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話劇《千古一圣王陽明》聚焦了王陽明從狂狷少年到心學宗師的成圣歷程。在劇中,少年王陽明立志成為儒家的圣賢人物,儼然一個狂狷少年,自然被嚴厲的父親斥為狂生。同時,王陽明心系蒼生,不畏權貴,剿匪平亂,儼然一個知行合一的大丈夫。在思想上,王陽明始則服膺于朱熹,后擺脫程朱理學的禁錮,終成心學的一代宗師。
關鍵詞:“陽明戲” 狂生 知行合一 致良知
紹興文理學院今天劇社的原創(chuàng)歷史話劇《千古一圣王陽明》聚焦了王陽明從狂狷少年到心學宗師的成圣歷程。在劇中,少年王陽明立志成為儒家的圣賢人物,儼然一個狂狷少年,自然被嚴厲的父親斥為狂生。同時,王陽明心系蒼生,不畏權貴,剿匪平亂,儼然一個知行合一的大丈夫。在思想上,王陽明始則服膺于朱熹,后擺脫程朱理學的禁錮,終成心學的一代宗師。話劇《千古一圣王陽明》正是從這三個方面塑造了千古一圣王陽明的形象,“讓王陽明在不同人生階段的生活和形象百川匯流、集螢成月,開闊大氣而又深刻厚重”a。
一、立志成圣的一介狂生
在話劇《千古一圣王陽明》第一幕中,少年王陽明立志要成為孔子一樣的圣人,但在父親王華眼中,王陽明不知天高地厚,儼然一介狂生。圍繞少年王陽明的成圣之志,王華與王陽明之間的沖突產生了強大的戲劇張力。在王華看來,他對兒子最大的期望便是像他一樣取得功名,光耀門楣,成就世俗讀書人的夢想。而王陽明堅持要做孔子一樣的圣人,當他說出“孔子也是人,孔子能做圣人為何我不能做”這樣的話時,便招來了父親王華的嚴厲斥責,并罰其在書房長跪。在這一幕的舞臺設置上,王陽明始終以跪著的姿態(tài)接受父親的訓斥,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時該劇對王華的塑造非常注意強調其嚴父的形象,并凸顯了父權對于王陽明的壓抑,而王陽明要想成為圣人,就必須從父權的影響下解脫出來,實現(xiàn)自身人格的獨立。顯然,這一場景的設置,以嚴父的訓斥將少年王陽明尚且幼稚的思想通過對比反映出來,這不僅能使觀眾對全劇的故事脈絡有更為清晰的認識,并且使王華所代表的父權突顯出來,讓王陽明亟待蛻變的思想有了一個明顯需要超越的目標。
在“龍場悟道”一幕中,王陽明與父親王華隔空對話,他們之間的對立開始化解。此時,王陽明已意識到圣賢書中的許多道理對他的實踐缺乏支撐,自己心懷天下,一心希望成為圣賢,卻落得被貶龍場,劉瑾這種小人卻依然專橫跋扈而問心無愧,而自己卻在此迷茫。此時的王陽明無疑需要有人能解開他心中的困惑,這個角色便由父親王華等人來擔任。而王華此時也已被貶謫,他也開始反思,并不由得浩嘆,天地若是不仁,那這天理于我等又有何用!王華道出了他對自己所遵循的程朱理學的困惑,這為王陽明的徹悟做了一下鋪墊。正是在王華話語的啟發(fā)下,王陽明的“狂”才得以在思想中真正確立,他狂生的形象才最終立足。
到了最后一幕,寧王之亂平定后,王陽明受到朝中各派勢力的打壓,王華再次以隔空對話的方式出現(xiàn)在舞臺上,并給予王陽明以認同和支持,他說:“到了今天為父終于明白,你成圣的志向從來不是戲言,既如此,你便去吧!”王華以慈父的姿態(tài)出現(xiàn),王陽明與父親王華間的緊張關系得以最終化解,王陽明的“狂妄”最終獲得了父親的認可。
二、知行合一的大丈夫
在“龍場悟道”之后,話劇《千古一圣王陽明》進一步表現(xiàn)了王陽明在事功上的大展身手。正如劇中錢德洪所說:“知行合一,若只知不行,這頓悟又有何用?陽明先生是可以去做個立德立言的夫子,可若不為天下求這太平,又怎么稱得上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在情節(jié)設置上,話劇《千古一圣王陽明》也著力表現(xiàn)了王陽明心懷天下蒼生的一面,并將其塑造成一個“知行合一的大丈夫,不忘初心的實干家”b。
在“龍場悟道”這一幕,話劇《千古一圣王陽明》表現(xiàn)了王陽明經過內心掙扎后,終于認識到天理并不在圣賢書中,而在世事的磨練中,而他所追求的圣人之道也不僅是求知格物,更是要知行合一,心懷天下蒼生,建功立業(yè)。劇中,王陽明為救諸玉而只身來到寧王府中,他與寧王之間辯駁盡顯其進退有據(jù)的勇者智慧。王陽明巧妙借助逐鹿天下的譬喻,含蓄生動地切中寧王的心中之結——天下權柄。他說道:“寧王殿下可知猛虎嘯于山野,兔聞而走,必驚鹿。鹿失于林,對殿下而言,想必不是好事罷?!倍鳛橐淮樾?,寧王即刻反駁:“以王大人之才,難道看不出這鹿已是病鹿,于本王而言,不過唾手可得?!蓖蹶柮鲄s說:“寧王殿下愿意一試嗎?以這十年的蟄伏,十年的野心,來換陽明一命。國之重器換一人性命,寧王殿下,您愿意嗎?”王陽明雖身陷險境之中,但他相信寧王不會愿意以一人之命換天下權柄,而事實也正如他所料。顯然,與寧王的話語交鋒,顯示了王陽明過人的智勇。
在王陽明平定寧王之亂后,劇情又進一步變得緊張。王陽明因為功高震主,他面臨著小人的陷害和同僚的冷眼,同時也受到正德皇帝的責難,他陷入了生平最大的絕境。正是在這百死千難的絕境中,王陽明獲得了精神的升華,徹悟了“致良知”三字。他在內心大喊:“陽明的路,注定是百死千難的路,可如今,陽明卻要歷經這百死,跨過這千難!走那致良知的大道!”可以說,平定寧王叛亂,既成就了王陽明一生的最大功名,也讓他陷入了人生最大的絕境;既成就了王陽明人生最大的傳奇,也使他在思想上獲得了更深的領悟。
三、宋明心學的一代宗師
除了展現(xiàn)王陽明與父親的沖突以及與朝堂上各色人物的矛盾,話劇《千古一圣王陽明》還側重表現(xiàn)了王陽明在思想探尋以及對程朱理學的超越。王陽明立志成為儒家圣賢,他遵循程朱理學的格物致知之道,在院中格竹七日,卻一病不起,走入了死胡同。在被貶貴州龍場的人生至暗時刻,他終于認識到理學知而不行的弊病,進而提出了發(fā)明本心、知行合一的心學見解。
王陽明因上書直言被劉瑾迫害,被貶貴州龍場,陷入了其人生的至暗時刻。在劇中,王陽明在棺中悟道,他在精神惶惑中與劉瑾、王華、諸玉、朱熹等人先后隔空對話,凸顯了他當時無比的糾結。特別是與朱熹之間的隔空對話,最終促使王陽明悟出“圣人之道,吾性自足”。朱熹在這一幕登場時,王陽明剛經歷了與劉瑾、王華、諸玉等人的隔空對話,內心其實已隱約對理學產生了質疑:“若如父親所說,天地不仁,那這天理也只是外物,便是求得天理,也無助于世間太平,若真是這樣,那我的圣人志向,又該何去何從!”他已然隱隱察覺,自己的求圣之道不假于外物,而只能向內心索求。朱熹此刻的登場,正是在整個“龍場悟道”這一幕最關鍵之處。王陽明對朱熹的格物之法早有了解,對他學說的弊病也是了然于胸,如其在劇中所說:“若是天下萬物皆有其理,一草一木都有至理,那為何我當年用了七天七夜去格那竹子,一病不起,卻毫無所獲?”在這一發(fā)問的基礎之上,王陽明進一步切中理學的弊病,他說:“我格這一物已是筋疲力盡,若依循先生的道理,那這天下萬物,莫非皆要去格?”顯然,天下萬物何其之多,若是要將這萬物之理一一參透,又豈是一人之力能夠做到的。
除此之外,王陽明與朱熹的分歧更體現(xiàn)在知行問題上,“若陽明只去關注這萬物的理,不顧內心志向,又如何為這天下掃清沉疴,為這百姓謀一個太平?知而不行,卻與不知何異?”“知先行后,只有明了天理,方可去行,若是不明這天理,那這行也不過是妄行”。在朱熹看來,只有先掌握了天理之知,才能做出正確的行,若不能得到正確觀念的指導,行動的正當性也無法得到保證,而對王陽明來說,這個答案全然不同,“這天理不過外物,我心方是天理!我王陽明便要憑這本心,去為天下學,為天下做!”對于王陽明來說,他經歷了與劉瑾的政治斗爭,明白了對于像劉瑾這樣的惡徒來說,只是追求圣賢書中的道理是無濟于事的。所以他認識到,必須將自己的志向與世事中的磨練相結合,才有價值,才有出路。正是在以天下為己任的遠大志向的驅使下,王陽明才最終跳出了程朱理學的桎梏,跳出了圣賢書中的陳腐道理,得出了自己知行合一的道理。也正是在全劇“越過了父親這座山,理學那道坎和生死那道關”c之后,王陽明悟出了“心即理”。
總之,在話劇《千古一圣王陽明》中,王陽明成圣的歷程有兩次關鍵轉變。青少年時期的王陽明立志成為儒家的圣賢人物,卻被嚴厲的父親斥為狂生。被貶貴州龍場后,王陽明在心學上有了新的領悟,走出了程朱理學的禁錮,開始提倡知行合一之說,并在寧王之亂后徹悟“良知”,最終成為心學的一代宗師。
四、結語
話劇《千古一圣王陽明》從王陽明與父親的關系變化、王陽明平寧王亂、王陽明心學是現(xiàn)代發(fā)展這三個方面塑造了一個鮮活的儒家圣人形象。全劇以王陽明成圣之路為線索,并在各種自我與外在的沖突中來“講述王陽明成圣的艱辛坎坷與傳奇經歷,向觀眾展現(xiàn)儒家一代宗師和‘心學集大成者可敬可佩、光輝偉岸的形象” d。
(指導老師:卓光平) a 童波:《校園話劇:讓王陽明活起來》,《紹興日報》2019年10月9日。
b 周能兵:《王陽明與紹興文理學院師生“相遇”——話劇〈千古一圣王陽明〉昨晚首演》,《紹興晚報》2019年9月29日。
c 周能兵:《“三道坎”演繹陽明傳奇一生》,《紹興晚報》2019年5月21日。
d 鄭榮健:《話劇〈千古一圣王陽明〉在浙江紹興首演》,《中國藝術報》2019年10月18日。
基金項目: 本文系紹興文理學院校級科研項目“新世紀‘陽明戲中的王陽明形象研究”和紹興市科研項目、紹興文理學院大學生越文化研究會科研項目“‘陽明戲對王陽明思想的當代闡釋與藝術傳播研究”成果
作 者: 王嘉宏,紹興文理學院今天劇社和大學生越文化研究會成員;卓光平,文學博士,紹興文理學院人文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
編 輯:趙紅玉 E-mail: zhaohongyu69@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