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間（外一篇）

寒冷的早晨，一陣急救車的鳴笛聲，驚動了雨過天晴的新浦公園。晨練的人們不禁滿面驚愕，朝急救車停下的長廊方向注目。不知大清早，誰出了問題。

今天是周末，公園里比往日增加了幾許人流，因央視國學(xué)春晚海選在新浦公園蒙古包大舞臺舉行，氣氛也略顯熱鬧了許多。

這幾天，天氣一直小雨綿綿。今天，和暖的陽光從枯枝間透過，把央視國學(xué)春晚連云港海選舞臺的大紅地毯，照得格外耀眼。

經(jīng)邱姐介紹，我參與了這次國學(xué)春晚組委會的工作，平時愛睡懶覺的我起了個大早，提前來到新浦公園蒙古包大舞臺，組委會的其他工作人員，也都已到達(dá)現(xiàn)場，開始忙碌起來?，F(xiàn)場還架起了一架錄像機(jī)，高高懸掛在舞臺的上空，另一臺錄像機(jī)正對著大紅舞臺的中間，一切準(zhǔn)備就緒，就等開場的那一刻

蒙古包里候場的演員們，都在認(rèn)真化妝。唱戲曲的濃妝艷抹，跳舞蹈的花枝招展，唱歌的高雅大方。每個演出團(tuán)隊都各占一角。他們個個精神飽滿，神采飛揚(yáng)。

曾經(jīng)，這些娛樂活動的舞臺都是屬于年輕人的，而在新時代的今天，中老年人居多，他們成了現(xiàn)代社會的主流，文化生活多姿多彩，地方大舞臺上，到處都閃爍著他們的風(fēng)采。今天也不例外，公園的蒙古包里，基本上成了中老年人的天下。

九點(diǎn)鐘，評委們都按照規(guī)定的順序坐到評委席上，一曲轟轟烈烈的《好收成》拉開了國學(xué)春晚海選的序幕。

我認(rèn)真錄制著花絮視頻，把一個一個精彩的瞬間記錄下來，發(fā)到微信群和朋友圈里，讓沒時間來觀看的朋友一飽眼福。

第四個節(jié)目是我的一個熟人陳志江，他演唱了一首《我愛你中國》，這首歌難度有點(diǎn)大，對于他這個業(yè)余選手來說，還是有些難以駕馭，明顯感覺他的氣息不足，聲音位置不高。

也許是因?yàn)閰⒓颖荣?，又是寒冷的早晨，他穿一身單薄的白色演出服，臉色暗淡，面部表情顯得有些僵硬。幾分鐘一會就過去了，我也沒時間去多想，又繼續(xù)我的工作了。

下一個節(jié)目剛開始不一會，突然有人從后面猛拍一把我的肩。我回頭看見檢錄的小莊正對著我說話，由于音樂的聲音太大，她語速又快，光看嘴動，沒聽清具體說什么，就匆匆離開了。只隱隱約約聽到“躺走廊”三個字。

我遲疑了一下，有些懵懂地回頭望望，看見蒙古包的東門開著，有人往外走，我索性朝著他們出去的方向跟著走了過去，看看到底什么情況。

當(dāng)我來到走廊時，長亭里圍了很多人。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老陳還穿著白色演出服，頭朝南，腳朝北，直挺挺地躺在公園長亭內(nèi)的地上，大家在旁邊唧唧喳喳亂成一團(tuán)，有的和他家人打電話聯(lián)系，有和120聯(lián)系的，只有三個人蹲在老陳旁邊。他兩只手的虎口被兩個女人掐著揉著，組委會劉振江怕他冷，一只手墊在他背下面，一只手緩慢地一下一下按著老陳的胸部。那動作，一點(diǎn)不得勁。

看到這種情景，我心里有點(diǎn)驚慌失措，趕緊走到面前，蹲下來拍拍老陳的臉喊著：“陳二哥！怎么啦？”這時的他，只是半睜著眼，眼神呆滯，半張著嘴，氣息微弱，沒有任何反應(yīng)。我趕緊掐住他的人中。漸漸地，他面部肌肉越來越僵，呼吸聲音也越來越弱，眼珠緩緩朝左上方斜插過去，兩行淚從眼角處滾落下來。

突然，掐他右手的女人驚叫起來說：“他已沒有脈搏了！”圍觀的人都以為她在瞎咋呼。那女人又用手試試他脖子，大聲說：“海（壞）了！真的沒有脈了。”這時，劉總看他生命的跡象已消失，也失望地放下了按他胸口的手。

看著老陳僵死嚇人的臉，再掐人中已沒有意義。我立即從腦海中搜尋曾經(jīng)在微信圈里看到的那些救人方法?？删o急中，加之看過時間久了，怎么也想不起更多的好方法，唯記得按壓心臟起伏，這一項誰都知道的老方法。想到這里，我立即扔掉手里的包，仗著膽子去嘗試救他一下，心想，就算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吧！不救，他肯定死了;救，說不定他還能有一線活過來的希望。

我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搭在一起，朝老陳的胸部按了下去，可又不知道用什么樣速度按壓才合適。當(dāng)時只是想到了心跳的節(jié)奏，我靈機(jī)一動，就屏住氣按照這個節(jié)奏在他胸部快速上下按壓起來。老陳肥壯的身體，就像倒下的一座山，胸部像門板一樣堅硬，按壓起來起伏程度不大，同時感覺特別吃力，按壓時間不長膀子就累酸了，可再累也不能停下來，趕緊歇口氣又繼續(xù)按壓。按了一會，老陳的眼還朝著西南向斜著，沒一點(diǎn)反應(yīng)。

這時邱姐也趕來，看人中處沒人，就掐住他的人中，希望能幫到一點(diǎn)。周圍的人都在干著急，卻都不敢過來幫忙。其實(shí)，我膽子也小，今天也是急中生智，壯著膽子來救老陳。我經(jīng)歷過多少次親人離去的痛苦，不想眼睜睜看著老陳在我眼前離去，讓他的家人，也像我一樣留下失去親人的遺憾和痛苦。

我歇了口氣又繼續(xù)堅持按壓著，只要他不醒，我會一直這樣按壓著，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都不會放棄。寒冷的冬天，因用力過度出了一身的汗，汗珠從面部發(fā)絲間溢出。

幾分鐘過去，當(dāng)我歇口氣又繼續(xù)按壓時，老陳的眼球好像動了一下。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一邊按壓一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的眼。原來是真的，他的眼皮也動了一下，老陳活過來了，我心中一陣驚喜。他的眼珠慢慢地從西南向轉(zhuǎn)了回來，也漸漸地開始“哼哼”起來，聲音越來越大，這時我才站起來。劉總把老陳扶坐起來，拍打著他的后背，讓他把嘴里的一口痰吐出。

看見老陳有所好轉(zhuǎn)，我如釋重負(fù)。這時，救護(hù)車汽笛聲已進(jìn)入新浦公園，我也悄悄退出人群，去國學(xué)春晚海選現(xiàn)場忙活去了。

心中的雪景

晶瑩的雪花穿越時空，從前塵的舊夢中走來，在寒冷的冬季，年復(fù)一年重復(fù)著白雪公主的美麗傳說。她把手中的白色禮花撒向人間，靜悄悄地染就了世間萬物，使得滿城盡帶銀裝白甲。

雪是上帝送給人間的天使，是殺滅蟲卵的精靈，是空氣里的吸塵器，是植物解毒的丹靈。她的到來，孕育著來年的春回大地。

由于地球逐漸變暖，每年很難見到大雪天。突然，手機(jī)里一個大雪預(yù)警信號跳出來，一看要下大雪了，這并沒有帶給我緊張的情緒，我反而喜形于色，心里增加了一份激動，愈發(fā)強(qiáng)烈地希望雪來得再猛烈一些。

冬季里的一片荒蕪令人煩躁，萬物缺少生機(jī)，沒有青綠，沒有花紅，灰色干枯的枝蔓，無精打采地在寒風(fēng)中搖曳，一片蒼茫的暗淡落入眼底，寒冷逆襲著身體，讓人畏手畏腳提不起精神，天天縮在被窩里不愿意出門。

唯紛飛的大雪，激起我極大的樂趣，我喜歡帶著相機(jī)在雪中尋樂，拍下一張張美麗的雪景，留下一個個時光的印記。

窗外傳來陣陣歡笑聲，我探頭看過去，是藝校的孩子們在操場的雪地上玩耍。他們不怕寒冷，興奮地在雪中頑皮，青春蕩漾，激情澎湃，好不令人羨慕。

一抹記憶掠過眼前，一個柔美的身影，喜歡爬到山上去賞雪景。心像雪一樣純凈，容顏像花一樣美麗，激情像火一樣熾熱，那時正是這樣風(fēng)華正茂。不理周圍人說什么，單純地只懂我行我素。

幾十年彈指一揮，瞬間已步入了知天命的年紀(jì)。時光催人老，那樣的芳華，再也回不去咯！回不去咯！

記得孩提時，每到冬季大雪覆蓋，看著如棉花糖般的白雪，心里就會產(chǎn)生莫名的沖動。趁爸爸媽媽不注意，沖到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玩到腳上的棉鞋被雪水浸透了都不愿回家，身上沒有一點(diǎn)冷的感覺。晚上，媽媽一邊絮叨著，一邊把棉鞋烤干。第二天又偷偷跑出去，大人看都看不住。

我喜歡大雪盈門時，一家人圍坐在爐火旁，一邊烤火一邊聊天。更喜歡坐在媽媽的被窩里，聆聽爸爸媽媽講那些妖魔鬼怪的故事，那么幸福，那么溫馨。

小時候，家門口那尺把深的雪，已漸漸遠(yuǎn)離我們的視線。那美麗的畫面，已化為一個童話般的故事，被封扣在永恒的記憶里。

陳福榮，筆名龍秀，連云港人。中國詩歌學(xué)會會員、中國文字著作權(quán)協(xié)會會員、中國西部散文學(xué)會秘書長、連云港市散文學(xué)副秘書長、《青年文學(xué)家》理事會分會主席兼總會副秘書長、連云港市朱自清研究會會員、《黃河文藝》副總編、《文學(xué)百花苑》副主編。近幾年來，寫了二百多篇（首）散文和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