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南洋僑務政策研究綜述

王玉娟

（云南師范大學，云南·昆明 650000）

僑務政策是中國政府為處理與海外華僑的關系而制定的，晚清以來，不同歷史時期、不同政府對僑務政策的制定與調(diào)整，是中國對海外僑胞的認識及所持立場的變化，是適應當時歷史時期政治、經(jīng)濟、文化發(fā)展的產(chǎn)物。20 世紀上半葉是中國僑務政策快速發(fā)展的階段,而南京國民政府僑務政策的發(fā)展在這一時期占有重要的位置。南京國民政府僑務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繼承延續(xù)晚清時期及孫中山時期的僑務政策，同時根據(jù)歷史發(fā)展和時代要求有所發(fā)展和創(chuàng)新。同時，中國僑務與中國外交之肇始及與歐美外交史、東西方之間的矛盾、沖突與互動等世界近現(xiàn)代歷史中的一些重要課題密切相關。因此，對中國僑務史的考察，涉及多個重要研究領域，是一個深具學術價值的研究課題。目前,學界對南京國民政府南洋華僑政策的研究，成果斐然。

一、對民國時期僑務政策的整體性研究

其中李盈慧是這一研究集大成者，其所著《華僑政策與海外民族主義（1912-1949）》一書，從北京政府（1912-1927）、南京國民政府（1927-1937）、抗日戰(zhàn)爭時期（1937-1945）以及戰(zhàn)后初期（1945-1949）四個不同時期，以世界范圍內(nèi)的華僑為研究對象，對民國時期僑務機構(gòu)與僑務理念、國籍法的修訂、華僑參政權(quán)的確立、保護華僑措施、獎勵華僑回國投資政策、僑匯管理和鼓勵捐輸、華僑教育政策等進行梳理和論述。作者一面試圖重建中國政府與華僑互動關系的史實，一面觀察中國政府各項僑務政策的推動和效果，不僅論述了北洋及民國政府的僑務政策，同時對閩粵地方政府及汪偽政權(quán)的華僑政策作了一番論述?？梢哉f該研究對各個時期僑務政策的制定和內(nèi)容都有所涉及，不足之處是對僑務政策如何具體執(zhí)行論述相對較少，而且涉及華僑分布地區(qū)非常廣，未考慮地區(qū)差異性對僑務政策的影響。①李盈慧：《華僑政策與海外民族主義（1912-1949）》，臺北：國史館，1997年版。

張賽群的《南京國民政府僑務政策研究》②張賽群：《南京國民政府僑務政策研究》，中國言實出版社，2008年。，以南京國民政府1927-1937、抗戰(zhàn)時期及1945-1949三個階段為縱軸，具體論述這三個時期國民政府在制定相應僑務政策時所作的努力與貢獻，尤其是國民政府國內(nèi)僑務工作方面取得的良好效果,而對于海外華人社會的狀況及對僑務政策實施效果的反應論述較少。毛起雄《中國僑務政策概述》和張賽群《中國僑務政策研究》則是有關僑務政策的綜合性研究，論述時間跨度從晚清一直到新中國時期，對不同政權(quán)的僑務政策的歷史演變做了簡要的概述。二者著重突出新中國時期的僑務政策的成就，體現(xiàn)建國后黨和國家僑務政策體系的完整性。①張賽群：《中國僑務政策研究》，知識產(chǎn)權(quán)出版社，2010年；毛起雄、林曉東：《中國僑務政策概述》，中國華僑出版社，1993年。而臺灣學者高信《中華民國之華僑與僑務》、顏囯?！段覈鴥S務政策之研究-民國六十年以后之發(fā)展》、李僕生《五十年來的華僑與僑務》等，則論述1949 年前及國民政府遷臺后僑務政策的變化，概述僑務機構(gòu)的變化與政策的主要方向，其研究強調(diào)僑務政策層面的內(nèi)容變化，未針對執(zhí)行面作深入的分析研究。②高信：《中華民國之華僑與僑務》，臺北：正中書局，1989年；李僕生：《五十年來的華僑與僑務》，臺北：華僑協(xié)會總會，1997年；顏囯裕：《我國僑務政策之研究-民國六十年以后之發(fā)展》，龍文出版股份有限公司，1991年?！秲S務二十五年》《僑務五十年》是臺灣僑務委員會成立二十五周年和五十周年紀念之作，收集資料從1932年創(chuàng)建時期之僑務、抗戰(zhàn)時期之僑務、復原戡亂時期之僑務、反共復國時期為止，側(cè)重于對僑務委員會在國民政府僑務工作的活動與作用進行研究。③僑務委員會出版：《僑務二十五年》，臺北：海外出版社，1957年；《僑務五十年》，臺北：僑務委員會，1982年。臺灣華僑革命史編纂委員會編纂的《華僑革命史》，對歷代中國的僑務政策的發(fā)展與演變進行論述，重點突出近代海外華僑革命黨人對中國革命的巨大貢獻。④臺灣華僑革命史編纂委員會：《華僑革命史》，臺北:正中書局，1981年版。而沈云鷗《中國歷代華僑政策的變遷》、夏誠華《我國僑務機構(gòu)及其政策演變之初探》、包愛芹《1925-1945 年國民政府僑務政策及工作述論》、竇文金《南京國民政府僑務工作剖析(1927-1949年)》、楊世紅《國民黨政府1945-1949年僑務工作述評》等文章，則分階段介紹國民政府時期不同階段的僑務政策的發(fā)展演變，及對僑務政策效果進行評估。⑤沈云鷗：《中國歷代華僑政策的變遷》，刊于吳澤主編:《華僑史研究論集(一)》,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84年版；夏誠華：《中華民國僑務機構(gòu)及其政策演變之初探》，香港珠海書院編?。骸吨袊倪^去、現(xiàn)在與未來國際學研討會論文集》，第416-431頁；包愛芹：《1925-1945 年國民政府僑務政策及工作述論》，《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00 年第2 期；竇文金：《南京國民政府僑務工作剖析(1927-1949 年)》，《八桂僑史》，1996年第4期；楊世紅：《國民黨政府1945-1949年僑務工作述評》，《民國檔案》，2000年第4期。

二、有關華僑抗日捐獻的研究

華僑參與抗日救亡運動問題一直受到學者們關注，研究主要涉及海外華僑各階層支持祖國抗戰(zhàn)捐獻及活動。曾瑞炎的《華僑與抗日戰(zhàn)爭》是國內(nèi)最早探討華僑與抗日戰(zhàn)爭關系的專著，介紹了抗日戰(zhàn)爭期間華僑在經(jīng)濟支援、人力支援、救國宣傳運動、國民外交活動等方面所做的貢獻。⑥曾瑞炎:《華僑與抗日戰(zhàn)爭》，四川大學出版社，1988年。任貴祥在《華僑第二次愛國高潮》一書中，則把華僑支持抗日戰(zhàn)爭稱為華僑愛國運動的第二個高潮。⑦任貴祥：《華僑第二次愛國高潮》，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他把華僑支持國內(nèi)革命和建設分為三個高潮，第一個高潮是華僑支持辛亥革命，支持抗日戰(zhàn)爭為第二個高潮，支持新中國的成立和建設則為第三個高潮。他的另外一部著作《華夏向心力—華僑對祖國抗戰(zhàn)的支援》，著重概述華僑對祖國抗戰(zhàn)作出的重大貢獻，并對華僑支持抗戰(zhàn)的活動進行分類，例如建立海外抗日組織、捐款捐物、人力支援、抗日救國宣傳活動、爭取國際援華等。⑧任貴祥：《華夏向心力—華僑對祖國抗戰(zhàn)的支援》，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3年版。臺灣華僑協(xié)會總會出版的《華僑與抗日戰(zhàn)爭論文集》以區(qū)域性的研究占了較大的比重，探究了亞洲、美洲、歐洲等地華僑及各地僑領以各種形式踴躍支持祖國抗戰(zhàn)的情況。⑨臺灣華僑協(xié)會總會出版：《華僑與抗日戰(zhàn)爭論文集》（上、下）,臺北：海宇文化事業(yè)有限公司，1999年版。黃曉堅、趙紅英《海外僑胞與抗日戰(zhàn)爭》除了論述華僑對祖國抗戰(zhàn)作貢獻，而且對華僑中涌現(xiàn)出的杰出人物如陳嘉庚、司徒美堂、李清泉等在抗日運動中貢獻與作用進行了論述。⑩黃曉堅、趙紅英：《海外僑胞與抗日戰(zhàn)爭》，北京出版社，1995年。此外，有關華僑抗日戰(zhàn)爭論文有：曾瑞炎《抗戰(zhàn)時期國民政府的僑務工作》、任貴祥《華僑對祖國抗戰(zhàn)經(jīng)濟的貢獻》《華僑支援祖國抗戰(zhàn)研究成果點評》、黃小堅《華僑對抗日戰(zhàn)爭的杰出貢獻》、黃慰慈、許肖生《華僑在抗日戰(zhàn)爭中的作用》《華僑對祖國抗戰(zhàn)的貢獻》《東南亞華僑在祖國抗戰(zhàn)與反對日本法西斯戰(zhàn)爭中的作用》、武菁《抗戰(zhàn)時期的僑務政策與華僑的歷史作用》等。①武菁：《抗戰(zhàn)時期的僑務政策與華僑的歷史作用》，《安徽大學學報，2006 年第1 期；任貴樣:《華僑支援祖國抗戰(zhàn)研究成果點評》，《抗日戰(zhàn)爭研究》，1996年第3期；任責祥:《華僑對祖國杭戰(zhàn)經(jīng)濟的貢獻》，《近代史研完》，1987年第5期；黃小堅:《華僑對抗日戰(zhàn)爭的杰出貢獻》，《華人華僑歷史研究》，1995年第3期。黃慰慈、許肖生:《華僑在抗日戰(zhàn)爭中的作用》，《學術研究》，1985年第4期；黃慰慈、許肖生:《華僑對祖國抗戰(zhàn)的貢獻》，《近代史研完》，1984年第2期。

對于南洋華僑在抗日運動中貢獻作出論述的論著主要有許云樵《新馬華人抗日史料(1937 一1945)》和楊建成的《南洋華僑抗日救國運動始末(1937 一1942 年)》等，前者以較為豐富的史料，對于陳嘉庚領導的南僑籌賑總會的努力，南洋華僑捐款獻物、抗戰(zhàn)宣傳、購買公債、抵制日貨、回國參戰(zhàn)等不同的捐輸形式進行詳細梳理,對于研究新馬華僑抗戰(zhàn)貢獻具有不可忽略的重要史料意義；后者重點突出南洋各地區(qū)國民黨海外黨員為抗日戰(zhàn)爭的勝利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同時分析了南洋華僑對祖國抗戰(zhàn)的重要歷史作用和意義。②楊建成：《南洋華僑抗日救國運動始末(1937一1942年)》，臺北：文史哲出版社，1983年；許云樵、蔡史君：《新馬華人抗日史料(1937一1945)》，新加坡：文史出版公司，1984年。

三、有關南京國民政府護僑政策的研究

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后，采取積極的保護與救濟華僑的措施，尤其是太平洋戰(zhàn)事爆發(fā)前后,大批旅居南洋一帶的華僑為躲避戰(zhàn)亂紛紛歸國。賀金林的《太平洋戰(zhàn)事前后國民政府救濟難僑的活動》，論述國民政府救濟華僑的積極措施主要包括安置歸國難僑與僑眷，介紹工作，設立僑墾區(qū)與發(fā)放貸款，安置歸國僑生,設立國立華僑中學與發(fā)放救濟金等。③賀金林:《太平洋戰(zhàn)事前后國民政府救濟難僑的活動》，《華人華僑歷史研究》，2003年第1期。而袁丁、李亞麗《國民政府救濟難僑的活動(1931 一1937)一以廣東為中心》、林真《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后福建省政府救僑措施及其評價》、唐凌《抗戰(zhàn)時期廣西的救僑工作》、凌彥《抗戰(zhàn)期間云南省緊急救僑委員會初探》等，關注福建、廣東、廣西和云南四個主要僑鄉(xiāng)在救濟難僑工作中的活動與作用。④林真：《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后福建省政府救僑措施及其評價》，《檔案與史學》，1989年第3期；唐凌：《抗戰(zhàn)時期廣西的救僑工作》，《八桂僑刊》，1999年第4期；袁丁、李亞麗:《國民政府救濟難僑的活動(1931一1937)一以廣東為中心》，《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03年第1期。戰(zhàn)后國民政府又籌劃組織,開展艱苦卓絕的難僑遣返復員工作。孟憲軍《國民政府遣返東南亞華僑籌劃研究(1943～1948)》一文中予以關注，國民政府組建戰(zhàn)后僑務籌劃委員與聯(lián)合國善后救濟總署、僑務委員會、外交部、行政院善后救濟總署、社會部等部門通力合作，詳細制訂遣僑辦法與具體方案。⑤孟憲軍：《國民政府遣返東南亞華僑籌劃研究(1943-1948)，《暨南學報》，2011年第1期。孟憲軍、紀宗安的《戰(zhàn)后國民政府對緬遣僑問題初探》論述國民政府遣返緬僑的過程及艱難而漫長的外交交涉。因遣返緬僑過程最為復雜,外交交涉最為困難,遣返人數(shù)亦最多,故成為整個遣僑工作的重中之重。⑥孟憲軍、紀宗安：《戰(zhàn)后國民政府對緬遣僑問題初探》，《東南亞研究》，2010年第6期。

四、華僑教育研究

華僑教育是海外華僑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別必亮的《承傳與創(chuàng)新——近代華僑教育研究》⑦別必亮的《承傳與創(chuàng)新——近代華僑教育研究》，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對近代華僑教育進行全面系統(tǒng)的梳理，對僑教育的歷史沿革、政策措施、教學情況、教師與學生、教育經(jīng)貴、組織管理、華僑教育家的思想等具體情況進行微觀把握。但該書涵蓋范圍廣，難以對某一地區(qū)的華僑教育展開詳細的論述與分析。周聿娥的《東南亞華文教育》是一本專門研究東南亞各國華僑華文教育的著作，敘述了各國華文教育的歷史、發(fā)展與演變，最后綜合考察分析東南亞華文教育的現(xiàn)狀與前景。⑧周聿娥：《東南亞華文教育》，暨南大學出版社，1995 年。朱敬先《華僑教育》、張正藩的《華僑教育綜論》、《近六十年來南洋華僑教育史》、林蒲田《華僑教育與華文教育概論》也是研究近代華僑教育的力作，但它們同樣是偏于通史性質(zhì)的著作，對華僑教育缺乏系統(tǒng)深入的梳理和分析，如沒有對其中課程、教材、教法、教師、學生、經(jīng)費、管理等具體情況進行微觀把握。⑨朱敬先：《《華僑教育》，臺北：中華書局，1973年；張正藩：《華僑教育綜論》，臺北：商務印書館，1970年；張正藩：《近六十年來南洋華僑教育史》，臺北：中央文物供應社，1956 年；林蒲田；《華僑教育與華文教育概論》,廈門大學出版社，1995年9月。

在論文方面，包愛琴的《南京國民政府的華僑教育政策與措施》和別必亮的《近代國內(nèi)華僑教育的政策與措施》，論述了華僑教育政策的積極作用和存在的一些問題。①包愛琴：《南京國民政府的華僑教育政策與措施》，《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06年12月第4期；別必亮：《近代國內(nèi)華僑教育的政策與措施》，《史學月刊》，2001年第5期。劉軼、黃賢強：《檳城領事謝湘與該地華人社會及其免職風波》，《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09年9月第3期。湯兆云的《論國民政府的僑教視導制度》，民國政府對所轄教育工作實施監(jiān)督、檢查、評估、指導的僑教視導制度。②湯兆云：《論國民政府的僑教視導制度》，《民國檔案》，2006年第1期。張賽群的《論民國政府的僑教立案制度》主要論述國民政府實施的僑教立案制度，由于經(jīng)費不足、管理分散等種種因素,僑校立案制度并未達到預期的效果,但對于培養(yǎng)僑胞的民族意識和認同感以及改進僑教仍有一定的積極意義。③張賽群：《論民國政府的僑教立案制度》，《北華大學學報》，2006年第4期。賀金林《民國時期的國立華僑中學》、黃紹胤《誕生于抗日時期的國立第三華僑中學》、尹正馳：《抗戰(zhàn)時期華僑學生回國原因淺析》④尹正馳：《抗戰(zhàn)時期華僑學生回國原因淺析》，《八桂僑刊》，2006年第4期；賀金林：《民國時期的國立華僑中學》，《八桂僑刊》，2006年第3期；黃紹胤：《誕生于抗日時期的國立第三華僑中學》，《八桂僑刊》，1996年4期；對南京國民政府對歸國僑生地教育問題做出探討。

五、南京國民政府僑務、黨務、駐外領事對南洋華人社會的管理作用

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后僑務機構(gòu)的設立逐漸受到重視，并承前制設置僑務委員會，專門管理華僑事務，但其設立改組卻并不順利。謝國富在《僑務委員會組織概?！芬晃膶S務委員會的組織沿革及其附屬機構(gòu)進行論述，僑務委員會成立初期其機構(gòu)名稱和建制卻經(jīng)常變動，時而歸屬行政系統(tǒng)，時而歸屬黨務系統(tǒng)，其不穩(wěn)定性給僑務委員會工作的正常運轉(zhuǎn)帶來一定的影響。⑤謝國富：《僑務委員會組織概?！?，《民國檔案》，1992年第4期。陳國威《1932—1945 年國民政府僑務委員會述論》從制度史研究的角度，對國民政府僑務委員會的沿革、機構(gòu)設置、職能以及人事和經(jīng)費等方面進行了整體性考察，指出僑務機構(gòu)設置不穩(wěn)定、人員配置和經(jīng)費上的不足之處。⑥陳國威：《1932—1945年國民政府僑務委員會述論》，《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10年12月第4期。陳國威另一文章《1924-1945年國民黨海外部與僑務工作考論》，對國民黨海外部的沿革、職能、其僑務工作實績及與僑務委員會之間的關系等方面做了分析和闡述，認為國民政府的僑務委員會與國民黨海外黨部從黨政兩個權(quán)力系統(tǒng)推展僑務工作,二者分工合作,相輔相成。⑦陳國威：《1924-1945年國民黨海外部與僑務工作考論》，《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08年9月第3期。

駐外領事館作為國民政府外交部的重要駐外機構(gòu)，其運作與僑務工作息息相關。陳鴻瑜《中華民國與東南亞各國外交關系史（1912-2000）》和《中華民國與東南亞國家建立使領館關系之比較》⑧陳鴻瑜：《中華民國與東南亞國家建立使領館關系之比較》，《海華與東南亞研究》，第2卷第4期，臺北，2002年10月，第13-61頁。，分別論述中華民國與東南亞各國外交關系的變遷，對于遷臺前的研究，簡述為清末設領、民國建立后的設領交涉、抗戰(zhàn)時期與華僑關系，戰(zhàn)后的建立等方面。其中也涉及到民國政府駐外領事的工作概要。原不二夫《中國駐馬來亞領事的角色》與李佩瑩《中華民國駐馬來亞領事館與馬來亞華僑（1945-1950）》⑨原不二夫：《中國駐馬來亞領事的角色》，《海華與東南亞研究》，第2卷第2期，臺北，2002年4月，第108-132頁；李佩瑩《中華民國駐馬來亞領事館與馬來亞華僑（1945-1950）》，臺北：政大歷史所碩士論文，2004年。，兩者皆探討南京國民政府駐馬來亞地區(qū)領事館的各種功能、領事館執(zhí)行保僑任務的成效及其對華僑馬來亞華人社會的影響。對于南京國民政府駐南洋地區(qū)領事的研究，早期南洋學報發(fā)表崔貴強《中國駐吉隆坡領事許孟雄（1946-1947）》《中國駐新加坡總領事伍伯勝（1946-1950）》兩篇文章，討論關于戰(zhàn)后駐新加坡領事在華人社會的活動。⑩崔貴強：《中國駐吉隆坡領事許孟雄（1946-1947）》，《南洋學報》，1984年第39卷第1、2 期，第9-11頁崔貴強：《中國駐新加坡總領事伍伯勝（1946-1950）》《南洋學報》，1984年第39 卷第1、2期，第13-16頁。劉軼、黃賢強《檳城領事謝湘與該地華人社會及其免職風波》一文，討論駐檳榔嶼領事謝湘任內(nèi)的活動及其被免職的原因，謝湘的免職與檳城華僑社會不同方言群間的復雜權(quán)力關系有關，是檳城華人社會幫權(quán)爭斗下的一個犧牲品，但作者仍認為謝領事在華人社會的表現(xiàn)基本稱職?！?包愛琴：《南京國民政府的華僑教育政策與措施》，《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06年12月第4期；別必亮：《近代國內(nèi)華僑教育的政策與措施》，《史學月刊》，2001年第5期。劉軼、黃賢強：《檳城領事謝湘與該地華人社會及其免職風波》，《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09年9月第3期。

中國國民黨在南洋的活動歷時悠久，發(fā)展眾多海外黨員，并設有國民黨分支部，其與當?shù)厝A僑的關系亦十分密切，因此黨務與僑務不可分割。目前已有眾多學者對國民黨在南洋的組織、領導、活動等做較深入的研究。最早關注到這一問題是英國學者巴素，他在《馬來亞華僑史》中注意到國民黨在馬來亞的活動，挖掘與中國國民黨有關的華人史事①Victor Purcell，The Chinese in Malaya，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48.。顏清煌博土有關《星馬華族與辛亥革命》中，詳細討論孫中山所領導的同盟會在新加坡的活動，對華僑黨員及華人社會對孫中山所領導的辛亥革命作出的貢獻予以高度的評價。②顏清煌，李恩涵譯：《星馬華族與辛亥革命》，臺北：聯(lián)經(jīng)出版社，1982。研究中國國民黨在南洋的活動集大成者是楊進發(fā)。他在1977 年出版《戰(zhàn)前星華社會結(jié)構(gòu)與領導層初探》，突出運用英國殖民局和外務局公布的檔案資料撰寫，著重探討新馬華人社會領導人物地位興衰與華社社團組織之間的關系。討論國民黨在星華社會的組織，與分析國民黨領導層的來源、結(jié)構(gòu)，國民黨勢力雖然在英殖民政府的嚴密控制下，仍通過滲透到幫派組織，參與華社活動來實施國民黨在華僑社會的影響力。③楊進發(fā)：《戰(zhàn)前星華社會結(jié)構(gòu)與領導層初探》，新加坡：南洋學會，1977年。楊進發(fā)的《The Kuomintang Movement in British Malaya,1912-1949》，以國民黨在馬來亞地區(qū)的活動為研究對象，探討國民黨在馬來亞黨務的發(fā)展以及與英國殖民的關系。書中詳細探討各個時期，國民黨在馬來亞地區(qū)的活動、組織形態(tài)與領袖。④C.F.Yong&R.B.McKenna,The Kuomintang movement in British Malaya,1912-1949(Singapore:Singapore University Press,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1990).楊進發(fā)2007年所著《新馬華族領導層的探析》對國民黨與新馬領導層的關系作進一步研究，分析國民黨的組織與領導層，及檢討英國政府對國民黨的政策。認為英國當局對國民黨運動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政策與反應，對國民黨在新馬地區(qū)活動的成敗也起關鍵性的作用，但卻無法阻止華人對中國民族主義的吸引力。該書章節(jié)《新馬國民黨運動（1925-1930）》則以1925-1930 年國民黨處在歷史最艱難與被壓制的階段，論析國民黨被禁止活動的原因及所采取的對策；《陳嘉庚與金文泰總督》論述陳嘉庚與英殖民政府總督金文泰之間微妙、復雜與驚險的關系。⑤楊進發(fā):《新馬華族領導層的探析》，新加坡:青年書局，2007年。

另一學者楊建成主編《中國國民黨海外黨務工作的理論與實踐》、《中國國民黨與華僑文獻初編：1908-1945 年》、《華人與馬來亞之建國》及《英屬馬來亞華僑》等，深入淺出地介紹中國國民黨海外工作的概況。⑥楊建成:《中國國民黨與華僑文獻初編:1908-1945年》，臺北：中華學術院南洋研究所，1984年；楊建成：《中國國民黨海外黨務工作的理論與實踐》，載《海外華人學報》，第三期，臺北：海外華人研究學會，1995年，第31-50頁；楊建成：《華人與馬來亞之建國》，臺北：文史哲出版社，1979年；楊建成：《英屬馬來亞華僑》，臺北：文史哲出版社，1986年。朱浤源《中國國民黨在新馬：戰(zhàn)前與戰(zhàn)后的比較》簡要介紹國民黨在新馬地區(qū)戰(zhàn)前和戰(zhàn)后的活動。⑦朱浤源：《中國國民黨在新馬：戰(zhàn)前與戰(zhàn)后的比較》，出自李元瑾編：《新馬華人：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對話》，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中華語言文化中心、新加坡亞洲研究學會、南洋大學畢業(yè)生協(xié)會,2002年。崔貴強《新馬華人國家認同的轉(zhuǎn)向（1945-1959）》書中章節(jié)《戰(zhàn)后初期新馬的國民黨1945-1949》，介紹戰(zhàn)后初期新馬國民黨的活動，重點介紹戰(zhàn)后初期新馬國民黨與左派團體中國民主同盟與馬來亞共產(chǎn)黨爭取當?shù)厝A僑認同的過程，以及不同團體成員在不同時空背景下的認同傾向與轉(zhuǎn)向，并分析這一時期新馬國民黨黨人的政治認同。上述研究充分介紹戰(zhàn)后中國國民黨在新馬地區(qū)的活動，為研究戰(zhàn)后新馬國民黨的重要成果。⑧崔貴強：《新馬華人國家認同的轉(zhuǎn)向，1945—1949》，新加坡：南洋學會，1990年。還有陳烈甫、古鴻廷等學者，也從宏觀的角度，分別探討華人結(jié)構(gòu)、認同以及政府政策等問題，其實均與中國國民黨的海外運作，有密不可分的關系，中國國民黨的海外黨務的運作，有相當深刻的討論。⑨陳烈甫：《東南亞洲的華僑、華人與華裔》，臺北：正中書局，1979年；古鴻廷：《東南亞華僑的認同問題：馬來亞篇》，臺北：聯(lián)經(jīng)出版社，1994年；陳存恭、鄧德濂：《抗戰(zhàn)時期中國國民黨的海外黨務》，載胡春惠：《紀念抗日戰(zhàn)爭勝利五十周年》，香港：珠海書院，1996年，第50—73頁。

六、研究展望

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南洋僑務政策研究臺灣和大陸已有學者涉及，研究角度多集中在對僑務政策整體性研究、華僑抗日捐獻、護僑政策、華僑教育研究和僑務、黨務、駐外領事對南洋華人社會的管理作用等政策內(nèi)容的梳理和論述，范圍涵蓋民國時期各政府的不同階段，涉及內(nèi)容和時間段較廣，其學術價值不言而喻。但目前國內(nèi)學界對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南洋僑務政策研究還十分薄弱，更缺失全面、深入、系統(tǒng)的理論研究和解決具體問題的可行性對策建議。因此，本文的研究希望在以下三方面可以做進一步拓展：

第一，對南京國民政府僑務政策在南洋華人社會中如何具體制定與執(zhí)行作進一步的研究與探索。由于海外華人分布區(qū)域廣闊，不同地區(qū)的華僑的適應情況亦不同，僑務政策在各地區(qū)國家實施的效果與華人的反應也是不同的。以往學者研究未考慮地區(qū)差異性對僑務政策的影響，及僑務政策在某一地區(qū)的具體執(zhí)行情況及效果作具體的研究。南洋地區(qū)是二戰(zhàn)前海外華僑主要的聚居之地，是晚清政府在海外設立的第一個總領事館所在地，是二戰(zhàn)前中國領事館設置數(shù)量最多的地區(qū)。而南京國民政府時期也是自古以來中國與南洋關系最為緊密的時期。因而，南洋地區(qū)僑務的發(fā)展受到南京國民政府的重視，研究南洋僑務政策應該能基本突顯南京國民政府整個僑務政策的發(fā)展脈絡。

第二，從南京國民政府和南洋華人社會兩種不同的視角來看這一時期僑務政策制定和執(zhí)行效果。一方面重視國民黨政府在僑務工作中的主導作用，另一方面僑務工作所實施的對象是南洋華僑社會，華僑對僑務政策并非被動和全盤接受，而是有不同的意見與反應，對僑務政策不適宜之處向國民政府反饋，使僑務政策更加符合華僑社會的期望。

第三，從僑務政策這個新的視角看中國、南洋華僑社會和殖民政府三者之間關系的演變。南洋華人在政治、文化上大多認同中國，關心中國事務。但由于南洋華人身處異國他鄉(xiāng)，遠離中央政府權(quán)利統(tǒng)治的核心，受華人社會特殊生存環(huán)境的影響，其活動必然受到南洋各殖民政府法律規(guī)范的制約與管轄。南京國民政府與南洋各殖民政府的關系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復雜的動態(tài)演變過程。二者關系的變化必然影響南京國民政府僑務政策在南洋華人社會的執(zhí)行力度。如國民黨黨務系統(tǒng)在南洋各地能否公開活動，其活動是否受到殖民地政府的打壓，反映出南京國民政府這一時期與南洋殖民政府關系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