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頤
Bear先生被友人奉為“中國胃”,名副其實。
惠風(fēng)和暢的日本,從登上全日制航空起,不曾沾一滴熱飲。涼茶水,冰果汁,在成田機場轉(zhuǎn)機餐廳,Bear先生救命似的,看見一口熱氣騰騰的鍋,心中升騰起希望。
耐心等待著高臺上的師傅煮面,一會兒,他撈起熱湯面,等不得Bear先生分說,麻利地扔進(jìn)旁邊一口冰桶中,再撈起,嫻熟地裹上各種調(diào)料,微一頷首,奉上一碗涼面。Bear先生默默接過來,心中苦不堪言。
同行朋友說,見怪不怪吧,隆冬的北海道,進(jìn)餐廳一打簾子,侍者奉上一杯涼水,里面漂著好幾塊浮冰呢。有了不完美的開頭,Bear先生對日本的食物一路不感冒。且不提那似茹毛飲血的生雞蛋拌飯,僅僅日式蒲燒鰻和關(guān)東煮,鮮中帶甜,就令Bear先生胃里翻江倒海。
Bear先生去美國,天天大嚼牛肉漢堡,喝帶冰可樂。不足十天,鼻子一嗅到食物氣味,胃口立馬偃旗息鼓,即便是在全球最繁華的大都市,每天陽光明媚,仍然覺得生活灰頭土臉,了無生趣。
一日街上閑逛,熬到饑餓難耐之時,瞅見了中國餐廳,狂奔進(jìn)去。
來一個水煮魚片,Bear先生腦中浮想聯(lián)翩,鮮香麻辣的作料油亮,魚肉滑嫩,入味下飯。正幻想著美味時,一鍋端上來,看傻了,這魚——嘗了一口,湯汁味道突兀怪異,原來魚是海魚,非淡水魚。只得草草扒飯走人。
去海邊度假,未登島就開始祈盼著豐盛的海鮮大餐,胃在緩緩蠕動,摩拳擦掌地迎接食物。魷魚、墨魚、紅象拔蚌、竹節(jié)蝦……知名的,不知名的,一起都到餐盤里來,暢快淋漓,只是這頓后,Bear先生嘴巴再沾不得海鮮,看到就飽腹——撐!“老板,土豆絲?有沒有酸辣土豆絲賣?”島上三天,全島遍尋開胃菜。
意大利風(fēng)情游輪上,食物琳瑯滿目,特意預(yù)訂了意式大廚餐。頭盤、湯品、副菜、主菜、甜品、飲品,依次而上?!笆ガ敻覃愃憋L(fēng)味明蝦,紅色醬汁美得如同晨曦里的玫瑰,Bear先生嘗了一口:“還不錯,只是不如我們做的甜辣蝦尾入味啊?!?/p>
主菜上來了,半生不熟的肉塊被幾片波紋狀生黃瓜切片烘云托月陪襯著,Bear先生盯著這幾片不起眼的配角,開始浮想聯(lián)翩——在家里的廚房,可以燒個酸辣黃瓜,小米辣加上黃瓜的清甜,可以埋頭一氣吃半碗飯呢;那邊還有煎過的圣女果,這個好——可以打碗番茄蛋花湯;關(guān)于肉食,當(dāng)然要撒上粗孜然,手撕吱吱作響的烤肉才帶勁……
南洋的辣椒和香料調(diào)味頗得人心,粗糲的黑胡椒燒出來的酒香大螃蟹是一絕。各種“古早”味道小吃都寫在大馬首府怡保路的招牌上,順滑彈嫩的云吞面可以接受的,就是餛飩和面條的結(jié)合嘛;雞蛋粿條、牡蠣炒河粉都蠻地道的,豆花或者豆?jié){配一根酥脆油條作為早餐也是妥帖的舒服。
一時情怯,想喝湯了。踱步到一家煲湯館,土雞湯、烏雞湯和豬肚湯一應(yīng)俱全,哪個好呢?就烏雞湯吧。等了好久,一個砂罐端上來,怎么湯汁是黑色的呢?啊呀——怎么是甜的?而且有點辣,還嗆鼻子。再看看湯探個究竟,怎么暗藏了好些大蒜,整個腌制過的黑蒜。店家很自豪地說:“是啊是啊,這就是黑蒜烏雞湯,敗毒清火,很滋補的呢?!?/p>
每次在國外,Bear先生最心心念念的,就是旅行回到家中,喝一碗綠豆粥,小炒個雪菜肉末丁,佐一碟“恒順”的寶塔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