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時期中國戲曲歐洲傳播路徑及歷史意義

施琴

【摘 要】海上絲綢之路是東西方經(jīng)濟文化溝通交流的重要橋梁，也是我國戲曲對外傳播的主要渠道，明清時期的戲曲西傳的主要陣地則是歐洲。這個時期，中國戲曲已經(jīng)達到了歷史的頂峰，特別是“京劇”的興盛，它是皮黃系統(tǒng)劇種中影響較大且流傳最廣的劇種。本文結(jié)合“海絲”視闕，從中國戲曲在歐洲的傳播方式、傳播途徑和傳播媒介三方面闡述明清時期我國戲曲在歐洲傳播的特點，以及在這個過程中對其所產(chǎn)生的重要歷史意義。

【關(guān)鍵詞】中國戲曲;歐洲傳播;海上絲綢之路

中圖分類號：J8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02-0014-02

東西新航線在15世紀的開辟，為中國打開了世界的大門，也使中國與世界進行了良好的交流。在明清時期中國主要通過南洋航線、葡萄牙航線以及西班牙航線這三條新航線與世界進行交流。它是我國古代和外國進行貿(mào)易和文化交往的海上通道。文化交流，尤其是戲曲交流在這個時期達到了高峰，古代中國在這個時期讓世界更了解中國的戲曲文化，讓更多歐洲人愛上了中國戲曲。

一、中國明清時期戲曲在歐洲的傳播方式

（一）傳播方式之融入式

我們要把戲曲傳播給別人，得到別人的認可，首先要做的就是先了解、吃透別人的戲曲，在這個基礎(chǔ)上再將我們的東西融入到別人的戲曲中[1]，這樣就會讓別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也更容易接受肯定我們的戲曲。很多歐洲人為了傳播自已的文化，都會建立教堂而且長久駐扎在中國，在這期間，他們會對中國的戲曲理念、戲曲活動等進行翻譯并記載，再將這些戲曲文化傳播到歐洲。比如《中國游記》的作者巴羅，他在跟隨馬戈爾尼使團到中國時，把他在廣州的所見所聞都記錄了下來，他在文中寫道：“我在中國的廣州看到了各種形式的戲劇表演，有翻筋頭、唱歌和舞蹈。很多中國官員邀請我到他家里觀看演出時，這類題材的戲劇經(jīng)常在節(jié)目中表演。我在中國的旅途中也看到了很多類似的戲劇演出，也看到很多優(yōu)秀的戲劇表演者被一些商人和富人邀請演出?！?/p>

（二）傳播方式之植入式

植入式是建立在融入式的基礎(chǔ)上，將中國的戲曲在歐洲的文化環(huán)境中進行演出、交流，這樣更容易得到歐洲人的肯定和欣賞。當然，歐洲人在進行表演時也可以將中國的戲曲元素進行融合。比如近代中國最早游歷歐洲的學(xué)者之一王韜，他曾跟隨傳教士理雅各去往英國，在歐洲游歷了兩年多。在這期間，他曾親自向歐洲人傳播中國音樂，參加朋友宴會時，還吟唱了《琵琶行》，得到了很多人的贊許。當然他也看到了很多中國人在歐洲演出的情形。這些細節(jié)在他的回憶錄《漫游隨錄》中有很多記載。清朝駐英國大使曾紀澤，是一位十足的戲曲愛好者，最擅長彈奏琵琶一類的民族樂器。他在駐歐洲期間，經(jīng)常向本地的音樂家傳播中國樂曲并一起探討。《航海述奇》的作者斌春也在這本書中記錄了他在1866年帶領(lǐng)學(xué)生一起去歐洲游歷時，他們參加歐洲朋友的聚會受邀演唱中國戲曲以及介紹戲曲的情景。

（三）傳播方式之間插式

傳播的本體是我們中國戲曲，傳播的對象歐洲人是客體。所謂間插式就是本體和客體在互相交融期間發(fā)現(xiàn)兩者雖然相隔距離很遠，但是當某些方面交融到一起時有很多的相似之處。當把兩者銜接到一起時并沒有違和感，相反還會融合得很完美。比如18世紀的歐洲，可以說是“中國戲曲”的天下，那個時期特別流行將中國故事作為背景的劇情，很多音樂家都會把中國戲曲結(jié)合到所創(chuàng)作的音樂中，像韋伯創(chuàng)作的《圖蘭朵曲》就是以中國戲曲《萬年歡》為素材的。很多西方音樂家還喜歡把中國的古詩、詞、曲的格律帶入創(chuàng)作中，比如說約翰·施特勞斯的《皇帝圓舞曲》以及肖邦的《G小調(diào)夜曲》的中部就是與中國四言格律相契合的;莫扎特的《G大調(diào)弦樂四重奏》第四樂章開頭的賦格段、德沃夏克《C大調(diào)斯拉夫舞曲》開頭的主題與中國五絕詩律相契合;貝多芬的《降A(chǔ)大調(diào)鋼琴奏鳴曲》第二章開頭與七絕律詩相契合;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響曲》第二章開頭的主題與中國七律詩相契合;貝多芬的《F大調(diào)鋼琴奏鳴曲》第一章開頭與中國詞律相契合。貝多芬、莫扎特以及柴可夫斯都是18世紀到19世紀歐洲著名的音樂大師，他們所創(chuàng)作的作品與中國詩詞的某些契合，不管是不是受到中國詩詞的影響，都說明了一個事實，即每一種文化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就算距離再遠，在某一個時空里都能互相契合，這就是間插式傳播的意義所在。

二、中國戲曲明清時期在歐洲傳播的路徑

在明清時期，大約16世紀到19世紀中葉，由于東南沿海商品經(jīng)濟快速發(fā)展，形成了越來越多的私人海上貿(mào)易。這也引起了世界格局的重大變化，很多歐洲人來到中國發(fā)展自已的事業(yè)，同時期也是資本主義萌芽時期，很多農(nóng)民受到壓迫剝削，在“海絲”的歷史背景下，新航線的開辟讓他們不得不出國來謀生[2]。隨著時間的推移，財富的獲取，很多中國人在發(fā)展經(jīng)濟的同時，戲曲也儼然成為了他們的一種娛樂方式，也是在異國他鄉(xiāng)的一種精神寄托。在明中期，很多歐洲商人為了壯大資本，想方設(shè)法發(fā)展海外貿(mào)易，地大物博的東方顯然是其重要的目標。精明的歐洲商人早已了解到，中國是一個資源豐富、人口眾多的東方大國，盛產(chǎn)絲綢和瓷器，精致的做工和細膩的材料深受歐洲人喜愛。歐洲商人直接來到中國進行貿(mào)易，獲得了更大利潤，正是這種利益的驅(qū)動，促使了歐洲與中國的直接貿(mào)易往來[3]。

在明清時期，歐洲與中國的貿(mào)易往來主要有三條航線，一是南洋航線，始于荷蘭，中間經(jīng)過爪哇、臺灣，目的地是日本;二是西班牙航線，以中國廣州為起點，經(jīng)過福建、菲律賓、墨西哥，最終到達秘魯;三是葡萄牙航線，從歐洲出發(fā)，途徑印度果阿、南洋群島，到達澳門。新航線的開辟，隨著貿(mào)易往來越來越頻繁，中國各種文化也被傳輸?shù)綒W洲，特別是戲曲文化。歐洲傳教士們通過物品、敘述的方式將中國戲曲文化進行傳播，比如神父錢德明在其書簡中提到了他于1769年寄回歐洲的三個箱子中裝的全是中國特有的樂器，并且還撰寫并翻譯了許多中國戲曲著作。

三、明清時期中國戲曲傳播歐洲的主要媒介

（一）明清戲曲傳播歐洲的媒介之書籍

明清時期，許多著名的中國戲曲如《漢宮秋》《琵琶行》《趙氏孤兒》《西廂記》等被很多人翻譯成多種文字[4]。由于這一時期的翻譯能力不足，以及在文化、語言上的差異，導(dǎo)致翻譯出很多錯誤，給讀者帶來很大的誤解。珍藏在西班牙得愛斯科里亞爾圖書館的《風(fēng)月錦囊》，就是被葡萄牙傳教士Gregorio GonzLvez在1573年委托西班牙大使Juande Borja將此作為禮物獻給西班牙的。

（二）明清戲曲傳播歐洲的媒介之歐洲漢學(xué)家

歐洲漢學(xué)家可以說是中國戲曲在明清時期傳播的最重要媒介。很多漢學(xué)家其實根本沒有來過中國，由于他們對中國文化的濃厚興趣以及憑借自已深厚的漢學(xué)造詣，在中國戲曲傳入歐洲的進程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法蘭西學(xué)院“漢滿韃靼語言文學(xué)講座”的教授儒蓮，是19世紀法國著名漢學(xué)家，他從來沒有來過中國，但是對中國文化充滿興趣，他翻譯了很多中國戲曲名劇，比如對《灰闌記》的翻譯以及對《趙氏孤兒》的翻譯和介紹。其中《趙氏孤兒》進行了完整的翻譯和介紹，彌補了馬若瑟譯本的不足。譯介的完整性讓歐洲人認識到中國戲劇中“曲子”在整個劇中的重要性。法國另一位漢學(xué)家、戲劇大師巴贊，于1838年出版了《中國戲劇選》，其中收錄了《合汗衫》《貨郎旦》《竇娥冤》以及《梅香》等劇本的翻譯，他對中國戲曲的整體類型劃分以及戲曲的演變歷史都有非常特別的見解[5]。他譯介的元雜劇縮寫故事《抱妝盒》《旱天塔》等，到現(xiàn)在都沒有西文譯本。他的譯著所帶來的學(xué)術(shù)價值無人能比。

四、中國戲曲在明清時期傳向歐洲的重要歷史意義

（一）使歐洲人加深了對中國戲曲文化的認識，鞏固了地位

《馬可·波羅游記》是歐洲人最早對中國音樂的記載，但其并沒有使中國戲曲大規(guī)模傳向歐洲。到了明清時期，才使得中國戲曲傳播到了歐洲，也是歐洲文化與中國戲曲第一次真正意義的交流與碰撞。特別是清代前、中期，歐洲所盛行的“中國戲”見證了中國戲曲在歐洲傳播的繁榮局面。在明清時期，中國戲曲被傳播到了很多歐洲國家，比如西班牙、德國、意大利、法國等。越來越多的歐洲民眾以及歐洲音樂家、文學(xué)家、宗教人士以及身份顯貴的統(tǒng)治階級人員都對中國戲曲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在這種多領(lǐng)域、不同視角下，使中國戲曲的傳播層面更加豐富，也受到了歐洲大眾的普遍關(guān)注，使得更多歐洲人加深了對中國戲曲文化的認知。

（二）為后續(xù)中國戲曲文化在歐洲的傳播奠定了基礎(chǔ)，具有深遠的意義

明清時期中國戲曲在歐洲的傳播為中國自身的戲曲發(fā)展以及歐洲戲曲文化的繁衍產(chǎn)生了長足影響，也為后來中國戲曲在歐洲傳播打下了堅實基礎(chǔ)。自20世紀以來，中國戲曲持續(xù)不斷在歐洲傳播，并且受到了歐洲各類人士的廣泛關(guān)注和喜愛[6]。我國著名的京劇大師梅蘭芳先生曾在1935年率領(lǐng)他的團隊到莫斯科和列寧格勒進行了精彩演出，主要劇目有《打漁殺家》《汾河彎》《霓虹關(guān)》《刺虎》《貴妃醉酒》《宇宙鋒》;副劇《紅線盜盒》中的劍舞、《麻姑獻壽》中的杯盤舞、《木蘭從軍》中的戟舞、《思凡》中的拂塵舞、《西施》中的羽舞、《抗金兵》中的戎裝舞、《夜奔》中的姿態(tài)劇、《盜草》中的武術(shù)劇。梅蘭芳大師在演出期間，很多世界知名作家和戲劇家對他的表演作品進行過認真的研究探索，并得到了專家們的認可和賞識。

明清時期，隨著海上絲綢之路新航線的開辟，不僅打通了中國邁向世界的大門，也讓更多歐洲學(xué)者了解到中國戲曲文化的精髓，使中國戲曲文化得到了更好的發(fā)展和傳播。明清時期中國戲曲在這種大環(huán)境下的有效傳播，為后來中國戲曲文化的發(fā)展奠定了堅實且良好的基礎(chǔ)。

參考文獻：

[1]張峰，陳瑋.明清西方力學(xué)在華傳播路徑研究[J].北京理工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17，（06）：167-171.

[2]廖俊寧.“海絲視闕下”明清時期福建戲曲南洋傳播歷史探究[J].交響（西安音樂學(xué)院學(xué)報），2018，v.37;No.159（01）：24-32.

[3]尹堯鴻.中國戲曲對外傳播途徑初探——以《牡丹亭》的傳播為例[J].新余學(xué)院學(xué)報，2019，24（01）：127-130.

[4]戴茜，林一.梅蘭芳美國巡演的跨文化傳播媒介分析[J].戲曲藝術(shù)，2017，（03）：32-37.

[5]徐建飛.新中國成立初期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傳播的路徑建構(gòu)與現(xiàn)實啟示[J].馬克思主義理論學(xué)科研究，2017，（05）：124-136.

[6]彭秀荷.新時代背景下黃梅戲影視傳播的思考[J].蚌埠學(xué)院學(xué)報，2018，7（06）：32-34.

基金項目：江西省高校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招標項目“明清戲曲傳播研究——以文本改編為例”，項目編號：15XJ06。

作者簡介：施 琴（1974-），女，漢族，江西臨川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文學(xué)、傳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