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丘 石
姚茫父(姚華,1876~1930)手札,1916年為考證禊帖之偽,專門提及廣武將軍碑。廣武將軍碑刻于符秦建元四年(369年),立于陜西宜君縣。碑為隸楷,書法疏朗,交渾飄逸,譽為“絕品”。和王羲之的《蘭亭序》屬同時代書法,南北輝映。明代末期發(fā)現(xiàn)后流失。故姚華考證晉刻諸家所錄,無此碑拓本。所幸1920年重新發(fā)現(xiàn),現(xiàn)存于西安碑林。姚茫父先生當可慶幸。
時在1916年,我岳丈的父親劉國良(輯五:1880~1948)在貴州教育廳任職,率貴州學子赴日本留學并考察農(nóng)事(蠶桑)。先到北京,再赴日本。其間,和姚茫父先生交往甚密。
◎姚茫父手札
姚茫父長劉國良先生4歲,戊戍變法時東渡日本,1907年學成歸國。二人交往,亦或是老鄉(xiāng)情誼,亦或是志同道合,我無法知曉,但據(jù)劉國良回貴陽后造福鄉(xiāng)里之舉,二人成為摯友,當屬后者。
于是,就有手札相贈,書畫相贈,銅墨盒相贈。有一方銅墨盒鐫刻的是孫中山遺囑,可見志向相投。
劉國良在日本考察期間,結(jié)識了臺灣籍學子黃國華(1894~1985),也因志向相同,成為摯友。黃國華想回大陸報效祖國,于是劉國良假稱黃國華先生是貴州派遣的學子,并一同回北京。時逢黃齊生(王若飛舅舅)正在辦理留法勤工儉學之事,劉國良把黃國華托付給黃齊生,使之赴法求學。
志向相投,在于教書育人,以此報效祖國。
那時的中國,戰(zhàn)火紛飛,社會動蕩,民眾愚昧,國家懦弱。有志之士,多想以己之學,傾其所有,教書育人,喚醒大眾。
姚茫父先生創(chuàng)穎拓,詩、詞、曲、書、畫名重京華,與之交往的梁啟超、魯迅、王瑤卿、梅蘭芳、程硯秋、齊白石、印度的泰戈爾皆推崇備至。1913年,任北京女子師范學校校長;1924年,北京京華藝專(中央美院前身)首創(chuàng),為創(chuàng)始人之一,并任教務(wù)長。其后多位中國書畫大家,是先生的弟子。
劉國良先生1919年回貴陽,懷著實業(yè)救國之夢,作為農(nóng)事試驗,推廣蠶桑,先后在六廣門附近(現(xiàn)體育館、貴烏路鐵橋)建二個桑園,又到盤江八屬一帶推廣。更主要的是創(chuàng)辦了貴陽蘊貞女校,并連同摯友蕭家、陳家,共同捐資創(chuàng)辦了私立正誼學校,捐出房產(chǎn)和田地,但求育人,不圖回報。劉國良先生逝世時,時任正誼學校董事長。
黃國華先生赴法國留學,獲博士學位?;貒?,成為近代最早到貴州工作的臺灣籍人士。先到劉國良先生的農(nóng)事試驗場主持工作,后全身心投入教育,共同實現(xiàn)教書育人大德。
三位先生,志同道合,懷揣教書育人治國夢想,與其才、其力、其資,實現(xiàn)了人生的大善。
其間也有憾事,是1968年,特定的年代,迫使劉國良先生后人把姚茫父先生的字畫(仕女四條屏,花鳥,山水),于夜間偷偷棄于南明河中。所幸這手札夾藏在紅寶書中,躲過一難,并與我這個只窺見書畫丁點皮毛的后學結(jié)緣。
百余年了,一幀手札,紙已泛黃,些許殘破,見證了姚茫父先生治學嚴謹,見證了三位先生教書育人無量功德;也見證了僅管時代坎坷,但其精神和文化不會被忘卻!“人間萬事消磨盡,唯有清香似舊時”。故人慶幸,舊時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