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術語借用

摘要：術語借用是術語構成方式之一。無論是自然學科領域還是人文學科領域，其中一些術語的形成難免要采用從其他民族語言中借用術語的方式。本文通過分析俄語中不同領域術語借用的現(xiàn)象，旨在從外來術語的特征、術語借用原因及對外來術語的評價三個角度對該現(xiàn)象進行探討。

關鍵詞：術語借用;外來術語;特征;原因;

1.引言

科學技術的快速發(fā)展和全球化日益增強的趨勢所帶來的巨大影響之一是對語言的沖擊。俄語也不可必免地受到了影響，采用或直接借用或仿造的方式吸收了大量外來詞。如計算機領域：чат （英語chat，閑談），онлайн （英語online，在線）;科技領域：нано（拉丁語nanos，納米），ген （古希臘語γ?νο?，基因）;政治領域：рейтинг （英語rating，支持率），импечмент （英語impeachment，彈劾）;大眾傳媒領域：токшоу （英語talk show， 脫口秀）;藝術領域：мюзикл （英語Musical，音樂?。悃堙支洄?（英語sketch，滑稽?。┑?。由此可見，術語借用這種術語構詞方式涉及領域范圍廣，無論在自然學科領域還是人文學科領域均有從英語、德語、法語等其他語言中借用的外來術語。

借用有兩種方式，除了上述的是從其他語言中跨語言借用之外，還有另外一種是從本族語中其他領域的術語系統(tǒng)中借用。俄語語言學中從其他術語詞匯系統(tǒng)中借用的例子不少。如банк在俄語銀行術語中表示金融機構，而俄語語言學中的術語банк就是從銀行術語中借用而來表“庫”的意思，如банк данных （數(shù)據(jù)庫）。我們本文僅關注術語借用的一種情況，即從其他語言中借用的外來術語。

2.外來術語特征

阿赫瑪諾娃（О.С. Ахманова）在《語言學術語詞典》中定義“借用”（заимствование）為：“利用其他語言的詞匯來表達新概念，區(qū)分已有的事物以及表示從前未知的事物”1。 由此可見，術語借用這種術語構詞方式，勢必會產(chǎn)生來源于其他民族語言的外來術語。這樣一來，外來術語一定會有區(qū)別于本民族固有術語的一些特征。根據(jù)分析俄語多個不同領域的外來術語，歸納總結了外來術語與本民族固有術語相比較，主要是有以下幾點區(qū)別特征，其中包括語音特征、形態(tài)特征、構詞特征。

語音特征。指借用術語具有俄語固有術語所沒有的一些語音外貌特征。通過對比分析俄語語言學領域中的本民族固有術語和外來術語，可以總結歸納出外來術語所具有的特征一般在語音層面表現(xiàn)為以下5點：1.以元音?а?為首字母;2.帶有?ф?、?э?;3.對偶型硬音+ ?е?的組合;4.詞根上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元音;5.詞根上相同輔音連綴。需要指出的是，在一些外來術語的語音層面可能僅具有上述5種特征之一，也有可能同時具有其中的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特點。

形態(tài)特征，指不遵循俄語語法規(guī)范，表現(xiàn)為：外來術語通常不具有數(shù)和格變化，且不能根據(jù)俄語詞尾來判定其性。如атташе是以е結尾，但是由于它是從其他語言中借用而來，所以不能按照俄語名詞性的判別標準，斷定該術語以е結尾就是中性（實際上атташе是陽性名詞）。通常來說外來術語及外來詞的性的判別有以下規(guī)律：1.表示非動物名稱的通常屬中性（кофе例外），例如радио（廣播）， меню（菜單）等;2.表示職務、身份的屬陽性，例如кули（苦力），атташе（隨員）等：3.表示女人的屬陰性，例如мадам（女士）， мисс（小姐）等。

構詞特征。指借用術語會使用俄語固有術語所沒有的一些構詞特征來構造術語。比如后綴是-инг的單詞通常是外來術語，因為這個后綴來源于英文-ing：брэйнринг（電視競技比賽），лизинг（租賃）等;需要指出的是，這種外來的構詞成分和本民族語中固有構詞成分一樣均在俄語中都具有極大的能產(chǎn)性。

3.術語借用原因：

筆者通過全面分析俄語語言學術語中的外來術語和本民族固有術語2，并結合俄語其他多個領域中的外來術語，歸納總結了術語借用主要是有以下幾點原因：

1.等值術語缺乏。本族語中缺少表示新概念的等值術語，出于稱名的需要，引進外國事物的同時引進相應的外來術語。例如，計算機術語интернет（因特網(wǎng)），由于計算機技術起源于英語國家，因此大量的計算機術語最初都是以英語命名，隨著信息技術在全球范圍內(nèi)的傳播及俄羅斯人命名的需要，而在俄語的本民族語中又缺少表示該等值概念的術語，因此就需要從英語中借用術語。俄語語言學術語аблаут/абляут的出現(xiàn)，同樣是出于等值術語的缺乏，因而從德語中借用ablaut，表示相同語言學，即概念元音交替。這種外來術語的出現(xiàn)是順應全球一體化的趨勢，更能夠便于使用不同語言的術語使用者之間的溝通交流。

2.避免俄語中的多義或同音異義現(xiàn)象。如俄語中固有詞匯“обмен”可在多個領域中表示“交換，交流”的意義，也可應用于計算機領域表示“交換技術”這一概念，出于意義細化的需要，并避免一詞多義現(xiàn)象，從英語中借用術語swapping，那么借用而來的術語свопин，就專門指計算機術語中的“交換技術”這一概念，從而避免了一詞多義現(xiàn)象。再比如術語реципиент既表示“接收液體或氣體的容器（化學）”，又表示“器官移植的受體（醫(yī)學）”，還表示“受話者、信息接受者（語言學、信息學）”，而當我們從德語中借用術語адресат時，則可以避免用一個語言形式表示多個意義這種一詞多義的現(xiàn)象，只表示第三個概念，即俄語語言學領域中“話語受話人”的概念。由此可見，通過術語借用這種術語構詞方式，可以保證術語通過其指稱功能在語言之外的現(xiàn)實和符號之間建立起一種單義性的一成不變的關系，從而保證術語最基本的特點，即單義性。

3.俄語固有術語結構冗長，用借用術語來替代描寫性術語。比如，用俄語語言學外來術語антецедент來代替предыдущий член表達“先行詞”。這同時反映了術語的一種發(fā)展趨勢，即用單個詞表達的名稱逐漸取代詞組表達的名稱。因為固有術語結構冗長，不便使用，同時又不符合語言學中的省略原則，也不具備派生能力。當出現(xiàn)新的概念的時候，或者通過借用的方式從源語言中引入新概念的同時，把相對應的術語按照仿照或音譯的方式一同借入到俄語中，或者直接用本民族語創(chuàng)造一個和源語言概念相對應的一個新術語，但顯然在俄語語言學術語創(chuàng)立時更加傾向于前者，例如придыхательный звук – аспират 就是一組同義術語，意思都是“送氣音”，由于人們力求術語簡潔、高度概括，所以在語言學領域表示“送氣音”這一概念的時候，往往使用的是外來術語аспират，而不是解釋說明性的詞組術語придыхательный звук。

4.對外來術語的評價

縱觀歷史，俄語對借用詞總是呈開放性的態(tài)度。而借用一直是詞匯學中最具爭議的問題之一，不同研究者對借用詞的態(tài)度分為批評和贊同兩大陣營。

4.1.批評派

反對者對借用詞的批評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

1）借用詞大量涌入到俄語會“污染”本族語。眾所周知，在現(xiàn)代俄語中呈現(xiàn)出這樣的一種現(xiàn)象，在諸如政治領域、軍事領域、科技領域、文化領域中均伴隨著大量外來術語。并且除了外來術語，即使是外來通用詞，都在俄語中的占有極大的使用比例。通常人們在接受這些領域的新事物的同時，也一同接受了相應的外來詞或外來術語。如гамбургер 漢堡包，супермаркет超級市場，шоппинг購物等。

2）并非所有的借用詞都能被他人理解，尤其是沒有相關外語知識背景的人是很難理解其中一些借用詞。當一些借用詞，尤其是“新鮮”借用詞廣泛應用于報紙、雜志、廣播、電視等大眾傳媒，對于不懂相關外語的人來說，搞清楚它們的意思的確很困難。如果大眾傳媒領域中一味地追求這樣新穎的，“漂亮”的外來詞，有時會使不了解相應源語言的人不能理解，例如：крестьянин-единоличник（農(nóng)民個體戶）或арендатор（租戶）被稱為фермер（英語farmer）;行為輕浮，漂亮又神秘的女性被稱為путана（意大利語 puttana，妓女）等。對于那些不了解相應這些借用詞的來源語的人，即使借用詞是使用俄語進行發(fā)音和書寫，但仍然是不知其所云。

3）借用到俄語中的外來詞在使用時有時會曲解源語本來的意義，這主要體現(xiàn)在修辭色彩上。如тинэйджер 來源于英語teenager，原意是13到19歲的青少年。而在俄語中該詞除了表示本來的意義之外（類似俄語詞подросток），而且經(jīng)常還帶有其他的修辭色彩稱呼那些“像朋克或者嬉皮士的青少年”。再比如，外來詞киллер借用于英語 killer，與俄語固有詞убийца是同義詞，但與之相比有明顯的修辭層面的差異。如果跟一個人說?Ты убийца?，表達的是一種消極評價，是在嚴厲譴責對方。而當我們說?Ты киллер?時，則沒有這種情感在里面，而相當于僅是指出對方的職業(yè)。

4.2. 贊同派

肯定者對借用詞的批評主要有以下兩個方面：

1）外來術語能夠豐富俄語語言系統(tǒng)。如戈盧布（И.Б. Голуб）認為，俄語對外來詞總是呈開放的態(tài)度。從古老語言（希臘語、拉丁語）、突厥語、法語、荷蘭語、德語、英語、波蘭語、烏克蘭語等語言中借用到俄語中的詞產(chǎn)生于不同的歷史時期，這并沒有給民族獨特性帶來損失，而是豐富了俄語并擴寬了它的范圍。尤其是在詞匯派生方面可以表達這一點，經(jīng)過時間的推移，出于新詞構造的需要，借用來的構詞詞素在俄語中往往具有強大的派生能力，往往不會低頻使用。由此可見，外來術語一方面確實是豐富了俄語詞匯。

2）一些外來單詞術語由于形式簡潔的特點，可以代替一些俄語中固有的詞組術語。以компьютер為例，該詞是借用英語術語computer，表示計算機。俄語中雖然存在同義結構?электронно-вычислительная машина?，但是詞組與單詞相比較而言，結構冗長，不便于人們的使用。雖然在表示計算機時，有時人們還會用到該詞組的縮略詞ЭВМ，但是縮略詞與外來術語比較而言，使用時不利于人們快速理解其義。因此出于使用便利及交流的需要，我們發(fā)現(xiàn)外來術語компьютер的使用頻率明顯要高于俄語固有詞組以及縮略語形式。俄語中由于外來術語結構簡潔而代替俄語固有詞組術語的例子有很多，如外來術語пресс-релиз，表示指政府機構發(fā)布的新聞稿等。由此可見，新現(xiàn)象進入到我們生活的同時，相應的外來術語也同樣隨之而來，沒有理由阻止當今的外來術語進入到俄語中。

通過觀察研究發(fā)現(xiàn)，借用詞還在多個領域呈現(xiàn)不斷擴充的現(xiàn)象，雖然對于這一現(xiàn)象評判不一，但是現(xiàn)代語言學文獻中對借用外來詞這一現(xiàn)象的總的看法是：借用不會污染語言，只有過分借用外來詞才是有害無益的。因此，從俄語不斷向前發(fā)展的角度來講，我們不可能阻止外來詞的借用。

5.總結

術語是語言的一個詞層。在全球一體化的背景下，與其他詞層相比較，術語與其他語言的接觸更為密切?？萍际遣粩喟l(fā)展變化的，因此術語系統(tǒng)也是不斷發(fā)展變化的，不斷有舊術語的消亡和新術語的產(chǎn)生。而術語借用就是新術語產(chǎn)生的一種方式。與其他術語構成方式相比較，術語借用構詞手段是從其他語言中通過整體借用外語詞的表達層面和內(nèi)容層面（直接借用）或者借用它的意義或語義結構（仿造）的手段來擴充詞匯量。

借用術語是增加詞匯的一種特殊方式，從而在本民族術語中產(chǎn)生外來術語。外來術語一定會有區(qū)別于本民族固有術語的一些特征，主要是有語音特征、形態(tài)特征、構詞特征。

外來術語涉及眾多領域，廣泛地出現(xiàn)在俄羅斯的政治、經(jīng)濟、軍事、文學藝術、音樂體育、計算機、科學技術等領域。一方面，外來術語能夠簡潔精確地傳達信息，為相應領域工作人員所理解;另一方面，作為詞匯單位，外來術語極大地豐富本民族術語。因此術語借用的原因主要是有：1.本族語中缺少表示新概念的等值術語，出于稱名的需要，引進外國事物的同時引進相應的外語詞;2. 出于意義細化的需要，并避免一詞多義現(xiàn)象3. 俄語固有術語結構冗長，用借用術語來替代描寫性術語。

對語術語借用現(xiàn)象，不同專家學者持有不同意見。一些人認為，借用術語數(shù)量的增長是不正常現(xiàn)象，它會污染語言，阻止語言構詞能力的發(fā)展。另一些人認為，借用會擴展詞匯組成，不僅不會阻礙語言的發(fā)展，相反，有助于擴展并完善借入語的自身資源。這體現(xiàn)在利用借用手段構詞，出現(xiàn)新的借用構詞手段以及借入語的非能產(chǎn)構詞手段在仿造過程中得以積極使用等。通過觀察研究發(fā)現(xiàn)，外來術語還在多個領域俄呈現(xiàn)不斷擴充的現(xiàn)象，并且無論是從哪種語言，出于什么原因借用，勢必都需要經(jīng)過被俄語同化的過程，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真正的融入到俄語中。因此現(xiàn)代語言學文獻中對借用外來詞這一現(xiàn)象的總的看法是：借用不會污染語言，只有過分借用外來詞才是有害無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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