8%。分行業(yè)看，規(guī)模以上工業(yè)企業(yè)復崗率90.1%，限額以上批零住餐行業(yè)復崗率84.9%，規(guī)模以上服務業(yè)企業(yè)復崗率77%，資質以上建筑業(yè)企業(yè)復崗率75.6%，房地產開發(fā)企業(yè)復崗率87.4%。

4月中旬，武漢億元以上重大項目實現全部復工，推動武漢經濟駛入“快車道” 。讓人振奮的是，這種向好的勢頭，不只是簡單的重現繁榮景象，更多的是業(yè)態(tài)創(chuàng)新。

“請注意措辭，‘復工的意思是可以開門，就像電影院營業(yè)一樣，來一個人也算復工，但你不一定能保障生產。復工開始了，復產還需要一個調節(jié)期?！毙旆f聰強調，盡管門店員工能迅速工作，但整個供應鏈的恢復速度比想象中要慢。以巴厘龍蝦為例，前文提到的“麻辣鮮香爽”五字訣背后就是包含很多環(huán)節(jié)和標準的供應鏈，“像招牌菜油燜大蝦便需要主輔料三十多味，缺一不可。為了尋找好的蝦源地、好的辣椒產地等等，就要全國甚至全世界找供應商。像我們的辣椒貨源，最遠可以達到云南。而這一切恢復正常，是需要時間的，我們現在更多是用庫存滿足銷售”。

4月初，巴厘龍蝦的武漢門店先重啟了四家，“這只是宣告業(yè)務部分恢復，頭幾周里，關鍵性的堂食沒法安排，因為先決條件是‘四類人群（注）要全部清零。比起以往同期晚市幾百張餐桌都人滿為患，這時候的開店更多帶有象征意義?！毙旆f聰介紹，武漢餐飲行業(yè)復工的流程是，首先，所有防疫防護物資到位，人員培訓到位;其次，前往政府網站申請復工，再由有關部門現場踏勘審核通過后才能營業(yè)。“我們只用了一天的時間準備，許多供應商都沒回到武漢，但他們都以共渡難關的心態(tài)，以不漲價、不延遲的實際幫助來支持行業(yè)恢復，而政府也在行政審批方面給予積極支持，加快了復工的節(jié)奏”。

讓徐穎聰動容的是，“有外賣，無堂食”的日子里，員工沒有心灰意冷，而是更投入地工作。“他們的崗位更機動靈活了，盡管忙碌，但聽著‘訂單來了的聲音不時響起，每個人心里都升騰著美好的希望，他們對工作標準的要求更高了。舉個例子，以前做外賣，外賣盒上只有封簽，而現在每出去一個外賣盒，上面都要有外賣安心卡，詳細記錄著制作人員、工作人員的健康數據，令食品可追溯，而且每出去一個外賣包，都會認真消毒。讓人欣慰的是，顧客的防護意識也很強，到門店自提，會主動用門店提供消毒液、酒精壺噴在手上，全程無接觸?！毙旆f聰說，作為管理者，內心還是有點復雜，“即便開門，整個營業(yè)情況遠沒有疫情前的五分之一，從擠破門楣到人流稀疏，真可謂‘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但他相信，機遇總是垂青堅忍而有準備的人，此次疫情沖擊里，武漢乃至全國的餐飲消費結構、習慣、觀念都會發(fā)生變化，“消費群體將出現分化，習慣聚餐的人將隨著健康意識提高而更多采取居家飲食，導致消費場景變化，同時顧客對食品的健康要求更多，也將加速餐飲業(yè)洗牌，重視基礎食品安全、食材來源、烹飪手藝，而不是片面的營銷和概念炒作，刺激餐飲業(yè)上下游供應鏈、管理、出品乃至人員培訓大變革，加速汰弱留強?？梢哉f，這場危機會讓大家明白‘誰在裸泳”。

武昌松竹路，拍婚紗照的男女也自覺戴上口罩。攝影/ 張龍

徐穎聰特意提到，去年，有對上海男女在武漢巴厘龍蝦店巧遇并且結緣，而他們別出心裁的婚禮也選在這個初識的地方舉行，讓人感到十分溫馨?！岸绻玫矫\的眷顧，今年巴厘龍蝦的瓷盤就將擺在上海饕客面前，接受海派人士的‘舌尖歡迎。現在來看，這一場景將會推遲，但我相信不會爽約?！钡拇_，從4月底開始，武漢已逐步開放堂食，“百變漢味”正翩翩而來。

與徐穎聰相比，周榮建的復工喜悅更加熱烈。4月8日，公司大門打開，大家把重點放在場地清潔衛(wèi)生、防疫消殺和網絡宣傳上。以客流為主的婚慶行業(yè)可謂“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為了扭轉局面，他們推出“位份制菜肴”，不用圍餐形式，避免聚集性堂食，同時也是對婚慶行業(yè)的未來探索，“以前的婚禮更像是吵吵鬧鬧的喜事集市，一場大吃大喝之后，還得有個嘔吐室做準備，但今后年輕人群的婚慶服務將更注重儀式感，把儀式感做足，讓婚慶回歸婚慶，讓餐飲回歸餐飲，而這就是我們努力的方向”。對周榮建來說，政府對小微企業(yè)的幫扶非常給力，像婚禮堂第一天網上申報，第三天復工許可即到位，而且武昌區(qū)商務局對小微企業(yè)幫扶和貸款支持力度很大，像建設銀行可以線上申報，線上審批貸款，及時到賬，解決工資、工程款以及經營費用支付，大大舒緩了資金鏈緊張。

至于未來的客源，周榮建信心百倍，“我親眼見過武漢人的善良與堅強，了解到政府封城措施的必要性后，好多人那種‘硬氣上來了，我就不出去，居家隔離、再大困難也能克服。在物資緊張的頭半個月里，我遇到過買不到葷腥，只吃點青菜，連著吃十天面的鄰居，而且鄰里之間互相幫助，相互支援，共渡難關”?，F在，被中斷的生活重新接續(xù)起來，“我這里的訂單量正快速回升，盡管最早的婚禮慶典要到5月下旬，但我們有把握把失去的時間和業(yè)務爭回來”。

“大封鎖”與“大創(chuàng)新”

不可否認，新冠肺炎疫情帶有特殊性，尤其對經濟活動的“制動影響”特別是人的活動的限制，導致經濟上出現紊亂或者中斷，這被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定義為“大封鎖”（Great Lockdown）。這在全球歷史上也是破天荒的，因此很難用傳統經濟刺激措施來促進需求。IMF主席格奧爾基耶娃甚至用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傳染病學專家要參與宏觀經濟預測了”。事實上，公共衛(wèi)生危機和經濟危機的結合，意味著它們會交替發(fā)酵，如果經濟低增長甚至停滯呈現延續(xù)，勢必降低政府稅收和民眾收入，也就讓支持公共衛(wèi)生系統變得更難。

有意思的是，IMF在4月初所做的關于疫情對全球和主要國家GDP的影響預測中，把2020年全球總體GDP增長預期確定為-3%，其中發(fā)達國家整體約為-6.1%，偏偏對中國的預期是增長1.2%，而2021年的預測是所有經濟體GDP都會有正增長，對中國的預測更是達到9.2%的增長。具體到武漢，據當地發(fā)改委投資處相關負責人介紹，光4月10日開工的重大項目就有100個，整體投資約1866億元，其中既有現代高端產業(yè)，又有民生項目，涉及電子信息、汽車制造、現代服務業(yè)等產業(yè)，涵蓋基礎設施、教育、公共衛(wèi)生等領域。這些重大項目投資多、規(guī)模大，說明企業(yè)看好武漢。同時，項目新技術、新產業(yè)、新業(yè)態(tài)多，體現出創(chuàng)新的勢頭，將為武漢發(fā)展注入新動能。而到4月中旬，武漢億元以上重大項目實現全部復工，推動武漢經濟駛入“快車道” 。讓人振奮的是，這種向好的勢頭，不只是簡單的重現繁榮景象，更多的是業(yè)態(tài)創(chuàng)新。

良品鋪子物流倉庫的自動化傳送帶。攝影/ 吳健

這段時間，因為給湖北農產品“直播帶貨”，側重高端零食細分市場的良品鋪子成了新聞熱點。這家總部在武漢的企業(yè)正把技術創(chuàng)新當作“化危為機”的“金鑰匙”。在良品鋪子物流基地，五層樓的總庫就像脈動不停的“超級機器”，線下門店與線上電商的單日發(fā)貨量約4萬件，供應除華南外的全國2000家門店，而正常時候可達到6萬件/天?！拔覀円恍r能投送1.5萬標，也就是1萬件?！卑橹鴤魉途€的滑動聲，良品的集貨管理崗吳愛華指點著工作要領，在一個輸送節(jié)點上，無線識別器敏捷地判明貨品條形碼，把信號傳給萬向輪，它們像扳道工一樣準確把貨品分送到八個方向，“這種‘機械分水嶺大大提高了物流效率”。突然，吳愛華跨過流水線過橋，原來有一組貨品經過彎道后聚集在一起，需要手動調整一下，防止線路堵塞，“技術的進化，促使人的管理駕馭能力也要提高”。

公司高級副總裁趙剛稱，疫情帶給企業(yè)的危機可用“四無”形容，“一是湖北門店歇業(yè)（無店）;二是春節(jié)期間及之后很長時間，湖北乃至外地一些省份封閉管理小區(qū)，店里沒客人（無客）;三是交通受到管制，武漢的貨出不去，外地的貨也進不來（無運）;四是全國很多小區(qū)封閉，員工不能回來復工（無工）”。如何“化危為機”呢？趙剛強調公司正在有續(xù)復產，“通過釘釘、微信等程序常態(tài)化應用，我們在2月份就實現90%的職能辦公在線化，并借助過去發(fā)展電商的底子，讓線上店彌補線下店的損失，同時以單店為核心，做“門店互聯網+”，利用社群網絡，以單店周邊社區(qū)為核心，利用社群展開訂單交付（即社區(qū)團購）?！拔覀兒茉缇妥錾缛?，為線下門店準備了信息化營銷工具（比如天貓網絡下單自提業(yè)務），可過去店長應付常規(guī)客流都很飽滿，便很少用它去聯系顧客。而特殊時期導致客流和外部環(huán)境劇烈變化，這些創(chuàng)新一下子都起作用了”。對于疫后發(fā)展，趙剛的感悟是，“中國企業(yè)確實重視創(chuàng)新，但真正一線的操作者未必從內心認同這些工具，只有面對困難，他重新認識創(chuàng)新工具的價值，才會產生對創(chuàng)新的欣賞或者說接受，就好比騎兵揮舞馬刀慣了，可敵人就不湊到刀鋒所及之處，就逼著你拿槍去打”。

趙剛提到，政府在提供服務、改善營商環(huán)境方面很務實，“副市長和區(qū)長到企業(yè)挨個調研，企業(yè)有什么困難、有什么需求、需要政府做什么，一小時的碰頭會含金量很高”。“政府意識到每個企業(yè)都有不同的需求，要避免走過場，就得直接和企業(yè)家對話。舉個例子，良品鋪子總部大廈有千把號人，如果要復工，交通就是大問題。當時政府不能大面積恢復交通，但允許企業(yè)包車，這對我們來說非常貼心”。

當然，企業(yè)和地方要發(fā)展，最關鍵的是留住人才。在良品，今年3月才入職的江蘇無錫小伙王偉讓人感到意外。在常人眼里，經濟相對發(fā)達的蘇南家鄉(xiāng)或附近的上海要比武漢有吸引力多了?？赏鮽フf：“我在武漢上學，畢業(yè)就留下來，不知不覺呆了十來年，習慣這里的生活、工作和飲食，我已自認為是武漢人了?！钡鳛椤袄砉つ小保鮽ジ粗啬芊癯删褪聵I(yè)，“相比上海，武漢食品企業(yè)不太多，但武漢以及湖北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荊州蓮藕、孝感米酒、恩施小土豆，這里優(yōu)質農產品造就了獨特的口感與味覺體驗，而這種天然稟賦再結合武漢雄厚的高校科研力量，就有很大機會去干成一件事”。

5月6日，武漢市第二十三中學的高三年級學生在教室自習。武漢市第二十三中學為高三年級的540名復學學生準備了透明隔板，以阻斷交流、就餐時可能產生的飛沫。

正是在這里，王偉與高校合作，從堅果原料中提取優(yōu)質蛋白，再應用到肉制品中，推出改善口感、豐富營養(yǎng)的新產品，“武漢是個能展示自我、實現知識價值的巨大舞臺，像我開發(fā)的改良風味鴨脖，把偏麻辣的本地風味變得偏香辣些，使其走進更多人的餐桌。我去外面旅游時，看到游客津津有味品嘗自己開發(fā)的風味鴨脖，內心就非常自豪”。

“以人為本”決定著命運

曾提出“歷史終結論”的美國政治學者弗朗西斯·福山，在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后提到了“國家和政府效能建設”命題，一個基本指標就是能否為公民提供有效的公共服務，包括應急能力、公共衛(wèi)生防控能力、醫(yī)療救助能力、社會動員能力等等。從這一點看，疫情對所有國家的檢驗標準都是一樣的，而到底是堅持“以人為本”還是“以經濟增長為本”，決定著不同的命運。

在中國，“以人民為中心”的發(fā)展理念起著主導性作用，用犧牲短期經濟增長來保護民眾身體健康和安全，同時在防控形勢穩(wěn)定向好之后積極組織復工復產。從中國的應對措施看，疫情應對是得力的、有效的、迅速的，包括加大醫(yī)療投入，采取擴大核酸和血清抗體檢測等措施，對經濟起到促進和保障作用。4月2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首次提出“全國疫情防控阻擊戰(zhàn)取得重大戰(zhàn)略成果”，指出下一步疫情防控工作的總基調是“外防輸入、內防反彈”，“疫情防控常態(tài)化”，同時進一步確定支持各地經濟社會發(fā)展一攬子政策，從財政稅收、金融信貸、投資外貿等方面明確了具體措施，做好保居民就業(yè)、?；久裆ぷ?，加快復工復產、復市復業(yè)，幫助解決企業(yè)特別是中小微企業(yè)面臨的困難，促進支柱產業(yè)恢復發(fā)展，穩(wěn)住經濟基本盤，并且啟動一批重大項目，加快傳統基礎設施和5G、人工智能等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可以說，中國正嫻熟彈奏著兼顧防疫與發(fā)展的“特殊樂曲”。

健康之國才是真正強大的國家，公共衛(wèi)生醫(yī)療體系是國家總體安全的重要部分，而且是核心支柱之一，全面且充分的醫(yī)療體系是真正強大的國家必須擁有的。

在武漢協和醫(yī)院，剛從抗疫一線歸來的綜合內科醫(yī)生徐秋梅回到熟悉的診室，接待常規(guī)門診的患者，“現在我們仍保持‘3+3制度，把防控常態(tài)化融入日常診療中，不能有半點松懈”。徐大夫解釋，武漢市內仍實行嚴格的封控措施，對新增無癥狀感染者、治愈病人復陽及境外來漢人員的排查和防控也在加強。而在協和醫(yī)院里，對病人及其陪護都要進行縝密的三項檢查（即“3+3”），確保就診秩序和安全，“像住院病人要經過門診分診、緩沖區(qū)病房之后才轉到病房，而且就診實行嚴格的預約制，盡管時間有所延長，病人都表示能夠理解”。疫情過后，一度成為焦點的病患矛盾問題至少在武漢出現了奇妙的變化，“國家和社會更加重視醫(yī)療戰(zhàn)線建設，病人對醫(yī)護工作者也更理解與支持了，什么‘過度檢查‘過度治療等等質疑的話消失了，而醫(yī)患之間相互理解配合的感人場景也更多，濃濃的人情味激勵著我們去更好地服務病人” 。

湖北省心理咨詢師協會會長、武漢大學中南醫(yī)院神經科主任醫(yī)師肖勁松透露，繼三級醫(yī)療保障機構之外，武漢正致力于建設“心理咨詢三級網絡”，其中最基層是區(qū)衛(wèi)健委安排心理咨詢師與社區(qū)對接，心理咨詢師和網格員建立良好工作關系，及時發(fā)現和為目標人士提供幫助;第二級則是社區(qū)醫(yī)療衛(wèi)生服務中心，以醫(yī)學方法幫助輕度和中度患者，可以輔助用藥;第三級是三甲醫(yī)院和?？漆t(yī)院，為重度患者提供服務。一旦建成，將補齊生理衛(wèi)生之外的短板?！斑@種模式下，心理咨詢師不是守株待兔式地坐等求助電話，而是進社區(qū)，進鄉(xiāng)村，進企業(yè)，進機關，進學校，進重點人群，進網絡，去幫助那些真正需要的人群”，“一個更加健康而強大的城市，將在我們共同奮斗下變成現實”。

“我們必須意識到‘后災效應對人的生理-心理雙重作用?！痹诮忉尅靶睦碜稍內壘W絡”的重要意義時，中南醫(yī)院兒科主任醫(yī)師范靜怡講述了自己親歷的案例。在1月底武漢抗疫形勢最復雜緊張的時刻，醫(yī)院電話始終處于占線狀態(tài)，許多人說自己患上新冠肺炎，需要住院，而病床資源已是捉襟見肘。

有豐富心理疾病研究經驗的范靜怡清楚，必須通過有效的心理干預，甄別出哪些是受疫情刺激的人，哪些是真正的新冠肺炎患者，“在醫(yī)療資源緊張之際，讓產生心理應激反應的人冷靜下來，就是為抗疫爭取了緩沖時間”。

隨著醫(yī)務工作逐漸恢復正規(guī)后，范靜怡更多地開始思考這場災難帶給社會群體的隱性創(chuàng)傷?！霸斐扇说目謶值囊蛩胤浅６?，最典型的莫過于某個同伴的離去，產生哀痛?！狈鹅o怡就舉了不少國家在疫情發(fā)生后出現家庭暴力上升、離婚率增長的現象，“封城之后，一下子窩在家里的人產生應激反應，意識上不理性的東西開始多起來，由于生活瑣事，妻子會覺得丈夫沒有責任心，而丈夫也厭倦了生活，結果導致了家庭生活失能乃至解體”。她還提到一個現象，武漢開通心理援助熱線后，打來電話求助的男性占了60%，完全顛覆了以往的看法。再就是學生對在線教育的感覺也出現“疲態(tài)”，“失去伙伴、失去室外活動機會的孩子，整天面對屏幕，看著那么多源源不斷輸送來的課程，適應能力有所下降，我們做過調查，發(fā)現在武漢，上網課的孩子里，只有10%的孩子說學習效率有提高，51%差不多，而30%說明顯下降”。更有好多孩子在線批評“釘釘”學習軟件，總是給這個“作業(yè)賴不掉的軟件”打差評，這就是一種有趣的“應激反應”，值得社會關注。

范靜怡相信，健康之國才是真正強大的國家，公共衛(wèi)生醫(yī)療體系是國家總體安全的重要部分，而且是核心支柱之一，全面且充分的醫(yī)療體系是真正強大的國家必須擁有的，“我們對未來充滿信心”。（注：“四類人群”是指新冠肺炎確診患者、疑似患者、不能排除感染可能的發(fā)熱患者和確診患者的密切接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