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樂
【摘要】引文注釋不僅關系著學術圖書的學術質量,也直接影響著學術圖書的編校質量。作者和編輯都應強化學術規(guī)范意識,在寫作、編輯加工時加強對引文注釋的查證、核對,確保引文注釋的準確,為讀者奉上高質量的學術出版物,為我國的學術出版營造一個良好的學術生態(tài)環(huán)境。
【關鍵詞】學術圖書 引文注釋 編校質量
引文注釋是學術圖書內容的重要組成部分。引文注釋中信息的準確與否直接關乎著學術圖書的學術質量與學術品格,同時,它也直接反映了論著作者的學術規(guī)范意識和學術道德。從出版社的角度來說,學術圖書中引文注釋著錄信息是否正確,與編校質量緊密相關,進而會影響到出版社在業(yè)界的聲譽和形象。筆者從長期的工作實踐出發(fā),簡要歸納一些引文注釋中的高頻編校差錯點,望對各位編輯日常的編校工作有所助益。
一、著者及著作方式中的編校差錯
學術圖書的引文注釋中,著者及著作方式差錯屢見不鮮,且形式多樣,大致來說,有以下三種常見差錯類型:
①著者姓名差錯。請看下面一則注釋:
劉登瀚主編:《香港文學史》,人民文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297頁。
此條注釋將著名學者劉登翰的名字打成了“劉登瀚”,應系作者在進行拼音輸入時的失誤所致。常見的著者姓名差錯有形近字、音近字差錯,或將名字的后兩個字顛倒,等等。
②著作方式差錯。如:
孔范今:《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山東文藝出版社1997年版,第127頁。
此處有一處著作方式差錯,即“孔范今”應改為“孔范今主編”。此種著作方式差錯在學術圖書的注釋中極為普遍。常見的著作方式有“著”“編著”“主編”“編”等,但由于一些學者在引用時對此不以為意,以致上述著作方式常常被錯用,如常漏標“編著”“主編”“編”,或將“主編”與“編”混淆,不一而足。
這類差錯看似作者的“小失誤”,但一旦編輯在編輯加工時未加以糾正而出版發(fā)行的話,會給讀者帶來誤解。
③著者遺漏。如:
壽永明:《經濟敘事與魯迅小說的文本建構》,《文學評論》2010年第4期。
上條注釋在引用時,遺漏了第二作者,正確的應為:“壽永明、鄒賢堯:《經濟敘事與魯迅小說的文本建構》,《文學評論》2010年第4期?!焙托@谝粯?,此處信息缺失同樣會造成讀者的誤解,編輯在加工書稿時應予注意。
以上三條注釋,單從格式上看,均是符合學術規(guī)范的。然而三條注釋中均有較為嚴重的信息錯誤,這些錯誤如果編輯不找到源文獻加以查核,一般很難發(fā)現。這就提醒我們,在進行引文注釋的編輯加工時,需利用各種途徑,對注釋中的著者及著作方式信息予以核對。有些稀缺源文獻如通過網絡資源仍無法核對,還需一一注明,反饋給作者核對。
二、文獻名差錯
文獻名差錯是指作者在引用時,由于各種原因,導致源文獻名出現差錯。文獻名差錯種類非常多,不勝枚舉。筆者在此僅總結幾種高頻差錯點,以供參考:
①“和”“與”的混淆使用
“和”同“與”兩字,在文獻名中出現的頻率極高,由于兩字的意思基本一致,導致作者常常記錯,特別是一些經典文獻中,出錯的頻率極高。例如:
周汝昌:《紅樓夢和中華文化》,中華書局2009年版,第57頁。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與國家的起源》,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85頁。
上述兩則注釋,第一條中的《紅樓夢和中華文化》應為《紅樓夢與中華文化》,第二條中的《家庭、私有制與國家的起源》應為《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對于讀者來說,這種混用可能不會有什么影響,但在編校質量檢查中,則會被視為編校差錯,故編輯在校對書名時,遇到書名中有“和”“與”的,須有敏感性,注意求證辨明。
②“之”“的”的混淆使用
由于“之”與“的”在作助詞時意義基本一樣,所以對于文獻名中存在“之”與“的”的文獻,許多作者會在引用時出現混淆,導致注釋中的差錯。如:
周作人:《論文章的意義暨其使命因及中國近時論文之失》,《周作人集外文》上集,海南國際新聞出版中心1995年版,第42頁。
魯迅:《中國小說的歷史之變遷》,《魯迅全集》第9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版,第302頁。
上述兩則引文,第一則“《論文章的意義暨其使命因及中國近時論文之失》”應為“《論文章之意義暨其使命因及中國近時論文之失》”,第二則“《中國小說的歷史之變遷》”應為“《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編輯在校對注釋時,遇到文獻中有“之”“的”時,須特別予以留意,謹防出錯。
③音近字、形近字帶來的書名差錯
在出版物中,音近與形近是導致錯別字出現的主要原因,同樣,引文注釋中的文獻名也常常因為漢字的音近與形近致誤。所不同的是,后者的錯誤不像前者那樣容易識別,初看之下無問題,實則似是而非,因此也不容易被發(fā)現。此類錯誤非常多。如:
李漁:《閑情偶記》,中華書局2011年版,第123頁。
錢鍾書:《管錐篇》第一卷,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8年版,第138頁。
以上是兩則注釋中各有一個高頻書名差錯。第一則中的“《閑情偶記》”應為“《閑情偶寄》”,屬同音字致誤,第二則為形近字致誤,“《管錐篇》”應為“《管錐編》”。由于網絡上,關于此二書的錯誤詞條比比皆是,進一步導致了人們以非為是。
從上面列舉的三類文獻名編校差錯類型可以發(fā)現,與常規(guī)的語言文字差錯相比,文獻名中的語言文字編校差錯隱藏較深。消滅這類編校差錯,一方面需要編輯人員在日常工作中注意積累,收集高頻錯誤校例;另一方面需要編輯人員勤動手,通過各種途徑,核準文獻名信息。
在此,筆者列舉一些易錯的文獻名信息,供大家參考:
作者:毛澤東,書名/篇名(正):和美國記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的談話;書名/篇名(誤):與美國記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的談話。
作者:高爾基,書名/篇名(正):和列寧相處的日子;書名/篇名(誤):與列寧相處的日子。
作者:黃仁宇,書名/篇名(正):資本主義與二十一世紀;書名/篇名(誤):資本主義和二十一世紀。
作者:李長之,書名/篇名(正):司馬遷之人格與風格;書名/篇名(誤):司馬遷的人格和風格。
作者:張恨水,書名/篇名(正):啼笑因緣;書名/篇名(誤):啼笑姻緣。
作者:毛澤東,書名/篇名(正):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書名/篇名(誤):目前的形勢和我們的任務。
作者:魯迅,書名/篇名(正):記念劉和珍君;書名/篇名(誤):紀念劉和珍君。
三、出版機構名稱與版次中的編校差錯
出版機構名稱與版次也是引文注釋中差錯頻出的地方。我們先來看出版機構名稱中常見的差錯類型:
①出版機構名稱混淆帶來的差錯。
陳良運:《美的考索》,百花文藝出版社2005年版,第228頁。
李培超、李彬:《中華民族道德生活史(現代卷)》,東方出版中心2014年版,第76頁。
經核查,第一則注釋中對應的出版社應為位于江西南昌的百花洲文藝出版社,而非天津的百花出版社;第二則注釋中對應的出版社應為位于北京的東方出版社,而不是位于上海的東方出版中心。因為這兩則注釋中涉及的出版社名稱高度相似,故許多人容易混淆。這類名稱近似的出版社還很多,如北方文藝出版社與北岳文藝出版社、長城出版社與長征出版社、地震出版社與地質出版社等。不得不指出的是,注釋有著檢索的功能,為讀者和相關研究者進行研究、追本溯源提供便利,若注釋中出版社名出現差錯,除了在編校質量檢查中被計錯外,還會給有關人員檢索、查詢帶來困擾,因此必須嚴肅對待。
②出版社所在地錯寫
目前,許多學術圖書中引文注釋習慣在出版社前加標出版社所在地。由于我國出版社眾多,常常出現將出版社所在地弄錯的情形。如:
讓一雅克·盧梭:《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廈門:臺海出版社2016年版,第155頁。
上一條注釋想當然地以為臺海出版社位于福建廈門,實際上,臺海出版社社址在北京。
筆者在此總結出一些容易誤解名稱和所在地的出版社:
正確: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錯誤:上海社會科學出版社
正確: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錯誤:十月文藝出版社
正確:福建省地圖出版社;錯誤:福建地圖出版社
正確:南海出版公司;錯誤:南海出版社
正確: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錯誤:陜西教育出版社
③版次信息中的編校錯誤
版次信息中,最為常見的錯誤是將出版物的出版年份弄錯:
劉春勇:《文章在茲:非文學的文學家魯迅及其轉變》,吉林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86頁。
上則注釋中的圖書正確的出版年份應為2015年。
版次信息中,另一個常見錯誤是誤將圖書的印次當成了版次。如:
艾·阿·瑞恰慈:《文學批評原理》,百花洲文藝出版社1997年版,第166頁。
查看百花洲文藝出版社出版的《文學批評原理》一書的版權頁后方知,該書的版次與印次信息為“1992年11月第1版”“1997年12月第2次印刷”。此處的意思是,1992年百花洲文藝出版社首次出版該書,1997年該社對圖書進行了重印,但并未再版。作者在引用時,誤將1997年的印次當成了版次。此類錯誤,系作者缺乏對出版知識的了解所致,編輯應予以糾偏。
四、期刊名中的編校差錯
期刊名中的編校差錯,突出地表現在一些曾經更改刊名的期刊上。如:
舒蕪:《母親的頌歌——魯迅婦女觀略說》,《魯迅研究動態(tài)》1990年第9期。
創(chuàng)刊于1980年的《魯迅研究動態(tài)》是國內研究魯迅的著名期刊,該期刊從1990年開始,更名為《魯迅研究月刊》。在該期刊改名之初,許多作者還是習慣性地將該期刊稱為《魯迅研究動態(tài)》,故而就出現了上則引文中的差錯。
期刊更名現象十分常見,如《中國出版》原名為《出版工作》(1991年更名)、《中國紀檢監(jiān)察》原名為《中國監(jiān)察》(2014年更名)。還有一類就是大學學報伴隨大學更名而更名,如華中師范大學原名為華中師范學院,更名后,《華中師范學院學報》也隨之更名為《華中師范大學學報》。故編輯遇到注釋中有《華中師范學院學報》的情形,不可受該?,F在校名影響,想當然地改為《華中師范大學學報》,應查實該學報更名的年份。
五、引文頁碼誤標
引文頁碼誤標在引文注釋中層出不窮。如:
沈從文:《復彭子岡》(1946年12月27日),《沈從文全集》第18卷,北岳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第464頁。
為校對上則注釋,筆者找到了上述版次的《沈從文全集》第18卷,但在該書464頁,未發(fā)現相應的引文,進一步查找后才知,正確的頁碼應為446頁。頁碼誤標,會給讀者檢索引文帶來嚴重障礙。在遇到此類問題時,如編輯不能有效解決,需及時向作者反饋,請作者確定引文的準確頁碼。
從上面列舉的引文注釋編校差錯案例可以看出,這類差錯與圖書中常見的語言文字差錯與知識性差錯不同的是:第一,對于語言文字差錯與知識性差錯,只要有扎實的語言文字功底和深厚的科學文化知識積淀,往往可以輕松辨識,而引文注釋差錯編輯在不查證的情況下無法辨識,必須根據引文,追本溯源,找到源文獻來進行比對、核實。第二,從編校質量檢查的角度來講,在編校質量檢查完成之后的申辯、復核工作中,語言文字差錯與知識性差錯有些時候可以有申辯的空間,因為語言本身具有靈活性,而一些知識性問題有時本身存在爭議,故而這兩者在某些時候可以通過申辯來降低質檢差錯率;而引文注釋差錯一旦被坐實,那么在申辯過程中就根本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有時按照編校質量差錯的計算方法,幾則注釋中的編校差錯會導致一本圖書質量的不合格。
目前,學術圖書中引文注釋不合理、不準確引用的現象十分嚴重,學界、出版界以及讀者反映均十分強烈。對作者來說,引文注釋呈現的準確、規(guī)范與否是其學術道德與治學態(tài)度的重要反映,因為作者是一本學術圖書中所征引文獻的最初的接觸者、處理人,在保證引文注釋的準確方面,理應負起最重要的責任,必須對引文原文、引文注釋中的各個著錄項進行核對。作為編輯,引文注釋是圖書內容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引文注釋進行高效、科學的編輯加工是編輯分內職責。編輯是學術圖書與讀者見面的最后一個把關點,應該加強學術規(guī)范意識,對學術注釋進行全面的查證,以彌補和消除作者遺留下來的漏洞和疏忽。“作者和編輯應提高對參考文獻的重視程度,尤其要規(guī)范學術引證與學術注釋,以糾正那些不負責任的行為,并維護引用文獻的公正性。”只有作者與編輯都本著對學術負責、對讀者負責、對社會負責的使命感與責任心,以嚴謹細心的態(tài)度對引文注釋進行處理,方能確保引文注釋的規(guī)范、準確。
(作者單位:百花洲文藝出版社)
【參考文獻】
[1]賈書利.參考文獻在學術論文中的應用與規(guī)范[J].黑龍江社會科學,2009(2):1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