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末代“義馬”與動蕩年代民眾的國家想象

李曉梅

摘要：《國家坐騎》沿襲了李學輝小說驚世駭俗的風格，書寫了涼州大地末代“義馬”誕生、成長、死亡的全過程。通過“義馬”這一符號，作者詳細考證了清末民初涼州民眾的家國想象以及這種想象的破滅過程，呈現(xiàn)出濃厚的悲劇意蘊。小說遠看蒼茫渾厚，近則溫潤細膩，擬人與擬物的大量運用成功實現(xiàn)了人的物化與物的人化之間的轉換，冷峻奇崛的語言滲透著作者對故土的真摯情感，這些看似相悖的表象實則都有其深層的自恰，呈現(xiàn)出李學輝小說獨特的美學追求。

關鍵詞：李學輝;《國家坐騎》;國家想象;悲劇意蘊;美學追求

在中國當代文壇，甘肅始終是一塊很有活力的文學熱土。在廣袤的隴原大地，文學猶如一個民族的血液，奔騰潛流。幾代文學隴軍在不斷的沉潛與鍛造中深挖絲綢之路與黃河文化資源，在不斷拓展甘肅文學創(chuàng)作版圖的同時，展現(xiàn)出越來越強的文學自信。作為“甘肅小說八駿”之一的李學輝，是以短篇小說為人們所熟知的。他的短篇小說《1973年的三升谷子》《絕看》《有一道菜叫漢奸》等入選多種選本，為他獲得了許多榮譽。除了短篇小說外，李學輝還創(chuàng)作中篇小說，如著名的“小麥三部曲”，但他很少涉及長篇。迄今為止，李學輝共出版兩部長篇小說。這樣的低產(chǎn)出仿佛與紛紛攘攘的當代文學出版市場顯得不大相稱，但正如著名評論家施戰(zhàn)軍所說，李學輝往往在“沉潛了若干時段后會突然拿出飽含心血和生命呼嘯的驚世之作”①。在第一部長篇小說《末代緊皮手》（2010）公開出版8年后，李學輝推出了自己的第二部長篇小說《國家坐騎》（原載《芳草》2018年第2期）。這是李學輝的又一部經(jīng)過長期思考、反復打磨的深入挖掘涼州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文化內(nèi)涵的現(xiàn)實主義力作。

一? 頑強的文化堅守：涼州民俗的又一曲挽歌

《國家坐騎》具有很強的地域性特征。作為一名鄉(xiāng)土小說家，李學輝已經(jīng)成功繪制了一幅文學長河的涼州畫卷，并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敘事場域——“巴子營”。無論是短篇《1973年的三升谷子》《鄉(xiāng)村無梁?！?，還是中篇《麥婚》《麥女》《賣飯》以及長篇《末代緊皮手》《國家坐騎》，長期以來，李學輝通過“巴子營”這個文學意象一步步建構起自己龐大的“巴子營”世界。作為一位具有歷史使命感的作家，李學輝不僅僅醉心于自己生命原地文化的博大，他還試圖通過故鄉(xiāng)即將消失和已經(jīng)消失的風俗，建構起一個個規(guī)模宏大的敘事，通過一個個驚世駭俗的文本，為涼州文化“立言立意”“立心立說”。不同于一些作家對故鄉(xiāng)的回憶式書寫，李學輝常年駐扎在故鄉(xiāng)涼州，他親近土地，傾心于故鄉(xiāng)的人文風俗，對于故鄉(xiāng)涼州的文化書寫始終建立在個人真實的鄉(xiāng)村生活體驗之上。因此，李學輝筆下的“巴子營”更具原生樣態(tài)，不僅真實呈現(xiàn)了地理行政區(qū)劃意義上的生態(tài)涼州，而且構建了一個超越地理行政區(qū)劃意義的文學涼州，“一個充滿了獨特民俗風情與強韌生命氣息的涼州”②。同時，以“巴子營”為文化原點，李學輝小說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充滿濃郁涼州地域色彩的文學世界，它如同魯迅小說中的未莊、老舍小說中的北京城、沈從文小說中的湘西、莫言小說中的高密東北鄉(xiāng)、賈平凹小說中的商州、韓少功小說中的馬橋、馬爾克斯小說中的馬孔多小鎮(zhèn)一樣，成為作家非常具有辨識度的一種符號。

《國家坐騎》具有獨特的敘寫對象，它是繼《末代緊皮手》之后對“巴子營”民俗的又一深情書寫?！鞍妥訝I”所處的涼州古稱雍梁之地，是“通一線于廣漠，控五郡之咽喉”的西北重鎮(zhèn)，前涼、后涼、南涼、北涼、大涼都在這里建都。悠久的歷史、獨特的地理位置以及多民族的文化交融共同孕育了涼州文化的博大精深。深諳涼州文化的李學輝往往慧眼獨具地選取那些漸漸消失在歷史塵埃中的涼州民俗進行深入挖掘，如《麥女》中嚴格的麥女選拔習俗，《麥婚》中形式繁縟的婚姻儀式，《麥飯》中精致而嚴苛的面食制作流程，以及《末代緊皮手》中被民眾奉為信仰的緊皮手民俗。這些被選取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地域色彩鮮明、題材獨特，不僅具有極高的標識度，同時蘊含著李學輝對于歷史、文化具有一定深度和維度的思考。在《國家坐騎》中，李學輝繼續(xù)劍走偏鋒，他抓住了涼州地處漢羌邊界、民風彪悍，以及涼州盛產(chǎn)良馬，自古就有“涼州大馬，橫行天下”的美譽的特征，在大量走訪鄉(xiāng)賢、進一步進行史料論證的基礎上，詳細記述了涼州大地最后一匹“義馬”誕生、培育以及獻祭轉世的全過程。不僅為當代文學人物長廊奉獻了又一個絕無僅有的獨特形象，同時又從即將消逝的鄉(xiāng)土文化中挖掘民族精神的內(nèi)涵，對絲綢邊陲之地普通民眾的家國情懷做了精神層面的解析。

《國家坐騎》是涼州“義馬”習俗的一曲絕唱?！傲x馬”習俗是涼州大地獨特的習俗，它伴隨著冷兵器時代的到來逐漸形成，并完善、興盛于整個冷兵器時代。馬對于涼州而言，意義非凡，馬神信仰在涼州文化中根深蒂固。與其它地域馬神信仰的繁榮主要源自民眾在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生活中對于馬匹的需要不同，涼州的馬神信仰盛行首先與涼州盛產(chǎn)大馬、涼州對軍馬的需求關系緊密，同時也與涼州獨特的地理位置以及古代驛道、貿(mào)易交流對馬匹的需要息息相關。涼州具有天然的養(yǎng)馬環(huán)境，同時擁有獨特的地理位置和軍事意義，歷代政府都在這里設置了專門的養(yǎng)馬機構——“馬政”。因而在涼州，尚馬習俗古來有之，為國家養(yǎng)育良馬是千百年來涼州百姓尤其是馬戶的重要職責，同時“有草就有馬，有馬就有國”的思想深入人心。1969年10月武威雷臺出土的青銅器“馬踏飛燕”就是漢代涼州社會尚馬習俗的明證。涼州民俗中包含大量的馬文化因素，“義馬轉世”就是其中最為直觀的體現(xiàn)。但伴隨著冷兵器時代的結束，涼州的馬文化也漸漸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李學輝從涼州的歷史中鉤沉“義馬”習俗的緣起，并飽含深情地敘寫“巴子營”末代“義馬”的賦形與涅槃的經(jīng)過，表現(xiàn)出對已逝去的“義馬”習俗的追念與思考，顯現(xiàn)出濃郁的挽歌情調(diào)。

多年來，李學輝堅守在涼州，以學者的嚴謹一絲不茍地探尋涼州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歷史遺跡，深情書寫著涼州的歷史與渾厚，巴子營民俗的不斷書寫表現(xiàn)出李學輝作為涼州文化守護者的精神陣地與理想底色。

二? 濃郁的悲劇意蘊：作為符號的末代“義馬”的所指與能指

《國家坐騎》是一部現(xiàn)實主義的力作。在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中，“馬”的崇拜由來已久，從周穆王駕八駿日行三萬里平定四海到秦始皇以七駿統(tǒng)一天下，到漢武帝用十驥征戰(zhàn)西域、唐太宗的昭陵六駿，豐富的馬文化不僅向人們展示了具象的馬的形象與品行，同時賦予馬豐富的道德情感，使之成為整個冷兵器時代國家精神的一種象征。作為重要的養(yǎng)馬基地，歷代政府都在涼州設立馬政，專門負責馬匹馴養(yǎng)、馬匹運輸?shù)仁乱?，因而涼州民眾的生活與馬息息相關。小說從涼州馬戶街的除夕寫起，以現(xiàn)實主義的手法詳細記錄了涼州最后一匹“義馬”的誕生、馴養(yǎng)、死亡的全過程。與其它鄉(xiāng)土小說中只是將民俗作為敘事背景的模式不同，《國家坐騎》毫不吝惜筆墨，完整地記錄了涼州馬戶們馬日拜祭、“義馬”出生后三日“聽骨”、三月“測馬”的全過程，以及“義馬”馴養(yǎng)過程中嚴格的夾頭、立睡、割卵、綁沙袋、認路練膽、放性子、天馬湖擊水、過火場、聽風、放養(yǎng)、烙神印等事項的具體流程，這些活動都有完整的規(guī)矩和流程，具有很強的儀式感。小說結尾通過地下黨員李德銘的視角對“義馬”獻祭的過程進行了細致的記錄，其中大小事項，無一掛漏。從四耳方鼓到銅心鐵肺，從松柏馬腿到舞馬之鞭，都細致地一一呈現(xiàn)，看似冷靜的敘寫折射出作者對于末代“義馬”所代表的冷兵器時代的馬文化的留戀與不舍，也透露出作者對涼州民俗文化中國家意識的追尋與思考。

“義馬”形象的塑造是李學輝頑強文化堅守的直觀體現(xiàn)。在《國家坐騎》中，“義馬”已經(jīng)超越了半人半馬的物性，成為整個涼州民眾國家興盛的希望所在。小說通過對比“義馬”出現(xiàn)前后涼州馬戶的不同精神面貌，呈現(xiàn)出“義馬”這一文化符號的精神指向?！傲x馬”出世前的除夕，“馬街的馬戶們排了隊，向馬神廟進發(fā)。出街口的時候，馬戶們舉起手中的木棒，向掛在牌坊下的一只鐵馬掌敲了一下。他們寒素著臉，在鐵馬掌下稍作停留，又開步向前?！雹廴欢?jīng)過三日“敲骨”、三月“測馬”，韓驤家的嬰兒被相馬師認定為是“龍駒”后，“馬戶們呼啦啦跪成一片”。他們迎來了自己的節(jié)日，原來“銹跡斑斑”的鐵馬掌也“裹了紅布，在來來往往的人的注視中，亮成一截歲月”④。不僅如此，放假三天回到馬街的馬戶們還相約“走相”。于是，“扁扁的頭凱旋在七寺、八廟、九臺。在涼州城的墻樓上，也堆滿了馬戶，他們爬在城垛間，把頭甩來甩去?！雹菘梢?，龍駒出生前后馬戶們的心態(tài)是截然不同的，龍駒的出現(xiàn)使得馬戶們重新堅定了為國家養(yǎng)育良馬的責任與信心，他們的精神面貌也因龍駒的出世而煥然一新。即使社會依舊動蕩，生活依舊艱難，但是“義馬”的出現(xiàn)使馬戶們在內(nèi)心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因為他們堅信龍駒的降臨不僅是“馬戶有幸”，而且也是“國家有幸”，“馬不亡國家就不會亡”⑥。生的希望的重新建立與國的富強的生動想象使涼州城的馬戶感到喜悅與幸福。馬戶們的情緒迅速感染了涼州城的其他百姓：“沒有一個馬戶說話，他們的得意在臉上游來蕩去。偶爾馬戶們拍一下行人的肩，行人也報之以微笑?！雹摺褒堮x”的誕生也使涼州城里的百姓感到欣慰與喜悅。

在成功生下“義馬”后，按照相關規(guī)定韓驤夫婦由馬戶轉為農(nóng)戶，同時還光榮地得到了官府劃撥的位于巴子營的五畝土地。當他們帶著“義馬”來到巴子營，受到了巴子營的民眾的熱烈歡迎。巴子營的民眾自發(fā)地幫助韓驤夫婦進行耕種，因為歷代吃義馬糧的巴子營民眾堅信義馬的到來，是一種運勢。他們希望每年地熟的時候，“龍駒”都可以過來踩踩土地，每年的馬日，“龍駒”都可以到巴子營玩耍。因為自從“上代的緊皮手死后，沒有了接替的人。有了‘龍駒踩踏土地，土地爺也不敢造次?！雹囡@然，在整個涼州文化中，“義馬”形象已經(jīng)超越了馬的生物性，成為一種奉天承運的符號，具有鮮明的象征性。“義馬”不僅人為地被賦予“天馬”“升騰”“吉祥”、國家昌盛的指代意義，同時它又被視作炎黃子孫的化身，代表著華夏民族的主體精神和最高道德，與土地緊密聯(lián)系，與民眾緊緊相依?！傲x馬”被賦予了廣泛的符號意義和神圣的歷史使命，因而被涼州民眾像馬一樣地培育、像神一樣地供奉。無論是生育“義馬”的韓驤夫婦、相馬師、圉人、馬政司的其他官員、還是涼州城的其他百姓，他們都默默遵循著一種“規(guī)矩”，并嚴格按照這種“規(guī)矩”為國家養(yǎng)育“義馬”。在這個過程中，涼州城的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種責任與使命、神圣與敬畏，都自覺地成為這種“規(guī)矩”的契約履行者。小說很好地塑造了韓驤妻子的角色。作為孕育了“義馬”的偉大母親，她在母子深情與國家大愛之間做了多次含淚的掙扎，她屢屢沖破“規(guī)矩”卻又次次為“規(guī)矩”所限，最終親眼目睹兒子由一個“粉嘟嘟的嬰兒”一步步被馴養(yǎng)成半人半馬的“國家之馬”，她的母愛真實、堅定、深沉、感人。她的舐犢深情孕育了“義馬”善良、溫柔、寬容的美好品質(zhì)，讓“義馬”的形象散發(fā)出耀眼的人性光輝。

然而，伴隨著大清帝國的國運式微，盡管“巴子營”的最后一代“義馬”在圉人的嚴格監(jiān)管下按照“規(guī)矩”養(yǎng)育成型，堅毅、隱忍、善良而寬容，然而他卻沒有能夠如民眾所愿在涼州的大地上奔放馳騁，帶來民眾期望的國家興旺的新氣象。相反，無論是他的養(yǎng)育過程還是他所代表的“義馬”意義的最終呈現(xiàn)都沒有能夠延續(xù)歷代“義馬”的輝煌與不朽。最終，“巴子營”的末代“義馬”在地方軍閥的強權擠壓之下從容獻祭，在大火中走向涅槃?！鞍妥訝I”民眾美好的家國夢想也伴隨著末代“義馬”的死亡徹底破滅，他們的命運也如同涼州城般搖搖晃晃，無法預知。心靈的無所歸依與前途的不可預測使涼州民眾在暗無邊際的亂世中繼續(xù)承受苦難與磨折，作者內(nèi)心深處的悲憫情懷一點點從紙背中滲透出來，整個《國家坐騎》呈現(xiàn)出濃郁的悲劇氛圍。

《國家坐騎》不僅書寫了“巴子營”末代“義馬”悲劇的一生，還深入探討了這個悲劇產(chǎn)生的原因。盡管“幾代可以出千里馬，幾代未必出一個龍駒”⑨，但是韓義馬這個“龍駒”卻生不逢時。在國已不像個國、家也不成個家的情況下，馬戶們的心漸漸散了。這種無所依靠的焦慮感“入侵到群眾里，造成普遍迷惑、不安、懷疑、智性和靈性的不安定”⑩。他們的信仰開始動搖，不再按照慣例在大年初一拜馬神、游街，也沒有在正月初六的馬日出門迎接“義馬”，甚至連“義馬”烙印這樣的大事，也沒有跟過來一個人。被饑餓和捐稅封閉了內(nèi)心的馬戶們對“義馬”漸漸冷漠起來。從義馬誕生時的得意與自豪到對待義馬的冷漠與馬王神拜祭活動的缺席，馬戶們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巨大的轉變，這種轉變帶有明確的指示意義。末代“義馬”的現(xiàn)實意義（其能指）已經(jīng)無法完全對應它的符號指示意味（其所指），因而末代“義馬”的悲劇早已被注定，而且無法更改。國運式微、官員腐化、軍閥混戰(zhàn)開掘了“巴子營”末代“義馬”的墳墓，“義馬”民俗也在“義馬”與圉人悲劇性的獻祭中走向終結，消失于歷史的塵埃中。

整體而言，《國家坐騎》是一部較為成功的現(xiàn)實主義的力作。盡管小說偏向獵奇式的地域書寫、意志空間的架構與神秘性的民俗呈現(xiàn)，容易造成讀者閱讀的陌生化，但小說成功地塑造了亦人亦馬的末代“義馬”形象，使之成為中國當代文學長廊中又一驚世駭俗的典型存在;小說顯示出的強烈的天馬行空的精神氣質(zhì)，在與現(xiàn)實主義遙相呼應的同時象征性地揭示了冷兵器時代人與馬相互依存的緊密聯(lián)系，并以此引發(fā)馬與國、人與國以及國家于民眾之意義的深入探討?！秶易T》是一部具有一定思想分量和審美境界的長篇小說，它秉持著作家將傳統(tǒng)與現(xiàn)實糅和、以深沉的思考反思傳統(tǒng)與現(xiàn)實的創(chuàng)作方法，將動蕩年代民眾的國家想象巧妙熔鑄于“義馬”培育的具體民俗，顯示出作家強大的敘事能力和獨特的美學追求?！傲x馬”所托舉的精神符號以及呈現(xiàn)的作者在精神上的探索是當代西部文學精神書寫的典型代表，具有明確的精品意識，《國家坐騎》是傳統(tǒng)精英寫作在新世紀持續(xù)耕耘、沉穩(wěn)推進的較為典型的文本呈現(xiàn)，值得關注。

注釋：

①見李學輝《國家坐騎》，敦煌文藝出版社2018年版封底，全文為“學輝往往在沉潛若干時段后突然拿出驚世之作，豈不知這當中有多少苦熬的心血和生命的呼嘯。他以不管不顧的瘦硬的簡練，凝神在義馬的鉤沉、賦形和涅槃中。一個兀自獨立的文本，攜帶著從未有過的形象和超常的語風，使長篇小說賡續(xù)并拓寬，刷新了今古奇觀之道。”

②蓋文文：《人·土地·自然——論<末代緊皮手>中的生態(tài)倫理與人性》，《蘭州文理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1期。

③④⑤⑥⑦⑧⑨111214李學輝：《國家坐騎》，敦煌文藝出版社2018年版，第1頁，第32頁，第32頁，第117頁，第32頁，第39頁，第19頁，第224頁，第225頁，第198頁。

⑩孫志文：《現(xiàn)代人的焦慮和希望》，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5年版，第78頁。

13[德]海德格爾：《演講與論文集》，孫周興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5年版，第180頁。

15肖曉堃：《當敬畏喪失之后——評長篇小說<末代緊皮手>》，《文藝爭鳴》2010年第15期。

（作者單位：西北師范大學文學院，蘭州城市學院文史學院。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多元文化視野下的裕固族文學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14BZW160）

責任編輯：蔣林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