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麗事業(yè) 光輝歲月
——嘉興解放歷程中的那些人與那些事

李持真／嘉興市檔案館

一、沖破黎明前的黑暗

（一）發(fā)動武裝起義

人物：賈亦斌（1912—2012），曾任國民黨軍營長、團長、第七十七師參謀長，軍事委員會參議，國民政府國防部干部管訓處辦公室主任，預備干部局代局長兼陸軍預備干部訓練團團長、第一總隊總隊長。新中國成立后，歷任民革第五至七屆中央副主席、執(zhí)行局主任，中國國際文化交流中心理事會副理事長，第四屆全國人大代表，第三、四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第五至七屆全國政協(xié)常委等。領導嘉興武裝起義時37歲。

事跡：1949年4月7日，在中共上海局策反工作委員會的策動和領導下，駐嘉興的國民黨陸軍預備干部局所屬預備干部訓練團第一總隊（以下簡稱預干第一總隊）3000余人，在預干訓練團團長兼第一總隊隊長賈亦斌的率領下，發(fā)動了震驚全國的“嘉興起義”，沉重打擊了國民黨當局的反動統(tǒng)治。

1948年秋，國民政府在軍事上節(jié)節(jié)失利，國統(tǒng)區(qū)經(jīng) 濟日益惡化。為平息內部日益不滿的情緒，也為了在老百姓面前裝裝門面，蔣經(jīng)國在上海搞經(jīng)濟管制，結果受挫，同赴上海的國防部預干局代局長賈亦斌自此對國民黨徹底絕望，決心尋找新的出路，萌發(fā)了投向共產(chǎn)黨之意。之后，賈亦斌與段伯宇、劉農(nóng)畯、董加瑞、宋健人、齊國稽、林勉新等握有兵權的同學頻繁接觸，大家都對國民黨的統(tǒng)治感到不滿，決心等待時機成熟即舉行反蔣起義。大家一致認為：搞革命不能感情用事，不能盲目行動，更不能逞一時之快意；反蔣起義需有準備、有組織、有領導、有計劃地干；要抓部隊、掌握實力、待機行動；要尋找共產(chǎn)黨，爭取黨的領導和支持。最終段伯宇通過其表弟、共產(chǎn)黨員溫尚煜，與中共上海局策反工作委員會取得了聯(lián)系。

1949年三四月間，中共地下黨組織根據(jù)賈亦斌等人的要求和對他們的考察，批準賈亦斌等人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這樣賈亦斌的武裝起義活動就在中共地下黨的領導下，有組織、有計劃地展開。

當時，根據(jù)蔣介石的授意，國防部命令預干總隊遷到嘉興，并擴充為陸軍預備干部訓練團，下設三個總隊。嘉興為第一總隊，轄四個大隊，總計約3000余人，分駐東大營、西大營兩地。賈亦斌任團長、第一總隊隊長等職。

為做好起義準備，賈亦斌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在人事安排上，他把許多領導職務安排給了自己的老部下；將總隊原先設立的政工人員改為區(qū)隊以上設輔導員，輔導員由學員選舉產(chǎn)生。這些舉措既贏得了學員的好感，又避免了蔣經(jīng) 國親信或耳目的干擾。此外，在中共上海局策反工委派來的黨員張文藻的協(xié)助下，賈亦斌在部隊中培養(yǎng)和團結了一批骨干，又通過這些骨干不斷壯大起義的基本力量；預干第一總隊還加強了軍事訓練，如工兵中隊連日在南湖進行架橋、操舟、爆破等實戰(zhàn)操練。

賈亦斌準備起義的種種跡象引起了國民黨當局的懷疑。當局派特務專程到嘉興，秘密調查賈亦斌的行動、監(jiān)視預干第一總隊的動向。3月初，賈亦斌被蔣經(jīng)國叫到溪口面見蔣介石，一到溪口就受到蔣經(jīng) 國的多方盤問。賈亦斌從容對答，令蔣經(jīng) 國找不到破綻。蔣經(jīng)國仍不放心，以蔣介石宴請為由將賈亦斌扣在溪口，并派人到嘉興進一步調查。3月11日，賈亦斌以執(zhí)行預干第一總隊開拔福建的命令需馬上回去作安排為理由，設法說動了蔣經(jīng) 國，總算離開了溪口。之后中共地下黨迅速決定：在預干第一總隊內部將起義骨干組織起來，修理無線電臺等通訊工具，加緊起義的準備工作；加緊對寧、滬等地國民黨軍隊的策反工作。

4月2日，中共上海局策反工委向賈亦斌傳達了上級的指示，決定預干第一總隊在嘉興起義，經(jīng) 莫干山向天目山挺進，與蘇浙皖邊區(qū)游擊隊聯(lián)系，策應解放軍渡江作戰(zhàn)；預定起義日期為4月15日，起義部隊番號為“蘇浙皖邊區(qū)民主聯(lián)軍”。4日深夜，賈亦斌召集起義骨干30多人研究起義準備工作，卻被蔣經(jīng)國的親信泄了密。5日，賈亦斌向黨組織聯(lián)絡人匯報了這幾天的形勢變化，并提出了“看形勢，這兩天內不能不把部隊拉出去起義了，否則就會喪失時機”的意見，中共上海局策反工委最終同意提前起義。

6日晨，賈亦斌得知起義行動計劃已經(jīng)暴露，當即決定馬上行動，秘密通知各大隊準備起義。當天晚上，駐在東、西大營的四個大隊在賈亦斌的指揮下迅速集結在西大營操場上，迅速開拔離開嘉興。7日17時許，部隊抵達桐鄉(xiāng)烏鎮(zhèn)。在鎮(zhèn)西空場上，賈亦斌集合隊伍正式宣布起義。國民黨寧滬杭地區(qū)所有的正規(guī)軍和地方武裝對賈亦斌的隊伍圍追堵截，起義部隊連日激戰(zhàn)，傷亡慘重。為了能早日與中共取得聯(lián)系，賈亦斌喬裝改扮，只身突出重圍，在沿途老百姓的幫助下找到了中共游擊隊，并在游擊隊員的護送下安全到達安徽寧國縣境內的中共蘇浙皖邊區(qū)工委所在地。賈亦斌見到了第三野戰(zhàn)軍首長陳毅，他對陳毅說：“我任務完成得不好，沒有把起義部隊全部帶到解放區(qū)來?！标愐阏f：“不！你已經(jīng)勝利地完成了起義任務，你的英勇愛國行動值得稱贊！”

（二）成立吳嘉湖獨立團

人物：沈如淙，浙江紹興人，嘉興解放前先后擔任中共新塍中心支部委員、中共嘉興縣委委員、中共新塍區(qū)委書記、中共嘉興特派員、中共吳（江）嘉（興）工委委員。根據(jù)黨的需要，在國民政府機構中擔任職務。新中國成立后，歷任中共嘉興市委委員，中共嘉興縣委副書記、書記、書記處書記，嘉興地區(qū)行政公署副專員，嘉興市政協(xié)主席。嘉興解放時29歲。

事跡：沈如淙是嘉興地下黨組織負責人之一，嘉興解放前沒有搞過武裝斗爭，所領導的黨員們手上也沒有武器。1948年5月，中共吳嘉工委成立，工委討論了武裝斗爭的問題，決定一方面向上級爭取部分武器，一方面利用各種機會從敵人手中奪取。不過到了8月，鑒于國民黨對游擊隊的清剿十分殘酷，中共上海局給出了“一般不采取大規(guī)模斗爭的形式，在另一個半年中準備向敵開展攻勢”的指示，沈如淙根據(jù)上級組織意見，到上海浦東的一所小學以教書為名隱蔽下來。

1949年1 月，平津戰(zhàn)役勝利結束，黨組織決定讓沈如淙回到嘉興，策動嘉興地區(qū)的國民黨地方部隊，組建黨領導下的革命武裝，為解放嘉興掃除障礙，迎接解放軍解放嘉興，不讓國民黨軍隊潰逃時搶掠財物。這項任務對于沈如淙而言不可謂不艱巨，但是他迎難而上，出色地完成了任務。他在回憶錄《我生長的時代》中詳細地記述了吳嘉湖獨立團成立的經(jīng) 過。當時解放軍已準備渡江 作戰(zhàn)，解放京滬杭。組織上給沈如淙的新任務是迅速組建一個獨立團，番號為“中國人民解放軍江 南軍區(qū)吳嘉湖獨立團”，人員由三部分組成：一是原 來的游擊隊（武工隊）隊員，以及后面新吸收的部分地下黨員；二是起義的國民黨軍隊、地方武裝士兵；三是動員的部分工人、農(nóng)民、知識分子等。獨立團的任務如下：一是配合解放軍解放嘉興，為大軍解放嘉興掃除障礙；二是宣傳黨的政策，以及解放軍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教育群眾并穩(wěn)定社會秩序，同時警告國民黨嘉興黨政軍當局人員嚴守崗位、聽候接收；三是阻擊潰敵、保護交通和糧倉。沈如淙和他的同志們立即著手開展工作，經(jīng) 過大約2個月的艱苦工作，先后吸收了原 來的武工隊員、嘉興周邊的25名黨員和50多名進步群眾加入進來，并策反了8個國民黨地方武裝。之后吳嘉湖獨立團參加了解放嘉興的戰(zhàn)斗，參與了嘉興政權的接管、人民政府的建立，以及征糧、減租減息和剿匪等工作。

二、“為有犧牲多壯志”

人物：朱聚生，嘉興沈蕩鎮(zhèn)人，1949年5月7日被國民黨反動派殺害，犧牲時25歲。

事跡：朱聚生是嘉興的進步青年。嘉興解放前他擔任沈蕩鎮(zhèn)國民小學校長，同時是當?shù)亍缎袌蟆返闹骶?。他在黨組織的直接領導下與國民黨反動當局進行堅決的斗爭：為《行報》撰文，揭露和抨擊國民黨反動當局的黑暗統(tǒng)治；反對國民黨當局對公教人員的壓迫，率領國民小學教師罷教；在國民小學內開辦職工夜校，向當?shù)厝罕娦麄鬟M步思想。

1949年春節(jié)前夕，朱聚生成為中共預備黨員，并接受了黨組織布置的新任務：堅持斗爭，迎接解放軍渡江；加強宣傳，發(fā)動群眾；團結組織進步青年，為建設新中國準備骨干力量。之后，朱聚生策反了沈蕩鎮(zhèn)警察所所長，又利用原 鎮(zhèn)長辭職的時機公開競選鎮(zhèn)長一職，并以壓倒性優(yōu)勢獲勝。3月5日，朱聚生正式就任沈蕩鎮(zhèn)鎮(zhèn)長，隨即通過一系列活動掌握了全鎮(zhèn)的軍政權力，為策應解放軍作了全面的、充分的準備。不幸的是，由于情報泄露，3月18日，國民黨上海警備司令部第四稽查大隊的一群特務到沈蕩，以“共產(chǎn)黨嫌疑”的罪名逮捕了朱聚生，并立即押往上海。5月6日，朱聚生犧牲于上海。

三、嘉興從此“換了人間”

（一）解放軍解放嘉興

人物：遲浩田，1929年7月生，山東招遠人。1944年6月參加革命。1997年至2003年任中央軍委副主席、國務委員兼國防部部長等職，上將軍銜。解放嘉興時20歲。

事跡：1949年5月初，遲浩田已有5年軍齡，已在膠東保衛(wèi)戰(zhàn)和萊蕪、孟良崮、濟南、淮海、渡江等重大戰(zhàn)役中屢立戰(zhàn)功。解放嘉興的時候遲浩田是解放軍三野二十七軍二三五團七連的指導員。

解放軍從安徽行進至湖州，向嘉興城逼近。行軍途中，遲浩田和他的戰(zhàn)友們克服了重重艱難險阻。他的戰(zhàn)友、偵察隊的齊振虎發(fā)現(xiàn)國民黨軍在嘉興通往上海方向的大東門鐵橋上安放大量炸藥后，不顧危險飛身上前，成功地切斷了導火線。為阻止解放軍解放嘉興，國民黨軍對沿途的交通設施特別是橋梁進行了破壞，《嘉興解放檔案實錄》收錄了“毛人鳳致蔣介石關于與解放軍第二十六、二十七、二十九等三個軍在嘉興激戰(zhàn)的密電”，其中顯示：“……終因眾寡懸殊，我軍轉進至嘉善以東楓涇附近布防，現(xiàn)嘉善以西橋梁均已遭我破壞……”不過解放軍得到了沿途民眾的大力幫助。遲浩田所在部隊經(jīng)過王江涇，需要渡河，附近群眾得到消息后紛紛趕來，有的搖著木船搭載解放軍渡河，有的扛來木頭或自家的門板為解放軍搭建浮橋，部隊最終順利過河。

解放嘉興之后，部隊得到情報，了解到國民黨軍湯恩伯部打算死守上海，在上海集結了15萬兵力；與此同時，原本計劃起義的國民黨軍一部不能如期起義，為此上海只能強攻。按照上級部署，遲浩田所在的連隊駐扎在天主堂旁邊進行休整，一直到5月22日，才從西線對上海的國民黨守軍發(fā)起總攻。

解放上海后，遲浩田所在的二十七軍回到平湖、海鹽一帶進行海訓。因為經(jīng)常泡在水里，遲浩田和他的戰(zhàn)友感染了血吸蟲病，在嘉興接受了20多天的治療才逐漸康復。

（二）對城內反動武裝實施繳械

人物：王吉倫，時任解放軍二十七軍七十九師二三六團作戰(zhàn)參謀，解放嘉興時25歲。

事跡：1949年5月6日，解放軍二十七軍七十九師二三六團在團長李啟明、政委孫子宇率領下，到達嘉興西南方向的外圍地區(qū)，行進至真如塔（原址位于南湖鄉(xiāng)境內，現(xiàn)已毀）附近時遭到塔內敵人的阻擊。因要保護古跡，解放軍沒有炮轟古塔，而是頂著敵人的火力奮勇沖鋒。真如塔的槍聲一響，駐守南門外五龍橋和駐守西門外西麗橋的國民黨軍立即開火。當晚二三六團調整進攻部署，改道向東繞過真如塔，向嘉興南門方向前進，于次日拂曉時分攻入南門。黎明時分，解放軍大部隊從南門、西門開進嘉興城。

進城后解放軍迅速開展了接管工作。七十九師政治部主任常勇來到國民黨嘉興縣政府，要求工作人員移交財物、資料；二三六團集中三個營的兵力，將城內“東南民主聯(lián)軍”第七軍第三師包圍監(jiān)視，并控制了全部制高點和交通要道。不久，“東南民主聯(lián)軍”第三師的“參謀長”前來聯(lián)絡，要求保留隊伍、不要繳械，并請求如數(shù)發(fā)還已繳去的槍支彈藥。李啟明、孫子宇堅決拒絕了對方的無理要求，并派作戰(zhàn)參謀王吉倫以團參謀長的身份，前往“東南民主聯(lián)軍”第三師商談繳械問題。

在商談交接時，王吉倫發(fā)現(xiàn)這個師的“師長”不光想保留部隊和武器，逃避被消滅的下場，還希望渾水摸魚收羅其他雜牌武裝，擴張實力。他當即嚴肅指出這樣的想法和要求都是不現(xiàn)實的，必須立即無條件繳械投降，并代表解放軍提出兩項要求：一是交出現(xiàn)有武器裝備的清冊；二是官兵到東、西大營集中，聽候處理。這個“師長”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 沒有回旋余地，被迫同意集中繳械。當晚，“東南民主聯(lián)軍”第三師在解放軍的監(jiān)督之下撤出陣地，到東、西大營集中繳械。隨后，嘉興城內其余的幾股武裝人員也都被解放軍一一解除武裝。短短幾天，解放軍共收繳步槍714支、機槍38挺、子彈4萬余發(fā)，維護了剛解放的嘉興城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