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來處，亦是歸途

華君

家是一個古老的主題，大概自從有人以來，為了驅(qū)趕個體的孤獨以及增強在自然環(huán)境中生存的能力，人在內(nèi)心深處就開始向往家的存在。兩人一個家，多戶一個村，村連村便是一個鎮(zhèn)。在城市里，形式上些許不同，左不過就是一套房一幢樓一個社區(qū)的區(qū)別。依靠著家的聯(lián)結(jié)，人的行走大概才獲得了更多的力量和勇氣。雖然很多年輕人調(diào)侃自己的小家庭只是“同居室友”“養(yǎng)娃項目組”，但話里字間的放松與信任感撲面而來，一起吃吃喝喝，一起分擔重任，相愛相殺地生活，在凡夫俗子而言，這種熱量必不可少。

某個名人在求婚時，曾說：“和誰吃晚餐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吃早餐，我希望和你每天一起吃早餐?！贝嗽捈壤寺M屋，又頗接地氣。一個家庭，每天都會面對這些吃喝瑣事;一個家族，每逢年節(jié)也會以吃會親，其樂融融之外還留下不少美食文化，比如胡適一品鍋。

胡適一品鍋又稱績溪一品鍋。績溪是安徽的歷史文化名城，這里不僅是徽商的故里，還以“邑小士多，代有聞人”著稱于世。當年徽商興旺時期，男性大都外出經(jīng)商，只有時逢過年才能回家一趟。家人為了表達思念團圓之情，同時考慮到冬季寒冷，于是精心制作了由很多原料一層層圍疊起來的鍋子，以此慶祝合家團聚。胡適更將其發(fā)揚光大，在任駐美國大使期間，頻以此菜招待外賓，舉座皆贊。胡還親自將其命名為績溪一品鍋。除了招待外賓，有此待遇的還有女婿梁實秋。梁實秋先生品嘗了一品鍋之后，對此菜大加稱贊，曾撰文做了詳盡描述：“一只大鐵鍋，口徑差不多二尺，熱騰騰地端上來，里面還在滾沸，一層雞、一層鴨、一層肉、一層油豆腐，點綴著一些蛋餃，緊底下是蘿卜、青菜，味道好極?！焙髞?，人們?yōu)榱思o念胡適，將績溪一品鍋改名為胡適一品鍋。

當然很多人也懼怕過年的家族聚會，這N年，每到過年前夕，各個公眾平臺一定會有類似“春節(jié)，如何優(yōu)雅應對七大姑八大姨”的推送，把大家被追問工作升遷、婚期幾何、買房計劃的窘迫來了個情緒大發(fā)泄。七大姑八大姨們的關心方式可能值得商榷，也略帶幾分庸俗，但你在網(wǎng)上論壇圍觀明星八卦的樣子和她們探尋“隱私”的追問并沒有什么本質(zhì)的區(qū)別。偶然的一些瞬間，你也許會發(fā)現(xiàn)她們的一些小神態(tài)是那么熟悉，那便是家族留給我們的印記和凝聚劑。在追問之余，七大姑八大姨們常常還會熱心地去為你張羅，雖然多數(shù)不對你的胃口，但比起家族之外的“你喜歡就好”還是暖意洋洋的。當你混得還不錯的時候，“在外需小心翼翼謙虛，親人面前可大大方方說道”。心態(tài)就類似知乎上關于窮人和富人的區(qū)別，有一句高票點贊的話，“窮人小心翼翼地大方，富人大大方方地小氣”。我們的大大方方源于對家與親情有著篤定的自信，源于我們的同一個來處。

隨著年齡的增長，你會發(fā)現(xiàn)你的孤獨并不是卡夫卡式的，你的不羈也不具備王爾德式的才情，庸常是一種常態(tài)。蕭伯納說：“家是世界上唯一隱藏人類缺點與失敗的地方，它同時也蘊藏著甜蜜的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