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中“三美”賞析

李玲

摘要：《蒹葭》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jīng)》中的抒情名篇。筆者嘗試對該詩中的“三美”為切入點進(jìn)行賞析，緊扣意境的朦朧美、內(nèi)涵的悲劇美和韻律的音樂美，來解讀其別樣的情義。

關(guān)鍵詞：蒹葭;三美;賞析

中圖分類號：G633.3?????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B????文章編號：1672-1578（2020）04-0070-01

一首《蒹葭》，宛如一首古老的歌謠，在歲月的長河里從古一直傳唱至今。它那輕盈優(yōu)美的旋律、哀婉纏綿的曲調(diào)讓無數(shù)聆聽的耳朵如癡如醉;它那含蓄朦朧的情韻、迷離飄忽的意境卻又讓無數(shù)鑒賞的眼睛茫然不知所措。聞一多“只覺得它百讀不厭”的贊嘆、朱熹“然不知其何所指也”的喟嘆，表達(dá)了人們共同的心聲。懸而未解的經(jīng)典激發(fā)了人們無窮的想象力，人人都想揭開蒙娜麗莎臉上神秘的面紗。歷代詩評家們進(jìn)行了了不計其數(shù)的解讀，可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不論何種解讀，有一點是一致的：這首詩帶給了我們強(qiáng)烈的藝術(shù)美感，廣闊的想象空間。

《蒹葭》中的朦朧美

《蒹葭》這首小詩，起句“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僅這八個字，一幅深秋葦叢的自然風(fēng)光便躍然紙上：露珠在寒冷的晨曦中洋溢著晶瑩剔透的光芒，葦草在浩渺的迷霧中散發(fā)著淡淡的馨香。在這樣一個空靈的境界中，主人公站在江邊向?qū)Π短魍?，飄飛的蘆葦中，那個望穿秋水的“伊人”出現(xiàn)了，但“伊人”的面容卻模糊不清，連大致的輪廓都看不到;伊人所在空間也十分模糊，隱約遠(yuǎn)處，在水一方，“宛在”更是游移之詞，難于確定;至于這位追求者的身份、感情、心態(tài)，作品也只字未提。詩境、意象迷離迷茫，真幻不定，虛實相生，正可謂“水中之月，鏡中之象”，使我們的想象得以任意馳騁。

最令人不可捉摸的是主題的多義性?！遁筝纭返闹黝}究竟是什么？是實寫青年男女的戀愛嗎？或是某種可望而不可求的理想象征？抑或是有的古人解讀的為求世外隱士？正是由于主題的這種朦朧、模糊、多義性，明代謝榛在《四溟詩話》中指出：“凡作詩不宜逼真，如朝行遠(yuǎn)望，青山佳色，隱然可愛。其煙霞變幻難于名狀，及登臨非復(fù)奇觀，唯片石數(shù)樹而已。遠(yuǎn)近所見不同。妙在含糊，方見作手。”可見古人對詩中的朦朧美早已心儀神往。

所有這些都給這首小詩披上了一層神秘朦朧的面紗，朦朧是如此的模糊不清晰，但卻帶有厚重的感染性和穿透力，讀來令人淡淡沉思，悠悠神往。

《蒹葭》中的悲劇美

《蒹葭》這首小詩，以蒹葭蒼蒼/蒹葭萋萋/蒹葭采采——“蒼蒼”淡青色;“凄凄”，蒼青色;“采采”猶言形形色色，三種不同的顏色典型地代表了蘆葦生長的三個不同階段，即春、夏、秋。蘆葦葉子色彩的變化暗示著季節(jié)的變化，暗示著時光的流逝，暗示著自然界的生命正一步步走向衰弱。秋天的生命衰老，都在冬天的生命凋零面前匯成了一支憂傷的歌?！安菽疽仓?，韶華競白頭”，草木尚且知愁，更何況人呢！

白露為霜/白露未晞/白露未已——從“未霜”到“未晞”再到“未已”，一方面寫出了時光的流逝，另一方面也寫出來了白露由盛轉(zhuǎn)衰的短暫的生命歷程。隨著時光無情的流逝，太陽升起來，白露生命的力量漸漸消失，慢慢走向衰微，走向死亡。人的生命跟那白露一樣脆弱易碎?！耙磺芯罢Z皆情語”，這飄渺的天地籠罩著的氛圍無言地暗示著一個悲劇的結(jié)尾。“伊人”在水一方，雖遙遙不可及，可想不可求，但是追求者依然全力以赴對其展開了執(zhí)著的追求，無論是“溯洄從之”，還是“溯游從之”，這位苦心執(zhí)著的追求者最終還是沒有在恍惚徘徊的迷蒙中看清道路的真正方向，順利找到“所謂伊人”的真正所在。他只是幽怨的透過時間的縫隙，在水一方，隔江相望，猜想若隱若現(xiàn)的“伊人”是何等模樣。顯然，追求者的死心塌地與最后的求而不至，渴望的義無反顧與結(jié)局的望而不及，蒼涼的對照下顯示著的總是那么心酸的悲情。追求者雖承擔(dān)著信念的幻滅，然而，只要執(zhí)著在追求的路上、感受著追求的幸福就已足夠。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可以在“美景當(dāng)求而不至，佳人當(dāng)望而不及”的悲劇審美中獲得心理的震撼、心靈的洗滌和心魂的升華。

《蒹葭》中的音樂美

《蒹葭》這首小詩，在帶給讀者視覺美感的同時，也帶來了聽覺上的愉悅。透過這幅凄清的畫面，我們的耳旁，仿佛有以下的聲音拂過：小河流水的淙淙聲，水氣氤氳向上的蒸騰聲，蘆葦在晨風(fēng)中搖曳的疏落聲，還有主人公上下尋覓時急切的喘息聲和腳步聲，我們甚至還好象聽到了主人公對伊人尋而不得的嘆息聲，這種種聲音，使得原本凄清朦朧的畫面帶上了生命的氣息和動態(tài)的張力。

聽覺上的美感還來自于這首詩歌的韻律，重章疊句、回環(huán)往復(fù)是《詩經(jīng)》的特色，《蒹葭》亦如此。第一章采取偶句入韻的方式?！吧n”、“霜”、“方”、“長”、“央”，讀來朗朗上口，極具韻律美。后兩章是第一章的重章反復(fù)，只是在第一章的基礎(chǔ)上更換了個別的字，這樣全詩一意三疊，用韻先響后暗，先揚后抑。全詩以四字句為主，只有每章最后一句變化成五字句。另外，“蒹葭”屬于雙聲詞，“蒼蒼”“萋萋”“采采”等是疊詞，用韻和句式的參差變化以及雙聲疊詞的運用，極大地增強(qiáng)了詩歌的節(jié)奏感和音樂美。

總之，《蒹葭》這篇蕭疏淡遠(yuǎn)的飄渺文字，以其獨特的神秘感和誘惑力向人們傳達(dá)出多角度的審美信息。因此，在教學(xué)中只要抓住其朦朧美、悲劇美和音樂美這“三美”，讓學(xué)生在朗讀中體會，在講解中領(lǐng)悟，在交流中深入，相信還會有更多的審美韻味會被咂摸挖掘出來。

參考文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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