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創(chuàng)新驅動背景下的高等學校專職科研隊伍建設

(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科學技術發(fā)展研究院，陜西楊凌 712100)

長期以來，人才培養(yǎng)是高等學校的主要職能，教師的中心工作是完成教學任務，科學研究只是附帶性工作。隨著高校在國家科技創(chuàng)新體系建設中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其所承擔的科研項目無論是規(guī)模還是對經濟社會發(fā)展的支撐作用都呈現跨越式增長態(tài)勢?！秶覄?chuàng)新驅動發(fā)展戰(zhàn)略綱要》明確提出，到2050年我國要建成世界科技創(chuàng)新強國。《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06—2020年)》指出：“大學是我國培養(yǎng)高層次創(chuàng)新人才的重要基地，是我國基礎研究和高技術領域原始創(chuàng)新的主力軍之一，是解決國民經濟重大科技問題以及實現技術轉移、成果轉化的生力軍?！痹谶@種態(tài)勢下，高校仍采取傳統的“教師帶研究生”式的科研組織方式已經難以適應科研任務的需要，所以高校的專職科研隊伍建設急待推進[1]。建設一支規(guī)模適度、富有創(chuàng)新精神、能滿足未來科技發(fā)展需求的專職科研隊伍，既是提升高校科研水平和科技創(chuàng)新能力的必然要求，也是建設一流大學的重要保障力量，更是高校科技創(chuàng)新的不竭動力。

一、加強高等學校專職科研隊伍建設的必要性

一流的大學，要有一流的科研；而一流的科研，則需要一流的科研隊伍。無論是歐洲還是美國，高水平大學普遍擁有一支大規(guī)模、高水平的專職科研隊伍[2]。中國科學院院士、北京大學涂傳詒教授指出：“一個有創(chuàng)新能力的高校科研團隊，除了教授及其指導的研究生外，必須有專職的科研人員參與。不論是從培養(yǎng)高水平創(chuàng)新人才角度，還是從做更為重要的科研項目角度，高校都需要建立有專職研究人員參加的團隊。”[3]可見，在實施創(chuàng)新驅動戰(zhàn)略、建設創(chuàng)新型國家的背景下，我國高校建設一支規(guī)模適中、創(chuàng)新能力較強的專職科研隊伍是很有必要的。

(一)高?？蒲嘘犖槭菄铱萍紕?chuàng)新體系建設的重要力量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人才是第一資源，創(chuàng)新是引領發(fā)展的第一動力。高校作為科技第一生產力、人才第一資源和創(chuàng)新第一動力的重要結合點，是國家創(chuàng)新體系的核心組成部分，是實現科學技術原始創(chuàng)新的源頭活水，是國家創(chuàng)新體系建設和實施創(chuàng)新驅動發(fā)展戰(zhàn)略的重要力量。隨著國家科教體制改革的深入推進，高校在創(chuàng)新驅動戰(zhàn)略中的作用越來越顯著。而科學研究作為高校的4項基本職能之一，越來越受到高水平大學的重視。

國家科技管理信息系統已公示的2017年40個國家重點研發(fā)計劃重點專項(截止至2017年6月5日)顯示：有557個單位牽頭承擔了1 078個項目，項目總經費為215.81億元。其中，121所高校承擔了408個項目，占項目總數的37.85%；獲得的項目經費總額達78.20億元，占項目總經費的36.24%?？萍疾堪l(fā)布的《國家重點實驗室2015年度報告》顯示，截止到2015年年底，正在運行的國家重點實驗室共有255個，其中依托高校建設的有159個，占總數的62.35%。

2013—2017年，不論是作為完成單位，還是作為第一完成單位，高等學校在國家自然科學獎、國家技術發(fā)明獎和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以下簡稱“國家科學技術三大獎”)通用項目上獲得的獎項數量占獲獎總數的比例持續(xù)保持較高水平(詳見表1)。這表明高等學校的科研實力和創(chuàng)新能力不僅在不斷提升，而且具有一定的絕對優(yōu)勢。

表1 2013—2017年高校獲得國家科學技術獎(通用項目)的情況 項

注：國家科學技術獎包括國家自然科學獎、國家技術發(fā)明獎和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數據來源于教育部網站，經由作者整理

同時，2014—2017年高校主持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的國家杰出青年科學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大項目和創(chuàng)新研究群體科學基金項目的數量基本都超過了項目總量的半數(詳見表2)。這充分說明高校在基礎研究方面具有較好的研究基礎和較高的研究水平。

表2 2014—2017年高校主持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相關項目的情況 項

注：數據來源于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網站，經由作者整理

由此可見，高等學校在國家重大科研項目的主持和重大科技成果的完成中都發(fā)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高校的科學研究和科技創(chuàng)新在國家科技創(chuàng)新中占居了舉足輕重的地位；同時，高?？平倘藛T對我國的科技創(chuàng)新和社會經濟發(fā)展做出的貢獻越來越大，已逐漸成為國家科技創(chuàng)新的主力軍以及國家科技創(chuàng)新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二)高?？蒲嘘犖樵诮ㄔO世界一流大學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

衡量一所大學能否成為世界一流大學，一個主要的評價指標便是該校是否具有與國際接軌的高水平的科研能力[4]?？傆^世界，一流的研究型大學大多擁有一支專門從事科學研究工作的數量充足、結構合理的高水平專職科研隊伍，從而使高校始終保持較強的科技創(chuàng)新能力和科研競爭力。

例如，2014年的相關統計數據顯示，美國密歇根大學、斯坦福大學和耶魯大學的專職科研隊伍規(guī)模分別達到了3 720人、2 872人、2 778人，均遠遠超過專任教師隊伍的規(guī)模；特別是麻省理工學院的專職科研人員與專任教師的比例高達5∶1[5]。這些美國高校的專職科研人員基本上不承擔教學任務，主要工作是進行科學研究。

再如，2011年上海交通大學針對世界研究型大學開展的數據調查顯示，在世界上學術排名越靠前的大學，其年度平均科研經費越高，專職科研人員的數量也越多[6]。

(三)高?？蒲嘘犖槭翘岣呷瞬排囵B(yǎng)質量的重要保障

人才培養(yǎng)、科學研究、社會服務和文化傳承是高等學校的四大基本職能。而科研與教學是大學的兩項基本職能，缺一不可。高等教育的目的是為社會培養(yǎng)高層次人才，使他們走入社會后能夠成為科技創(chuàng)新的骨干力量。特別是在國家實施創(chuàng)新驅動戰(zhàn)略背景下，培養(yǎng)更多優(yōu)秀的拔尖創(chuàng)新型人才是當前高等教育的重要任務。高校是高素質人才的重要培養(yǎng)基地和匯聚之地，其科研水平的高低對人才培養(yǎng)、科技創(chuàng)新等有著重要的影響。因此，高等教育不應僅僅是書本教育，還應重視科學研究和鼓勵科技創(chuàng)新。

科研不僅可以造就高素質的創(chuàng)新型師資隊伍，有利于培養(yǎng)學生的創(chuàng)新素質和能力，而且可以提高學校的學術地位和聲譽，促進學校的學科建設[7]。加強高校專職科研隊伍建設，對提高教師的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以及提升高等教育質量至關重要。

首先，高校通過設置專職科研崗位，可以吸引更多的優(yōu)秀研究生和博士后加入科研隊伍行列，從而持續(xù)保持旺盛的科技創(chuàng)新活力和提高科研效率。其次，高校通過建設專職科研隊伍，可以使大批科研能力強、科研業(yè)績顯著以及教學質量和教學水平相對較高的優(yōu)秀的高層次、高水平科教人員從日常繁雜的事務性工作中解放出來，從而將更多的精力放在科學問題的思考和教學的研究上，加強對學生的指導，進而從根本上化解“科教矛盾”，促進科教深度融合和人才培養(yǎng)質量的提高，實現科學研究和人才培養(yǎng)的雙輪驅動[8]。

二、高等學校專職科研隊伍建設存在的問題

(一)專職科研隊伍規(guī)模偏小

教育部《關于當前深化高等學校人事分配制度改革的若干意見》(教人[1999]16號)規(guī)定：高等學校的人員編制根據崗位職能、承擔任務以及管理體制的不同，分為基本教育規(guī)模編制、專職科研編制和附屬單位編制等三大類。2010年7月29日國家發(fā)布的《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10—2020年)》也提出：鼓勵學校通過制度改革，“建立多種形式的專職科研隊伍”。顯而易見，國家在不同時期都非常重視高校專職科研隊伍建設，提出了加強高校專職科研隊伍建設的意見和要求。

但是，從全國高校的實際情況看，專職科研隊伍的整體規(guī)模仍然偏小(詳見表3)。受人員編制、財政撥款體制等因素的制約，我國高校普遍存在專職科研人員數量不足的情況。這使高?？蒲腥蝿湛焖僭鲩L與科研人員短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突出，從而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高?？萍紕?chuàng)新能力的持續(xù)提升。

表3 “十二五”期間我國普通高等學校教職工構成情況 人

注：數據主要來源于教育部網站上的歷年教育統計數據，其中有關比例的數據經由作者計算

(二)專職科研隊伍用人機制建設滯后

長期以來，傳統的事業(yè)編制用人機制對高校的影響根深蒂固，高校在建立靈活的用人機制方面缺乏大膽的改革與探索。2009年2月，科技部、教育部等5部委聯合出臺了《關于鼓勵科研項目單位吸納和穩(wěn)定高校畢業(yè)生就業(yè)的若干意見》。該政策的出臺引導和鼓勵一些高校在用人機制方面開始探索和改革，并嘗試建立一支以合同制用人模式為主的專職科研隊伍。例如，有些高校以此為契機，探索建立了專職科研人員崗位合同制管理模式，通過采取長期與短期、固定期限與無固定期限并存的多類別的聘用形式[9]，推動專職科研隊伍的建設，并取得初步成效。

但是，與世界一流大學相比，我國高校專職科研隊伍用人機制的建設仍然存在較大差距。究其原因，一是人員聘用觀念相對落后，人事管理思維模式仍然停留在傳統的基于事業(yè)編制的人事管理時代，認為合同制的聘用性質決定了科研崗位的過渡性和臨時性特點，所以學校在資源分配、福利待遇等很多方面都將合同制聘用人員排除在外。這導致合同制聘用的專職科研人員將自己歸為“校外人員”，甚至不少人還形成了“臨時工”的負面身份認知[10]。二是科研項目負責人觀念落后，習慣于使用由學校承擔薪酬待遇的編制內人員，認為科研經費是“自己的錢”，難以接受用“自己的錢”支付合同制聘用人員工資的用人體制。

(三)專職科研隊伍考核評價體系不健全

人才培養(yǎng)是高等學校的首要職責，所以一直以來高校的考核評價都是以保證正常的教學工作需求為基本前提。高校的考核評價雖然也涉及科研評價，但是主要以論文發(fā)表數量、獲得科研經費數目等作為考核評價內容，在一定程度上存在“一刀切”現象。很少有高校針對專職科研人員單獨建立符合科學研究規(guī)律的考核評價體系。由于高校的科研工作考核評價體系不健全、不科學、不合理，難以全面體現自然科學與哲學社會科學等不同學科、基礎研究與應用研究等不同研究類型以及不同科研崗位的工作特點，所以不利于充分調動各類專職科研人員的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更不利于激發(fā)專職科研人員的創(chuàng)新、創(chuàng)造活力。

三、加強高等學校專職科研隊伍建設的思考

(一)完善相關政策體系

創(chuàng)新型國家建設和創(chuàng)新驅動戰(zhàn)略的全面實施對高校的科技創(chuàng)新提出了新的要求，高校專職科研隊伍的現狀遠不能滿足科研任務的需要。國家也逐漸認識到“缺乏專職科研隊伍是困擾高?？蒲泄ぷ魃弦?guī)模、上水平的一個瓶頸”[11]。因此，一方面，相關部門應結合事業(yè)單位人事制度改革，根據高校專職科研隊伍建設的實際需求，賦予高校更大、更寬松的用人自主權，從而切實加快高校專職科研隊伍建設步伐，確保高校有足夠數量的專職科研人員能夠正常地開展科學研究。另一方面，高校應充分用好已經出臺的相關規(guī)定和政策，使國家的政策法規(guī)落實、落地，將黨中央的好政策轉化為國家的科研生產力[8]。

例如，國家出臺的《關于進一步完善中央財政科研項目資金管理等政策的若干意見》(中辦發(fā)[2016]50號)明確規(guī)定：“參與項目研究的研究生、博士后、訪問學者以及項目聘用的研究人員、科研輔助人員等，均可開支勞務費。項目聘用人員的勞務費開支標準根據其在項目研究中承擔的工作任務確定，其社會保險補助納入勞務費科目列支?！备咝源宋募橹笇?，修訂完善科研經費使用管理細則，依托科研項目建立高水平的專職科研隊伍，以科研項目帶動專職科研隊伍的建設，從而推動高校在創(chuàng)新驅動戰(zhàn)略實施和創(chuàng)新型國家建設中發(fā)揮更大的作用。

(二)建立靈活多樣的用人機制

專職科研隊伍是高校開展科學研究、提升科技創(chuàng)新能力的主體和骨干力量，在高等學?！半p一流”建設中發(fā)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高等學校的專職科研隊伍不僅包括從事研究工作的人員，而且包括為研究工作提供技術支撐的實驗技術人員以及從事材料采購、資料收集、檔案整理、財務報銷等工作的科研輔助人員。因此，高校的專職科研隊伍建設應根據科研工作的需求和實際崗位的要求，采用靈活多樣的用人體制和機制，建立一支“固定科研人員+流動科研人員”的專職科研隊伍[12]。

首先，在研究人員隊伍建設方面，鑒于其是高校專職科研隊伍的核心力量，所以主要采取固定編制招聘的用人方式。一方面通過海內外公開招聘，吸引優(yōu)秀人才加入高校專職科研隊伍的行列；另一方面通過擴大博士后招收規(guī)模，為專職研究人員的必要補充提供后備力量，從而建立一支相對穩(wěn)定、固定的專職研究人員隊伍。

其次，在實驗技術人員隊伍建設方面，鑒于其對保障科學研究的順利開展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有些甚至起著決定性的關鍵作用，所以可以采取固定編制招聘與臨時聘用相結合的用人方式。這樣，既可以保證實驗技術人員隊伍的相對穩(wěn)定，核心力量不流失；又可以及時解決某一方面的、臨時性的人員短缺問題。

最后，在科研輔助人員隊伍建設方面，鑒于其工作具有可替代性，所以可以采取臨時聘用的用人方式。

(三)構建符合科研規(guī)律的科研工作評價體系

為了進一步加強高校專職科研隊伍建設，切實激發(fā)科研人員的創(chuàng)新意識和主觀能動性，用好人才、留住人才，高校應積極構建符合科研規(guī)律的科研工作評價體系。在專職科研人員的聘期考核、職稱晉升考核等方面，要對以發(fā)表科研論文的數量和影響因子、科研項目的類別等為主要評價指標的考核體系進行全面改革，按照自然科學、哲學社會科學等不同研究領域以及基礎研究、應用研究等不同研究類型等，構建個性化、差異化、多元化的評價考核體系，從而充分體現不同研究崗位工作的差異性，切實調動專職科研人員的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

例如，對從事基礎研究的科研人員，要側重考核其科研論文的數量、質量以及影響力。再如，對從事應用研究的科研人員，如農作物育種方面的科研人員，不僅要考核其選育品種的數量，更要側重考核選育品種的推廣面積、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等；同時，要將科技成果轉化情況作為評價考核的主要指標。只有實施富有針對性的、符合科研規(guī)律的、體現公平的考核評價體系，才能不斷激發(fā)高校專職科研隊伍的創(chuàng)新、創(chuàng)造活力，切實提升高校的科技創(chuàng)新能力和科技成果轉化水平。

(四)加強青年科教人員科研能力的培養(yǎng)

“青年興則國家興，青年強則國家強?！鼻嗄晔峭苿游覈鐣l(fā)展進步的一支非常重要的力量，在建設創(chuàng)新型國家中發(fā)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但是，我國高校的青年科教人員基本上都是從學生身份直接轉換到教師身份，大多缺乏獨立開展科學研究的經歷。因此，高校加強專職科研隊伍建設，不應忽視對作為生力軍的青年科教人員科研能力的培養(yǎng)。

一是要根據青年教師的研究領域和興趣愛好，配備治學嚴謹、業(yè)務精湛、經驗豐富、作風正派的資深教師作為其指導教師。通過指導教師的“傳、幫、帶”，幫助青年科教人員進一步明確研究領域、加強科研實踐能力的培養(yǎng)和鍛煉、增強科研意識；幫助青年科教人員盡快融入科研團隊[13]，在團隊帶頭人的熏陶、啟迪下熟悉科研規(guī)律、掌握科研方法、提升科研水平，加快成長步伐。

二是要對新入職的青年科教人員開展崗前培訓，對其進行科研方法、科研項目申報流程、科研項目申請書撰寫技巧等科研業(yè)務相關內容的系統培訓，幫助他們盡快完成從學生到科教人員的角色轉變。

三是要定期舉辦青年論壇、學術沙龍等學術交流活動，邀請校內外專家對青年教師的科研工作點評把脈，幫助其改進研究方法、開拓研究思路，從而不斷提升青年科教人員的科研能力、科研水平以及科技創(chuàng)新能力和意識。

四是要采取“請進來”和“送出去”相結合的方式，鼓勵和支持青年科教人員參加國際交流和海外研修。例如，邀請海外知名專家到高校開展學術交流，選送優(yōu)秀青年骨干科教人員赴海外訪學或開展合作研究等，從而不斷拓寬青年科教人員的國際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