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娜 薛忠
臨夏州和政縣的大山深深皺褶里,有一個叫科托村的小村莊,山聯(lián)疊嶂,山峰崎嶇,依山而居,這是黃土高原上生活的真實寫照,文人詩客的描寫如此美妙:山間小路,美麗而神圣,令人向往;快樂而神奇,令人吃驚;藍色與綠色,令人遐想;花樹和石頭,留戀往返……
2018年1月14日的早晨,我們一行三人前去拜訪民間藝術家,雖然多次路過和政縣,但沒有一次停留在這個傳說中的“花兒”之鄉(xiāng)--和政縣,感受過它的魅力所在,在不斷詢問下才進入和政縣境內,在鄉(xiāng)間公路大約行進二十分鐘就看見提前預約好的老藝術家的孫子,他帶我們走進了再普通不過的西北古老小山村——科托村。
科托村前有一個幾乎干涸了的沙河,只見河床與沙石裸露在河堤與河底,依山傍水的景象無存尋覓。進入村子是現(xiàn)代建筑的各種房屋,歷史遺留下來土木結構房子已經(jīng)不多見了,處處是鋼筋水泥的小樓房和平頂房,唯一體現(xiàn)出是農(nóng)村人的村落就是各家門口堆滿的牛糞、馬糞、羊糞、麥草、玉米稈等,作為伊斯蘭教的重要標志是清真寺,它讓任何一個進入村落的人都能看到、認識到必須入鄉(xiāng)隨俗,在清真寺的東面500米,就是2020年初已故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花兒”傳承人、老黨員馬金山老人的家,沒進門之前心情無比興奮,想象馬老應該生活在現(xiàn)代豪華的住宅,進門的那一秒鐘,眼前的院落的景象讓我無限失落,此刻發(fā)現(xiàn)語言多么的脆弱和無力,文字與感覺瞬間出現(xiàn)空白。大門口到房間的距離有15米左右,房子最高處與院子大門高低落差在兩米左右,破舊的庭院里是一個四合院,南北兩面為帶有五六級臺階,因年久失修,地面下沉,水泥階梯旁裂開了一條條長長的縫陷,坑坑洼洼的地面,沒有一塊平整的地方可以放一個桌子,唯一具有生機的是正房的臺階下有一簇長得茂盛的竹子,這些竹子在寒冬將至時依然青翠不驚寒。竹的色彩是綠色的,但卻不顯單調,給人以生機。正如清代詩人鄭燮的《竹石》中寫到“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這種樸素的美,彰顯出主人的某種倔強和執(zhí)著。這種永遠都無法蓬蓽生輝的“朽木”,獨自在變化萬千的塵世中搖曳著自己那翠生生的光景,獨舞在天光烈日之下,挺著油綠的身板俯首眺望。邁進正房(家里老人或來客人接待的房間),眼前的景象確認這就是甘肅省臨夏州和政縣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傳承人——馬金山老先生的住所,所有物件擺放的井井有條,特別是沙發(fā)的主賓位置墻上掛滿了各種參加活動的證件: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代表證,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代表證等幾十顏色不同的會議證明,沙發(fā)的旁邊醒目的放著兩件樂器,一件是三弦,一件是二胡,給出了藝術家的行當。
正當我對不同物件進行觀看時,老藝術家在孫子的摻扶下走進客廳,頭頂上戴著一頂老人們典型黃色的、帶有深色帽圈的小草帽,身著一身深灰色的套裝,留有一點小胡須,雖然沒有滿臉白胡掛頷的風度,卻有那種鶴發(fā)童顏的相貌。70多歲的老人由于常年的操勞,老人家的手背很顯粗糙,流水般的歲月無情地在他的臉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皺紋,他那原來是烏黑烏黑的頭發(fā)也變成了灰白色,只有那雙眼睛是那么有神,盡管眼角布滿了密密的魚尾紋……他高高的個兒,寬寬的肩,別看他已年過古稀,可說起話來,聲音像洪鐘一樣雄渾有力,相互握手問好后,老藝術家直奔主題,不斷談到他演唱花兒的感受,傳承花兒的方式,參加各種花兒比賽、花兒研討會等等,在交談中,開始談起他的“花兒”童年、青年、中年和老年,這也是一個黨員的童年、青年、中年和老年……
馬老從學習“花兒”和演唱“花兒”,再到教授“花兒”的路途中,雖然吃苦受罪很多,卻沒有因為自己貧困和村民們的風言風語而放棄,這就是老藝術家對民間藝術的尊重而產(chǎn)生的奇葩現(xiàn)象,剛見面時不太理解,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一點,我想這真正說明了“花兒”文化的魅力和體現(xiàn)出“花兒”的內涵與高尚,即使在那個生活艱苦的年代里,村里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他是村的一為癡迷的“花兒”者,即使不能在村里得到集體響應,但有他的知名度之一:唱“花兒”的人。
時間在默默地延續(xù),人們對藝術中娛樂方式在隱隱約約的在演變,那年那月土生的“花兒”走向無人問津的境界難以考證,20世紀40年代出生的老人中有很多人對“花兒”等民間小調不感興趣,馬老很喜歡“花兒”等民間小調,馬老說:“花兒”作為民間傳統(tǒng)文化有它的歷史價值。由于馬老對“花兒”的癡迷才把“花兒”精髓繼承下來,馬老明白“花兒”是民間的東西,與經(jīng)濟利益沒有任何關聯(lián),受當?shù)鼐C合因素的影響,幾十年來,當?shù)乩习傩找埠苌儆腥讼蛩@樣摯愛“花兒”的,馬老認為“花兒”目前的現(xiàn)狀是很可憐的一種民間藝術境界,為了“花兒”的傳承,他雖然患有嚴重的肺心病,每年冬季都很嚴重,但一如既往堅持把他的“花兒”等當?shù)貍鹘y(tǒng)民間小調進行傳承和保留。
本文為2019年度甘肅省哲學社科規(guī)劃項目(項目編號:19YB067),甘肅省“十三五”2018年度教育科學規(guī)劃課題(項目編號:[2018]GHBBK133)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