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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汶口文化匕形器研究

    2020-04-27 10:17:58張超華
    東南文化 2020年1期
    關(guān)鍵詞:大汶口墓葬考古

    張超華

    (河南大學歷史文化學院 河南開封 475001)

    內(nèi)容提要:大汶口文化是新石器時代海岱地區(qū)一支重要的考古學文化。在大汶口文化早、中期等級較高的墓葬中,常隨葬以骨、角、蚌為材質(zhì)的匕形器,且多放置于墓主人身邊。從擺放位置看,匕形器與部分陶器有一定的組合關(guān)系,常見“匕鼎組合”“匕杯組合”,其中匕形器分別具有“飯匕”和“醴匕”的功能,部分匕形器兼有生產(chǎn)工具的功能。

    許慎《說文解字·匕部》:“匕,亦所以用比取飯,一名柶?!倍巫ⅲ骸柏凹唇裰埑滓??!保?]《玉篇》:“匕,匙也。”[2]《儀禮·士冠禮》:“有篚實勺、觶、角柶、脯醢,南上?!编嵶ⅲ骸皷疲瑺钊缲?,以角為之者,欲滑也?!保?]關(guān)于“匕”與“柶”是否為同一物,爭論已久,但始終未達成一致。從文獻可知,匕、柶、匙當為類似之物。為便于研究,本文將考古報告中以“匕”“柶”“匙”為稱謂的器物統(tǒng)稱“匕形器”。

    史前時期,在河南舞陽賈湖[4]、陜西西安半坡[5]、浙江余姚河姆渡[6]、山東兗州王因[7]、甘肅永靖大何莊[8]等遺址都出土有匕形器。但對其研究較少,且集中于某一遺址或區(qū)域。如黃渭金對河姆渡遺址骨匕用途的探析[9]、張宇對遼西地區(qū)史前時期匕形器的綜合研究[10],此外王仁湘[11]、王志?。?2]在研究我國古代進食器具時,亦涉及到匕形器。大汶口文化作為新石器時代海岱地區(qū)一支重要的考古學文化,也發(fā)現(xiàn)有匕形器,且數(shù)量多、種類豐富,但鮮有研究成果。本文以考古材料為基礎(chǔ),主要從基本概況、考古學觀察、相關(guān)問題思考三個方面對大汶口文化匕形器進行研究。

    一、匕形器的基本概況

    據(jù)現(xiàn)有考古資料,在山東大汶口[13]、王因[14]、西夏侯[15]、呈子[16]、野店[17]、三里河[18]、魯家口[19]、尚莊[20]、西康留[21],江蘇劉林[22]、大墩子[23]、花廳[24],安徽尉遲寺[25]等大汶口文化遺址中都發(fā)現(xiàn)匕形器(圖一)。從分布區(qū)域看,集中出土于大汶口、王因、劉林等遺址;從出土單位來看,多出于墓葬中,少見于地層。盡管大汶口文化出土匕形器的墓葬較多,但是很多未詳細描述出土位置,或者缺少線圖,僅有“隨葬有匕形器”等寥寥數(shù)語。為便于研究,只能挑選墓葬平面圖完整、隨葬品位置信息較豐富的10個遺址51座墓葬作為研究對象(表一)。

    (一)分型

    大汶口文化匕形器,依據(jù)材質(zhì)不同可分為骨質(zhì)、角質(zhì)、蚌質(zhì)三類。其中骨質(zhì)類占絕大多數(shù),這類匕形器多用大型動物的肋骨或肢骨磨制而成,依據(jù)整體形狀的差異可分三型。

    A型 長條形。如大汶口遺址M13∶19,扁平長條形,前端圓弧形,柄部穿孔,兩端刻鋸齒紋,長28.1厘米(圖二∶1)。

    B型 勺形。如劉林遺址M179∶1,細長柄,下部扁圓微凹,形似湯勺,長約13.8厘米(圖二∶2)。

    C型 鐮形。如大汶口遺址M26∶22,器身彎曲作鐮形,環(huán)形把,長18.2厘米(圖二∶3)。

    由表一可知,51座墓葬中共出土匕形器75件,其中A型29件,占38.67%;B型29件,占38.67%;C型4件,占5.33%;形狀不詳者13件,占17.33%??傮w來看,墓葬中匕形器的形狀以長條形和勺形為主,鐮形較少。

    (二)分期

    圖二// 匕形器分型圖

    由于材質(zhì)的問題,匕形器演變軌跡不明顯,無法從類型學上進行分期,只能依據(jù)所在墓葬年代進行推斷。

    大汶口文化分期是學術(shù)界研究的重點,目前主要有“三期說”[26]“四期說”[27]和“六期說”[28]等觀點。本文采納張鑫的“四期說”觀點,其中第一、二期為大汶口文化早期階段,其年代上限在公元前4200年前后,年代下限應是公元前3700至前3300年之間。第三期為中期階段,其年代上限應在公元前3600年左右,下限約在公元前2900年左右。第四期為晚期階段,年代上限約在公元前3000至前2800年左右,下限約在公元前2600年左右。

    參照張鑫的分期意見,對表一統(tǒng)計的51座墓葬進行分期可知,這批墓葬集中于大汶口文化第二期,第三期其次,而第一期和第四期較少。說明在大汶口文化早期階段的前段(第一期),墓葬中隨葬匕形器的現(xiàn)象剛開始興起,后段(第二期)開始大量出現(xiàn),到了中期階段(第三期),匕形器墓葬數(shù)量開始減少,晚期階段(第四期),匕形器墓葬數(shù)量進一步減少。

    二、匕形器的考古學觀察

    對大汶口文化匕形器的考古學觀察主要涉及墓葬級別、擺放位置、功能分析三個方面,這對于研究匕形器的等級、組合和功能,以及復原當時的生活場景和社會形態(tài)都具有重要意義。

    (一)墓葬級別

    分析隨葬匕形器墓葬的等級主要從墓室面積、葬具或二層臺、隨葬品數(shù)量、高等級隨葬品等方面展開。

    墓葬面積的大小能夠反映出建造墓葬所耗費的勞動力,一定程度上表明墓主的社會地位或等級高低。分析可知,大汶口文化隨葬匕形器的墓葬面積普遍較大,平均值達2.84平方米。而據(jù)筆者統(tǒng)計,大汶口文化代表性墓地——王因墓地單人墓葬平均面積僅有1.1平方米。可見,隨葬匕形器的墓葬面積遠大于普通墓葬。

    表一// 大汶口文化匕形器出土情況統(tǒng)計表

    續(xù)表

    續(xù)表

    史前時期,墓葬是否帶有棺槨或二層臺是判斷墓葬等級的重要指標。高煒認為:“初期形態(tài)的棺槨與貧富分化和等級制幾乎是同時發(fā)生的,一出現(xiàn)便成為等級的標志物?!保?9]劉莉在制定衡量山東龍山墓葬等級的標準時也將“是否使用二層臺及棺槨”[30]作為一項重要指標。據(jù)統(tǒng)計,大汶口文化隨葬匕形器的墓葬中35.29%的墓葬有葬具或二層臺,葬具多是單棺或單槨。

    隨葬品亦是反映墓葬等級的重要依據(jù)。劉莉曾指出:“隨葬品的數(shù)量和質(zhì)量可能和死者的社會地位有關(guān)。死者的社會地位越高,其葬禮中參加哀悼者越多,墓葬中的器物數(shù)量也就越多?!保?1]大汶口文化匕形器墓葬,隨葬器物數(shù)量多,平均每座墓隨葬品達29.57件,其中花廳M60更是高達149件。此外,54.90%匕形器墓還隨葬玉器、綠松石器、彩陶等高等級器物。

    總體看來,隨葬匕形器的墓葬面積大、墓葬結(jié)構(gòu)復雜、隨葬器物多伴出高等級器物,充分說明隨葬匕形器的墓葬級別較高。

    (二)擺放位置

    有學者認為,墓葬中隨葬品的擺放規(guī)則至遲在新石器時代就已經(jīng)形成[32]。大汶口文化匕形器的出土位置也呈現(xiàn)一定的規(guī)律性。其出土位置大致分為墓主身邊、墓室一側(cè)和二層臺上三種情況,其中以隨葬在墓主身邊為主。就隨葬在墓主身邊的匕形器而言,擺放位置也不盡相同,其中頭部、腹部、手部、腿部均有放置,無明顯的傾向性。隨葬在墓室一側(cè)的,多集中分布在頭部或足部一側(cè)。隨葬在二層臺上的現(xiàn)象發(fā)現(xiàn)不多,且多置于墓主左側(cè)二層臺上。

    (三)功能探析

    匕形器功能探析,主要依據(jù)匕形器與鄰近器物的位置關(guān)系來推斷。根據(jù)匕形器鄰近器物的差異,大致可分與陶器類混放、與生產(chǎn)工具類混放兩大類。

    1.與陶器混放

    陶器主要有鼎、杯、缽、罐等。觀察出土位置可發(fā)現(xiàn)匕形器與部分陶器有組合關(guān)系。事實上,發(fā)掘者也早已意識到這一現(xiàn)象,如王因遺址墓葬中常見匕類器物,而且多置于鼎、缽之中[33]、大墩子遺址骨柶出土時多與陶鼎等器物放在一起[34]、劉林遺址在鼎或其他陶器上放置骨柶[35]等。

    依據(jù)器物組合的不同,可分以下幾類。

    (1)匕鼎組合

    在大汶口文化墓葬中發(fā)現(xiàn)較多匕形器與陶鼎組合的現(xiàn)象,如王因M2384∶7為A型匕形器,附近僅見缽形鼎(圖三∶1);王因M2201∶15匕形器形狀不詳,直接放在缽形鼎內(nèi)(圖三∶2);野店M89∶7為B型匕形器,放置在缽形鼎附近(圖三∶3)。這些匕形器緊鄰陶鼎,應該是生活中配套使用,下葬時亦成組隨葬。

    關(guān)于匕鼎組合,文獻中多有記載。《儀禮·特牲饋食禮》:“卒載,加匕于鼎?!保?6]《儀禮·少牢饋食禮》:“雍人摡鼎、匕、俎于雍爨,雍爨在門東南,北上?!保?7]《管子·弟子職》中“右執(zhí)夾匕”,尹知章注:“匕者,所以載鼎實?!薄短ざY》“折其匕”范望注曰:“匕,所以撓鼎。”[38]說明鼎、匕應該是配套使用的食具,匕的功能在于“載鼎實”,即運進(出)鼎內(nèi)的食物。大汶口文化中匕鼎組合中匕形器的功能亦是如此。

    大汶口文化先民的食物主要通過采集橡子類堅果和人工培植谷物類作物來獲取。研究表明,大汶口人主要利用磨盤、磨棒等工具將橡子類堅果磨成粉末食用[39]。谷物類早期以黍為主,晚期以粟和水稻為主,谷物類進食則以粒食為主。不論是粉食或粒食,借助匕形器進食都是較為方便的。

    (2)匕杯組合

    匕形器與杯類組合也是大汶口文化墓葬常見的一種組合。如劉林M185∶7為A型匕形器,與圈足杯一道放置于墓主頭部上方(圖四∶1);劉林M179∶1為B型匕形器,與觚形杯一同放在墓主頭部左側(cè)(圖四∶2)。此二例匕形器與杯形器緊鄰,周鄰亦無其他器物,表明二者存在一定關(guān)聯(lián)性。尚莊M27∶8匕形器,形狀不詳,但是其直接放在陶杯內(nèi)(圖四∶3),這進一步夯實二者的組合關(guān)系。

    圖三// 匕鼎組合墓葬舉例

    古代有酪、醴、醪、鬯等四種古酒[40]。《說文解字》:“鬯,從凵,凵器也;中象米,匕所以扱之?!保?1]《禮記·內(nèi)則》:“飲,重醴:稻醴清糟,黍醴清糟,粱醴清糟?!保?2]《周禮·天官·漿人》:“共夫人致飲于賓客之禮,清醴醫(yī)酏糟而奉之?!编嵭ⅲ骸帮嬽?,用柶者糟也;不用柶者清也。”[43]這些文獻資料表明匕(柶)與飲酒有關(guān)系。張光裕根據(jù)新見到的青銅爵內(nèi)斜插一扁形長帶柄條狀物這一現(xiàn)象,指出該條狀物即為“醴柶”,并提出西周青銅“爵柶”組合的觀點,認為其中銅柶“定必與飲事攸關(guān)”[44]。何毓靈列舉銅觚與銅柶組合的幾座墓葬,認為它們在功用上有聯(lián)系,進而推測銅柶與爵搭配,主要功能是攪拌,與觚組合主要功能是食酒滓[45]。以上說明在商周時期,柶與飲酒有一定關(guān)系。實則匕(柶)與杯形器組合的現(xiàn)象早在大汶口文化時期就已經(jīng)存在,本文暫且稱其為“匕杯組合”,以尚莊M27最具代表性。

    早在新石器時代早期,利用谷物釀酒已經(jīng)是黃河及長江流域的普遍現(xiàn)象[46]。最早出現(xiàn)于大汶口文化的陶鬶,其器表常見有煙炱,一般認為是溫酒器[47]。由于大汶口文化陶器殘留物分析做得較少,對酒的原料不甚清楚,但是可以參考山東龍山文化的研究成果,麥戈文、方輝等學者對山東兩城鎮(zhèn)龍山文化遺址中的高柄杯和陶鬶進行了化學分析,認為當時人們飲用的酒是一種包含有稻米、蜂蜜和水果并可能添加了大麥和植物樹脂等成分之后而形成的混合型發(fā)酵飲料[48]。大汶口文化時期的釀酒總體應較為原始,甚至有學者認為:“煮粥與釀酒是早期陶器的重要功能……煮粥為釀酒之始,粥飯發(fā)酵便可釀成稠酒?!保?9]結(jié)合文獻中的描述,至少說明當時的酒不可能是純液體,很可能是固、液共存的狀態(tài)?!冻o·漁父》中有“眾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揚其醨”[50]的記載,說明遲至東周時期,酒依然是固、液共存的狀態(tài),人們飲酒時是酒汁和酒糟一同吃的。綜上可以推斷,與杯類同出的匕形器主要功能是“醴匕”,即吃食固態(tài)或半液態(tài)酒糟。

    圖四// 匕杯組合墓葬舉例

    (3)其他組合

    此外,還存在匕形器與缽、小罐、碗等盛食器組合的現(xiàn)象。如三里河M279∶17匕形器,形狀不詳,放在陶缽內(nèi)部(圖五∶1);野店M28∶9為A型匕形器,緊鄰帶把陶缽,且位于其口部方向(圖五∶2);西夏侯M5∶5匕形器放在小罐內(nèi),形狀不詳(圖五∶3);西夏侯遺址的M2、M14及M26中也發(fā)現(xiàn)此類現(xiàn)象;大汶口遺址M1016骨柶放在陶豆附近、M1021骨柶放在陶碗附近。這些匕形器大多內(nèi)面弧凹呈勺狀、表面磨礪較為精細,且與陶缽、陶碗、小罐等盛食器共出,其依然是作為進食工具使用。

    圖五// 匕缽、匕罐組合墓葬舉例

    2.與生產(chǎn)工具混放

    大汶口墓葬中存在匕形器與石鏟、石錛、骨錐、骨針等生產(chǎn)工具同置的現(xiàn)象,大致分兩類情況。

    一類是匕形器與生產(chǎn)工具類混放于墓主身邊,如大汶口M118∶2為A型匕形器,置于墓主腹部,骨匕上有兩個鉆孔,周鄰僅見一件石鏟(圖六∶1);大汶口M38∶12為B型匕形器,置于墓主胸前,且緊鄰右手臂,墓主身邊僅有石鏟、牙鐮、獐牙等器物,而陶器多放置于二層臺上(圖六∶2)。另一類是匕形器與生產(chǎn)工具混放于二層臺上,如大汶口M9,骨匕與骨錐、石錛、石刀等混放于墓主左側(cè)二層臺上。

    匕形器與生產(chǎn)工具混放,是否也是作為一種工具使用?大汶口遺址發(fā)掘者在描述M106隨葬品時也認為:“石錛、礪石、石角棒、骨錐、角匕、鹿角為一組工具?!保?1]有學者在談論骨匕功能時認為其除了匕食功能,可能還具 有 掘 土[52]、紡 織[53]、編制[54]等功能。大汶口匕形器確有與骨針、紡輪同出的現(xiàn)象,但能否說明具有紡織、編制功能,囿于材料有限,暫時無法定論,但其作為一種生產(chǎn)工具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由前文可知,大汶口文化匕形器分為A、B、C三個類型。而在實際中,有些匕形器類型不詳,但是組合關(guān)系還是較為明確的。不同類型的匕形器是否具有功能上的指向性?需要進行分析研究。文中列入統(tǒng)計的51座墓葬,共出土匕形器75件,鑒于有些匕形器無法推斷其功能,便未列入統(tǒng)計分析,實際分析了其中的54件。

    由表二可知,匕形器的功能以飯匕為主,占比高達61.11%;其次為生產(chǎn)工具類,占比22.22%;醴匕所占比重最小,僅為16.67%。飯匕中,A型、B型所占比重最高,均為24.07%;醴匕中,B型所占比重最大,為9.26%;生產(chǎn)工具類中,B型所占比重最高,為11.11%。

    綜上所述,大汶口匕形器多出土于較高級別的墓葬中,且多隨葬在墓主人身邊。從擺放位置來看,大致分為與陶器混放和與生產(chǎn)工具混放兩種情況。放置在鼎、缽、罐附近的匕形器以A型、B型為主,其功能是“飯匕”,即匕取食物。放置在觚形杯、圈足杯、筒形杯等杯類器物附近的匕形器以B型為主,其功能是“醴匕”,即取食酒糟。與生產(chǎn)工具類混放的匕形器以B型為主,可能也是作為一種生產(chǎn)工具使用。

    三、相關(guān)問題思考

    (一)大汶口文化匕形器興盛的原因

    匕形器并非大汶口文化的特有器物,其他考古學文化中也有發(fā)現(xiàn),但多迥異于大汶口文化。具體來說,裴李崗文化匕形器多與工具類混放,未見與生活用陶器類組合使用的現(xiàn)象;磁山文化匕形器多見于灰坑中;仰韶文化匕形器多見于地層或灰坑內(nèi),墓葬中幾乎不見匕形器;龍山文化所發(fā)現(xiàn)的骨匕也多見于地層內(nèi);齊家文化少數(shù)墓葬中隨葬有取食的骨匕,且出土位置多在死者口部及腰部,或者陶碗內(nèi)[55]。個別遺址亦不乏精美匕形器出土,如安徽凌家灘遺址87M4∶26玉勺,是目前我國新石器時代出土最早最精致的一件玉勺,呈長柄舌形,表面光滑潤亮,附近出土有石斧、石鉞等工具[56];河姆渡遺址地層中出土有3件象牙匕形器[57];良渚文化瑤山遺址M12,出土有玉匕、玉匙各1件[58],同出的多為玉質(zhì)工具或裝飾品,未見容器類遺物。然而,在大汶口文化中,匕形器多出土于墓葬,與陶器成組隨葬現(xiàn)象普遍,這絕不僅僅是巧合,應是大汶口先民“重飲食”“重喪葬”觀念的體現(xiàn)。

    圖六// 匕形器置于墓主身邊墓葬舉例

    飲食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繁衍的最基本的物質(zhì)條件?!渡袝髠鳌罚骸笆痴?,萬物之始,人之所本者也?!保?9]張光直認為:“古代的中國人是世界上最特別講究飲食的民族之一?!保?0]并從出土器物和文獻材料認為古人早在商周時期便十分重視飲食。事實上,可能早在大汶口文化時期,古人已經(jīng)非常重視飲食文化。大汶口文化墓葬中多隨葬飲食器具,且盡可能地按照組合完整地放置于墓主身邊,已凸顯出對飲食的重視?!抖Y記·禮運》:“夫禮之初,始諸飲食?!保?1]可見飲食可能是禮的一個重要來源。及至商周時期,飲食不論從器具,還是從食物上,已經(jīng)有了明確的規(guī)定,即通過規(guī)范使用有形器物“器”,來強調(diào)無形的價值觀念“禮”。不過,大汶口文化的飲食器組合仍然以實用性為主,尚未上升到制度層面,但是禮制中器物組合的萌芽已經(jīng)產(chǎn)生。

    《禮記·中庸》:“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保?2]“事死如事生”作為一種喪葬觀念,自原始社會就已經(jīng)存在,并一直延續(xù)至今,是中國喪葬制度的基本原則之一。大汶口文化墓葬中隨葬匕形器的現(xiàn)象,說明大汶口先民十分重視“事死如生”的觀念,盡可能地將生活中的飲食器具不論大小,完整地放置于墓葬中,給逝者營造一種“生”的場景。

    (二)對三代時期的影響

    夏商周三代,匕形器出土較多,但是材質(zhì)逐漸由骨質(zhì)轉(zhuǎn)為銅質(zhì),等級觀念亦逐漸增強。夏代骨匕主要利用象、牛、羊、豬等體型較大的動物肋骨或蚌殼來制作[63]。商代骨匕依然較多[64],銅匕開始出現(xiàn)。在河南殷墟婦好墓[65]、小屯M232[66],河北藁城臺西M35[67]都發(fā)現(xiàn)有銅匕形器。其中,婦好墓銅匕出土于玉簋之內(nèi);小屯M232銅柶(報告稱銅簪形器)與一組青銅禮器如鼎、觚、爵等放置在一起,且銅柶被銅爵直接疊壓著;臺西M35出土的銅柶(報告稱銅笄形器),與青銅觚一道放置于墓主足部。西周時期,在陜西扶風莊白一號青銅器窖藏[68]、永壽好畤河村[69],北京房山琉璃河[70]等遺址也發(fā)現(xiàn)銅匕,這一時期的銅匕制作精美、紋飾豐富、多鑄銘文,個別亦置于銅鼎之內(nèi)。東周時期,在安徽壽縣蔡侯墓[71]、河南淅川下寺一號墓[72]、湖北曾侯乙墓[73]等遺址出土有銅匕,這一時期的銅匕多與鼎、鬲配套出現(xiàn),明顯具有等級區(qū)分。

    表二// 匕形器類型與功能關(guān)系分析表(單位:件)

    總體來看,三代時期匕形器與鼎、簋等食器以及觚、爵等酒器組合的現(xiàn)象依然存在,這種組合的源頭當是大汶口文化“匕鼎組合”和“匕杯組合”,這進一步印證高廣仁所提的“在文明孕育的過程中,海岱史前文化似乎作出了比其他地區(qū)更多更積極的奉獻”[74]的觀點。較之大汶口文化,三代時期的匕形器禮制功能逐漸增強,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方面,青銅禮器被認為是墓主人身份、等級、地位的象征,是三代時期的“政治性消費”產(chǎn)品。而此時的匕形器材質(zhì)逐漸轉(zhuǎn)為銅質(zhì),并且多與青銅禮器配套出現(xiàn)。另一方面,三代時期,禮制形成并逐漸發(fā)展成為一套完整的制度。匕形器作為飲食中的重要器具,其使用尺寸、場合已經(jīng)有了較明確的規(guī)定。如《禮記·雜記》:“暢臼以椈,杵以梧,枇以桑長三尺,或曰五尺。畢用桑,長三尺,刊其柄與末。”[75]段玉裁《說文解字注》曰:“匕……喪用桑為之,祭用棘為之。又有名疏,名挑別之?!保?6]

    四、結(jié)語

    大汶口文化早、中期墓葬中常見一類以骨、角、蚌為材質(zhì)的匕形器,多見于較高等級墓葬,常隨葬在墓主人身邊。匕形器與陶器存在一定的組合關(guān)系,常見“匕鼎組合”“匕杯組合”,其中匕形器分別具有“飯匕”和“醴匕”的功能。部分匕形器與生產(chǎn)工具混放,可能是作為生產(chǎn)工具使用。大汶口文化墓葬中匕形器組合現(xiàn)象,凸顯出大汶口先民對飲食文化的重視,也反映了“事死如事生”的喪葬觀念。

    匕形器看似微小,但亦是中國飲食文化和禮制文化中不可或缺的器具和象征符號。文明時代的飲食規(guī)范不是憑空產(chǎn)生的,而是根源于史前時代。從史前到三代,匕形器形制差別不大,匕形器與食器、酒器的組合現(xiàn)象亦是一脈相承,但是材質(zhì)和象征意義卻發(fā)生巨變,即由骨質(zhì)轉(zhuǎn)為銅質(zhì),從實用器轉(zhuǎn)為禮器。商周時期,匕形器同大汶口文化飲食器中常見的鼎、觚等器物一道,逐漸被賦予禮制的概念,成為權(quán)力和地位,甚至國家政權(quán)的象征。

    [1]東漢·許慎撰、宋·徐鉉等校:《說文解字》卷八上,中華書局1985年,第266頁。

    [2]南朝·顧野王:《宋本玉篇》,中國書店1983年,第522頁。

    [3]《十三經(jīng)注疏》整理委員會整理:《十三經(jīng)注疏·儀禮注疏》,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27頁。

    [4]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舞陽賈湖》,科學出版社1999年。

    [5]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陜西西安半坡博物館:《西安半坡》,文物出版社1963年。

    [6]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河姆渡——新石器時代遺址考古發(fā)掘報告》,文物出版社2003年。

    [7]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山東王因——新石器時代遺址發(fā)掘報告》,科學出版社2000年。

    [8]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甘肅工作隊:《甘肅永靖大何莊遺址發(fā)掘報告》,《考古學報》1974年第2期。

    [9]黃渭金:《淺析河姆渡骨匕的用途》,《農(nóng)業(yè)考古》1998年第3期。

    [10]張宇:《遼西地區(qū)史前時期匕形器研究》,《赤峰學院學報》(漢文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12期。

    [11]王仁湘:《中國古代進食具匕箸叉研究》,《考古學報》1990年第3期。

    [12]王志?。骸吨袊率鲿r代人類的食物與進食工具》,西安半坡博物館編《史前研究》,三秦出版社2000年。

    [13]a.山東省文物管理處、濟南市博物館:《大汶口——新石器時代墓葬發(fā)掘報告》,文物出版社1974年;b.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大汶口續(xù)集——大汶口遺址第二、三次發(fā)掘報告》,科學出版社1997年。

    [14]同[7]。

    [15]a.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山東隊:《山東曲阜西夏侯遺址第一次發(fā)掘報告》,《考古學報》1964年第2期;b.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所山東工作隊:《西夏侯遺址第二次發(fā)掘報告》,《考古學報》1986年第3期。

    [16]昌濰地區(qū)文物管理組、諸城縣博物館:《山東諸城呈子遺址發(fā)掘報告》,《考古學報》1980年第3期。

    [17]山東省博物館、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鄒縣野店》,文物出版社1985年。

    [18]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膠縣三里河》,文物出版社1988年。

    [19]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所山東工作隊、山東省濰坊地區(qū)藝術(shù)館:《濰縣魯家口新石器時代遺址》,《考古學報》1985年第3期。

    [20]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茌平尚莊新石器時代遺址》,《考古學報》1985年第4期。

    [21]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魯中南考古隊、滕州市博物館:《山東滕州市西康留遺址調(diào)查、發(fā)掘簡報》,《考古》1995年第3期。

    [22]a.江蘇省文物工作隊:《江蘇邳縣劉林新石器時代遺址第一次發(fā)掘》,《考古學報》1962年第1期;b.南京博物院:《江蘇邳縣劉林新石器時代遺址第二次發(fā)掘》,《考古學報》1965年第2期。

    [23]a.南京博物院:《江蘇邳縣四戶鎮(zhèn)大墩子遺址探掘報告》,《考古學報》1964年第2期;b.南京博物院:《江蘇邳縣大墩子遺址第二次發(fā)掘》,《考古學集刊》(1),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年。

    [24]南京博物院:《花廳——新石器時代墓地發(fā)掘報告》,文物出版社2003年。

    [25]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蒙城尉遲寺——皖北新石器時代聚落遺存的發(fā)現(xiàn)與研究》,科學出版社2001年。

    [26]a.高廣仁:《試論大汶口文化的分期》,《考古學報》1978年第4期;b.蔡鳳書:《試論大汶口文化在發(fā)展過程中的長期性與復雜性》,《文物集刊》(1),文物出版社1980年,第66頁;c.黎家芳:《對大汶口男女合葬墓的一些分析》,《文物集刊》(1),文物出版社1980年,第74頁;d.王宇信:《關(guān)于大汶口文化社會性質(zhì)探討中的幾個問題》,山東大學歷史系考古教研室編《大汶口文化討論文集》,齊魯書社1979年,第203頁。

    [27]a.吳汝祚:《論大汶口文化的類型與分期》,《考古學報》1982年第3期;b.張鑫:《大汶口文化研究》,吉林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5年,第99頁。

    [28]欒豐實:《海岱地區(qū)考古研究》,山東大學出版社1997年,第98頁。

    [29]高煒:《龍山時代的禮制》,《慶祝蘇秉琦考古五十五年論文集》,文物出版社1989年,第236頁。

    [30]〔澳〕劉莉:《山東龍山文化墓葬形態(tài)研究——龍山時期社會分化、禮儀活動及交換關(guān)系的考古學分析》,《文物季刊》1999年第2期。

    [31]〔澳〕劉莉著、陳星燦等譯:《中國新石器時代——邁向早期國家之路》,文物出版社2007年,第109頁。

    [32]畢經(jīng)緯、楊歡:《隨葬品擺放規(guī)則初步研究——以海岱地區(qū)東周墓葬為例》,《華夏考古》2016年第2期。

    [33]同[7],第140頁。

    [34]同[23]a。

    [35]同[22]a。

    [36]同[3],第855頁。

    [37]同[3],第905頁。

    [38]宗福邦:《故訓匯纂》,商務印書館2003年,第261頁。

    [39]楊海燕、王強:《海岱地區(qū)史前時期先民植食性食譜初探——以食物制備工具磨盤、磨棒等為中心》,《四川文物》2018年第4期。

    [40]凌純聲:《中國酒之起源》,《“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29本下冊,1958年,第887頁。

    [41]同[1],第162頁。

    [42]楊天宇:《禮記譯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第339頁。

    [43]《十三經(jīng)注疏》整理委員會:《十三經(jīng)注疏·周禮注疏》,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129頁。

    [44]張光裕:《從新見材料談〈儀禮〉飲酒禮中之醴柶及所用酒器問題》,《文物》2013年第12期。

    [45]何毓靈、馬春梅:《試論婦好墓“銅尺形器”的功用——兼談商周青銅爵、觚的使用》,《文物》2016年第12期。[46]〔澳〕劉莉:《早期陶器、煮粥、釀酒與社會復雜化的發(fā)展》,《中原文物》2017年第2期。

    [47]唐蘭:《論大汶口文化中的陶溫器——寫在〈從陶鬶談起〉一文后》,《故宮博物院院刊》1979年第2期。

    [48]〔美〕麥戈文、方輝等:《山東日照市兩城鎮(zhèn)遺址龍山文化酒遺存的化學分析——兼談酒在史前時期的文化意義》,《考古》2005年第3期。

    [49]同[46]。

    [50]林家驪譯注:《楚辭》,中華書局2009年,第181頁。

    [51]同[13]a,第11頁。

    [52]同[9]。

    [53]a.王若愚:《從臺西村出土的商代織物和紡織工具談當時的紡織》,《文物》1979年第6期;b.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員會、浙江省博物館:《河姆渡遺址第一期發(fā)掘報告》,《考古學報》1978年第1期。

    [54]同[10]。

    [55]同[8]。

    [56]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凌家灘——田野考古發(fā)掘報告之一》,文物出版社2006年,第69頁。

    [57]同[6],第123頁。

    [58]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瑤山》,文物出版社2003年,第187頁。

    [59]伏勝:《尚書大傳》,中華書局1985年,第60頁。

    [60]〔美〕張光直:《中國古代的飲食與飲食具》,《中國青銅時代》,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3年,第223頁。

    [61]同[42],第268頁。

    [62]同[42],第699頁。

    [63]李維明:《二里頭文化動物資源的利用》,《中原文物》2004年第2期。

    [64]河南省文物研究所編:《試論鄭州商代遺址出土的骨器》,《鄭州商城考古新發(fā)現(xiàn)與研究(1985-1992)》,中州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80頁。

    [65]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著:《殷墟婦好墓》,科學出版社1980年,第104頁。

    [66]石璋如:《小屯第一本·遺址的發(fā)現(xiàn)與發(fā)掘丙編·殷墟墓葬之三·南組墓葬附北組墓補遺》,“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73年,第44—45頁。

    [67]河北省博物館、文物管理處:《河北藁城臺西村的商代遺址》,《考古》1973年第5期。

    [68]陜西周原考古隊:《陜西扶風莊白一號西周青銅器窖藏發(fā)掘簡報》,《文物》1978年第3期。

    [69]陜西省文物管理委員會:《陜西省永壽縣、武功縣出土西周銅器》,《文物》1964年第7期。

    [70]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等:《北京附近發(fā)現(xiàn)的西周奴隸殉葬墓》,《考古》1974年第5期。

    [71]安徽省文物管理委員會、安徽省博物館:《壽縣蔡侯墓出土遺物》,科學出版社1956年,第6—7頁。

    [72]河南省博物館等:《河南淅川縣下寺一號墓發(fā)掘簡報》,《考古》1981年第2期。

    [73]湖北省博物館編:《隨縣曾侯乙墓》,文物出版社1980年,第38頁。

    [74]高廣仁、邵望平:《海岱文化對中華古文明形成的貢獻》,《山東龍山文化研究文集》,齊魯書社1992年,第296頁。

    [75]同[42],第523頁。

    [76]東漢·許慎撰、清·段玉裁注:《說文解字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第69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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