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從天臺山國清寺佛教音樂與天臺山桐柏宮道教南宗洞經(jīng)音樂的歷史淵源與演變軌跡,教義儀軌與功能作用,音樂形態(tài)與藝術特征等方面進行比較分析,探究兩者在歷史文化、教義儀軌、音樂形態(tài)、傳播發(fā)展等方面的區(qū)別與聯(lián)系。
[關鍵詞]天臺山;佛教音樂;道教音樂
[中圖分類號]J63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233(2020)04-0156-03
[收稿日期]2020-01-06
[基金項目]2019年度臺州市社科規(guī)劃地方特色文化專項課題項目(19GHWH07)。
[作者簡介]張學旗(1976— ),男,臺州學院藝術與設計學院講師。(臺州 318000)
天臺山位于浙江省東部天臺縣境內,素以“佛宗道源、山水神秀”享譽海內外,是佛教天臺宗的發(fā)源地、道教南宗的祖庭、和合文化的發(fā)祥地、唐詩之路的終點站……天臺山文化博大精深,儒、釋、道三教合一,本土原生性宗教音樂文化資源豐富,佛教音樂和道教音樂源遠流長,在長期的發(fā)展中相互交融,對宗教音樂、民間音樂和對外文化交流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研究天臺山佛道音樂,對于發(fā)掘天臺山文化的內涵,探究臺州地方音樂的文化底蘊,擴大天臺山文化的影響,推動臺州文化的繁榮發(fā)展,具有一定的現(xiàn)實意義。
本文試從天臺山國清寺佛教音樂與天臺山桐柏宮道教南宗洞經(jīng)音樂的歷史淵源與演變軌跡,教義儀軌與功能作用,音樂形態(tài)與藝術特征等方面進行比較分析,探究兩者在歷史文化、教義儀軌、音樂形態(tài)、傳播發(fā)展等方面的區(qū)別與聯(lián)系。
一、歷史淵源與演變軌跡
天臺山成為佛教、道教的雙修之地,有其獨特的地理環(huán)境因素和深厚的文化歷史底蘊。天臺山地處東南海隅,遠離政治中心,又是一個山水神秀、鐘靈毓秀的地方,是理想的釋道雙修棲隱之地。早在南北朝時期,隨著北僧的南遷,帶來了南北佛教的交融。隋代,佛教天臺宗的創(chuàng)始人智者大師(智顗538—597),確立了“定慧雙修,止觀并重”的修習原則,并取“南三北七”之精髓,形成天臺宗“五時八教”的判教體系。[1]天臺山從此成為融“南義北禪”于一體的佛教圣地。天臺宗是漢傳佛教十三宗之一,中國佛教最早創(chuàng)立的一個宗派。天臺宗的創(chuàng)立分三個階段,形成于南北朝,創(chuàng)立于隋代,鼎盛于唐朝。天臺宗創(chuàng)立以來,其影響遍及海內外,智者大師創(chuàng)立的以“三諦圓融”“一念三千”為核心的天臺宗佛教體系,在日本、朝鮮、韓國、東南亞,乃至歐美等地廣為傳播,產(chǎn)生廣泛而深遠的影響。
隋唐五代時期,臺州道教以天臺桐柏觀為中心,上清派高道輩出,至宋代,金丹派南宗始祖張伯端(983—1082),其所著《悟真篇》,在會通三教、道禪相融的基礎上,開創(chuàng)了道教發(fā)展史上重要的金丹派南宗傳法體系,即道教南宗。宋末元初,全真道龍門派開始在天臺山和委羽山等地傳播。道教十大洞天臺州居其三,七十二福地臺州居其七。而天臺山作為南岳衡山之佐理,桐柏宮成為道教南宗的祖庭。
歷史上,我國很多名山,或偏于佛,或偏于道,或佛、道兼之,唯獨天臺山儒、釋、道三教兼容[2],成為歷代高僧、名道、儒師和文人學士的隱居和云游之地,這也促進
了天臺山文化的發(fā)展和佛道音樂的交融。國清寺作為佛教天臺宗的發(fā)源地,桐柏宮作為道教南宗的祖庭,千百年來香火不斷,梵音不絕,天臺山佛道音樂是一筆寶貴的音樂文化遺產(chǎn)。
二、教義儀軌與功能作用
佛教借由儀軌來表現(xiàn)佛門教義,通俗地說,儀軌就是佛教的儀式規(guī)范。“儀”在佛法中表示威儀、儀典?!败墶币鉃橐?guī)矩、規(guī)范、軌道,就是說出家人要遵守清規(guī)戒律,專心修行才能功德圓滿。因此,把“儀”與“軌”結合起來,就是通過人的身體、言語、意念,即“手結契印、口誦真言咒語、心作觀想佛尊,三者相應,即身成佛”。[3]
天臺宗以《法華經(jīng)》為教義依據(jù),宣稱世界萬物都是人心一念的產(chǎn)物,即所謂“一念三千”。天臺宗從根本上否認客觀世界物質性的同時,卻充分肯定了超現(xiàn)實的“真如”的絕對存在和永恒性。[3]佛教儀軌就是用一套嚴格的儀禮規(guī)范和音聲供養(yǎng)來宣揚佛教義理,即通過經(jīng)、咒、贊、偈來念佛禮佛,參佛悟佛,傳播教義,從而達到超凡脫俗、修心養(yǎng)性、普度眾生之目的。
道教做道場法事的儀式稱為科儀。道教科儀不外乎兩大類,即用于陽事的清醮和用于陰事的幽醮,清醮祈福,幽醮度亡。兩者有所不同,但都離不開最根本的齋醮祭禮。供齋醮神,設壇祭禱,是道教特有的儀式。舉行齋醮科儀,往往要通過建壇設案、擺置供品、誦經(jīng)拜懺、踏罡步斗、掐訣念咒等程序來完成。
齋,就是祭祀前要沐浴潔身,清心寡欲,戒慎行為,表示對神靈的敬畏。醮,是指陳設果脯酒物用以酬神謝恩。道士打齋建醮,既是祭祀天神星宿,為人乞恩消災、益壽延年,也是修身養(yǎng)性、自我修煉的過程。
無論是佛教的經(jīng)咒贊偈,還是道教的齋醮科儀,無論是人聲的梵唄念誦,還是器聲的晨鐘暮鼓,在本質上都是以“音聲供養(yǎng)”獲得人神溝通。
三、音樂形態(tài)與藝術特征
佛教儀式活動,主要有“二時課誦”“拜懺追薦”和“佛誕祝儀”三類。所謂“二時課誦”,即“朝時課誦”和“暮時課誦”兩種,是僧眾每日早、晚的必修課,“祈功德于念誦儀軌之中”,是僧眾進行自身修持的重要形式?!鞍輵宰匪]”形式很多,如水陸道場、梁皇懺、放焰口、盂蘭盆會等等。通過法事懺悔罪業(yè)、祈福于生者、超度于亡靈,普濟四生六道及一切鬼魂。“佛誕祝儀”是在諸佛菩薩誕辰日舉行的祝禮儀式。佛教舉行祝儀的佛誕日是固定的,有正月初一彌勒佛圣誕、二月十九觀世音菩薩圣誕、四月初八釋迦牟尼佛圣誕等共23個。以上各類宗教儀式,長期以來各自形成了固定的法事程式,各種法事程式都有相應的經(jīng)卷可循。[4]經(jīng)卷中的文字體裁,大致有經(jīng)、咒、文、贊和偈等幾種。經(jīng)多為散文體;咒是梵文的譯音,又叫真言;文多為韻文;贊多為長短句的詞格;偈多為由四言、五言或七言組成四句的短詩體。其中經(jīng)和咒,是用吟誦的形式,佛門內叫作誦經(jīng)和持咒。贊和偈則大多數(shù)情況下是用梵唄演唱的。我國南方寺院中所唱各種梵唄的曲調,基本都是相同的,佛教梵唄的曲調,大都屬于五聲音階體系,旋法大多以級進迂回下行為主,曲調中裝飾性音符較多。節(jié)拍多為4/4拍子,每小節(jié)唱一個字,句逗處延長至兩小節(jié)以上,字少腔長。速度緩慢,情緒莊嚴肅穆,虔敬至誠。
天臺山佛教音樂可唱誦的經(jīng)文約95篇,其中朝時課誦14篇,暮時課誦25篇,水陸法會16篇,瑜伽焰口9篇,懺9篇,贊偈22篇。
天臺山佛教音樂可唱誦經(jīng)文一覽表:
佛教音樂中所用的打擊樂器(法器),主要有磬、引磬、寶鐘、木魚、鐺子、鈴、鈸、堂鼓、扁鼓等。法器在佛教音樂中,不單單起到為梵唄伴奏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它無論是在誦經(jīng)、持咒或唱贊偈中,都起著令起止、協(xié)音律、醒神思的作用,故有“磬是令、魚是命”的說法。不少梵唄在開唱前,有著大段的磬、引磬以及鼓的演奏段落,清音悠長,寧靜致遠,不得不令人蕩穢滌慮,肅然起敬,凡念為之一空。
道教音樂,就是齋醮科儀活動時所用的音樂。天臺山桐柏宮道教南宗洞經(jīng)音樂可誦經(jīng)文約有76篇。其中用于頌贊神仙的6篇;用于祈福禳災的24篇;用于超度亡靈的42篇;用于修持養(yǎng)煉的4篇。它分頌、贊、步虛、偈、吟詠等格式。其音樂按照內容和用途有“陽韻”和“陰韻”之分。曲調與經(jīng)文和諧統(tǒng)一,以道教南宗的經(jīng)文詞意,賦于其輕重緩急、高低不同的音韻腔調,韻味悠長,幽深典雅、含蓄平和。在唱誦過程中,除了鼓、鐘、大磬、鐺子、鈸、鈴、木魚等法器外,還配有二胡、三弦、琵琶、簫、笛子、笙等樂器伴奏。體現(xiàn)了道教南宗提倡內丹煉養(yǎng)、道禪合流的思想,著重內修,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人的身心和諧。
天臺山道教南宗洞經(jīng)音樂可誦經(jīng)文一覽表:
結 語
天臺宗是第一個中國化的佛教宗派,也是第一個將音樂系統(tǒng)規(guī)范地運用于一系列佛教儀軌之中的佛教宗派,佛教音樂對其佛經(jīng)思想的傳播和發(fā)展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天臺宗佛教音樂所經(jīng)歷的從“自修”到“化他”的歷史演變在我國佛教音樂發(fā)展史上具有一定的典型意義。[5]
天臺山桐柏宮道教南宗洞經(jīng)音樂源遠流長,長盛不衰,全真龍門派傳人至今已傳至第28代。流傳全國的道教音樂“十方韻”源于天臺山桐柏宮,據(jù)考證,今北京白云觀道樂就是由桐柏宮經(jīng)黃巖大有宮輾轉傳去的。道教音樂與佛教音樂相比,民間氣息更加濃郁,地方特色更加鮮明,全真龍門派和正一派道教科儀音樂也有相互交融的現(xiàn)象,兩者都吸收了當?shù)孛耖g音樂的成分。
天臺山佛道音樂在長期的發(fā)展過程中,互相影響,互相吸收,互相融合,相得益彰。如今,天臺山佛道音樂已經(jīng)成為當?shù)氐奈幕?,在弘揚天臺山文化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昔日只在寺廟道觀中由僧侶道士們口耳相傳的佛道音樂,現(xiàn)在登上了音樂廳、大劇院的舞臺,并走出國門,走向世界。欣賞佛道音樂的受眾,也從教徒信眾,擴展到社會各階層群眾。人們在悅耳的音樂中領略來自佛宗道源的天籟之聲,受到心靈的洗禮,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
注釋:
[1]李 一,周 琦.臺州文化概論[M].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02:170.
[2]趙平安.臺州和合文化概述[M].長春:吉林大學出版社,2017:58.
[3]顧建華.中國傳統(tǒng)文化[M].長沙:中南工業(yè)大學出版社,1998:132,135.
[4]中國民間文學集成全國編輯委員會.中國民族民間器樂曲集成[M].北京:中國ISBN中心,1994:19.
[5]劉 勇.中國天臺宗佛教音樂的緣起與流變[J].浙江藝術職業(yè)學院學報,2015,13(03):55—60.
(責任編輯:崔曉光)當代音樂·2020年第4期鄭 藝 錢今幗:精深·精湛·精良——歌曲《永遠在一起》的三維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