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用典：人不通古今，馬牛而襟裾

徐廷華

毛澤東一生熱愛中國古典詩詞，對許多詩詞爛熟于心，特別是唐詩宋詞，于奇峰幽谷間常出口而吟，信手拈來，以闡明觀點、論證事理、表達感情。

“人不通古今，馬牛而襟裾”，原出自唐代文學家、詩人韓愈的《符讀書城南》中的一句詩，被毛澤東信手拈來，運用在他的著作中。

韓愈這首詩寫于唐元和十一年（816年），是一首勸學詩。符是韓愈的兒子，城南是韓愈的住處。詩中說：“木之就規(guī)矩，在梓匠輪輿。人之能為人，由腹有詩書。詩書勤乃有，不勤腹空虛?！倍娭小叭瞬煌ü沤?，馬牛而襟裾”一句所表達的是，人要知曉歷史，否則就和禽獸牛馬沒什么兩樣了。詩句源于《孟子·滕文公上》的“人之有道也，飽食暖衣，逸居而無教，則近于禽獸”。意思就是說：人所以為人，與禽獸不同，吃飽、穿暖、住得舒適但如不給予道德教化，就和禽獸相近了。韓愈取孟子的話，目的是從道德層面的角度來教育他的兒子，他還在詩中運用了大量比喻來說明刻苦讀書的必要性。

毛澤東是1939年5月20日在延安在職干部教育動員大會上的講話中引用這句詩的，他說：“古人講過：‘人不通古今，馬牛而襟裾。就是說，人不知道古今，等于牛馬穿了衣裳一樣。什么叫‘古？‘古就是‘歷史，過去的都叫‘古，自盤古開天地，直到如今，這個中間過程就叫‘古?！窬褪乾F(xiàn)在。我們單通現(xiàn)在是不夠的，還須通過去。延安的人要通古今，全國的人要通古今，全世界的人也要通古今，尤其是我們共產(chǎn)黨員，要知道更多的古今。通古今就要學習，不但我們要學習，后人也要學習。所以學習運動也有它的普遍性和永久性。”

當時全國抗戰(zhàn)正在全面展開，而我們黨的一些干部不能適應國際國內(nèi)瞬息萬變形勢的情況卻逐漸顯現(xiàn)，特別是在工農(nóng)出身的干部身上尤為突出。盡管他們熟悉地方情況，了解民眾疾苦，緊密聯(lián)系民眾，但他們大多數(shù)人文化水平不高，頭腦中還有狹隘的小農(nóng)思想、宗派思想。如何提高他們的政治理論素養(yǎng)和政策執(zhí)行水平，是當時迫在眉睫的大事，直接關系到今后黨的各項事業(yè)成敗。毛澤東敏銳地洞察到這一問題的嚴重性，作了這次動員講話。

講話共分四個部分：學習運動是必要的；學習運動是可能的；學習運動是會有成績的；學習應該學到底。講話的核心就是學習一定要堅持學到底。學習的最大敵人是不到“底”，自己懂了一點，就以為滿足了，不要再學習了，這滿足就是我們學習運動的最大頑敵，今天開會后要把它克服下去。

講話中，毛澤東重點強調(diào)“學習一定要學到底”。他認為，“學到底”一要靠“擠”和“鉆”的精神。毛澤東生動地指出，忙可以“擠”，這是個辦法；看不懂也有一個辦法，叫作“鉆”，如木匠鉆木頭一樣地“鉆”進去。看不懂的東西不要怕，就用“鉆”來對付。二要靠刻苦。毛澤東認為，在我們中國，本來讀書就叫攻書，讀馬克思主義就是攻馬克思的道理，你要讀通馬克思的道理，就非攻不可。所以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的理論，固然很難，如果我們以刻苦的態(tài)度鉆研和學習，一定是無攻不破的。他還談了刻苦學習的方法：正面的東西一時看不懂，就從旁的東西看起，先打下基礎，就可以一點一點地搞通正面的東西。三要靠“活到老，學到老”。延安時期，常有領導干部以年紀大為由，認為學習沒有希望。毛澤東認為這種想法嚴重不對，真正的學問是要在“長期大學”里點滴積累起來的，全黨同志及非黨的戰(zhàn)士們，都可以進入這個大學校。

在毛澤東的指導下，從1939年至1942年，中央在延安在職干部中開展了大規(guī)模的學習運動，建立了學習制度。中共中央專門成立干部教育部，統(tǒng)一領導學習運動。在陜北，黨創(chuàng)辦的中央黨校、抗日軍政大學、陜北公學、魯迅藝術學院等30多所學校，承擔起培養(yǎng)黨政軍各級領導干部的重要任務，毛澤東、劉少奇等中央領導親自給學員上課。

這篇講話后來收錄在人民出版社1993年12月出版的《毛澤東文集》第2卷中。講話距今過去了80多年，今天重讀講話，依然具有極其重要的現(xiàn)實指導意義。毛澤東用典“人不通古今，馬牛而襟裾”的深意仍然需要我們深刻領會，我們依舊需要學習在“先”，調(diào)查在“先”，研究在“先”，實踐在“先”，不斷適應新情況，解決新問題。中國共產(chǎn)黨人依靠學習走到今天，也必然要依靠學習走向更輝煌的未來。

（梁衍軍薦自七一網(wǎng)七一客戶端/《學習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