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容《減去十歲》的敘事藝術(shù)

◎宣明珠

（西南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yè) 重慶 400715）

《減去十歲》是收錄在《諶容小說選》中的短篇小說，相較于諶容《永遠是春天》《人到中年》等其他作品的悲哀基調(diào)，這篇小說的整體風格是比較輕松的，是諶容所有作品中比較特別的一篇。

一、全聚焦的敘述視點

敘述視點是敘事人站在何種角度、以什么方式來敘事的著眼點，讀者由此得知構(gòu)成一部虛構(gòu)小說的人物、行動、情境和事件。全聚焦模式是迄今為止發(fā)展得最成熟、運用得最普遍的一種結(jié)構(gòu)模式，即敘述者所掌握的情況不僅多于故事中的任何一個人物，了解他們的過去與未來，也有著超乎想象的活動范圍。羅朗·巴特說：“敘述者既在人物之內(nèi)又在人物之外，知道他們身上所發(fā)生的一切但又從不與其中的任何一個人物認同?！雹龠@符合諶容對自己作品的認識，諶容寫日常的、瑣細的、人們司空見慣的生活場景，包含著她自己的生活經(jīng)驗，但面對人物的各種境遇，她卻極少加入自己的主觀認知，只是純粹地表現(xiàn)生活。

《減去十歲》采用的就是這種混合型的全聚焦敘述模式，敘述者一方面掌握著全局，對小說中的人與事進行全景式的描寫。但最巧妙的是，一旦描寫的聚焦鏡頭對準小說中的某個人物并且這個人物出現(xiàn)內(nèi)心活動時，敘述者就從讀者的視野中不知不覺地消失了。此時，全景的觀察角度讓位于故事主人公自己的意識活動。49歲的張明明：“自己呢？當然就當不上局長，還是個工程師，還搞自己的科研項目，還鉆在實驗室和圖書館里……可是，前天部里剛把自己找去，說是老季過線了，這回要退下來，局里的工作決定讓我……這，還算不算數(shù)呢？”[1]這一段描寫中存在著兩種心理透視：張明明自己的心理意識與敘述者對張明明心態(tài)的分析。前者包含在后者之中，一旦張明明自己的意識開始出現(xiàn)，敘述者的分析就立即停止并保持沉默。伴隨著這種轉(zhuǎn)換的是人稱的改變，第三人稱的敘述自然而然地讓位給第一人稱。這種模式的特點是“當敘述者進入人物內(nèi)心進行敘述時，這是主觀的，但它的敘述方式由于是人物心理的自我流動又具有一定的客觀性?！雹?/p>

張明明代表的是中年知識分子，他復雜的心情通過諶容的這種描寫被讀者所感知，“是喜？是憂？是甜？是苦？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好像什么滋味都有，什么滋味都不是?！盵1]他高興，因為十年的時間對于搞科研的他來說，意味著有了更多的可能性，甚至有一天可以成功達到自己以前渴望到達的科技前沿。但同時也茫然，在之前的一段時間里，他幾乎可以沒有懸念地成為領(lǐng)導，可現(xiàn)在又因為“減去十歲”而當不成了?！斑z憾嗎？有一點，也不全是。”在妻子薛敏如的開解之下，他覺得心里氣順了，但“半夜時他還是醒了，心里仍然有一點遺憾，有一種失落的感覺?！盵1]在中年知識分子張明明的內(nèi)心里，他為自己可以繼續(xù)搞研究而開心，也仍然受到現(xiàn)實——不能成為領(lǐng)導的影響，這隱隱揭示出十年是否減去給人們帶來的茫然。

同樣，在對鄭鎮(zhèn)海和月娟夫婦的刻畫中，這種模式更加明顯，“怎么？難道我不配穿這個？”“衣服穿我自己身上，礙你的事啦？你死眉瞪眼，我也得買！”[1]三十九歲的鄭鎮(zhèn)海在減去十歲后對婚姻的不滿爆發(fā)出來，認為自己二十九歲，正是最好的談婚論嫁的年齡，而現(xiàn)在他與月娟之間已經(jīng)是話不投機了。月娟更加地瘋狂，“心花怒放，想入非非”，買了一件從前自己絕對不會買的大紅連衣裙，兩人的矛盾被激發(fā)了出來。

盡管全聚焦敘述模式有其不足之處，但是在表現(xiàn)一些歷史的厚度與現(xiàn)實的廣度等十分突出的故事上，明顯更加得心應手。《減去十歲》中諶容主要寫了四組人物的故事，要想在敘述清楚的同時將自己的總體態(tài)度和全方位認識表現(xiàn)在這個特定的時空結(jié)構(gòu)中，全聚焦敘述模式是最佳方案。全知全能使讀者與作者達成了默契，塞米利安認為這種模式“能夠包容更加廣闊的生活領(lǐng)域，較人物角度更能開闊我們的生活視野。如果說它使故事情節(jié)顯得松散，但與此同時卻又賦予作品以變化、多彩的特點。”②所以，諶容選擇這種最成熟最普遍的敘述模式，正說明她沒有盲目地跟風，而是根據(jù)自己的創(chuàng)作意圖和客觀創(chuàng)作對象的特點做出的選擇。

二、幽默的敘事語態(tài)

《減去十歲》開篇就是一段對話，“聽說上邊要發(fā)一個文件，把大家的年齡都減去十歲！”“中國年齡研究會經(jīng)過兩年的調(diào)查研究，又開了三個月專業(yè)會議，起草了一個文件，已經(jīng)送上去了，馬上就要批下來。”[1]“聽的人”和“說的人”將這個“文件”引了出來，其實讀者清楚真相，但小說中的人物卻因此鬧得雞飛狗跳，這樣的落差形成了一層幽默的氣氛。

幽默與滑稽的區(qū)別在于真正的幽默必然具有某種思想意義，幽默的內(nèi)在深刻性，使得它常常能夠不動聲色地介于笑與哭兩種形態(tài)當中，一方面同喜劇接壤，另一方面也充滿悲劇色彩。老舍認為“我們細心‘看’事物，總可以發(fā)現(xiàn)些缺欠可笑之處；及至釘著坑兒去咂摸，便要悲觀了?！雹塾哪F(xiàn)象的根源在于人生中的一種錯位，這種錯位有時是由人們的主觀原因所致，但更多是受到了客觀歷史的影響，所以，幽默中貌似歡快的、可笑的，往往是令人悲哀的、傷感的。

老干部的代表——64歲的季文耀在得知這個消息后，“滿面春風”“兩眼放出炯炯的光芒”，親熱地摟住了58歲的老伴方明華，而一開始又驚又疑的方明華在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后也變得激動了起來，“她顫悠悠地應聲兒，眼角滲出了淚珠”，兩人在短暫的歡樂之后，老兩口立馬制定了目標：開始工作。季文耀已經(jīng)將未來的工作內(nèi)容都想好了。這一段描寫無疑是幽默的，明明“減去十歲”只是空穴來風的小道消息，卻已經(jīng)攪亂了那個年代人們心中的一池春水。但幽默的背后又是令人悲哀的隱痛，失去的十年永遠無法再回來，是那個時代每個人心中的痛，所以當有機會“得到十年”時，人們已經(jīng)無力去思考真假。魯迅在雜文《從諷刺到幽默》中說過：“人們誰高興做‘文字獄’中主角呢，但倘不死絕，肚子里總還有半口悶氣，要借著笑的幌子，哈哈地吐 出來?！雹?/p>

通過情景設置和導入，明確本節(jié)課教學任務。教師介紹“魁北克大橋坍塌”例子，提醒學生設計紙橋時要注意對關(guān)鍵部位進行加固處理；且作為設計師要有高度責任感，發(fā)展學生社會參與方面的核心素養(yǎng)[21]。學生在探究過程中理解影響結(jié)構(gòu)穩(wěn)定性的因素，并通過小組合作與動手實踐，制作出外表美觀大方、穩(wěn)定性強、承重效果良好的紙橋。

幽默效果來自作者的描繪，對于作者本人而言則顯然得之于她對于生活的印象。小說如此行文，是因為諶容想要表明的就是這樣一種效果，作為一個親身經(jīng)歷過這一段時間的作家，她的作品中自然而然會反映那個年代的感情，在諶容筆下，這樣的幽默并不讓人反感，小說人物的無知，反而顯得溫和寬容，是出于一種對小說人物們這么做的同情和理解，并無真正的對立性。從這一點看來，諶容是受到了中國無善無惡的敘事傳統(tǒng)的影響。中國敘事傳統(tǒng)“往往不在極端的價值和意義上張揚善與惡、正與反的絕對對立，理所當然也沒有以此作為喜劇與悲劇的明確界限”，“在敘事態(tài)度上對善與惡一視同仁”⑤。這樣的敘述方式具有一種審美品格，康德在《判斷力批判》一書中談道：“笑是一種緊張的期待突然轉(zhuǎn)化為虛無的感情?！盵3]

在小說的最后，機關(guān)里所有的人喜氣洋洋，人們盡情想象著自己未來的生活，而喜悅的氣氛被緊接而來的混亂所取代，十八九歲的青年工人、幼兒園里的娃娃們都對“減去十歲”的政策表示不滿和抗議，在這里，作家又一次暗示了“減去十歲”的虛幻性，沒有人知道那份文件在哪里，因為文件本就是空穴來風，這就是由期待轉(zhuǎn)化為虛無的感情，令人可笑、可悲而又可憐、可嘆?！稖p去十歲》中的人物都有這么一種時間情結(jié)，或者說是作者諶容有著這樣的一種情結(jié)，“因情結(jié)的內(nèi)聚性最終將轉(zhuǎn)化成某種心理驅(qū)力，對人物的行動產(chǎn)生影響?！雹僖驗槿藗兲胫匦碌玫阶约涸?jīng)失去過的十年了，所以只要有一絲機會，人們就不會放棄。諶容就著重于表現(xiàn)這一種情結(jié)的深刻性和真實性。

“幽默……是這樣一種情緒，就是您覺得您所嘲笑的人又可笑又可憐，或者您雖然覺得他可笑，但是又必須諒解和寬恕他?！雹捱@是諶容一貫的原則，在作品中流露出的她的審美道德，是對人生的肯定、激勵人與落后的、黑暗的、困難的事物作斗爭，使作品產(chǎn)生震撼人心的力量。

三、反諷的敘述立場

新時期小說廣泛采用反諷式結(jié)構(gòu)，不僅改變了既往小說結(jié)構(gòu)的單純，而且極大地豐富了小說的思想意蘊。對鄭鎮(zhèn)海和月娟夫婦的描寫中，反諷的手法運用得最為明顯，在減去十歲的政策之下二人爆發(fā)了夫婦之間郁積已久的矛盾，吵得不可開交，“減了十歲，你以為世界就屬于你了，妄想！”此時月娟的心理活動令人啼笑皆非，這也是諶容運用反諷的一個體現(xiàn)，“小妞兒懂什么，她知道就要發(fā)文件了嗎？二十九的人怎么不能穿這個？”她篤定地相信，自己可以減去十歲，卻從未懷疑過文件的真實性和可行性，諶容運用反諷將人們在面對減去十歲時的瘋狂狀態(tài)描寫了出來。

反諷敘事需要保持某種必要的沉默，事件的細節(jié)和“真相”絕不能以直接的方式來提供，這是一種對于讀者正常認知和判斷能力的了解和信任，也“在于說明人們學會了以展示其潛在破壞性的對立面的方式，而獲致某種見解的正確方法”⑤諶容以旁觀者的姿態(tài)，不揭露，不解釋，構(gòu)建了一個隱秘而含蓄委婉的世界。

新時期文學以荒誕文學為起點，反諷開始指向了人的生存境遇。在《減去十歲》的敘述中，反諷觀察者即諶容，轉(zhuǎn)變?yōu)榉粗S的敘述者，她不僅知道自己敘述的故事是如何的荒謬可笑，更是將制造小說的荒誕性作為自己本身的真實意圖。空穴來風的消息傳出后，季文耀和方明華夫婦的欣喜若狂，張明明的茫然糾結(jié)，鄭鎮(zhèn)海和月娟的矛盾爆發(fā)，林素芬的幻想未來，這一系列的人物故事形成了一連串的反諷情境，最終達成了反諷敘事的立場?！爱斁终呙裕杂^者清”，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反諷故事主人公往往是任性自由的盲目者，他們不斷通過自己的語言、心理活動、實際行為，顯示出所有的一切都是出于他們天真的設想，事實的真相并非如此。受嘲弄者愈盲目，愈歡喜，反諷的效果就會愈明顯，而反諷敘述者會在一個冷靜的旁觀者的角度靜靜觀看受嘲弄者的無知無覺和事情的真相?！艾F(xiàn)實與理想、愿望與結(jié)果、集體與個人、信仰與背叛被設置在邏輯悖反的情節(jié)中，敘事表象背后的內(nèi)涵在讀者的會意中最終得以從晦暗走向彰顯?！雹咴凇皽p去十歲”的鬧劇中，我們看著人們或欣喜、或糾結(jié)、或憤怒、或信心十足，而事實的真相卻一直貫穿全篇，這樣一種感覺的錯位和差異就形成了反諷。

米克認為“在其他方面均相同時，反諷若兼有傷感效果和喜劇效果，就更能打動人，更能給人以深刻印象?！雹葸@種反諷效果類似于古希臘悲劇旁觀者與主人公的關(guān)系，讀者具有一種先天的認知優(yōu)越感，可以看到事件的表象和真實，而作者通過反諷，將表面的喜劇性注入到了深層的悲劇色彩之中。

諶容早期的《人到中年》《永遠是春天》等作品風格較為嚴肅嚴格，著重刻畫一系列隱忍無私、堅強勇敢的知識分子形象，默默奉獻的陸文婷、為人民解決困難的韓臘梅等，而在《減去十歲》中，她的創(chuàng)作慢慢發(fā)生了轉(zhuǎn)變，一方面依舊展示生活的實景，一方面卻又用淡淡的調(diào)侃、反諷、戲謔來刻畫一系列的小人物[2]，“反諷并不僅僅限于貶斥、否定的意義,它主要是產(chǎn)生一種‘似是而非’或‘似非而是’的效果,表面上像是要提高肯定一個對象,其實是讓它更顯得滑稽、荒誕、可笑,表面上像是要貶抑否定一個對象,其實卻使它顯得更崇高、感人、悲壯。這是一種風趣的人生敘述方式。”⑧這體現(xiàn)的是諶容對社會深邃的洞察力與自信，人生有各種各樣的困惑,烙印著一定歷史階段特殊的文化心理。

《減去十歲》通過塑造不同的人物把人們共同的生存要求和心態(tài)聯(lián)系在一起,從最為常見的人生情態(tài)中體現(xiàn)出不同的心理性格,由一紙文件而引起的鬧劇、狂歡背后是值得人深思的隱痛和困惑。

四、結(jié)語

新時期以來的小說創(chuàng)作經(jīng)歷了傷痕文學、反思文學、改革文學等幾個階段，人們慢慢開始關(guān)注自身的生活和內(nèi)心，諶容就充分應和了這一潮流，寫現(xiàn)實人生。作家開始探尋內(nèi)心的隱秘、情感的復雜、人生喜怒哀樂的情緒宣泄以及人生的意識和生命本源?，F(xiàn)實與想象之間的矛盾強化了小說的藝術(shù)張力，作者采用了全聚焦的敘述視點、幽默的敘事語態(tài)與反諷的敘事立場，因為“一紙文件”而引發(fā)的狂歡最終淪為一場鬧劇，但狂歡中一群人的不同表現(xiàn)、心理活動卻讓讀者深思，他們對工作崗位的執(zhí)著，對自己認知的茫然，對生活瑣事的爆發(fā)，對未來生活的希望，都讓人笑中含淚[4]。“笑聲發(fā)了出來，但又凝固在唇吻上。我們所關(guān)心的某人、某事，被殘忍地戲弄著；我們觀看可笑的事，卻被它刺傷了感情。”⑤諶容自己說“作者無權(quán)無勢，只有一顆誠實的心，一顆同人民一起跳動的心。她不能改變生活于萬一，只能用筆勾勒自己創(chuàng)造的人物的命運?！雹崴蔑柡埔?、寬容的反諷來塑造人物，力求發(fā)現(xiàn)那個大時代下小人物背后的隱痛與傷感。對兩位老干部的描寫與諶容創(chuàng)造的“陸文婷”式人物完全一致，他們曾遭遇過不公平地對待，曾經(jīng)失望、痛苦，但依舊無怨無悔地將自己奉獻到工作中去，諶容說過，“我覺得我們的生活正是由這些平凡的人在推動。正是千千萬萬這樣的星星，組成了我們祖國燦爛的夜空?！敝R容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個，面對劇本創(chuàng)作的起起伏伏，她不哀告，不奔走，而是繼續(xù)拼命地寫作，昏過去，醒來又繼續(xù)寫，韓臘梅是她，陸文婷是她，季文耀是她，張明明也是她，面對減去十年后的工作與生活，她筆下的人物依舊有“一種久已消失了的青春的活力，在她肥胖松弛的身體里跳動”。諶容筆下的林素芬作為青年的代表，二十九歲的她帶著“大女”的帽子，面臨周圍人的憐憫、譏諷、戒備、懷疑的目光，但她減去十歲成為十九歲之后，瞬間覺得自己解放了，“昂首挺胸，目不側(cè)視，步履輕快，一陣風似的撲向存車棚，推著她那輛‘飛鴿’，自己也像只自由的鴿子似的飛出了大門。”在她的心中，有了這十年，她就可以擁有更多的時間去學習，考上大學，“我要讀書，我要上學，要有真才實學。這是第一站的目標。”

諶容在文章中開了一個荒誕的“玩笑”,便把人們早已平庸沉寂、按部就班的生活弄得熱鬧非凡、雞飛狗跳，這給文中所有的人物帶來了一種開天辟地般的喜悅,被平庸生活磨平了棱角的感官也意識到“世界突然之間也變得無限美好”,于是生活重新開始翻頁,逝去的青春和機會都將失而復得,當然季文耀也開始以領(lǐng)導者的姿態(tài)重新分配任務。這場由作者刻意設置的喜劇在“歡慶青春歸來”的游行中被推向了高潮。諶容的敘述像一臺攝像機，通過鏡頭的移動轉(zhuǎn)換,拍攝了不同人的不同反應。作者的冷靜與書中人的狂歡融為一體,形成了幽默的語態(tài)與反諷的立場。作者以一種平心靜氣的觀察代替簡單的情感評價,拓展了作品的內(nèi)在容量。一場荒誕的狂歡，它揭示的是一種對生命的困惑與追求,也可以說是折射出了人們的共同心態(tài)。

諶容的作品中大多凝結(jié)著自己生活的經(jīng)歷，“即使寫低沉、消極的東西，也以肯定生活的態(tài)度來揭露批判那些陰暗腐朽的東西。諶容正是在肯定生活中閃光的東西的基礎上，針砭了落后的事物，表明了作家對生活的希望，信念和力量。”⑨她的作品中埋藏著自己難以忘懷的熱情、希望、淚水、青春和理想……《減去十歲》中人物對于年輕十歲的呼喊與渴望，其實也是她內(nèi)心的聲音，諶容用精彩的敘事藝術(shù)展現(xiàn)了生命的限度和最后的失去。

【注釋】

①徐岱：《小說敘述學》，商務印書館，2010年。

②塞米利安：《現(xiàn)代小說美學》，陜西人民出版社，1987年。③老舍：《老舍論創(chuàng)作》，上海文藝出版社，1982年。

④魯迅：《魯迅論創(chuàng)作》，上海文藝出版社，1982年。

⑤D.C.米克：《論反諷》，北京:昆侖出版社，1992年。

⑥盧那察爾斯基：《盧那察爾斯基論文學》，人民文學出版社，1978年。

⑦陳振華：《小說反諷敘事——基于中國新時期的研究》，中國書籍出版社，2013年。

⑧陳登報：《諶容小說嬗變中的反諷模式》，信陽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8年。

⑨何火任：《諶容研究專集》，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8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