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傳佛教舞蹈和南傳佛教舞蹈的對比與分析

○張 碧

一、佛教發(fā)源地：“神舞一體”的古印度王國

“每當夜幕降臨，銀盤般的明月升上浩淼的天空，克里希納神來到清澈似鏡的朱木拿河邊，他取出笛子，深情地將悠揚的笛聲送上夜空。擠奶姑娘們聽到樂聲，那聲音讓她們忘卻一切，與他共舞《拉斯》之舞……沒有饑餓，沒有倦怠，他們把整個世界都忘了。姑娘們成立一個整體，一個與愛同在、與神同在的整體……”這是一段出自梵文著作《薄伽梵往事書》第十卷中，用來記述印度教中具有人性光芒的神祗克里希納的舞蹈故事。這說明無論是宗教，還是舞蹈，在這里都同時包含著升華與歡快。

在梵文著作《薄伽梵往事書》第十卷中描繪了“克里希納神”每當銀盤般的月亮升上天空的時候，都會來到朱木拿河畔，用他的笛子來抒發(fā)感情。在“克里希納神”悠揚的笛聲中，擠奶的姑娘們忘卻了疲憊與喧囂，跳起了《拉斯》舞，舞蹈之中她們感受不到饑餓，感受不到倦怠，投入到忘我的世界中，姑娘們進入了一個與愛同在的世界。《薄伽梵往事書》中所記載的這段美妙畫面是神祗克里希納的故事，他是印度教中最具有人性光明的神，并且在這段故事中，清晰地記錄了神祗克里希納的舞蹈故事，由此可見，當宗教與舞蹈想融合時，能夠傳遞極強的歡樂與圣潔的升華感。

古印度是佛教文化的發(fā)源地，在佛教文化出現(xiàn)之前已經(jīng)是一個宗教與舞蹈合一的王國。舞蹈是傳播宗教的重要手段，也是最能代表印度文明的宗教藝術。古印度人認為，舞蹈是神創(chuàng)造的，神利用舞蹈來發(fā)揮它的威力，用舞蹈毀滅罪惡。因此，舞蹈同宗教一樣，在古印度人的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

在佛教文化出現(xiàn)之前，古印度就是一個宗教與舞蹈相融合的王國，在當時，舞蹈作為宗教傳播的重要手段，舞蹈的發(fā)展就代表了宗教的發(fā)展。古印度人認為舞蹈是“神”的創(chuàng)造，“神”用舞蹈來傳遞威力，用舞蹈毀滅罪惡，因此作為佛教發(fā)源地的古印度時期，人們認為舞蹈與宗教同樣重要。

“婆羅多舞”是南印度泰米爾納杜邦的傳統(tǒng)舞蹈。在古代，這種舞蹈的表演場所在神廟中。女藝人神奴也長期住在神廟，為神服務。

那個時期舞蹈都與神有關，為神服務，所以在印度古典舞中，人的身體被看作可塑造成為表現(xiàn)宗教感情的一種媒介。就是在這個以宗教為生命，以舞蹈為依托的“神舞一體”的古印度王國，由喬達摩（釋迦牟尼）在公元5世紀創(chuàng)始佛教，旨在反對婆羅門教，要求眾生平等。同時，為了要宣傳佛教，爭取更多的信徒，就興起了佛教樂舞。

二、印度佛教、樂舞文化的傳播

公元1世紀前后，佛教出現(xiàn)了大乘、小乘兩派。后期的佛教自稱為“大乘”即“眾載”，要能普渡眾生、救贖他人，而把前期佛教稱為“小乘”，是只能自我解脫而無力顧及他人。藏傳佛教是大乘佛教傳入到中國西藏、內(nèi)蒙古等地的佛教，俗稱喇嘛教；那么南傳佛教是傳入南亞地區(qū)，如泰國和中國傣族地區(qū)的佛教就被稱為小乘佛教。

佛教傳入我國大約在東漢明帝永平二年（公元59年）。公元前139—126年漢武帝曾派遣張騫出使西域，他兩次出使西域之后，帶來了印度佛教。印度的佛教樂舞隨著佛教的傳播而傳至亞洲各國。我國隋唐宮廷燕樂中的《天竺樂》，以及唐玄宗編曲、楊貴妃表演的《霓裳羽衣舞》、宋代女弟子隊舞中的《菩薩蠻隊舞》、元代宮廷里做佛事表演的女子群舞《十六天魔舞》都是受印度佛教影響的樂舞。我國古絲綢之路上的喀什、龜茲、敦煌、炳靈寺、麥積山等地的石窟壁畫上，最能反映我國古代對印度佛教樂舞文化接受的情況。

三、藏傳佛教舞蹈和南傳佛教舞蹈的對比與分析

1.藏傳佛教舞蹈

據(jù)藏文文獻記載：“‘八世紀吐蕃贊普赤松德贊建筑桑耶寺時，蓮花生大師為調(diào)伏餓鬼，在所行執(zhí)儀中曾率先應用了一種舞蹈’，這就是藏族儺舞（羌姆）的兆始?！边@一歷史記載就是喇嘛教舞蹈形成的依據(jù)。

羌姆，是在固定的宗教節(jié)日里也會表演的舞蹈形式。羌姆舞蹈的表演強調(diào)各種舞姿的造型和腿部力量的控制，重視在腿部彈跳時穩(wěn)定和舞姿的緩慢流動。羌姆的表演是在鼓樂中進行的，伴奏樂器有長號、銅號、嗩吶、大鼓等。更加烘托出舞姿的恐怖感、威懾感、神秘感和玄幻感，體現(xiàn)出西藏苯教的陰森、印度密教的神秘、特別是大乘佛教的宏大。

以寺廟為中心的藏傳佛教舞蹈，還不斷地向民間滲透，以期“普度眾生”。

卓舞，即鍋莊舞，根據(jù)地域的不同也叫曲卓或果卓。廣泛流傳于各藏區(qū)，深受藏民喜愛。早期的卓舞動作比較拘謹，神情嚴肅，區(qū)有濃厚的宗教祭祀色彩。迄今流行的卓舞的表演形式、動作特點和音樂旋律中，保留了這一特點。動作緩慢沉穩(wěn)，動作特征是：悠、顫、擰、甩、擺、跺、踢、點，其中韻律的核心要素是動力腿的“悠”和主力腿的“顫”。悠和顫的韻律在慢板中尤為突出，快板的卓舞強化了身體各部位的動作特征和有機配合，飛奔跺踏、長袖飛舞。近現(xiàn)代的卓舞所表達的內(nèi)容多以贊頌神山、活佛、佛法僧三寶、吉祥八寶、雪獅、孔雀、還有贊美家鄉(xiāng)山河、勞動和愛情。所以說卓舞的表演風格體現(xiàn)著藏族佛教文化的特色。

此外藏族民間舞中，松胯、弓腰、曲背（前微傾）等是常見的基本形態(tài)，除其它因素外，這種降低自身高度的舞蹈動態(tài)形象，不能不說是一種躬身于佛的虔誠敬意。

2.南傳佛教舞蹈

佛教是約公元一世紀以前，從泰國、緬甸傳入我國西南邊陲的，這一教派是屬于小乘佛教。傣族地區(qū)是最先沾及佛光的，并把佛教定為全民信仰的民族?！白非笞晕医饷摗钡慕塘x，和傣族地區(qū)秀麗的風光，使優(yōu)美、瑰麗的舞姿在傣族地區(qū)南傳佛教我的舞蹈中得到呈現(xiàn)，那么這種舞蹈的呈現(xiàn)與受自然環(huán)境和藏傳佛教影響的“羌姆”形成對比。

在傣家寨中，緬寺都是金碧輝煌。緬寺內(nèi)壁的彩畫，有佛祖的事跡，有勸人行善的故事和常見的人首孔雀身的舞蹈圖像，內(nèi)容多以宗教為題材。佛寺佛像裝飾得華麗精美，說明傣族人對佛的崇敬，獻給佛的都是華貴的珍品。每年舉行的各種傣民族的節(jié)日中，最隆重的也是佛教節(jié)日，在佛教節(jié)日中常用舞蹈來祭祀祝福，如“孔雀舞”“白象舞”“象腳鼓舞”“蠟條舞”等都浸潤著佛教色彩。

孔雀舞是傣族地區(qū)流傳最廣，也是最受傣家人喜愛的舞蹈之一。“孔雀舞”有豐富的手型動作和步伐。身體的獨特動律和三道彎的優(yōu)美造型，使得傣族舞蹈形成了特點鮮明的表演形式。佛經(jīng)中有孔雀明王的故事，寺廟壁畫上也有人首孔雀身的舞姿。值得思考的是，孔雀的自然形態(tài)中展現(xiàn)著孔雀舞姿，乃至傣族舞姿的三道彎的特點。當孔雀立于高處或棲息在樹椏上，長長的尾羽垂下來，其形態(tài)剛好是三道彎。這種骨骼彎曲的結構從自然科學角度上看，就是三道彎的特點。這種柔美的形態(tài)正與小乘佛教的靈動教義構成一種吻合。

在潑水節(jié)表演的象腳鼓舞，是德昂族的佛教舞蹈，旨在愉悅佛祖，消災賜福。此舞是以象腳鼓舞為主的男女群舞。表演時，一名男性鼓手左肩挎象腳鼓，右手擊鼓，腳步輕顫，上下起伏，有時左右手交替擊鼓，鼓尾隨著左右甩動。舞者還背鼓前后竄跳，舞姿瀟灑健美。群舞是眾女子圍鼓手在鼓點踏足，雙手上下交替舞動，時而拍手，舞姿嫵媚婀娜。此舞的娛樂性強，象腳鼓的甩動，男性頭上絨球的擺動，女子腰間藤箍（腰胯間的飾物）的晃動，形成一種和諧淳樸的美感。是所謂“佛光普照”。

通過對藏傳佛教舞蹈與南傳佛教舞蹈的深入了解，可以看出中國西南地區(qū)的舞蹈體系和西北地區(qū)的舞蹈體系有著明顯的差異。羌姆、卓舞是受大乘佛教影響所形成的舞蹈；而孔雀舞、白象舞等是受小乘佛教影響所形成的舞蹈。大乘佛教是普遍的救贖，所以舞蹈是群體的、外放的、大線條的；而小乘佛教是頓悟、救贖自己，在舞蹈的動作表現(xiàn)上線條較短。

不管是大乘佛教還是小乘佛教，在它們所影響下的中國舞蹈都因為它們神秘的宗教色彩而備受矚目，從原始圖騰崇拜和巫術儀式舞蹈到今天的“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歷史性飛躍，可以看出無論是在史前文明中還是在現(xiàn)代科技世界中，人類都保持著一種對神的眷戀心態(tài)，正是這樣宗教才能在表現(xiàn)人類最為本質(zhì)的舞蹈上得以發(fā)展。除佛教舞蹈外還有其它的宗教舞蹈值得我們深入研究，通過這些研究有助于在今后的舞蹈教學、創(chuàng)作與演出中尋找到全新的切入點，更加完善舞蹈作品的本質(zhì)表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