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嘯
摘要:在晚清歷史上,有眾多傳教士來到中國進行傳教,其中李提摩太為典型代表。在李提摩太的傳教過程中,他選擇通過與中國官員的深入接觸進一步加強基督教在中國的影響。在這一過程中,李提摩太與張之洞的往來較為典型。本文將探究李提摩太與張之洞的關系,以此來分析晚清傳教士與中國官員間的關系。
關鍵詞:李提摩太;張之洞;傳教士
一、前言
1845年,李提摩太出生在英國威爾士的卡馬孫郡,一個叫法爾德普林德小村莊里。李提摩太的家人都是虔誠的基督徒,這樣一個宗教信仰濃厚的環(huán)境使他很早就有了自己的信仰,并與1858-1860年在家鄉(xiāng)附近的一條河里接受了洗禮,成為了一名浸禮會教徒。在1869年,年輕的李提摩太抱著崇高的宗教理想,前往中國進行傳教。
李提摩太在中國傳教的這四十五年中,幾乎與所有的晚清重要官員有過交往,其中與張之洞的交往就是一個例子。在張之洞與李提摩太交往十二年之久時,張之洞稱贊李提摩太“洋人中之識大體者”,李提摩太亦稱張之洞為“洋務派中之最杰出者”(1)。而早在1895年,李提摩太就“對張之洞的評價很高”(2)。兩者關系密切,相互信任,是為晚清傳教士與中國官員往來關系中的典型。
二、結識張之洞,傳播西學
1870年2月,受英國浸禮會派遣的李提摩太抵達上海,開啟了他在中國的傳教事業(yè)。在經歷了山東半島傳教效果不佳、嘗試定居寧海失敗后,李提摩太選擇定居青州府。在此期間,他前往山西賑災。李提摩太眾多的賑災行為給官員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從而得以與眾多官員接觸往來,“李提摩太對窮人敞開了胸懷,因此成為了官員和士紳特殊的工作伙伴”(3)。在賑災結束后,李提摩太開始思考“導致人類苦難的根源”(4)。后來他想出了一種新穎的方法,“通過向官員和學者們做一些演講,使他們對科學的奇跡產生興趣”(5),從而給他們指出“一條路”。而這條“路”,在李提摩太看來,是“蘊含在自然中的上帝的力量去為他們的同胞謀福利的路”,是能夠減輕中國人民的苦難,帶給人們良好生活的“路”。
為了更好地傳播西學,李提摩太開始穿著中國人的衣服,吃中國的飯菜,適應中國的生活。并且在1881年至1884年期間,在陜西省舉辦了許多關于西學的演講會,并且花費更多的錢在購置書籍、先進的儀器上,以便能給官員更好地演講。
這一方法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其中較為明顯的就是,李提摩太與許多當地的督撫大員建立了較好的個人友誼。其中,李提摩太在張之洞建立了新的孔廟后,前去拜訪了張之洞并進行了一次談話。在此次談話中,張之洞向李提摩太請教了關于音樂的知識,并且邀請他欣賞孔廟秀才的排練。但李提摩太提出了“為什么不把所有樂器的音準調準”(6)的疑問,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對于當時的中國人來說,樂器的調音是一門新的技藝,并且缺乏老師傳授。對此,李提摩太熱情地將自己精通音樂的妻子介紹給張之洞,這一幫忙為此后山西儒教的音樂打下了一個良好的基石。
1882年,張之洞就任山西巡撫。此時的山西“苦雨凄風,淫霖不已,間或天光露霽,亦無終日之晴……三十余村,禾稼全行傷毀”(7),“山西平遙縣近多狼患”(8);除了天災,還發(fā)生了許多人禍,如發(fā)生了山西教案、官員貪污腐敗嚴重、賦稅苛重等,社會十分黑暗。針對這些現象,張之洞采取有力的富民措施,加以預防災禍的措施。而在此時,張之洞在太原府的衙門舊檔案中,發(fā)現了李提摩太給前任山西巡撫曾國荃的提議。其中,有修建鐵路、興辦工業(yè)、開發(fā)礦藏、開辦工廠等各種西方的措施。與曾國荃認為李提摩太的行為是“盜竊中國人的心”(9)不同,張之洞對李提摩太的提議十分欣賞。因此,張之洞詢問李提摩太是否愿意放棄傳教,參與到中國的政務中,為自己的提議付諸實際行動,出任顧問。但一心傳教的李提摩太拒絕了。從張之洞的這一行為中,可見他已經受到西學的影響,逐漸“西化”,從一名堅定的清流派官員轉向了洋務派的重要官員。
1891年李提摩太進入廣學會,在會里全職從事文字工作。在他的努力經營下,廣學會開始創(chuàng)辦期刊、發(fā)行叢書、開辦講座等一系列活動,使廣學會逐步擴大影響,成為傳播西學的重要組織。在1894年,廣學會得到了許多晚清上層官員的關注,其中張之洞“捐資白銀一千兩”(10)表示對廣學會的支持,而李提摩太也將《泰西新史攬要》一書贈予張之洞。除此之外,張之洞先后共捐款六千兩之多。由此可見,張之洞對李提摩太較為信任,并且張之洞作為后期洋務派的一名實踐“借法自強”的重要官員,對廣學會傳播的西學十分重視。
三、尋求官方合法的傳教途徑
19世紀末期,中國各地出現了許多教案事件,在1882年就出現了山西教案。傳教士們一直致力于消除清政府對基督教的偏見與猜忌,希望清政府正面看待基督教。在眾多教案爆發(fā)前,李提摩太已有預感,他在《論基督傳教會與中國政府的關系》論文中,提到“我預言,一場針對外國人的迫害即將大規(guī)模爆發(fā)”,據此他提出了直接上書皇帝,請求皇帝采取措施終止對基督教的傷害,“以表明基督教會來中國的真正目的,并要求保障宗教自由”(11)。在長江流域發(fā)生許多教案后,李提摩太前往武昌拜會時任湖廣總督張之洞,希望他能在所轄區(qū)域采取措施,停止對基督教徒的迫害。但讓李提摩太失望的是,張之洞拒絕了。也許張之洞認識到,“在他的所轄地區(qū)采取任何干涉行動都可能導致北京方面的誤解”(12)。顯然,雖然李提摩太在傳播西學方面卓有成效,并且與張之洞的私人關系較好。但在傳教方面,張之洞卻拒絕給予他有效的幫助。
四、余論
在山西時,張之洞還未來得及具體實踐各項事業(yè),就被調往廣東。在廣東安定后,他就著手開展各種事業(yè)。在1886年,他開辦廣雅書局和廣雅書院,實施他的教育計劃。并且,他被清政府指派設計一套完整的新式教育制度。在1909年,離張之洞去世只剩幾個月,李提摩太與張之洞相見時,張之洞要求李提摩太“準備一些教材,所有費用由他支付”,但李提摩太認為這項工作應交給更為年輕的人來做。李提摩太的這一提議也推動了中國近代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
李提摩太于1919年逝世,在他去世后,有眾多官員“集議在華募捐,以為博士設立紀念”(13)。其中有范壽銘、馮玉祥、盧承祥等人帶頭捐資。由此可見,李提摩太于晚清時期中國官員的往來較為密切,且發(fā)揮的影響力深遠。
雖然李提摩太想要通過與晚晴官員的接觸,從而更好地傳教。在華期間,他也通過參加廣學會等各種活動,對晚清的政府官員和政治格局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但這種策略的結果必然是傳教影響力的淡化。李提摩太“在上流社會活動時,最終能向中國名流顯要宣示的思想,其內容多是世俗之言,而非宗教之言”(14)。但不可否認的是,李提摩太在華作出的貢獻是顯著的。以李提摩太為代表的傳教士在中國的傳教活動并不僅僅是宗教的傳播,更是把西方社會的現代化的知識、觀念傳入中國,從而引起近代中國人的變革意思,使得近代中國人開始覺醒。
注釋:
徐士瑚:《張之洞與李提摩太之交往》,蕭乾主編:《新編文史筆記叢書》,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1996年,第683頁。
[T]H.E.Chang Chih-tung has such a high opinion of the Rev.Timothy Richard,The North-China Daily News(1864-1951),1895年2月8日,第3版。
[英]蘇慧廉:《李提摩太在中國》,關志遠、關志英、何玉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年,第97頁。
[英]李提摩太:《親歷晚清四十五年》,李憲堂、侯林莉譯,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136頁。
[英]李提摩太:《親歷晚清四十五年》,李憲堂、侯林莉譯,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136頁。
[英]李提摩太:《親歷晚清四十五年》,李憲堂、侯林莉譯,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147頁。
《山西來信》,《益聞錄》1882年第203期,426頁。
《山西狼患》,《益聞錄》1882年第144期,第65頁。
[英]李提摩太:《親歷晚清四十五年》,李憲堂、侯林莉譯,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88頁。
[英]李提摩太:《親歷晚清四十五年》,李憲堂、侯林莉譯,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203頁。
[英]李提摩太:《親歷晚清四十五年》,李憲堂、侯林莉譯,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222。
[英]蘇慧廉:《李提摩太在中國》,關志遠、關志英、何玉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年,第159頁。
《官場捐資紀念李提摩太》,《時報》1920年1月4日,第9版。
[美]費正清,《劍橋中國晚清史:上卷》,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3年,第61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