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壩盤古寨

黃顯曠

壩盤位于安龍縣萬峰湖鎮(zhèn)南盤江邊，自然風光獨特秀麗，以古著稱，憑古聞名。許多游客至此，不僅是為了欣賞壩盤古寨秀美奇特的自然風光，而且是為了感受壩盤古寨的古老傳說、古吊腳樓、古法造紙、古榕樹、古八音坐唱的魅力。

“壩盤”這個地名的來歷，就頗具傳奇色彩，被勤勞勇敢智慧純樸的壩盤人代代相傳。“壩盤”是布依語的音譯詞，漢語是“箭禿”的意思。相傳很久很久以前，為了躲避匪禍戰(zhàn)亂，有三個布依族寨子的首領，率領各自的族人到處尋找理想的安居之所。幾經遷徙之后，他們同時來到了南盤江上游一處人跡罕至的深山峽谷中，發(fā)現江北岸有一塊很寬的壩子，依山傍水，地勢平坦，土地肥沃，非常適合居住。大家都想在這里安居落戶，可是壩子里容納不下這么多人。怎么辦呢？憑武力爭奪？那樣既傷人又傷和氣，大家都不愿意。如何才能圓滿解決這一難題呢？三個寨主經過商量，決定用比射箭這種文明的方式來定奪。如果哪個寨主的箭能夠射在江對面的白巖子上，他和他的族人就可以在這塊壩子上居住。如果射不中，就只能另選地方居住。比賽開始了，族人們都拭目以待，希望寨主能給本族人帶來好運。第一個射箭的寨主的箭剛一射出，就被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吹歪，射偏了。無奈，他只好帶著自己的族人到江對面的半坡上住下。他的寨子就叫做“科風”?！翱骑L”乃“喝風”的諧音，即被風吹歪的意思。第二個寨主的箭雖然射到了白巖子上，但箭尖撞在堅硬的巖石上后，禿成了個小圓盤，掉了下來。無奈，他也只好帶領自己的族人來到南盤江下游一公里處的半島上落腳，這個寨子就是如今的“壩盤”。輪到第三個寨主射箭時，他耍了個聰明的小手段，事先悄悄用一小砣糯米粑包住箭頭，箭射中白巖子后就粘在巖壁上，居然沒有被發(fā)現。他得到了這塊壩子，他和他的族人就在這里安頓了下來。這個寨子就叫“岜皓”，乃白色的巖子之意。從此，他們就在南盤江沿岸這塊土地上繁衍生息下來。直至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因天生橋一級電站建成蓄水，科風、岜皓這兩個寨子處于施工區(qū)和庫區(qū)780水位線下，不得不實施移民搬遷，寨子的原址從此就藏身湖底。只有大壩坎下一公里處的壩盤寨子有幸保存了下來，成為萬峰湖景區(qū)一道靚麗的布依古寨風情景點。

走進壩盤古寨，首先映入游客眼瞼的是青黑色的古吊腳樓群，屬于干欄式建筑。全寨有46棟，相對集中的有16棟，聚集在古榕樹下的那個山坡上。這些干欄式古吊腳樓多數建為三層，三層的功能各異。一層主要用于養(yǎng)豬養(yǎng)牛養(yǎng)馬養(yǎng)雞養(yǎng)鴨和堆放雜物，相當于豬圈牛圈馬圈雞圈鴨圈和雜物間。二層主要是供人居住，有三個房間構成的、五個房間構成的、七個房間構成的。三層主要用于存放稻谷、玉米、臘肉等貴重物品，相當于倉庫。這些干欄式古吊腳樓建造為何以三層居多？主要是從安全角度考慮。壩盤古寨的干欄式古吊腳樓都是用松木建造而成的。過去的壩盤，滿山遍野都生長著松樹，壩盤人就地取材，用松木來建房。壩盤古寨附近沒有石頭，要用石頭建房得到外地去運回。當時交通不便，壩盤古寨處于山區(qū)，只有一條羊腸小道與外界相連，人畜行走都很困難，不可能從外地運送石材來建房。吊腳樓都建造在山嶺上，刮大風下大雨時，樓層高的吊腳樓很容易被風吹翻吹倒。吊腳樓初建時，所有的松木柱子松木板子都是黃色的，時間久遠后變成了青色，時間再久遠一點就變成了青黑色，與屋頂上蓋的瓦片同樣顏色，與樓房四周的楸樹、芭蕉林、竹林交相輝映，相得益彰。古吊腳樓依山而建，為的是少占地面，往空中延展。最為奇特的是，每棟吊腳樓的坐向和正門位置都各不相同。這是因為每棟吊腳樓的坐向和正門位置都是由風水先生根據樓主的生辰八字來確定，樓主大都按照風水先生的建議去建造。如今，在壩盤古寨，要建造新的干欄式古吊腳樓幾乎已不可能，因為松樹林在壩盤古寨已經基本消失。1964年和1966年，壩盤古寨的山坡上分別被刮了兩次大風，大風把松樹吹斷吹倒吹翻，損失慘重。多年來，為了建房，村民們只顧砍大樹，不管栽小樹，松樹越來越少。再后來，因為餓飯開荒，放火燒山，給松樹林以毀滅性的打擊，元氣大傷。也許正因為如此，壩盤古寨干欄式古吊腳樓才會被越來越多的人青睞。

人工古法造紙，是壩盤古寨的一大特色。游客到壩盤，都要爭先去觀看人工古法造紙的工藝流程。壩盤古寨有一百四十多戶人家，家家戶戶都會造紙。所造的紙都是用竹子來作為原材料的，所以被稱為“竹紙”。傳說明朝洪武年間，一伙外地人不知怎的來到了壩盤，發(fā)現壩盤盛產竹子，于是就地建起作坊，干起了造紙的行當。他們害怕本地人掌握生產技術后形成競爭，生產時用布包住作坊秘密生產，銷售發(fā)財。聰明的壩盤古人以外地人的身份潛入作坊里打工，暗中學習人工古法造紙技術，學會后即組織寨鄰將這伙外地人趕走。從此開啟了壩盤人自主生產“竹紙”的歷程，人工古法造紙技術得以傳承至今。壩盤的竹子品種繁多，有蠻竹、剌竹、麻竹、筋竹、苦竹、龍貓竹等。給壩盤人帶來經濟效益的主要是蠻竹、剌竹和麻竹，它們都是造紙的主要原材料，繁殖能力很強。大竹子被砍伐后，次年就能從該棵大竹子被砍伐的竹根上生出竹筍長成大竹，成為新的造紙原材料。壩盤的古法造紙，要經過砍竹、剖竹、曬竹、洗竹、舂漿、水漂、舀紙、撕紙等十多道工序，道道工序都有魅力，引人入勝。所造出的“竹紙”屬于草紙序列，呈黃顏色，具有吸水性強、易燃、燃燒完全等特點。主要用于書寫漢字、紅白喜事、逢年過節(jié)祭祀祖先等。暢銷廣西的隆林縣、田林縣、西林縣，云南的廣南縣和黔西南州的部分市縣。

在壩盤古寨的一座小山上，生長著一棵大大的古榕樹。其樹干很粗很大，樹枝密密麻麻，葉子片片相連，是壩盤人公認的神樹。若干年來，沒有人敢去摸它，沒有人敢去碰它，更沒有人敢去爬它。從榕樹上掉下來的枯枝枯杈，更沒有人敢去撿回家。壩盤人能夠做的，就是畢恭畢敬地敬重它。壩盤人在古榕樹的旁邊，建了棟小房子，專門用來祭祀山神。每年“三月三”，是壩盤布依族人祭山的日子。屆時，全寨人都要以戶為單位湊錢，購買豬頭、公雞、豆腐、紅雞蛋等，安排人打粑粑、蒸花糯米飯在小房子里祭祀山神，祈求山神保佑全寨老小來年風調雨順。參與祭祀者必須是夫妻雙方都健在的原配老年夫妻。離婚再婚的老年夫妻不能作為祭祀者，喪偶再婚的老年夫妻也不能作為祭祀者。祭祀者事先要在家里將身上洗干凈，有新衣服的要穿新衣服，沒有新衣服的要穿洗得干干凈凈的舊衣服。祭祀完畢后，祭祀者要留下來“陪伴”山神等吃飯。購買祭祀山神的家禽不能選擇鴨子，老輩人說鴨子愛叫，嘴巴多，會吵得寨子不安寧。能在古榕樹下吃祭山飯的人，僅僅是全寨人中的一小部分，多數人只能安排在山下的南盤江沿岸一帶。每一年，壩盤人都會根據參與人數的多少，買狗若干條在山下宰殺烹飪后供眾人享用。吃狗肉不是目的，主要是為了殺狗掃寨，驅走邪惡。買狗時必須選擇公狗，狗毛的顏色只能是一種，黑色黃色白色均可，不能是雜色?！叭氯钡募郎搅曀滓掷m(xù)三天時間，在這三天時間里，古寨中人必須休息，誰也不能去干活，更不允許扛鋤動土。祭祀結束后，老摩都要率眾人敲鑼打鼓轉寨，此時如果偶遇天上落雨，壩盤人就會認為是山神顯靈，來年壩盤一定風調雨順。

凡是壩盤人，凡是辦喜事，無論是娶媳婦、嫁姑娘還是祝壽、蓋新房，都要邀請“八音坐唱”表演隊去恭賀。這種習俗起源于何時？已無據可考，老輩人都說是代代相傳下來的。早在唐宋時期，“八音坐唱”就流傳于南盤江布依族聚居區(qū)一帶，是布依族世代相傳的一種民間曲藝說唱形式。演出隊伍至少由8人組成，唱的是生、旦、凈、丑諸戲曲，表演者不需要化裝。因用牛角胡、笛子、葫蘆琴、月琴、鼓、包包鑼、小馬鑼、釵等8種樂器合奏而得名。元明時期，“八音坐唱”的演奏內容加入了民俗喜慶的元素。千百年來，一直在南盤江流域的布依族村寨傳承延續(xù)。據傳，“八音坐唱”的原型屬于宮廷雅樂，以吹打為主。元明以后，由于布依族人民審美意識的作用，逐漸發(fā)展為以絲竹樂器為主合奏表演的曲藝形式。此次到壩盤古寨 ，巧遇寨中有戶人家娶媳婦，主人按習俗請了本寨的“八音坐唱”表演隊來恭賀。來吃喜酒的友人很多，屋子里坐不下就坐在院壩，院壩里坐不下就坐在附近的人家，大家都想看一看“八音坐唱”表演。但屋子里不能同時容納這么多人，只能一批批地進屋觀看。古“八音坐唱”表演隊員，個個精神飽滿地坐在堂屋里，人人身著布依族傳統(tǒng)服裝。手里拿著樂器的隊員，演奏了一曲又一曲古“八音坐唱”的傳統(tǒng)曲目，每一首樂曲的曲調都是歡快喜慶的?！鞍艘糇北硌蓐犂镓撠熣f唱的隊員講了一個又一個故事，封了一個又一個吉利，喜得主人笑得合不攏嘴，樂得眾人臉上笑開了花?！鞍艘糇北硌蓐爢T也收獲了主人家封的一個又一個紅包，個個臉上都喜笑顏開。

時間過得可真快，在不知不覺之間，太陽就要落山了。在壩盤轉悠了一整天，臨走時還有意猶未盡之感。看來，今后還得要抽時間，再到壩盤來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