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敏,冷雅楠,關志,宋文靜,楊燕娣,竇琳,王瑩
(1.天津中醫(yī)藥大學 護理學院,天津 301617;2.天津市第一中心醫(yī)院 重癥醫(yī)學科,天津 300000;3.新疆維吾爾族自治區(qū)和田地區(qū)人民醫(yī)院 重癥醫(yī)學科,新疆維吾爾族自治區(qū) 和田 848000)
目前,護士受道德困境困擾現(xiàn)象頻發(fā),對其身心健康以及職業(yè)發(fā)展和工作質量都帶來了負面的影響[1-2]。道德困境是指個人采取符合道德的行為卻被環(huán)境限制無法執(zhí)行時,產生的負性心理體驗[3],主要受個人責任價值和患者利益影響。因重癥監(jiān)護病房(intensive care unit,ICU)患者病情復雜,治療手段繁雜,ICU護士需要面臨較多的道德考驗,故ICU護士成為道德困境高發(fā)人群[4]。醫(yī)院倫理氛圍是醫(yī)院護士在工作中對所面臨倫理問題的感知[5],影響護士對倫理問題的態(tài)度和處理方式[6],是道德困境的重要影響因素[7]。心理授權是指個體在組織中獲得機會、資源和支持和肯定的綜合體驗[8]。合理授權可以更好地體現(xiàn)護士工作價值和維護患者利益[9],從而減少道德困境的發(fā)生。因此,本研究以ICU護士為研究對象,探討醫(yī)院倫理氛圍、心理授權與其道德困境間的關系,以期為制定針對ICU護士道德困境的干預措施提供新的思路和依據(jù)。
1.1 研究對象 2019年1-3月,便利抽樣法選取天津市某8所三級甲等醫(yī)院ICU臨床護士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注冊護士;(2)在ICU中直接為患者提供護理照護的護士;(3)在ICU臨床工作時間>1年,且自愿參與此次研究。排除標準:(1)進修、輪轉、實習的護士;(2)研究期間由于各種原因未能在醫(yī)院工作的護士。
1.2 方法
1.2.1 研究工具 (1)一般資料問卷。由研究者自行設計,包括性別、年齡、婚姻狀況、ICU工作年限、月夜班數(shù)、學歷、職稱、床護比、勞動人事關系類型以及子女狀況。(2)護士道德困境量表(moral distress scale,MDS)。MDS由Corley[10]編制,用來測定護士在護理積極性、誠實和行動反應能力的程度。Hamric等[11]將MDS量表修訂形成MDS修訂版。孫霞[12]將MDS修訂版引進形成中文版MDS。該量表包括個體責任、未維護患者最大利益、價值沖突、損害患者利益等4個維度,共22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每個條目包括MD發(fā)生頻率和困擾程度兩方面,兩者乘積即為每個條目的得分,得分范圍為0~352分,總分越高表明護士道德困境越嚴重。本研究中MDS量表整體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64,各維度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568~0.840。(3)中文版醫(yī)院倫理氛圍量表(hospital ethical climate survey,HECS )。HECS主要測量護士在工作環(huán)境中與護理同事、患者、醫(yī)生、管理者和醫(yī)院等5個維度的倫理氛圍水平[13],共26個條目。王璐[14]將HECS引入中國,中文版HECS與原量表維度一樣,但刪除了原量表條目9,最終形成25個條目。本研究中HECS量表整體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953,各維度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753~0.878。量表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分數(shù)越高代表護士感知醫(yī)院倫理氛圍越好。(4)心理授權量表(psychological empowerment scale,PES)。該量表包括工作意義、自我效能、自主性和工作影響等4個維度,共12個條目[15]。本研究采用Sun等[16]翻譯的PES量表的。本研究中,量表整體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919,各維度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775~0.950。該表采用Likert 5級評分,各條目分數(shù)相加即為總分,分數(shù)越高代表授權水平越高。
1.2.2 調查方法 經醫(yī)院護理部及科室護士長同意后,研究者利用各醫(yī)院ICU護理人員交接班的時間或集體學習、會議的時間發(fā)放問卷并且現(xiàn)場收回,采用統(tǒng)一的指導語言對問卷的內容和調查目的進行解釋。依據(jù)Kendall的樣本含量計原則[17],樣本量至少為變量數(shù)的10倍。本研究共涉及ICU護士基本情況(10項),道德困境(4個維度),醫(yī)院倫理氛圍(5個維度),心理授權(3個維度),共計23個,以10倍計算,本研究最終需要收集230份問卷,考慮到問卷回收不合格、失訪等情況,最終共發(fā)放問卷264份,回收有效問卷242份,問卷的有效回收率為91.667%。
2.1 ICU護士道德困境水平的得分情況 242名研究對象中,女209名,男33名;年齡22~50歲,平均(31.41±5.31)歲;床護比為1∶4~5∶1;護士58名,護師104名,主管護師77名,副主任護師及以上3名;大專44名,本科194名,碩士研究生及以上學歷4名。
ICU護士MDS總分為44.50(20.00,73.00)分、個體責任得分為6.00(2.00,14.00)分、未能維護患者利益為11.00(5.00,9.00)分、價值沖突為19.00(8.75,32.00)分、損害患者利益為4.00(1.00,8.00)分。具體情況見表1。不同性別、婚姻狀況、年齡、月夜班數(shù)、學歷、職稱、勞動人事關系的ICU護士,其MDS總分的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均P>0.05)。不同工作年限及子女狀況的ICU護士,其MDS總分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均P<0.05)。
表1 ICU護士道德困境水平的比較(N=242)
2.2 ICU護士醫(yī)院倫理氛圍感知得分 本組護士的醫(yī)院倫理氛圍總分為(96.55±14.88)分,護士同事維度得分為(16.22±2.213)分,患者維度得分為(15.70±2.21)分,醫(yī)生維度得分為(18.22±4.13)分,管理者為(24.03±4.22)分,醫(yī)院維度得分為(22.60±4.22)分。
2.3 ICU護士心理授權得分 本組護士的心理授權總分為(42.12±8.97)分,工作意義維度得分為(11.60±2.60)分,自主性維度得分為(10.41±2.89)分,自我效能維度得分為(11.65±2.25)分,工作影響維度得分為(8.64±3.01)分。
2.4 ICU護士醫(yī)院倫理氛圍、心理授權以及道德困境的相關性分析 經Spearman相關分析結果顯示,本組護士的道德困境總分與醫(yī)院倫理氛圍和心理授權得分均呈負相關(均P<0.05);道德困境4個維度的得分與倫理氛圍5個維度的得分均呈負相關(均P<0.01);與心理授權中工作意義、自主性以及自我效能得分均呈負相關(均P<0.05),詳細情況見表2。
表2 醫(yī)院倫理氛圍、心理授權與道德困境的相關性分析(r)
2.5 ICU護士道德困境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為進一步分析醫(yī)院倫理氛圍和心理授權對護士道德困境的影響,本研究以道德困境得分作為因變量,以ICU工作年限、子女狀況、醫(yī)院倫理氛圍5個維度得分、心理授權中3個維度(工作意義、自主性、自我效能)得分作為自變量逐步進入回歸方程,最終醫(yī)院倫理氛圍中的醫(yī)生及管理者、ICU工作年限3個影響因素進入回歸方程,三者可共同解釋變異量的19.1%,見表3。
表3 ICU護士道德困境的影響因素(n=242)
3.1 ICU護士道德困境現(xiàn)狀 本研究顯示,ICU護士道德困境處于中上水平,與國內外調查[18-19]結果相近,略高于高峰等[20]研究結果,分析原因與本研究納入的研究對象均為ICU護士有關。ICU患者病情復雜,疾病轉歸不明,多數(shù)患者采用機械通氣等治療手段維持低質量的生存時間,但患者卻遭受巨大的痛苦,護士時常面臨維持治療還是采用姑息護理等倫理道德抉擇,故其道德困境水平要高于其他科室。
3.2 不同社會人口學資料對ICU護士道德困境的影響分析 本研究顯示,護士的工作年限影響其道德困境水平,工作時間越長其道德困境程度越深,與Rice等[21]的研究結論相同。因高年資護士較低年資護士臨床護理經驗豐富,故判斷治療和護理措施有效性的能力強[12]。此外,本研究顯示,子女狀況也會影響護士的道德困境水平,與申榮華等[22]的研究結果一致,多數(shù)ICU護士多數(shù)有子女,容易因家庭利益而出現(xiàn)悖于互利原則和科室利益的營私行為,從而引發(fā)道德困境[23]。
3.3 護士道德困境與醫(yī)院倫理氛圍、心理授權的相關分析 本研究顯示,醫(yī)院倫理氛圍和心理授權影響ICU護士道德困境水平。醫(yī)院的倫理氛圍越好,授權水平越高、護士的道德困境水平越低,與國外學者[24-25]研究結論一致。本研究顯示,醫(yī)院倫理氛圍五個維度均與護士道德困境水平呈負相關,與Pauly等[26]的研究結論一致。其中,醫(yī)生維度和管理者維度是道德困境的主要影響因素。良好的團隊合作是提高醫(yī)療服務質量的重要因素[27]。當醫(yī)護關系不和諧時,雙方難以進行有效溝通,從而降低了護理工作的嚴謹性,護士容易出現(xiàn)護理差錯,當發(fā)現(xiàn)損害患者利益的現(xiàn)象易引發(fā)護士道德困境[28]。當管理層關注護士心理變化,為處于倫理困境中的護士提供幫助,引導其采取積極的工作行為,會使護士感知組織的重視,從而減少道德困境的影響[29]。Altaker等[30]研究指出,心理授權程度減弱,護士的道德困境水平則增加,這與工作自主性受限制和難以維護患者利益有關。自主性是指個體對工作的控制能力和自主權。Mobley等[31]發(fā)現(xiàn),在ICU患者的終末護理中,護士的道德困境與難以實施理想的護理措施有關。護士遵照患者家屬意愿為患者提供無效護理時,限制了工作的自主性,導致其無法維護患者的最佳利益而出現(xiàn)道德困境。Bandura[32]認為,心理授權程度越高,護士的自我效能感越強,其相應克服障礙的能力也隨之增強,所以在護士面臨道德困境這一障礙時所受的影響也會越弱。
3.4 研究局限性 本研究采取便利抽樣法,只選取天津市地區(qū)的三級甲等醫(yī)院ICU護士作為研究對象,樣本代表性較弱。期待今后可以進行多中心、隨機的大樣本調查,并在各級醫(yī)院開展,分析其不同的相關影響因素,以使研究結果具有更好的推廣性。此外,本研究未對各變量之間存在的相互影響做深入分析,希望今后通過中介變量和路徑分析等方式進行更加深入的研究。
ICU護士的道德困境仍處于較高的水平,與護士工作年限、子女狀況、醫(yī)院倫理氛圍和心理授權有關。建議醫(yī)院和管理者關心護士的家庭狀況,對待工作年限較長和有子女的護士,合理授權,安排合理的崗位和工作時間;鼓勵醫(yī)護、護患間的平等溝通,及時傾聽和采納護士的建議和意見,提高護士對自身工作價值的認知;建立有效的資源保障制度,注重臨床護士的心理健康,開展倫理教育,為其提供學習提升的機會和人文關懷,使護士感受到組織的重視;全面提高員工的自主性和互助合作的精神,以減少道德困境的發(fā)生,維護護理隊伍的穩(wěn)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