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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姑

    2019-11-15 09:03:27
    電影文學(xué) 2019年9期
    關(guān)鍵詞:竹樓杰斯福田

    1.山路

    村姑打扮的傻姑拖著不治的病體,背著簡簡單單的行李,踽踽獨行上山了。

    素有虎妹子之稱的傻姑面容剛毅。她的畫外音:“人生里,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有義務(wù)給你送幸福,讓你高興。有病不治是因為治不好了,既然沒有了退路,只能上山一搏了!”

    2.山隘口

    傻姑放下背著的行李,跳上隘口的臥牛石往下觀看。四周是枯草連片的荒坡土嶺,坡腳有幾間竹樓茅草屋,正是傻姑在網(wǎng)上搜索到并慕名來投的荒村——鳥不站弄。

    字幕:鳥不站弄。弄里的住戶早就在十年前就搬遷他鄉(xiāng),人走屋空,留下的空茅草屋,七倒八歪在泥地上,有的已經(jīng)被野草雜樹覆蓋了?!傍B不站弄隊”的名字在村志、縣志已經(jīng)被注銷,實際已經(jīng)成了世人遺忘的荒村野弄。

    站在臥牛石背上的傻姑,孩子一樣快樂地對著面前層層山巒大喊:“鳥不站弄,我來了——”

    群山回蕩著:“我來了,來了……”

    傻姑一陣死去活來的劇烈咳嗽之后,喘息著找來了一根木棒當(dāng)拐棍,背起行李慢慢地走下坡來。

    3.竹樓堂屋

    一個破陋的吊腳樓,屋頂?shù)臄〔?,檐下的蛛網(wǎng),歪倒的柴門,鬼窟似的室內(nèi),讓人望而卻步。但這是全弄唯一尚能勉強遮風(fēng)擋雨的住所。

    走過半邊竹板半邊亂石墻,可見堂屋一側(cè)是亂石砌起的火柴灶,灶塘上放著一個無蓋的鼎鍋。另一側(cè)是一張?zhí)卮蟮闹癜宕玻粭l大蟒蛇蜷縮著身子在床下大睡。

    傻姑放下行李,站在堂屋里環(huán)顧一下屋子,看到了正在床下呼呼大睡的大蟒蛇,她不禁毛骨悚然,提起行李就出門。

    4.鳥不站弄

    在弄里傻姑沒有找到更適合棲身的地方,她不得不又踅了回來。

    5.竹樓堂屋

    傻姑走向蟒蛇,向它抱抱拳:“尊敬的蟒蛇朋友,你好!本不想打擾的,可遠(yuǎn)道而來,我實在是沒有地方可去了呀,只能到你這里暫住,還望蟒蛇朋友多多體諒!”

    傻姑環(huán)顧四周,自語道:“趁著咳嗽還沒有發(fā)作之前,得先搞定這個窩。”她將這個要落腳的竹樓修整一番。

    6.竹樓堂屋

    傻姑放下從山里采來的滅蚊蠅、驅(qū)害蟲的野生藥草,準(zhǔn)備熏房。

    火在燃燒。從門窗、籬笆縫隙、屋頂上,騰起一股股濃黑的煙霧。

    被煙熏火燎弄醒的大蟒蛇從竹樓門洞里慢悠悠地鉆了出來。

    傻姑看著眼前的景物,想起往事。

    7.傻姑家(回憶)

    長相儒雅的劉子軒每天踩著門檻上門求婚,催促著結(jié)婚登記。

    傻姑媽媽臥病在床,傻姑佯羞不出。

    劉子軒在巴掌大的堂屋里大喊:“楊桂玉,我每天來你家,十二道金牌招呼你登記結(jié)婚,你都避而不見,要悔婚?你說呀!我決不死纏爛打!”

    “你吼什么吼?”傻姑淚流滿面地從里屋走出,“我媽媽病入膏肓,臥床不起,你要我在這個時候和你登記結(jié)婚,不顧媽媽的死活,我做不到!”

    劉子軒:“早說嘛,去醫(yī)院呀!”他倨傲地拍拍胸膛,瞪著傻姑,“還愣什么愣,馬上去醫(yī)院。醫(yī)不好伯母的病,我這個醫(yī)學(xué)博士還算什么?”

    傻姑抽泣著:“去什么去?一分錢也沒有。我剛工作,大哥、二哥還在讀研,一家七口人,就靠我爸微薄的工資養(yǎng)家糊口,哪有錢給媽媽住院?”

    劉子軒:“那也得去,不能在家等死!不是還有我嗎?”

    傻姑雙肩聳動地哭著。

    8.傻姑的家堂屋

    劉家無力送彩禮,楊家沒有隔夜的錢辦婚慶宴席,傻姑出嫁這天沒有親戚朋友前呼后擁的祝賀,沒有花團錦簇的迎親隊伍,傻姑穿著一身干凈的衣服,和劉子軒手牽著手出了門。(回憶完)

    9.鳥不站弄

    傻姑在全弄里里外外地大搞衛(wèi)生。她鏟除雜草,鋪平道路,把弄里倒塌了的竹樓茅屋全部修復(fù),修葺出一個早晚炊煙裊裊的新鳥不站弄。

    10.竹樓堂屋

    竹床前小桌上放著一面小鏡子,傻姑對鏡梳妝。從籬笆縫隙吹來幾縷清風(fēng),讓她青絲浮動。

    收音機傳出動聽悅耳的曲子,大蟒蛇從門外爬進(jìn)屋里,在傻姑身邊停下。

    傻姑緊張地手腳顫抖,她死死地盯著大蟒蛇,一動不動。直到大蟒蛇鉆進(jìn)了床底,她才長出一口氣,自我解嘲地:“虧你還是虎妹子呢!”

    11.竹樓屋頂

    弄里一個廢棄的竹樓。

    傻姑頭上頂著一捆茅草,單手扶著木樓梯,往屋頂爬去補漏。她剛剛到達(dá)屋頂,腳步還沒站穩(wěn),一陣陣咳嗽突如其來。

    12.傻姑的婆家(回憶)

    傻姑和丈夫分頭睡下,夜半三更,一陣突如其來的咳嗽把全家人都吵醒。

    劉子軒一腳把傻姑踹下床來:“我早已忍無可忍了!整日整夜‘咳咳咳’,還要不要人家睡覺嘛?跟你睡覺,我倒大霉了,還不如抱個老母豬睡的好!”劉子軒摁亮了床頭燈,干脆坐起來抽煙,“離婚吧!爹媽一直鬧著要抱孫子,而你根本就是個不會生蛋的草雞!”

    “離就離,哪個怕哪個!”面龐已經(jīng)刻上了歲月滄桑的傻姑知道老公嫌棄自己,她掙扎著站起身來,“講離就離,天亮就去辦!”

    13.傻姑的娘家

    天已經(jīng)快亮了,淅淅瀝瀝地下著雨。傻姑渾身濕透地回到了娘家。

    14.傻姑娘家堂屋

    父母兄嫂針對傻姑離婚,一家人圍著傻姑七嘴八舌,爭論不休,沒有一個人支持傻姑。

    “既然離了婚,就和他們清算財產(chǎn),一分錢也不能便宜他……”大哥憤然拍桌罵了起來,“狗東西劉子軒,結(jié)婚前看我妹子漂亮,天天上門逼親?,F(xiàn)如今妹子得了咳嗽病,他當(dāng)破爛鞋子丟了,半夜三更竟然把我妹子攆出家門!”

    “離什么婚?家里哪兒還有你的地方?”二哥也咬牙切齒地拍著桌子喊,“我要找?guī)讉€人去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這小子,看他還鬧不鬧離婚!”

    大嫂話里有話地:“大姑嫁到劉家也近十年了,沒有生育就罷了,還有咳嗽病,人家離婚也是在情在理。和劉家清算財產(chǎn)可以,去教訓(xùn)人家就不必了吧?!?/p>

    傻姑:“他家就一個七十多平方米的公寓房,一家六口擠在一起,空徒四壁,什么都沒有,你們?nèi)デ逅闶裁???/p>

    “有錢分錢,無錢分房!上海房價瘋長,拿不到五十萬,三十萬總可以吧?”大哥指手畫腳說得唾沫橫飛,“有三十萬元首付,我們家換個三房二廳的不成問題了。”

    “別算了,為了給我治病,他們已經(jīng)傾家蕩產(chǎn)了……”傻姑雙手摟著媽媽哭,“我不會回來和你們爭住房的,我有地方去,你們就當(dāng)沒有我這個人吧!”

    15.劉子軒家

    因為傻姑和劉子軒離了婚,劉家人圍著劉子軒痛斥:“離婚容易,再婚就難了?!睜敔斶郛?dāng)咣當(dāng)磕著煙袋鍋,“你是哪根筋搭錯了吧?這么好的媳婦,一旦離了,且不說你找不到她這么好的媳婦,人家提出分財產(chǎn),怎么辦?你們有什么分給人家?”

    “離了就算!這輩子別指望傻姑生孩子了。不離,除非我們下定決心斷子絕孫!”劉爸胸有成竹地,“劉子軒名下的房子賣了,這棟房子是爺爺奶奶的,她拿不走!”

    劉子昂:“大哥又搞什么噱頭?離了大嫂,你十輩子也找不到像嫂子那樣的大美人、大好人了??人运闶裁??誰都有求菩薩的時候!”

    “我看她不是不能生育,是不想生?!眲⒛刚f,“我觀察過,她有妊娠反應(yīng)……”(回憶完)

    16.竹樓屋檐下

    傻姑一咳,就從竹樓屋頂翻滾著摔下,腦殼碰到石堆,昏迷了過去,不省人事。

    這個世界太靜了,靜得只有傻姑一個人。這時天昏地暗,大雨傾盆而下,雨水無情地淋在傻姑的身上。

    (夢境)閻王爺站在傻姑的面前:“你這個女人又來送死!我不要你死,你偏來找死!為什么你這么死皮賴臉,三番五次闖進(jìn)我的閻王宮?天地存正氣,人有骨,竹有節(jié),我豈能讓你白送死?”(夢境完)

    傻姑蘇醒了,她在大雨中雙手撐地,掙扎著努力爬起,捋一把結(jié)著泥塊遮掩住眼睛的長發(fā),一瘸一拐,踉踉蹌蹌地向竹樓挪步。

    17.傻姑的竹樓

    傻姑終于艱難地回到了家。她吃了藥,給自己打了一針,顧不上床下躺著一條大蟒蛇,便倒在了竹床上。

    屋外還下著雨,植物的葉子被雨水沖洗得綠油油的。

    18.竹樓

    嚴(yán)重的摔傷,加上淋了半天大雨的傻姑,病得很沉重。她躺在竹床上醒來又昏睡,眼睛都睜不開。屋外雷聲隆隆,電光閃閃,風(fēng)里夾著雨,雨里卷著風(fēng),不停地抽打著竹樓的竹壁。

    傻姑咬咬牙,坐起身欲下竹床,一陣眩暈突然襲來,她一頭摔到了竹床下,正好和大蟒蛇躺在一處,傻姑頭枕著大蟒蛇的肚皮,一手搭在大蟒蛇的頸部……

    19.荷池岸邊(回憶)

    金魚嬉戲,池荷紅染。游船、畫舫沿著堤岸一字排開,依稀掩映在楊柳叢中。

    游人如織,各盡其樂。剛滿六歲的傻姑騎著爸爸的脖頸,一家人來到了古榕樹下。

    傻姑拍了一下爸爸的光腦殼,“下來!我要下來!”

    爸爸把傻姑放到地上,她立馬跑到大象的身邊,雙手箍住大象的長鼻子,一屁股坐到象鼻上。大象擎起長鼻子,把傻姑高高地擎到半空中。

    爸爸嚇得魂不附體,吼叫:“你快下來!快快下來!你這個傻妹子呀,不要命了嗎?”

    “我不下!”傻姑向爸爸、媽媽拍拍巴掌,天真爛漫地笑著,“我不怕,好玩!”

    下了象鼻子的傻姑,冷不丁又攀上一只張牙舞爪的“猛虎”背上。她擰著“老虎”的兩只耳朵大喊大叫:“你是假老虎,我不怕你張牙舞爪!”

    大哥沖傻姑蹺起大拇指:“真勇敢!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以后就叫你虎妹子好不好?”

    傻姑搖頭又?jǐn)[手:“不好!不好!這個不是真的老虎,是假的,我要騎真的老虎?!?/p>

    大哥:“你不怕死?”

    傻姑天真地拍著手笑:“我才不怕呢!”

    二哥嚇唬地比畫著:“真的老虎可厲害啦,它會咬死人,把人吃了,連骨頭渣都看不見?!?/p>

    傻姑:“我才不怕呢!膽小鬼才害怕。我既然敢騎到它的背上,它就不敢把我怎么樣!”

    20.青草地上

    草地上開滿了各色的野花,兩只東北虎在互相追逐、嬉戲,不時打斗取樂子。

    馴獸師挎著照相機坐在一旁,手里拿著一根很漂亮的銀色鞭子。他拍拍巴掌,向著觀看老虎玩耍的孩子們招招手:“來啦!來啦!小朋友們,照相啦!騎著老虎照相,是最快樂、最剌激的游戲啰!”

    一群家長帶著小朋友應(yīng)聲而去,小傻姑和爸爸也在其中。

    馴獸師笑著喊:“哪一位勇敢的小朋友先來呀?第一個騎著老虎拍照的孩子,我獎勵,不要錢!”

    傻姑掙脫爸爸的手,迎著馴獸師沖向前去:“我要騎真老虎!我要騎真老虎!”

    馴獸師蹲下身:“你真勇敢!”他對小傻姑蹺起大拇指,隨即一個口哨,虎兄弟立即樂顛顛地跑過來。馴獸師舉起鞭子,虎兄弟立刻一個躺下作臥姿,另一個站著一動不動?!斑@位小朋友看好啦!它們是不是真的老虎?”

    傻姑指指站著的老虎:“我要騎那個真老虎。”

    馴獸師手中的相機發(fā)出“咔嚓”一聲,老虎背上的小傻姑被定格在了歡樂的童年時代。

    字幕:傻姑如愿了,“虎妹子”的美譽從此傳開。(回憶完)

    21.竹樓

    不知昏睡了多久的傻姑醒了,一睜開眼睛,她大吃一驚,眼前是大蟒蛇和自己頭并頭睡在一起。她忙抬起頭,收回手,掙扎著一骨碌坐起身,一陣咳嗽接著一陣惡心……

    (閃回)傻姑和媽媽坐在一起。

    傻姑大咳接著一陣突如其來的強烈的妊娠反應(yīng)。

    媽媽:“你有喜啦?”

    傻姑:“有了?!?/p>

    媽媽:“他們家知道不知道?”

    傻姑:“不知道。”

    媽媽:“你沒告訴他們?”

    “劉家當(dāng)我是白菜葉,母賤兒倒霉?!鄙倒脤寢屨f著悄悄話,“不要告訴任何人。有了孩子,我就有了活下去的信心和動力。”

    媽媽唉聲嘆氣:“女兒呀,你不該離婚!離了婚,一個人到那種地方生活,有了孩子怎么辦?”

    “死了張屠夫,不吃混毛豬?!鄙倒眯判臐M滿,“哼!我就不信了,天會總是陰的?”

    媽媽:“你去的地方,有人知道嗎?”

    傻姑:“除了你,我誰也沒告訴?!?閃回完)

    22.竹樓后面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

    屋后一塊平坦的荒地里,雨霧中傻姑朦朦朧朧的剪影。她躬著腰,埋著頭在挖地,在碎土、平整土地,起畦、作埂,準(zhǔn)備著培育樹秧。

    人跡罕至的荒村,垃圾、腐草、落葉枯樹堆積如山。傻姑來一個大掃除,把垃圾鋪陳在土畦上,然后一把火燒了,留下一層厚厚的火灰當(dāng)肥料,播下各種樹種和花木種子。

    傻姑站在播了種的土畦邊欣賞著,她顯得格外柔弱。肚皮里的小家伙偶爾踢蹬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摩挲一下肚皮,甜蜜地笑了。

    23.傻姑娘家堂屋

    一輛豪華小轎車在門前停下,司機兩手提著大包小包進(jìn)屋,一位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隨后。

    傻姑一家人正在吃晚餐,外國人自我介紹:“我叫杰斯,是傻姑的好朋友。請問傻姑在哪里? ”

    一提傻姑便勾起了媽媽對女兒無盡的思念,她立即放下碗筷,潸然淚下:“你來問我傻姑在哪里,我問誰去?”傻姑媽媽蒼涼地叨咕著,“ 她現(xiàn)在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你問老天爺去吧!”

    傻姑大哥抱怨道:“我的傻妹妹啊!你真是傻透頂了,既然離婚,為什么不跟人家分財產(chǎn)?你拍屁股一走,三十萬塊錢賠償金,我怕是要不到手啰!”

    媽媽狠狠瞪了老大一眼:“你這是剜肉醫(yī)瘡,你只會問錢、錢、錢!你關(guān)心過你妹妹的死活嗎?”

    “我怎么不關(guān)心她啦? 她不好意思去和劉家清算,我當(dāng)大哥的去算錢,難道錯了嗎?”大哥振振有詞地,“我現(xiàn)在就去找劉子軒算賬!”

    24.傻姑的婆家

    劉子軒父母、爺爺、奶奶和弟弟都在家,傻姑大哥大大咧咧地走進(jìn)屋:“喲,都在家哩!真是來得好不如來得巧,我是代妹子來算賬的?!?/p>

    劉家人面面相覷,沒人吭聲。

    傻姑大哥陰陽怪氣地:“怎么啦,你們?nèi)胰耍孟穸紱]有聽見我說話一樣?裝什么傻,充什么愣!”

    劉子軒站了起來,瞪著傻姑大哥:“我說楊得利,你吼什么吼?誰欠你妹子的債啦?你來算什么賬?”

    楊得利:“我妹子在你家當(dāng)牛做馬,干了近十年的苦力,現(xiàn)如今離了婚,是她活該凈身出戶嗎?”

    劉子軒:“她要算賬,叫她來算呀!要房子,我給房子,要錢,我給錢。我們家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楊得利一愣,灰溜溜地轉(zhuǎn)身出了門。

    劉子軒立即從抽屜里找出他和傻姑的離婚協(xié)議書,自己看完了,遞給爸爸看。劉父看完了,又遞給二兒子劉子昂。劉子昂邊看邊說:“整個協(xié)議書,字里行間沒有一個字提到財產(chǎn)分配問題。我看,大嫂根本就沒有分財產(chǎn)的要求?!?/p>

    “離婚,你是自己刨了一個坑把自己埋了!”劉爺爺?shù)芍鴦⒆榆幙?,“傻姑也不想自己有病,不能生育……?/p>

    “我看傻姑不像不能生育的人,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劉母說,“我觀察她很久了,我想,楊家媽媽肯定知道其中的秘密?!?/p>

    25.傻姑娘家堂屋

    劉子軒大包小包提著,進(jìn)了楊家的大門。

    “你到現(xiàn)在還蒙在鼓里?”楊媽媽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劉子軒,“沒錯,她是懷了身孕才走的……”

    劉子軒高興地立馬站了起來,連連拜謝:“媽,我一定要把傻姑找回來!”

    “喲,自己送錢來啦?”楊得利在自己的房間里探出頭來,干咳了幾聲,“你們家那些破破爛爛的壇壇罐罐,我統(tǒng)統(tǒng)不要,我只要現(xiàn)錢三十萬,一分也不能少!”

    劉子軒用輕蔑的眼神盯著楊得利:“聽說你出生的時候,岳父岳母用錢給你灌腸子? 所以,你現(xiàn)在開口閉口,云來霧去總是離不開錢、錢、錢……”

    “那又怎么樣?”楊得利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樣子,“你沒聽說么?錢不是萬能,沒錢是萬萬不能!”

    26.苗木培育地

    春寒料峭,山頂上籠罩著一抹白霧,云煙氤氳。

    傻姑播下的樹種破殼出了土,綠生生,鮮嫩嫩,頂上露水點點,晶瑩剔透。放眼看去,一畦畦樹秧,猶如一床床綠色的地毯覆蓋在土地上,令人喜愛。

    苗木不斷長高、長壯,傻姑的臉上飛揚著喜悅的神采。

    傻姑挑來了一擔(dān)火灰,撒在苗木上,當(dāng)施肥,亦防蟲除害。她美滋滋地站在樹秧畦邊,不時艱難地躬下腰來,除草間苗。她的肚子明顯大了,坐臥有些困難。

    27.竹樓堂屋

    靜謐的夜。窗外,月牙在天邊群山頂上懸掛著。

    殘燈如豆,簸箕大的光環(huán)投在地上。孤燈獨坐的傻姑在做針線活。

    旁白:孩子快問世了,吃、穿全憑媽媽一雙手。傻姑什么都不怕,唯一讓她擔(dān)心的是,在這個荒僻的鳥不站弄里,獨自一人的她怎樣才能順順利利地把孩子生下來?

    入夜,周遭死一般的肅靜,傳來的貓頭鷹叫聲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傻姑站起來,揮了揮拳頭。

    微風(fēng)習(xí)習(xí),窗外滿天的繁星在閃亮,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從夜空劃過。

    小油燈又添了一次油。

    傻姑的面前是一堆破衣服爛褲子,她把面前這些破爛貨一一拆開。

    一件一件嬰兒的百衲衣,一張一張嬰兒的尿布片被擺放整齊。

    天快亮了,傻姑伸個懶腰。

    28.竹樓堂屋

    天亮了,大蟒蛇鉆進(jìn)屋里,爬到傻姑面前停了下來。

    傻姑立即停下手中的針線活,看著大蟒蛇說:“蟒蛇大哥,我們同在一個屋檐下這么久了,你雖然不會說話,但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今后咱們就相依為命,好嗎?”

    29.土嶺上

    傻姑挺著大肚子上到了坡頂。

    正揮鋤埋頭苦干的傻姑,不期而遇一只肥得滾圓的竹鼠。

    傻姑拍拍巴掌,高興地喊了起來:“美餐來了……”

    30.山澗旁

    鳥語聲聲,流水潺潺的山澗。

    傻姑抱來了一堆柴草,點燃。

    大火熊熊,炭火紅紅,傻姑把竹鼠蘸上清水,往火堆里一丟……

    火光映紅了傻姑的面龐。

    31.傻姑家(回憶)

    色彩變幻不定的霓虹燈,高聳毗連的現(xiàn)代化建筑,蠕動的人流、車流……一幅大都市的掠影。

    大街一角,偏僻的巷子里,用斷磚亂石、雜木竹竿等搭起的蝸居,是傻姑的家。

    陋室里,媽媽奶泉干涸,傻姑弟弟啼哭不止。

    32.小巷里

    不滿十歲的傻姑抱著弟弟滿街滿弄堂地跑,求人給弟弟喂奶。

    33.傻姑家

    一天夜里,傻姑和媽媽撫著死去的干瘦嬰兒在悲泣……

    34.傻姑娘家廚房

    煤爐上煮著一鍋白粥,媽媽把一盆青菜倒進(jìn)粥里,撒一把鹽,用勺子攪兩攪。

    傻姑走了進(jìn)來。

    “媽給你煮碗面?”媽媽掩飾地找來鍋蓋,把粥鍋蓋上,“錢領(lǐng)了,整三萬塊,什么都不用說,治病要緊。”

    “是大哥買房的首付款吧?”傻姑看著媽媽,順手揭起鍋蓋,被燜黃了的青菜葉浮在粥面上。

    傻姑:“媽,這樣吃,爸爸他們受得了嗎?全家人的身體都會跟著我垮掉的!”

    “什么首付不首付?首要是治病。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媽媽拉著女兒一同坐下,笑笑說,“老百姓居家過日子嘛,不都這樣過嗎?勤儉節(jié)約,富日子當(dāng)窮過,農(nóng)忙吃稠,農(nóng)閑吃稀,有客吃葷,無客吃素……”

    “行了行了,是我拖累了你們。”傻姑靠著媽媽哭了,“我來是要告訴你和爸爸,我們不能老往醫(yī)院送錢了,兩邊家都送窮了,我決定走別的門路……”

    35.傻姑婆家堂屋

    小圓桌上放著一小籃煮紅薯,一鍋青菜湯,一摞碗,一把筷子。爺爺、奶奶、公公、婆婆、劉子軒和劉子昂到齊了,各取碗筷吃飯,傻姑是最后一個上桌的。

    傻姑婆婆塞給劉子昂一個熟鴨蛋:“你是讀書人,不能和我們一樣,到了學(xué)校再吃。”

    劉子昂:“不用。學(xué)校不讓學(xué)生吃零食?!?/p>

    “你傻呀!那就現(xiàn)在吃?!鄙倒闷牌艌猿忠o,“你讀書,是我們家的希望,我們吃糠咽菜無所謂,你不一樣?!?/p>

    “媽,我身體挺好的?!眲⒆影涸趮寢尪呅÷曊f,“大嫂身體不好,又住院,讓大嫂吃吧!”(回憶完)

    36.山間平地

    大火在熊熊燃燒。

    竹鼠收拾好,剩下的是一團肉。

    傻姑笑著:“我比媽媽幸運多了,起碼我坐月子不愁沒有奶水了?!彼阎袷蟮踉诨鸲焉?。

    一只特大的土鼠聞到了香味,到火堆旁邊尋尋覓覓找食物吃。

    傻姑看在眼里,撿起一根火柴棒,順手一擲,土碩鼠被擊倒在地,動彈不得了。

    傻姑哈哈大笑:“好事成雙!阿拉今天的運氣真是太好了呀!是老天爺成全,多謝儂了!”

    37.傻姑娘家堂屋

    劉子軒汗流浹背,風(fēng)塵仆仆地走進(jìn)屋里。

    傻姑媽媽:“見到傻姑了?她不肯回來?”

    劉子軒搖搖頭:“還沒找到她?!?/p>

    傻姑媽媽:“沒找到她,你回來干什么?”

    “我回來問你,傻姑到底是去云貴山區(qū),還是去云桂山區(qū)?”劉子軒氣喘吁吁地自己倒水喝,“云貴山區(qū)的移民舊址我都查了個遍,就是沒有傻姑的蹤影……”

    “不在云貴,那一定在云桂?!鄙倒脣寢尲拥?,“我想女兒都快想瘋了!我跟著你去,到廣西找……”

    38.土坡上

    落霞滿天,流云如瀑,群山疊翠,山林盡染。

    山坡上,傻姑一鋤一鋤地在挖樹坑。

    39.傻姑竹樓堂屋

    柴門洞開,劉子軒進(jìn)屋就打了一個激靈,他目光發(fā)直地看著。

    蜷縮在竹床下的大蟒蛇爬了出來,橫躺在堂屋里瞪著劉子軒。

    劉子軒環(huán)顧四周。竹床上,半邊堆積衣服半邊存放雜物,堂屋地板上半邊柴草半邊灶,鍋碗瓢盆一地擺。

    40.鳥不站弄

    夕陽晚照,滿弄生輝。

    劉子軒在弄里各處溜達(dá)。

    鍋底形的弄底,幾間破竹樓茅草屋,已經(jīng)原汁原味地修復(fù)了??可降纳教了?,個個水滿溢流,水波粼粼。弄底的空間,全是已經(jīng)挖好了的樹坑。弄里竹樓之間的空地上,分別種下了桃、李、柚、柑橘等水果苗木……

    41.苗木培育地

    夕陽在山頂徘徊流連,云霞如瀑在山腰飛動。

    傻姑住的竹樓后邊,是一畦畦郁郁蔥蔥的苗木,正在觀看山景的劉子軒被吸引了過去。

    各種苗木和人一樣高了,有杉樹、松樹、桉樹、樟樹、楓樹、椿樹、牛尾樹和大葉榕樹……

    劉子軒想起了他與傻姑爭執(zhí)的一幕。

    42.劉子軒家陽臺(回憶)

    陽光正勁,萬里無云。

    陽臺上晾曬了好多叫不出名堂的東西,攤在簸箕上的,攤在報紙上的,一攤一個品種,擺滿了陽臺。

    劉子軒看著傻姑問:“什么東西?”

    傻姑:“不是擺在你的面前嗎?自己看?!?/p>

    劉子軒:“你告訴我不就結(jié)了?”他蹲下身,抓了一小把在手上細(xì)細(xì)辨別,聞了聞,狐疑地,“菜種吧?不太像。樹種吧?倒有可能。到底是什么?難道是止咳藥?”

    “你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傻姑盯著劉子軒笑了起來,“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相信!我就是認(rèn)為,謀事在人,成事也在人,它就是我的止咳藥……”(回憶完)

    43.苗木培育地

    劉子軒看了看眼前一畦畦樹苗,又看了看四周枯草連片的荒山野嶺,臉上漾起了一片愁云。他的畫外音:“我確實太不懂得傻姑了,原來她是有備而來!她的金色夢想就在這山溝溝里植樹造林?難怪她會同意離婚……”

    鳥不站弄在晚霞的余暉中。

    44.傻姑竹樓前

    月牙升起,山野肅穆。

    傻姑挺著大肚子,一手扶著鋤頭一手拎著烤干了的兩只大土鼠,撩著頭發(fā)款款而來。

    劉子軒蔫蔫地與傻姑打著招呼,他滿面悔意。

    傻姑的神情里微微露出不滿。

    劉子軒接過傻姑肩上的鋤頭和手中的干土鼠,低頭細(xì)看,聞了又聞,無話找話地:“蠻香哩!什么東西?”

    傻姑沒好氣地:“你不是拿在手里了嗎?”

    “又來了!我跑了大半個中國找你,累死我了,說句好話你死不了吧?”劉子軒擠出一個苦澀的笑,給傻姑鞠個躬,“過去那些不堪之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能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嗎?”

    “我們已經(jīng)離了婚,找我干什么?找老母豬去呀!”傻姑一把將劉子軒推開,雙眸中閃動著淚光,“你也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你給過我機會嗎?”

    (閃回)傻姑突然被踹下床來,她蜷縮著身子,在地板上仍然劇烈地咳著。

    劉子軒嫌棄地:“跟你睡覺,我還不如抱個老母豬睡好,離婚吧!”

    傻姑失去血色的臉上冒出一層虛汗,她跪下哀求:“求你別離婚!再給我一段時間……”

    “不能再給了!一天也不能給了!”劉子軒指著傻姑的鼻子大喊,“你沒機會嗎?我給你九年的時間了,人生能有幾個九年? 為了給你治病,我車子賣了,房子也賣了,再等,我們?nèi)叶嫉煤任鞅憋L(fēng)去!”(回憶完)

    兩個人四目相對沉默著。

    45.竹樓堂屋

    油燈閃爍。傻姑在做飯,破鼎鍋里燉著鼠肉,白色的蒸汽從破口處噴出。

    劉子軒:“你一直和它在一起,就不害怕?”他向竹床下努努嘴,時刻警惕著,“一旦它野性大發(fā),一口就能把你吞到肚子里,什么時候死,你都不知道?!?/p>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我不怕它,就怕人。要是那樣,我早就解脫了。”傻姑看著風(fēng)塵仆仆、疲憊不堪的劉子軒,露出一抹微笑,“我以為這輩子,沒人會找到我了,算你厲害,你是怎樣找到這里來的呢?”

    “我屬狗,你跑到天涯,我也能聞到你的味兒。你不是懷孕了嗎?媽媽讓我來接你回家。夫妻之間沒有錯對,親情才是永恒!我們復(fù)婚吧!”劉子軒神情落寞,撲通跪下,“看在孩子的分上,和我回去吧!”

    “回哪里去?回去做一個毫無盼頭的怨婦嗎?去等死嗎?”傻姑一把拉著劉子軒的手,來到竹樓門外,指著滿坡滿嶺的點點新綠說,“你知道我來這里種樹是為了什么?回去!你能醫(yī)好我的???你是怎么知道我懷了孕?”

    劉子軒:“我是個普通醫(yī)生,沒有志向,只是居家過日子的男人。”他滿臉漾起辛酸和苦澀,眼眶里淚花閃閃,“是媽媽告訴我的,她決定跟我來找你,后來被爸爸勸阻,沒來成?!?/p>

    劉子軒亮出刀片,長跪不起,詭譎地窺視著傻姑:“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就死給你看……”

    “腳上的皰,是你自己走出來的?!鄙倒棉揶?,“嘰嘰歪歪,你本事真大!我認(rèn)為男人可以什么都沒有,但心里要有整個世界!你卻反過來了。威脅我?你想干嗎就干嗎好了,沒人攔你的路!”

    46.竹樓堂屋

    天色微明,在晨光微熹中,竹樓漸漸清晰可見。傻姑提起鋤頭,準(zhǔn)備出門。

    “人各有志,鳥各投林,我的廟小,不是你住的地方?!鄙倒弥翡z而立,“有一句老話叫‘哀莫大于心死’。你回去吧!我的心死了,我永遠(yuǎn)不要再見到你!”

    “我知道錯了,現(xiàn)在說什么都白說,我不勉強你?!眲⒆榆庛墩乜粗倒?,淚流滿面地抱拳作揖,“我只求你別揭開舊傷疤,同意我暫時留下來照顧你。等你生了小孩,我再回去好不好呀?”

    傻姑:“我可沒有那個福氣使喚別人!生小孩,我有辦法。人逼一逼,什么樣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彼醚劢敲徚艘谎蹌⒆榆?,不屑一顧地走了。

    “你在這里吃空氣嗎?”劉子軒沖著傻姑的背影喊,“要不是看在你懷了我兒子的分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生活,生兒育女,逐漸變老……”

    47.半山腰

    傻姑氣喘吁吁地爬到了半山腰上,就再也上不去了,她兩條腿像灌滿了鉛似的,汗如雨下。

    傻姑強忍著肚子的陣陣疼痛,自顧自地笑笑:“乖兒子,早著呢!趁著下雨,媽媽種完這面坡,就差不多了?!?/p>

    48.竹樓堂屋

    傻姑疲憊不堪地進(jìn)了竹樓,肩上的鋤頭一丟,她便踉踉蹌蹌地徑直往竹床走去,仰面朝天一倒。

    一覺醒來,窗外已經(jīng)是艷陽高照。

    傻姑眼前一亮。

    火灶旁堆積了一堆柴火。竹架子上放著大米、食油、面條和高檔奶粉,還有女人用的化妝品。鍋碗瓢盆,家具雜物應(yīng)有盡有,都擺得井井有條。

    49.傻姑的娘家(回憶)

    過年了,殺雞了,打酒了。孩子們穿上了節(jié)日的衣裳。爺爺攙著奶奶,爸爸挽著媽媽,大家都樂開了懷。一家人團團圓圓,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過大年了。

    吃年夜飯了,三葷二素一湯上了桌。爺爺先給傻姑夾個大雞腿,再給大哥、二哥夾個小雞腿。爺爺夾個雞肋,爸爸夾個雞頭,奶奶夾塊雞肝,媽媽夾串雞腸。

    傻姑把大胖雞腿夾給二哥:“二哥,你吃!你讀研,消耗大,本學(xué)期門門功課考第一,妹妹我獎勵你!”

    二哥把大胖雞腿夾回傻姑碗里:“我們家最勤快、最辛苦的是你,你最該吃這個最大的胖雞腿?!?/p>

    傻姑又把胖雞腿夾給奶奶:“奶奶,你吃!”

    奶奶欲夾回,傻姑把碗收起來:“奶奶吃!”

    50.傻姑的婆家

    客人來了,有好吃的了,三姑六婆全都上桌了,唯獨傻姑一個人下廚房。

    炒菜、燉湯,端盤子,傻姑忙得不亦樂乎。

    飯菜吃了個精光,傻姑只好偷偷喝幾口殘湯充饑……(回憶完)

    51.竹樓堂屋

    屋外下著雨,雨水從竹板縫隙飄進(jìn)了屋里。

    屋里一片狼藉,無地插足的傻姑抄起鋤頭挽起褲管,急匆匆就要出門。突然一陣咳嗽襲來,她痛苦地蹲在地上,涕淚交流。

    屋里靜悄悄,大蟒蛇悄無聲息地從竹床下爬了出來,在傻姑面前停住。

    傻姑看著大蟒蛇笑了笑。

    雨停了,咳止了,傻姑抄起鋤頭出門了。

    52.新民大飯店(回憶)

    過節(jié)了,飯店里人山人海。

    劉、楊兩個親家正在高高興興地聚餐,傻姑突如其來一陣止不住的大咳……

    楊媽媽叫住劉子軒:“你開車先送傻姑回家吧?!?/p>

    “為了醫(yī)她的病,車早賣了,房子也賣了?!眲⒆榆幠樕系男θ菹В榫w低落地嘆息。

    53.樓頂

    風(fēng)雨交加,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

    聚餐歸來的傻姑,又一陣東倒西歪,死去活來的大咳后,冒雨走上了臨街的高樓頂層,如站在懸崖邊。

    54.大樓腳下

    雨棚傘一樣敞開著。一個美麗的姑娘隨風(fēng)飄零直下,摔在雨棚上。

    姑娘的臉上、身上劃開了幾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正在汩汩地往外流著……(回憶完)

    55.苗木培育地邊

    毛毛細(xì)雨中,傻姑躬著腰在挖掘樹苗。雨漸漸大了,遠(yuǎn)山近景一片迷蒙。

    一條細(xì)細(xì)小小的竹葉青劇毒蛇,隱藏在綠茵茵的樹秧里。傻姑伸手拔樹,被它咬了一口。

    傻姑立馬咬破傷口,吸出毒汁。她邁開沉重的腳步,在坡嶺上尋找治療蛇毒的草藥,她倒在坡地草叢中。

    劉子軒把昏迷不醒的傻姑抱到了一棵歪脖子老榆樹下,給她號脈打針。

    驚喜不已的劉子軒,立即喊起來:“我要當(dāng)?shù)?!?/p>

    迷迷糊糊中,傻姑耳畔響起年代久遠(yuǎn)的聲音:“傻姑,你還記得吧,舞蹈皇后楊桂玉和木葉口琴劉子軒?傻姑叫慣了,大家似乎都忘記了你真正的名字。咱倆打小就是同校同班同桌。上學(xué)放學(xué)出雙入對,同桌上課,同臺演出,你跳舞,我伴奏,大家都說咱倆是天造的一對,地設(shè)的一雙。你最愛的那首歌,正好代表了我的心……”

    劉子軒掐起一片樹葉,貼到嘴唇上吹出娓娓動聽的旋律。

    傻姑揉揉僵硬的眼皮,在動聽的旋律中醒來。她一睜眼,就看到劉子軒淚流滿面地在自己的身邊吹著樹葉,那是自己最喜歡聽的《真的好想你》旋律。

    “你不是回家了嗎,怎么還在這里?”傻姑瞪著劉子軒,“快快滾回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我要是滾回去了,你現(xiàn)在會怎么樣?”劉子軒看到傻姑已經(jīng)從鬼門關(guān)中回來,便笑著說,“親人的眷顧無需原因,我們還是心有靈犀,你遇到危險,我感受到了,就來了。”

    “我寧愿去死,也不領(lǐng)你的情!”傻姑梗著脖子,捋一把頭發(fā),“趁著天還下雨,今天拔的樹秧今天必須種完,過時不種,就會影響成活率。”

    劉子軒:“你回家休息,我來種,保證完成任務(wù)?!?/p>

    傻姑:“不要!你滾!快滾!”

    劉子軒略顯頹喪。

    56.醫(yī)院黨委書記辦公室(回憶)

    書記和劉子軒已經(jīng)談了許久,他們各執(zhí)己見,互不相讓。

    書記臉紅脖子粗地喊起來:“你非得買斷公職離開醫(yī)院嗎?”

    劉子軒:“買斷公職,離開醫(yī)院!”

    “你先考慮考慮嘛!不要著急做決定……”書記心猶未甘,緩和語氣繼續(xù)做劉子軒的思想工作,“目前你是本院、本行業(yè)的翹楚,全能冠軍,又是外科第一刀,院黨委正在考慮給你提薪晉升呢!”

    劉子軒:“目前我最想要的是找回我的老婆!”

    書記:“你們不是已經(jīng)離婚了嗎?”

    劉子軒:“離了就不能復(fù)婚嗎?她懷著我的孩子浪跡天涯,你說,我還有心思上班、工作嗎?”(回憶完)

    57.土坡上

    大雨過后,彩虹高掛在蔚藍(lán)的天空,受到暴雨洗禮的山體一片翠綠。

    土坡上,傻姑躬著腰正在植樹,她的脖頸上掛著一條紅紗巾,風(fēng)一吹,燦爛地飄飛起來。

    突然,傻姑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58.鳥不站弄

    冷霧、曉星、殘月,劉子軒獨自徘徊,無限愁緒。他便在另一家竹樓里住下。

    59.竹樓

    在坑坑洼洼的地板鋪上一塊油布,劉子軒便和衣躺下。

    (夢境)傻姑顧盼流連的美目投向了劉子軒,幻化成了劉子軒給傻姑號脈打針……(夢境完)

    劉子軒一個激靈醒來,大喊:“傻姑……”

    60.土坡上

    傻姑急促地咳嗽,天旋地轉(zhuǎn)……

    61.土坡下

    劉子軒大步流星地狂奔而來,翠的林,綠的山,白的云,藍(lán)的天,全在他腳下,他箭步?jīng)_上了土坡……

    62.土坡上

    連日下雨,土壤松弛,傻姑一咳嗽,腳下打滑,她沉重的軀體便山一樣向后仰面倒去……

    說時遲那時快,劉子軒一把將傻姑拽住,緊緊地抱在懷里。

    傻姑睜開眼:“又是你!”

    “風(fēng)吹不走浪漫,雨打不走真情。是我!要不是我,你現(xiàn)在又會怎么樣?”劉子軒瞪眼指著腳下幾十米深,怪石嶙峋的谷底,“我只要晚了一秒鐘,這個世界上就永遠(yuǎn)沒有傻姑這個人了!”

    傻姑不再爭辯,她神色黯然,肚子一陣絞痛,暈了過去。

    劉子軒背起傻姑。

    63.上學(xué)的路上(回憶)

    高樓鱗次櫛比的大街,車水馬龍,路人熙熙攘攘。

    上學(xué)路上,劉子軒崴了腳,蹲在路邊哭著鼻子。

    傻姑走來:“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干嗎哭鼻子?”

    劉子軒:“我的腳崴了,走不動了?!?/p>

    傻姑:“走不動了?今早可是期考??!”

    劉子軒:“你快去叫我爸爸來嘛!”

    傻姑:“已經(jīng)來不及了,要不我背你走吧!”

    劉子軒不情愿地:“我不要!”

    傻姑:“是面子重要,還是期考重要?”劉子軒一猶豫,傻姑便把他背起來,“考完試,你等我,我背你回家?!?/p>

    64.陽平中學(xué)操場

    課間,高音喇叭在廣播:“現(xiàn)在是學(xué)習(xí)雷鋒做好事廣播時間。第一條新聞的題目是《路遇》。今天是我校期考第一天,初一三班劉子軒同學(xué)在上學(xué)的路上,突然崴腳走不動了??荚嚨臅r間快到了,劉子軒同學(xué)正在十分著急的時候,楊桂玉同學(xué)正巧路過,她問清了情況,及時把劉子軒同學(xué)背到學(xué)校參加期考??纪暝嚭?,楊桂玉同學(xué)又主動把劉子軒背回了家。楊桂玉同學(xué)無論何時何地,碰到別人有困難,她都主動伸出援手,這是楊桂玉同學(xué)學(xué)習(xí)雷鋒事跡落實到行動的表現(xiàn),精神可嘉,值得全校同學(xué)向她學(xué)習(xí)……”

    65.陽平中學(xué)初一教室

    有人亂丟果皮、紙屑,花生殼。傻姑見了,默默地?fù)炱?,裝到食品袋里丟進(jìn)垃圾桶。

    有人在講臺上擤鼻涕,傻姑打來清水,找來抹布去搓洗。

    教室里突然響起一陣哄笑聲,有人朗讀做好的打油詩:“楊桂玉,真是傻更更,人家丟果皮,她包撿去扔,人家擤鼻涕,她用手去蹭……”

    “原來你們是故意的!”傻姑拎起水桶,向人堆里撥去,“講究衛(wèi)生,人人有責(zé)!我搞衛(wèi)生有錯嗎?我就是傻了,妨礙你們嗎?我的學(xué)習(xí)成績比你們誰差了……”(回憶完)

    66.傻姑的竹樓

    大蟒蛇繞著竹竿趴在屋梁上,一動不動。

    兩只老鼠追逐著跑過屋梁,大蟒蛇抬頭順勢張口,跑過屋梁的老鼠都成了它的盤中餐。

    待產(chǎn)的傻姑躺在竹床上,被難以忍受的陣痛煎熬著,她不斷地呻吟著,在床上不住地輾轉(zhuǎn)反側(cè)……

    袖珍收音機回響著舒緩動聽的舞曲,劉子軒坐在床頭吹著一片樹葉,和著音樂。

    傻姑眼前似乎陽光一片,無盡的山林,交織的藤蔓,遍野的荊棘,爛漫的山花,撲騰飛過的鳥群,在她的眼前飛揚掠過……

    傻姑聲嘶力竭地呻吟著,汗如雨下,精濕的頭發(fā)遮住了她的臉龐。

    一道閃電劈開了漫漫長空,滾滾雷聲,暴風(fēng)驟雨席卷而來??耧L(fēng)卷著暴雨撲打著竹樓的柴門板壁,雨水無遮無攔地灌進(jìn)了屋里。

    分娩遇到了瓶頸的傻姑狂躁地呻吟著,她狠狠地咬著劉子軒的手臂,額頭上的汗珠順著發(fā)稍落下。

    屋外大雨,屋里小雨,傻姑已經(jīng)無處棲身,劉子軒只好抱著她滿屋子躲雨……

    67.竹樓門外

    大雨洗碧了藍(lán)天,洗綠了大地。

    一疊疊飛瀑從高崖上垂懸而下,飄飛著霧霰。

    傻姑多日來種植下的樹苗已經(jīng)是漫坡碧透。

    68.竹樓堂屋

    屋里一片狼藉。劉子軒抱著傻姑,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雨水,四處躲避著漏雨……

    忽然,響亮、清脆的嬰兒哭聲響起。

    “是個力拔千斤、日行萬里的杠杠男兒……”劉子軒哈哈大笑,“名字嘛,我早就想好了,叫劉楊合!”

    傻姑:“不成!我不同意,應(yīng)該叫劉楊分!”

    劉子軒:“名字就是個符號而已,叫劉楊合!”

    傻姑:“我不管,就叫劉楊分?!?/p>

    劉子軒生氣地:“那就叫‘留羊山’好了!”

    69.竹樓

    劉子軒扛著茅草上到屋頂,把竹樓重蓋一遍。他故意嚷嚷:“這竹樓年深日久失修,木條、椽子、茅草全都朽爛不堪,蓋也是白蓋,修也是白修……”

    傻姑:“聽出來了,你不用試探,要不是我肚子沉重上下房頂不方便,我早蓋新的了,我要在這里住一百年?!?/p>

    “別任性!你滿月了,我們就回上海?!眲⒆榆幗o傻姑一顆“定心丸”,“我們很快就峰回路轉(zhuǎn),來前,新樓房已交了首付款,我還購了一處旺鋪,以后我開個私人診所,你就在家當(dāng)個全職太太,一家人總算又團圓了……”

    傻姑:“我是個勞碌命,怕是沒有福氣享受你的安排了。我來前也有了安排……我不回上海,也不會和你復(fù)婚?!?/p>

    “你要一輩子住鳥不站弄,過非人的生活?”劉子軒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拍打著屋頂,“你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可是,我們的兒子,他要讀書,他要受高等教育,他必須有一個良好的生活環(huán)境和學(xué)習(xí)環(huán)境……”

    傻姑:“你知道,我為什么來這里種樹嗎?”

    “你偉大!你想給別人當(dāng)試驗品、當(dāng)墊腳石,我不反對!你想拯救那些和你有同樣疾病的人都來這里治病療養(yǎng),我也不反對!”劉子軒拍著屋頂大喊,“要留你自己留,兒子不能留!”

    傻姑:“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愿復(fù)婚?你會干擾我的決定!我認(rèn)為人活一輩子,不能光摘果子不拜樹頭,也該想想別人,想想天下事……”

    “你太天真了!要解放全人類,首先要解放自己。想幫助那些也有老咳嗽病的同胞解脫病痛,有可能嗎?你解脫了嗎?”劉子軒嘲諷地哈哈大笑,“你是狗掀門簾——就憑一張嘴?!?/p>

    “有希望就有可能!”傻姑的笑容收斂了,“有人說過這么一句話,女人一旦結(jié)了婚,就會得到一張長期的飯票,而這張飯票,是靠她犧牲自己可愛的天真才換來的。我現(xiàn)在沒有飯票了,天真一回不行嗎?”

    70.竹樓廚房

    火塘上方吊著幾掛野豬肉和野雞、野兔、竹鼠等野味。瓦罐里燉著野豬肉,微微細(xì)火,白色的蒸汽彌漫著。

    傻姑在奶孩子,劉子軒倚靠著柴門,面向霞彩玉帶,綠波滾滾的群山,他掐起了一片樹葉,貼到嘴唇上,嫻熟地吹奏起來,輕柔的旋律是《風(fēng)中的承諾》。

    昨夜的雨,

    驚醒我沉睡中的夢,

    迷惑的心,

    沾滿著昨日的傷痛,

    冷冷的風(fēng),

    不再有往日的溫柔,

    失去的愛,

    是否還能夠再擁有……

    傻姑憂郁的眼眸漸漸濕潤了。

    71.竹樓

    傻姑側(cè)身躺在竹床上給孩子喂奶,小家伙不時看著媽媽幸福地抿嘴一笑。

    72.竹樓堂屋

    小圓桌上放著一砂鍋燉野豬肉。傻姑把兒子放在懷抱里,一邊給他喂奶,一邊與劉子軒聊天。

    傻姑:“這小野豬崽不能獵殺,下不為例!”

    劉子軒:“野豬嘛,為什么不能獵殺?”

    傻姑:“隨著林子大了,密了,周圍的野豬群將全部往這里集中,我想大養(yǎng)野豬。我一定要把那些和我有同樣疾病的兄弟姐妹們,免費招到森林里來療養(yǎng),吃住全包。病情輕微的,還可以一邊養(yǎng)病一邊養(yǎng)豬……”

    73.山澗(回憶)

    一塊多年的老紅薯地里,不時冒出一簇簇紅艷艷的紅薯苗。

    清晨,一頭母野豬帶著一群豬在地里亂拱,還有野雞、野兔等飛禽走獸聚到這里來覓食。

    劉子軒躲在灌木叢后,舉弓窺射,彈不虛發(fā)。(回憶完)

    74.竹樓堂屋

    夜色撩人,月牙掛在群山頂上。

    竹樓里靜謐而昏暗,一陣風(fēng)吹來,樹梢隨風(fēng)而動,倒影映在竹樓板壁上。

    劉子軒:“我已經(jīng)買斷了公職,現(xiàn)在是個一身輕的無業(yè)游民,你不跟我回去,我能不能留下陪陪孩子?”

    傻姑很干脆:“不能,你回家!”

    劉子軒:“讓我留下吧!我不干涉你的事情,一切都聽從你。我把星星和月亮都摘下來給你,好了吧!”

    “不成!你把太陽摘下來我也不能留你!”傻姑苦笑了一下,“對不起,劉子軒,既然離了婚,就讓我做一回自己吧!”

    75.竹樓堂屋

    小山山蹲在地板上,手里玩著劉子軒給他做的木頭小手槍。傻姑坐在兒子身旁,給他喂飯:“乖山山,吃飽了飯,你就在家里等著媽媽,別出門??!”傻姑一邊喂著飯,一邊審視著孩子,臉上綻放出甜蜜的笑容,“媽媽上坡種樹,很快就回來了?!?/p>

    傻姑抄起鋤頭,撿起一捆繩子,匆匆出了門,卻不放心地不時回頭看看,禁不住抹一把眼窩。

    76.苗木培育地

    一群野豬從森林里溜了出來,直接沖進(jìn)樹苗畦里,胡亂踩踏著苗木,亂拱亂攪泥巴。

    傻姑手里提著鋤頭,向樹秧地狂奔而去。她邊跑邊虛張聲勢地吆喝著,拍手跺腳,大聲吼叫。

    野豬們駐足抬頭張望了一下,依舊亂踩踏著。

    傻姑揮舞鋤頭沖上去,朝野豬們胡掃亂打一氣。

    77.沼澤地

    紅日西下,彩霞滿天,沼澤地成了野豬們的天堂。

    幾只大野豬和幾只中等大的豬在泥里打滾兒,一只老母豬帶著一群身上呈淡黃色條紋的小豬崽在拱地覓食。

    傻姑一邊吹著木葉曲,一邊友好地向豬群靠近,向它們拋去紅薯藤和玉米。

    78.竹樓堂屋

    大蟒蛇橫躺在大門口,小山山頭枕著大蟒蛇的尾巴睡著了。

    79.另一處竹樓

    這是劉子軒住過的竹樓。一群野豬大大小小十來只,爭搶著舔食地板上的剩飯菜和潲水。

    80.荒地

    一頭母野豬獨自在門外荒地里拱地皮,它不時抬起頭來招呼著它的崽崽們。

    傻姑抱著小山山在不遠(yuǎn)處駐足觀看。她的畫外音:“原來劉子軒一直沒有回家,他自個兒躲藏在這里,一直在暗中守護著我。”

    (閃回)歪脖子榆樹下,劉子軒給昏迷不醒的傻姑號脈打針。他吹著樹葉,唱著那首傻姑最愛聽的歌。

    傻姑吃驚地問:“你不是回家了嗎?怎么會在這里?”

    劉子軒:“你我心有靈犀,在你最無助的時候,在你遭遇不測和危難的時候,我都會守在你的身邊?!?/p>

    山坡上,挺著大肚子種樹的傻姑,身后是幾十米深的山谷。傻姑大咳不止,仰面朝天一倒……

    竹樓外下著大雨,竹樓內(nèi)是小雨,劉子軒抱著待產(chǎn)的傻姑滿屋子跑步躲雨……(閃回完)

    81.竹樓堂屋

    一支五人下鄉(xiāng)巡回醫(yī)療隊,突然來到傻姑的竹樓。

    “你真了不起!能讓荒山開出燦爛的花朵?!贬t(yī)療隊員甲沖傻姑點點頭,蹺起大拇指,“這四周原來是一片荒蕪的土坡土嶺,幾年的時間,就變成了花果飄香的夢想家園。真了不起!”

    醫(yī)療隊員乙:“我最欣賞的是那一群一群的野豬。知道嗎?這可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綠色銀行啊!”他盯著傻姑說:“千好萬好,還是人最好!你們看傻姑大姐,笑若朝霞初升,人若天仙下凡……”

    “你是楊桂玉吧?”醫(yī)療隊員丙的眼睛一直盯著傻姑,他緊握著她的手,輕佻的眼神定格在她的身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可是為了尋找你,才參加的巡回醫(yī)療隊喲,你不會忘記我了吧?”

    傻姑:“記得,高福田高專家?!彼呒t的臉,漾起了明媚的笑容,“高專家,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p>

    82.上海某大醫(yī)院(回憶)

    掛專家醫(yī)生號的人排著長隊,在門外守候著,傻姑也在其中。劉子軒焦躁不安地來來回回走著。

    83.高福田辦公室

    專家高福田給傻姑號脈,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傻姑:“這種咳嗽病非常特殊、非常罕見,目前國內(nèi)還沒有這種病的特效藥。當(dāng)然了,這種病也不是沒有醫(yī)好的可能。比如前不久,我在網(wǎng)上就看到一個和你一樣的病例,她是個外國人,為了治病,她把家產(chǎn)都變賣了,卻仍然沒有效果。后來,她就在自家的周圍大量植樹造林,從改善居住地的空氣環(huán)境著手,日子久了,咳嗽病自然而然也就好了。你們不妨也找一個能種樹的地方,去試一試……”

    傻姑和劉子軒專心致志地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資料和圖片。

    風(fēng)度翩翩的高福田專注地欣賞著傻姑的背影:“有什么想法?”

    “我現(xiàn)在腦子一片空白,大上海哪里有種樹的地方?”傻姑躲過高福田火辣辣的目光,“去外地,我還要考慮考慮再說啦。”

    高福田:“大有地方可去。”

    傻姑:“再說吧,謝謝!還沒問專家高姓大名?”

    高福田:“高福田。有事情,盡管來找我?!?回憶完)

    84.竹樓堂屋

    高福田指著化驗單:“你肺部的病灶已經(jīng)完全消除,和健康人沒有兩樣了?!彼斐鍪?,哈哈笑著和傻姑握手,“可以回上海了,命運終于為你打開了另一扇窗!知道你已經(jīng)離了婚,我這次是特地來接你回上海的……”

    “我哪里都不去!我的根已經(jīng)生在這里了。”傻姑抽回了手,微笑道,“我知道你的心,你喜歡我漂亮。除了漂亮,你還喜歡我什么?”

    “你無論做什么,我都喜歡。甚至,你的咳嗽我也喜歡!”高福田看著傻姑笑著說,“還有,我喜歡你做事有激情,更喜歡你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傻勁兒、虎勁兒,堅韌的勁頭,很是對我的胃口。”

    傻姑笑笑:“可是,我除了外表漂亮,什么事情都不會做。你娶了我,拿什么養(yǎng)我和我的兒子?”

    “我有別墅、有名車、膝下無子女?!备吒L锬樕涎鷿M了幸福的笑,“說實話,我錢是有了,但是很孤獨,不幸福。我可以把小山山當(dāng)作親生兒子,你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

    傻姑:“我和小山山是不用擔(dān)心了。可是,我一旦離開了森林,那些來森林療養(yǎng)的兄弟姐妹們,他們怎么辦?”

    “你去擔(dān)心別人干什么?你來山里種樹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養(yǎng)好病嗎?現(xiàn)在你的病已經(jīng)好了,就該享福。我們可以在國內(nèi),也可以到國外任何風(fēng)景美麗的地方居住?!备吒L锲诖乜粗倒?,“光陰易逝,人生苦短。拒絕幸福,那可是自己作踐自己??!”

    傻姑:“我天生的勞碌命。不知是誰說的,窮則獨善其身,達(dá)則兼濟天下。我覺得做人就該這樣。”

    85.竹樓

    早上,傻姑把紅薯藤、玉米撒到劉子軒住過的竹樓里,吃慣了嘴的野豬群又成群結(jié)隊而來。

    傻姑指著野豬群:“我感覺有一種幸福來自于吃苦和煎熬,比如野豬群,我要是走了,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綠色銀行豈不是丟了?”

    高福田釋然地:“好吧,你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我能不能留下,和你一起先筑夢,后成家?”

    “森林里很快就會來很多病友,大家太需要你這樣的專家了?!鄙倒煤苊艿臉幼?,“你真心實意留,我歡迎!但你我若是鏡花水月一場,你還愿意留下?”

    “楊桂玉,你真是一本叫人難看懂、難讀透的書??!”高福田表了態(tài),“男子漢言出如箭,不改初心!”

    86.苗木培育地

    傻姑拖來荊棘和剌叢,自個兒扎籬笆,把樹秧地鐵桶一樣圍了起來。

    高福田搭不上手:“你是怕有人偷樹苗?”

    “周圍百里無人居住,誰來偷!”傻姑用嘴巴努努周邊亂拱地皮的野豬,“鳥不站弄成了森林弄以后,周邊的野豬都來了,它們一來就亂踩踏亂拱樹苗?!?/p>

    高福田笑道:“你造林造出癮頭了,周邊的荒坡土嶺不是全都植樹造林綠化了嗎?你還沒完沒了啦!”

    傻姑:“遠(yuǎn)遠(yuǎn)不夠。主要還有樹苗,山前種完了,我到山后去種,只要我還活著,造林就沒完沒了?!?/p>

    87.傻姑家竹樓前院

    傻姑竹樓蔭翳在果樹叢中,柑橘紅艷艷,柚果黃澄澄,桃果白白胖胖,李子果甜甜脆脆,如繁星布滿了樹梢,壓彎了枝頭,仿佛連陽光、空氣都是甜蜜蜜的。

    高福田牽著小山山的手鉆進(jìn)了果樹園里。他們一邊走,一邊摘果子吃。

    高福田撫摸著小山山的頭:“山山,你幾歲啦?”

    小山山屈指一數(shù):“六歲?!?/p>

    高福田:“山山真聰明。知道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嗎?”

    山山:“劉子軒?!?/p>

    高福田:“你喜歡爸爸嗎?”

    山山:“喜歡!”

    高福田指著自己的鼻子:“喜歡我嗎?”

    山山調(diào)皮地:“不喜歡!”

    高福田:“讓我來當(dāng)你的爸爸好嗎?”

    山山:“為什么?我有爸爸呀!”

    高福田的畫外音:“因為這里住著一個大美女,這里的山,這里的樹,才顯得這么美麗,這么有魅力,這么神奇。她一心奔著夢想走,我一心奔著她的心里走……”

    88.山坡上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遠(yuǎn)山近巒一片迷蒙。雨幕里,傻姑挑著樹苗,正在植樹的剪影。

    幾個背行李的人圍著傻姑問:“請問鳥不站森林弄怎么走?我們是慕名來投奔傻姑的,想在她的森林里療養(yǎng)?!?/p>

    傻姑和來人握手:“歡迎??!我就是傻姑……”

    89.沼澤地

    一群野豬在覓食,有的在水洼里攪泥巴。

    傻姑跺跺腳,拍拍手,野豬們抬起頭來,木木地張望著來人的舉動,然后又自娛自樂地玩著泥巴。

    傻姑指著沼澤地:“高專家,這里建療養(yǎng)院怎么樣?”

    “坐北朝南,挺好的呀!院前院后是郁郁蔥蔥的大森林,左有山澗,右有小山,山上迎客松,如招八方客,空手入山滿載歸。”高福田爽心悅目地笑著說,“依山就勢,還可以在山澗下建個游泳池、荷花金魚池等,多種花木果樹,池邊設(shè)置各種體育健身器械?!?/p>

    90.杉樹坡上

    晚霞中,山色秀麗,林木蒼翠。由于連日大雨,山體大滑坡,陡峭的山坡上,一大片杉木林滑落谷底。

    傻姑站在坡頂,頹喪地跌坐在泥地上大哭。

    “沒關(guān)系,大不了重來?!备吒L锇参恐倒茫白詮恼J(rèn)識了你,我就認(rèn)定你是一個特別特別好的姑娘。和你在一起,我甚至感覺困難越大越開心……”

    傻姑一聽,立即站起來,帶著哭腔大笑,“我哪有你說的那么好!”淚花閃閃的眼眶里,往事歷歷在目……

    91.劉子軒家臥室(回憶)

    傻姑躺在床上。

    氣不打一處來的劉子軒坐在床邊,喋喋不休地教訓(xùn)著:“全國什么地方都走了,什么名醫(yī)專家都看了,什么秘方土藥都吃了,家產(chǎn)賠光了,你還要怎么樣?”劉子軒氣急敗壞地嚷嚷:“敗家的娘們兒,九年了,老子抱個老母豬,也給我生出十八窩豬娃娃來。你那么想死,死去好了,老子絕不再阻攔你!”

    92.傻姑娘家廚房

    一鍋菜粥,了無生趣地照見人影。傻姑拿起勺子一攪只見菜葉子,少見有米花,她不禁潸然淚下……

    “三萬元,全部家當(dāng)都在這里了?!眿寢尣椒コ林氐刈邅?,顫巍巍地把錢交給傻姑,“拿去!治病要緊……”

    “媽媽!”傻姑猛撲過去,隔著布袋子,雙手緊緊抓著媽媽瘦弱的肩膀,把頭埋在媽媽早已哭得顫顫的頸間,任由眼淚奔流……(閃回完)

    93.杉樹坡上

    雨霧深鎖著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坡坡嶺嶺,在霧集云散,綠樹如海的背景下,傻姑和高福田向著鏡頭款款走來。

    傻姑和高福田一起給坡邊幸存的杉樹做固定架。

    “坡坡嶺嶺該綠化的全都綠化了,你的咳嗽病也痊愈了,大型野豬養(yǎng)殖場、療養(yǎng)院正在投建中?!备吒L锟粗倒迷囂降貑?,“我們不如趁此機會帶著山山出去觀光旅游幾天?”

    “我們?nèi)ヂ糜?,那些病人怎么辦?”傻姑笑著說,“我走不開,要不你去放松放松幾天?”

    高福田:“一個人去沒勁!你打算怎樣安排他們?”

    “一邊養(yǎng)病,一邊養(yǎng)豬,吃住看病不用愁?!鄙倒眯χ髑笠庖?,“搞一個生產(chǎn)組一個銷售組,怎么樣?”

    “好呀!做一點力所能及的勞動,就當(dāng)鍛煉身體。”高福田點頭贊同,“生產(chǎn)組管發(fā)展養(yǎng)豬,銷售組管對外貿(mào)易?!?/p>

    94.山邊紅薯地

    艷陽當(dāng)空,周邊山林郁郁蔥蔥,林間一股清泉流向紅薯地。傻姑、高福田從森林里走出,站在地邊。

    大大小小的一群野豬正在紅薯地里亂拱,還有野雞、野兔等都在這里覓食。

    傻姑掐起一片樹葉,輕輕一吹:“豬玀們,大家中午好!吃潲的時間到了,快來集合啦!”

    豬玀們立馬豎起耳朵狂奔而來。

    傻姑向野豬們拋撒玉米。

    高福田哈哈大笑:“你還有這一手??!”

    傻姑:“野豬分群而居,房屋就在這里搞如何?”

    高福田:“挺好的,這里有水源。你打算怎么搞?”

    傻姑:“就是把豬分開來飼養(yǎng),因豬制宜,有目的、有計劃地分開投料和放養(yǎng)?!?/p>

    高福田:“人手、飼料怎么辦?”

    傻姑:“青飼料多的是。人手我想好了,來森林療養(yǎng)的人可以養(yǎng)病養(yǎng)豬,以豬養(yǎng)人,一舉多得?,F(xiàn)在關(guān)鍵是投資和如何興建的問題……”

    “早說了,我要是半心半意,不全力以赴,你就開除我。”高福田拍胸膛,“我這個專家,不光在醫(yī)學(xué)上有獨到的建樹,還對交通運輸、建筑、金融等行業(yè)有所了解。人生一百步,你只要能走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全包了!”

    95.大石山隘口

    這里亂石嶙峋,人跡罕至。一邊是陡峭的荒坡,再過去就是層巖疊嶂,連綿不斷的群山。大雨過后,豬蹄印重重疊疊。

    高福田嘖嘖稱奇:“看來有好多野豬往來這個隘口啊,不然不會有這么多腳印?!?/p>

    傻姑:“從大山那邊過來的幾群野豬經(jīng)常通過這個隘口,進(jìn)入我們的林區(qū),還有幾個隘口也有野豬通過進(jìn)入林區(qū)。我準(zhǔn)備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在這兒搞閘門,收網(wǎng)以后,只許它們進(jìn)來,不許它們出去?!?/p>

    高福田笑了笑:“這個你會嗎?還是我來吧!”

    傻姑:“小意思呀!你要是不來呢?我就什么都不做嗎?”

    96.大石山隘口

    傻姑挑樹苗,高福田隨后,他們?nèi)ズ笃轮矘洹?/p>

    一塊大石頭下,一頭待產(chǎn)的母野豬突然從草堆下躥出,猝不及防的傻姑被母豬的獠牙拱翻,倒在陡坡懸崖邊。

    野母豬仍不停地亂拱,眼看傻姑就要被拱下懸崖……

    高福田縱身撲向野母豬,抓住母豬獠牙,奮力制止野豬。傻姑脫險了,他卻危險了,離懸崖越來越近……

    97.傻姑家竹樓

    山山餓了,滿屋子亂跑。找媽媽,喊媽媽。找不到媽媽,山山哭鼻子了。

    山山要出門去找媽媽,大蟒蛇擋住門口不讓路。山山累了,困了,睡著了。大蟒蛇就勢睡在山山的身邊。

    98.劉子軒家堂屋

    堂屋高朋滿座,都是一些慕名來拜訪的病友。

    病友甲:“聽說傻姑住的山弄四周都種滿了樹,由于空氣環(huán)境得到了改善,傻姑的老咳嗽病已經(jīng)好了,肺部病灶完全消失,現(xiàn)在不咳了,和正常人一樣了,是真是假呀?”

    劉子軒:“是真是假,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們?nèi)チ司椭懒?。療養(yǎng)院、大型野豬養(yǎng)殖場竣工了,公路也通了?!?/p>

    病友乙振奮起來,躍躍欲試:“我們都可以去嗎?療養(yǎng)費用怎么收?費用太高我可養(yǎng)不起?。 ?/p>

    病友丙:“既然傻姑的病都能醫(yī)好,我們的病肯定能醫(yī)好,花多少都值得!過去花的錢就當(dāng)打水漂了。”

    劉子軒:“傻姑說了,只帶行李,別的都不用帶?!?/p>

    “那不是坐享其成嗎?治病不花錢,你們聽說過沒有?”病友丙不信地?fù)u搖頭,“就算呼吸新鮮空氣不花錢,難道吃飯、住宿也不花錢?這事我看不靠譜!”

    劉子軒笑笑:“大家不是去坐享其成,是去養(yǎng)病,順手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勞動,比如護林、養(yǎng)豬,以豬養(yǎng)人……”

    大家立馬眉開眼笑地鼓起掌來:“去,我們都去!”

    99.大石山隘口

    鮮血洇漫著散落一地的樹苗。傻姑渾身是血,她掙扎著艱難地挪動身體,往陡峭的懸崖邊爬去,不想又昏迷了過去……

    100.隘口陡坡上

    高福田和野母豬在對峙,背后是萬丈深谷……

    101.崎嶇的山路上

    火車車輪疊化成汽車輪,一輛長途公共汽車奔馳在崎嶇的盤山公路上。

    汽車內(nèi),劉子軒觀望著窗外。奇異的石峰、土嶺宛若一個個沉默的巨人肅立著迎面而來。

    汽車停下,十來個人下車,有的挑著行李,有的背著行李,像去打工,亦像去投親,更像是去逃難。劉子軒也在其中。

    他們咳咳停停,病病歪歪地一路走來……

    102.傻姑家竹樓

    十來個病友三三兩兩、陸陸續(xù)續(xù)地走進(jìn)了傻姑家竹樓。

    一進(jìn)門,大家目瞪口呆地站住,圍觀著和小山山睡在一起的大蟒蛇。

    有人害怕得渾身發(fā)抖,有人捂著臉不敢看。

    劉子軒笑著拍拍手,說:“大家別害怕,大蟒蛇是我們的好朋友,它善良、友好,不會傷害大家的?!?/p>

    病友們松了一口氣。

    103.隘口陡坡上

    月牙斜斜地懸掛在山邊,四野寂靜。

    傻姑一跛一拐地走在陡坡上,聲嘶力竭地呼喊著高福田的名字。

    104.陡坡山腰

    高福田被陡峭山坡上的一簇雜樹攔住,他遍體鱗傷,衣褲盡染血跡。

    105.山路

    月牙兒爬上了山巔,傻姑兩眼失神地站著,默默地垂淚。

    (閃回)在醫(yī)院里,“你叫楊桂玉?我叫你楊貴妃。其實,你比所謂的楊貴妃、韋貴妃、李貴妃漂亮多了。”高福田緊緊地握著傻姑的手,“有病不可怕,可怕的是負(fù)面心態(tài),要學(xué)會戰(zhàn)勝自己,也要相信自己!有困難了,來找我!”

    在傻姑的竹樓里,高福田動情地說:“我是為了尋找你而參加巡回醫(yī)療小組的,踏破鐵鞋為你而來,緣分啊!從認(rèn)識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憧憬著有這樣的一天,我一定要娶你為妻!我好像已經(jīng)等了一千年……”

    傻姑:“可是,我的心已經(jīng)死了,愛情的大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不為任何人開放!我對前夫劉子軒是這樣,對你也一樣……”

    “我說的是真話,大實話。我既然為你而來,就不惜為你做出任何犧牲……”高福田的眼里滿滿是愛,“你若同意,我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桂玉,我愛你!”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郞。我理解你,但是我不能……”傻姑眼里閃著激動的光芒,“我來這里植樹的目的,本意是想做個試驗,成功的話,我的一切是病友們的一切。不成功的話,我甘愿老死山林,所以,我的一切也不屬于我自己。為了堅守這個承諾,只有辜負(fù)你的美意了……”

    高福田:“你有權(quán)利拒絕我,我有權(quán)利追求你!總有一天,我會重新開啟你愛情的大門……”(回憶完)

    106.A竹樓

    這是個臨時醫(yī)務(wù)室。有病人了,當(dāng)醫(yī)務(wù)室,沒病人了,是高福田和劉子軒的臥室。

    高福田在輸液,奄奄一息地躺著。劉子軒站在床邊給高福田號脈,處理傷口……

    傻姑端來一碗湯面和一碗流食,看了劉子軒一眼:“高專家吃流食。我弄了一碗你愛吃的面條。你是醫(yī)生,也是特護,這段時間你要多辛苦些?!鞭D(zhuǎn)身對高福田說,“我說高大專家,你能不能快點好起來?好多事情都等著你處理。你大難不死,命中注定成了療養(yǎng)院病友們的后福??!”

    107.B竹樓

    這是個臨時廚房兼餐廳。幾個年輕人正在七手八腳地宰一頭大肥野豬,旁邊還放著野雞、野鴨和野兔等好幾樣野味。傻姑來到他們跟前了,大家看著傻姑笑笑,點點頭。

    “大家動手,豐衣足食?!鄙倒靡残粗蠹尹c點頭,“這一餐是給新來的朋友們接風(fēng)洗塵。你們來投奔大姐,在大森林里治療養(yǎng)病,只要肯動手,大姐我給你們都打了包票啦,你們不但都能養(yǎng)好病,而且還能吃香喝辣,餐餐吃大塊肥肉,喝大碗酒!”

    屋里立即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108.C竹樓

    這是臨時婦女病友室。婦女們都起了床,正在嘻嘻哈哈地洗漱、梳妝。

    傻姑進(jìn)了屋,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迎了上去,簇?fù)碇埃骸按蠼愫?!?/p>

    “叫我傻大姐吧!”傻姑戲謔道,“我是傻人有傻福,有這么多好姐妹是我的榮幸,也是我的悲哀!榮幸的是森林里,沒有你們就沒有了色彩。悲哀的是大家都有病,大姐我的責(zé)任重大呀!我是過來人,相信我,磨難蹦不了幾天的……”

    婦女甲:“大姐,我們不能白吃白喝,安排個工吧!”

    傻姑:“你們來到森林,森林就是你們的家,工作就是養(yǎng)病??樟耍瑓f(xié)助一下生產(chǎn)組,放放豬,喂喂豬,管管豬,也可以到銷售組去,協(xié)助做生意。家里的事情,人人有責(zé),個個關(guān)心?!?/p>

    109.D竹樓

    幾個男子漢東倒西歪地躺在大通鋪上,聊聊閑天,吹吹牛皮,猜測著命運的安排。

    傻姑走進(jìn)屋里,大家都坐了起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傻姑。

    傻姑:“怎么了?我是老虎還是魔鬼?剛才還有人說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上山可打老虎,下水可擒蛟龍,現(xiàn)在卻在一個女人面前連個響屁都不敢放!”

    男人堆里笑出聲來,有人拍拍手喊:“你是傻姑大姐吧?因為你太漂亮了,我們還以為你是天上掉下來的七仙女呢!大家都看傻了眼,只顧看人,就沒人說話?!?/p>

    傻姑指著那個男子:“我可沒聽說漂亮女人能嚇唬一幫五大三粗的男子漢!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響亮地回答:“傻姑大姐,我叫林放棄……”

    “啊,林放屁?”傻姑忍不住笑起來。

    滿竹樓一陣哄堂大笑。

    “我們來森林養(yǎng)病,說什么也不能白吃白喝,什么也不干。”一位老男人制止了大家的哄笑,一本正經(jīng)地向傻姑鞠了一個躬,“笑歸笑,我們到底安排個什么工種?”

    傻姑:“大家不是來森林養(yǎng)病嗎?養(yǎng)病就是工作!每天在森林里到處走走看看,一邊散散步,鍛煉鍛煉身體,呼吸新鮮空氣,一邊護護林子,護護花和果樹……”

    110.B竹樓臨時餐廳

    各具特色的佳肴陸陸續(xù)續(xù)地端上了桌,所有人員都落了座,大家眼里噙著熱淚,臉上都漾滿了甜蜜的笑。

    傻姑笑著舉起酒杯:“這第一杯酒,我們一起來敬高福田高專家!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們的療養(yǎng)院落成了,大型野豬養(yǎng)殖場落成了,還有許多相關(guān)設(shè)施都搞好了,這里邊高專家功不可沒,沒有他,我們的工作將要推遲五到十年時間。來吧!兄弟姐妹們,我們一起敬高專家!”

    高福田笑著舉起酒杯,點頭致意。

    傻姑:“這第二杯酒,我們要感謝劉子軒劉醫(yī)生,是他做了很好的宣傳工作,不然的話,你們就不會知道我的病況,不知道森林能治愈老咳嗽病,你們也就不會到這里來療養(yǎng)了。來吧!朋友們,敬劉子軒劉醫(yī)生!”

    劉子軒高舉雙手,揮舞著向各位致意。

    傻姑再一次舉杯:“這一杯,我以個人的名義,歡迎兄弟姐妹病友們來森林療養(yǎng)院療養(yǎng)。你們來了,這里就是我們共同的家園,這里的一切屬于大家共同所有!我不是老板,我是個過來人,可以這么說,我是你們醫(yī)好老咳嗽病的信心和榜樣……”

    111.野地里(回憶)

    霧氣繚繞,傻姑拎個布口袋,沿著雜草叢生的蜿蜒的小路款款而去。她一路走,一路尋尋覓覓地找野菜。她在雨霧里挖野紅薯的朦朧的剪影。她在夕陽晚照中走來的靚麗的身影。

    小溪靜靜地流過山澗,傻姑來到了水邊,把采來的野菜、紅薯放到水里清洗。

    112.傻姑竹樓堂屋

    傻姑把紅薯熬成了粥,再把野苦麻菜下到粥鍋里,撒上鹽巴。

    傻姑把粥分別倒到竹筒和海碗里。

    喝完碗里的粥,傻姑挑起樹苗出了門。粥筒蕩悠悠地掛在扁擔(dān)頭。(回憶完)

    113.療養(yǎng)院銷售部

    門前停滿了各種車輛,站滿了各種服飾的人。

    野豬肉攤前,買肉的人排成了長隊。野豬崽供不應(yīng)求,有人擠進(jìn)銷售部里要求采購。

    114.森林療養(yǎng)院

    彩球紛飛,鞭炮齊鳴,張燈結(jié)彩,療養(yǎng)的人們興高采烈。

    病友們都搬進(jìn)療養(yǎng)院新房居住,高福田、劉子軒也一樣,這里還設(shè)有專家室、醫(yī)療室、辦公室和會議室。

    115.傻姑竹樓堂屋

    病友們?nèi)宄扇旱貋韯裆倒冒徇M(jìn)森林療養(yǎng)院去居住。

    “不著急,落尾結(jié)大瓜??!”傻姑總是那一句話,“以后來森林里療養(yǎng)的人多了,來做買賣的人也多了,我們還要建好多新房子。再說了……”她看看竹床下的大蟒蛇,“我們家還有一位呢,它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們可舍不得離開它呀!小山山和它形影不離,更是難舍難分了!”

    116.竹林隘口

    一頭母野豬帶著六只小豬崽崽鉆進(jìn)了閘門,徑直往鳥不站森林弄奔來,很快消失在綠波滾滾的林濤里。

    一會兒,又有幾只豬跟在母野豬后面,鉆進(jìn)了閘門。

    117.楓林隘口

    兩頭野豬結(jié)伴而來,因為出不了閘門,它們只好在隘口一旁徘徊,到處亂拱。

    偶爾,響起了娓娓動聽的樹葉曲,兩頭野豬立即駐足,抬頭豎起耳朵,然后轉(zhuǎn)頭就往森林里狂奔……

    118.野豬集散場地

    站在高高的木架瞭望塔上的傻姑,將一片樹葉貼到嘴唇上,吹出悠揚甜潤的旋律。

    很快,野豬們便從森林里各個路口向集散場狂奔而來……

    119.療養(yǎng)院大門前

    一輛豪華轎車在綠叢中的森林療養(yǎng)院門前停下。

    兩個男子從小車?yán)镢@出來,他們曾去過傻姑娘家。其中一位金發(fā)碧眼,個頭高挑,帥氣十足的外國人和他的司機兼保鏢。

    傻姑和客人握手:“歡迎杰斯先生!”

    杰斯笑著:“能見到你,我很高興!”

    120.山澗游泳池

    療養(yǎng)院大樓旁是一個很美麗的人工湖,四周郁郁蔥蔥的山林倒影在清澈的湖水里。

    幾個療養(yǎng)者泡在湖水里,不時扎入水下,不時鉆出水面。看到了來客,他們故意雙手拍擊水面,掀起漣漪層層,波光粼粼,吸引來客人的目光。

    121.草地

    晨曦初露,綴滿鮮花的草地上,高福田領(lǐng)著一群療養(yǎng)者在跳舞、做操、打太極拳。

    122.荷花金魚池邊

    繁星猶存,垂柳依依,果樹排排,荷花盛開,金魚集聚。幾個老者坐著聊天,他們不時往魚池里投喂食物,欣賞著魚群蜂擁爭食,不禁開懷大笑。

    果樹叢中的健身場上,不時傳來一片笑語之聲。男人健身,女人跳舞。

    123.療養(yǎng)院廚房

    廚師在做著拿手菜肴。幾個助手洗菜、燒飯,大家忙得不亦樂乎。

    廚師甲:“今天來的客人可不同凡響啊……”

    助手甲接過話茬:“你是說那個從大洋彼岸來的杰斯嗎?有什么不同凡響?”

    “噓——你們知道人家是來做什么嗎?”廚師甲神秘兮兮地,“他是來收購養(yǎng)殖場、療養(yǎng)院的,風(fēng)頭盛得很哩!”

    幾個人都“啊”地驚呼,停下手中的活計看著廚師甲,問:“那我們療養(yǎng)的人呢?回老家嗎?”

    廚師甲:“那可不一定。回不回,就看我們這些人有沒有足夠的運氣……”

    “別嚇唬人!他想買,傻姑姐未必肯賣!”助手甲壓低嗓門說,“傻姑姐有過承諾,她是個說一不二的人?!?/p>

    124.草地

    綴滿鮮花的草地上,沒有歌聲,沒有人領(lǐng)操、打太極拳。大家湊在一起議論。

    甲痛哭流涕:“我們被人家出賣了,還幫人家數(shù)錢!我們的耳朵確實也太軟了,說來就來,現(xiàn)在怎么辦呢?”

    “你是說傻姑吧?你被賣了嗎?我們在森林里白吃、白住一年多了,誰交過一分錢了?”乙攤開雙手,哈哈大笑,“實事求是嘛,真的賣了場子,大不了回老家!”

    高福田笑笑:“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所有的人都說假話、謊話,我相信,傻姑她不會!”

    林放棄喊起來:“世態(tài)炎涼,傻姑為什么要替我們負(fù)責(zé)?”

    “傻姑是專給別人播種幸福、播種陽光的人,你來這近兩年了,一點也感覺不到嗎?”乙瞪著林放棄,“是人都需要互相理解,都希望心靈上能相通。就算傻姑的承諾改變了,大家的病情怎么樣了?有誰受騙上當(dāng)了嗎?”

    一位婦女:“要飯吃還嫌餿!我現(xiàn)在就很少咳嗽了,我堅信,傻姑姐既然有承諾,就決不會丟下我們不管!”

    125.金魚池邊健身場

    幾個新來療養(yǎng)的人一邊健身一邊聊天。甲突然大咳不止,其他幾個人立即被傳染了一樣,也咳了起來。

    甲嘆息:“剛剛來幾天,屁股還沒坐暖……曉得這樣,咳死我也不來?!?/p>

    乙自我安慰地:“我們也沒白來,反正吃飯、睡覺沒花錢。回了家,我照貓畫虎,傻姑能植樹造林,我也可以植樹造林,改善空氣環(huán)境,照樣可以治療咳嗽病……”

    “不是還沒定嗎?”丙力排眾議:“依我看,能讓我們來養(yǎng)病,還包住、包吃,這個義舉本身就很偉大,很了不起!我相信,她不會把我們叫來了,又丟下不管!”

    ?。骸吧倒靡膊蝗菀?,她是用自己的生命打拼換來的這片森林,現(xiàn)如今有人出巨款收購,是傻姑大難不死修來的后福,有福不享是傻瓜!別人無權(quán)說三道四……”

    126.野豬場

    傻姑、高福田、劉子軒、杰斯和他的司機,還有生產(chǎn)組、銷售組等一行十來人,一路來到了野豬養(yǎng)殖場。

    豬場按肉豬、中豬、小豬、母豬,分開飼養(yǎng)。

    杰斯全面地瀏覽了一圈之后,他在母豬欄邊停住了腳步,問:“母豬一共是多少頭?”

    傻姑:“有過生育的67頭。連中豬、小豬一起共119頭?!?/p>

    “選擇優(yōu)良公豬配種,還可以利用家豬交配。母豬是豬場的巨大財源……”杰斯看了看傻姑,又看了看高福田和劉子軒,“我提出的收購方案怎么樣?你們有什么意見?”

    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都看向傻姑。

    高福田首先表了態(tài):“我看不錯,面面俱到?!?/p>

    傻姑:“這個沒有商量!我絕不改初心……”

    127.森林懸崖邊

    鳳尾竹在風(fēng)中輕輕地?fù)u曳,霧靄彌漫了整個林區(qū)。

    兩個療養(yǎng)的女子在翠竹小徑上溜達(dá),一頭母野豬突然從草堆下鉆出,發(fā)瘋似的向著她們沖來。

    母野豬挺著個大肚子,鬃毛鋸齒一樣倒豎著。它憤怒地張開獠牙大口,橫沖直撞而來。

    兩個女子慌不擇路地向懸崖邊跑,母野豬嚎叫著緊追不舍。在坡頂植樹的傻姑看到了,她大喝一聲,連跑帶滑地溜下坡來,直沖到了野豬的面前。

    傻姑的心聲:“這頭母野豬塊頭高大,肚子鼓得溜圓,要沒意外,準(zhǔn)能生下五六只野豬崽以上,我得保住它!”

    傻姑躲閃不及,被野母豬拱下了懸崖。

    128.月牙坡懸崖下

    荒蕪陰森,布滿藤蔓的溝壑里,傻姑躺在一簇灌木叢里,夕陽的殘暉照射在她的身上,野草在山風(fēng)中輕拂著她蒼白的臉龐。

    129.森林療養(yǎng)院大門外

    輕風(fēng)習(xí)習(xí),月色溶溶。月亮在靜默的枝頭淺淺地移動著。

    晨雨,如云如霧把遠(yuǎn)山近嵐籠罩了一道紗幕。

    姐妹們滿臉是淚地把昏迷不醒的傻姑抬上了杰斯的小轎車。

    130.傻姑家竹樓堂屋

    小山山蹲在地板上,面前是一個空飯碗,白米飯撒在竹地板上。山山兩手抓飯,同時往嘴里送,他的下巴、鼻梁、額頭都沾滿了白米飯粒。

    小山山不時抓起一把飯喂到身邊大蟒蛇的臉上。

    131.特護病房內(nèi)

    室內(nèi)空調(diào)、彩電、皮沙發(fā),一應(yīng)俱全。緊閉著眼睛的傻姑躺在病榻上輸液。

    專家在給傻姑號脈,杰斯和他的保鏢在一旁關(guān)注著。

    132.森林療養(yǎng)院專家診室

    燈光明亮,幾個療養(yǎng)的病人手里拿著片子在等候。高福田分別接過照片,對著電燈仔細(xì)地觀看:“林放棄還有一點小問題,除他之外……”他臉上漾滿了笑容,“其他人,你們幾個都痊愈了,病灶已經(jīng)完全消失,和正常人已經(jīng)沒有什么兩樣,是去是留,你們自己決定。”

    療養(yǎng)人甲:“我要等傻姑姐回來了才走。我是白手而來,滿載而歸,沒有金銀財寶相送,起碼當(dāng)面告?zhèn)€別!”

    療養(yǎng)人乙:“我要求留下,和傻姑姐一起養(yǎng)野豬。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了野豬的生活習(xí)性,尤其是野母豬的發(fā)情、分娩,繁殖規(guī)律,就是掌握了野母豬多產(chǎn)仔豬的辦法……”

    “有什么用?”林放棄打斷了療養(yǎng)人乙的話:“傻姑已經(jīng)把我們這里的一切全部賣給老外杰斯了,現(xiàn)在怕是他們夫妻雙雙已經(jīng)上了飛機,到大洋彼岸度蜜月去了……”

    療養(yǎng)人乙大罵林放棄:“來說是非者,必是是非人!傻姑姐現(xiàn)在還住院,生死未卜,你說這樣的話,有根據(jù)嗎?”

    林放棄:“當(dāng)然有啦……”

    “沒想到你撒謊還挺溜??!”療養(yǎng)人乙追著林放棄又打又罵,“傻姑姐的話是落地的山,我相信她的諾言!就算她和杰斯真的走了,她給我們留下的也是一座豐碑!”

    133.特護病房

    深度昏迷的傻姑,緊閉著雙眼躺在病床上。杰斯坐在一旁輕聲傾訴:“10年前,我隨爺爺?shù)缴虾#拖矚g上你了。那時候,爺爺是上海一家很大的外貿(mào)公司的法人代表。一天晚上,我們到陽平中學(xué)找人,剛好碰到你和一個男的上臺演出,你跳舞,男的吹樹葉,打那以后,你的美麗和你的舞姿就像一片彩虹留在我的心中,抹不掉了……”

    杰斯情不自禁地唱起那首歌來:“真的好想你,我在心中呼喚黎明,天上的星星喲,也了解我的心,我心中只有你……”杰斯的眼睛濕潤了,“我這次來,是作為爺爺公司的繼承人而來,實話實說,我是為你而來。我知道你結(jié)了婚又離了婚,老天不負(fù)苦心人,你是屬于我的,我的美人兒……”

    傻姑睜開了眼睛,看到面前竟然是魁梧健壯的杰斯,他那雙冷峻的藍(lán)眼睛閃動著野性而懾人的光,那目光直沖沖地定格在自己的身上。

    傻姑羞紅了臉:“是你,杰斯!這是什么地方?”

    杰斯:“大上海呀!你現(xiàn)在住院了……”

    134.公園里林蔭小路上

    傻姑坐著輪椅,杰斯笑容滿面地一路推著。

    “親愛的,母野豬你是領(lǐng)教過的。你知道嗎?在一個地方摔兩次是傻子!”杰斯蹲下身,盯著傻姑的眼睛,嗔怪說,“為什么要拿自己寶貴的生命去換別人的生命呢?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偉大,多么了不起嗎?世界上不能沒有你,傻姑……”

    傻姑:“別說了,太肉麻了!”

    “親愛的,生命是自己的?!苯芩构律碜?,深情地吻了一下傻姑的額頭,“為什么你想的總是別人,而不是自己?而不是我呢?有福不會享,干坐等天亮,執(zhí)著的個性會害你一輩子??!”

    “我是你的老婆了?還是你媽了?”傻姑笑出聲來,“你喜歡我,就把我捧上了天,我有自知之明。”

    杰斯杵一下傻姑的額頭,笑起來:“你把野豬當(dāng)人看,把別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重要,你這是真的單純,還是真的愚蠢?我看你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傻姑!”

    “沒錯呀,我就是傻姑嘛!”傻姑看著杰斯,“兩個療養(yǎng)的婦女得救了,那頭待產(chǎn)的野母豬也得以存活下來,我傻得值了!”

    135.傻姑家竹樓堂屋

    小山山手里拿著木頭手槍玩耍著。

    大蟒蛇不時擋住小山山的去路,不讓他走出大門。

    風(fēng)輕輕地?fù)u曳著屋外的果樹,夜蟲一片低吟,霧鎖竹樓,鳥不站弄早早地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劉子軒摁亮了燈,睡在地板上的小山山枕著大蟒蛇的肚皮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他不時地呼喊著:“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劉子軒憐愛地雙手抱起熟睡的小山山,孩子大哭大鬧,捶手踢腳。劉子軒無奈,只好把小山山放回原來的位置,孩子立即停止了哭泣。

    136.公園草坪上

    傻姑在手拄拐棍練習(xí)走路,杰斯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她。

    傻姑心急火燎地:“我的眼睛怕是再也睜不開了,兩條腿怕也是再站不起來了,那我就成了一個廢人!”

    “親愛的,嫁給我吧!”杰斯擁抱著傻姑,“即使你成了一個瞎子、跛子,我也不嫌棄……”

    傻姑:“高福田也是這樣說??墒牵叶汲闪藦U人,我還有一切嗎?我的一切的一切都沒有了……”

    “親愛的!我是說,我做你的眼睛,你的雙腿?!苯芩估^傻姑的手,“你想飛,我給你萬里無云的藍(lán)天,你想跑,我給你寬廣無限的草原,何去何從,選擇就在你的手里。”

    傻姑:“我別無選擇。”

    “你太要強了,親愛的!過于強硬則易折。我的方案大家都很滿意嘛!我來收購,我來經(jīng)營,療養(yǎng)院有技術(shù)、有能力的人,他們可以一邊養(yǎng)病一邊養(yǎng)豬,我發(fā)工資。沒有能力的人我養(yǎng)起來,包吃包住,直到他們康復(fù)為止……”

    傻姑朝著杰斯笑笑:“只怕你口里不似心里,療養(yǎng)的人心里不踏實呀!”

    杰斯:“親愛的!你還信不過我嗎?我們結(jié)了婚,你我可以到世界各國去游覽觀光,我們可以嘗盡各國的美酒佳肴,玩盡各國的名勝古跡、名山大澤……”

    “愛是天意,你不懂我!我的前半生,走的盡是背字。我結(jié)婚又離了婚,就是不想走回頭路,不想渾渾噩噩地度過余生,不想受別人的束縛和羈絆,我的一生,我要做主!”傻姑主動和杰斯握手、擁抱,“你和劉子軒、高福田都是我的親朋好友,可我不屬于你們?nèi)魏稳?!保留這份友誼、這份真誠,我們共勉吧!”

    “親愛的,人的一生不是奔著幸福來嗎?除非傻子,沒有人拒絕幸福!”杰斯很震驚,他癡心地懇求著,“親愛的,請你不要拒絕我!認(rèn)識你,我感到自己太幸福了,太偉大了!中國也太偉大了!中國也太美好了!”

    “對不起,杰斯!誰叫我是傻姑?我命中注定不吃嗟來之食。”傻姑握著杰斯的手,淚流滿面,“你不知道,他們很多人都和我一樣,得了這個怪病,弄得傾家蕩產(chǎn),結(jié)果仍然沒能醫(yī)好,我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幫助一下他們……”

    137.傻姑的特護室

    傻姑丟下了拐棍練習(xí)著走路,杰斯寸步不離地陪伴著,還有輕音樂在縈繞……

    一會兒,來了一群醫(yī)生、護士,有人給傻姑解開了頭上的紗布,傻姑重見了光明,屋里一片歡聲笑語。

    傻姑淚流滿面地笑著:“我可以回家了!我可以回家了!”

    杰斯擁著傻姑:“親愛的,你回家了呀!這里是大上海,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我說的家,是鳥不站森林弄?!鄙倒脫u搖頭,走到大門口,“那里有我的兒子,有大蟒蛇,有傻姑竹樓,有一群和我同病相憐、同甘共苦的療養(yǎng)病友,還有我的大型野豬養(yǎng)殖場,那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綠色銀行,我的心,我的詩,和我的遠(yuǎn)方……”

    138.傻姑特護室里

    腳邊放著簡單的行李,傻姑正急不可待地等著出發(fā)回家。杰斯的司機小宋提著大包小包走進(jìn)屋里來。

    傻姑心不在焉地:“正等你送我上車呢!這是干什么?”

    小宋:“都是老板親自給你買的。他說了,你的病還沒好利索,叫我把你接到他的公司別墅住一段時間,等病好了再走。”

    “我病好了呀!不是說拆了線就送我回家嗎?杰斯怎么說話不算話?”傻姑很生氣,把桌上的東西掃落下地,“別聽他的,你送我!你要是不送,我就自己走!”

    小宋立即變臉:“老板對你那么好,他對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沒有這樣好過,你忍心撕破面皮嗎?”

    傻姑喊起來:“騙子!小孩都有了……”

    小宋:“那又怎么樣?你要是同意,他可以離婚呀!”

    傻姑:“你要是不送,我就自己走了!”

    “自己走?你住五星級賓館,特吃、特住、特服,結(jié)賬了嗎?”小宋拿出一張單子,“既然非走不可,那就按單子先結(jié)賬。你如果愿意留下的話,賬就不用結(jié)了?!?/p>

    “懸崖!這種男人就是懸崖!”傻姑神情堅毅,“不過,我還是要感謝杰斯,是他陪伴我度過了一段艱難的日子。你代我轉(zhuǎn)告杰斯,不管烏鴉怎樣叫,大象照樣走自己的路?!?/p>

    139.上海杰斯公司辦公室

    窗外大上海的天空,月朗星稀。天上地上,夜色迷人。

    小宋:“她那邊已經(jīng)派人來結(jié)賬了。”

    “這個女人真是太漂亮了,回頭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全遜色。”杰斯心心念念,扼腕嘆息,“金錢財富也沒能搞定她,真不甘心!我太低估這個中國的普通女人……”

    小宋哈哈大笑:“沒能抓住狐貍,反弄了一身騷。”

    140.傻姑竹樓堂屋(閃回)

    一群從外地來森林療養(yǎng)的病友,嘻嘻哈哈地簇?fù)碇倒媒徽劇?/p>

    大蟒蛇爬進(jìn)了屋里,直奔眾人而來。屋里的人嚇得慌作一團,都躲到傻姑的身后。

    傻姑抱住小山山,撫摸著大蟒蛇,說:“大蟒蛇不可怕,它很善良,通人性,絕不會傷害朋友。可怕的倒是人,有的人當(dāng)面說的比唱歌還好聽,背后卻是另一套?!?閃回完)

    141.森林療養(yǎng)院大門前

    清晨,太陽染紅了群山,霧氣在山腰間裊裊升騰,猶如一幅氣勢雄渾的水墨山水畫。

    一幫病愈即將返鄉(xiāng)的病友集中到了門前廣場,大家簇?fù)碇倒梦帐謸肀?,依依不舍地告別,接送的客車不時按著喇叭催促。

    病友甲放聲大哭:“傻姑姐,沒有你,我怕是已經(jīng)死在哪個角落旮旯了,是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我已經(jīng)傾家蕩產(chǎn)了,才抱著破罐破摔的想法來投奔你,沒想到,你使我煥發(fā)了第二春……”病友乙緊緊抱著傻姑大哭,“現(xiàn)在我的病不但好了,而且還意外地得到了一大筆安家費……”

    大家一齊涌向傻姑,門前廣場上人們哭成了一片。

    “我很理解你們,也非常感謝你們!”傻姑真摯地說,“我謝謝你們的信任,謝謝你們給我一個還愿的機會!大家回去了,如果發(fā)現(xiàn)還有類似的病人,歡迎到我的森林里來治療!”

    (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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