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氓與緬甸

王 娟

（四川省圖書館，四川 成都 610000）

李一氓與緬甸有著不解之緣，他一生曾三次到緬甸：第一次是作為經濟學家進行文化交流，第二次是擔任駐緬大使，第三次是作為小平特使促進緬甸國內黨派團結友好。

緬甸，是中國一衣帶水的鄰國，中緬兩國的交往可以追溯到秦朝。中國同緬甸有著被壓迫的共同經歷，緬甸于1948年1月4日宣布獨立成立緬甸聯邦，中華人民共和國于1949年10月1日建國。中緬兩國于1950年6月8日建交，緬甸是第一個同中國建交的社會主義陣營以外的國家。中緬建交后，在美國的封鎖下，仰光成為了中國走向世界的大通道，中國與緬甸的關系影響重大。1950年8月，中國派姚仲明擔任了駐緬第一任大使。姚仲明是新中國派往外國的首批將軍大使之一。這批剛下武裝戰(zhàn)場就走上外交戰(zhàn)場的大使的選拔是有深意的。毛澤東同志說：“將軍當大使好。為什么？因為你們不會跑掉，這就是政治信任”。姚仲明當大使期間，李一氓第一次去了緬甸。為了宣傳新中國和新中國睦鄰友好政策，中國1951年9月21日派出了以文化部副部長丁西林為團長、李一氓為副團長的第一個大型文化代表團，對友好鄰邦緬甸和印度進行訪問。李一氓早期對各國的政治經濟制度有所研究，經常撰寫、翻譯一些相關文章，他對各國的經濟政治制度也是比較了解的。李一氓在“和大”工作時對外身份是經濟學家。這次出訪是在新中國外交才剛開始的時候出門，遇到的阻擾也特別多。當時建國不久，各方面建設有限，加之國民黨殘余勢力盤踞于云南，代表團只得從廣州乘車去香港，在維多利亞港坐船，經新加坡去仰光。此次在緬甸稍事停留，參觀了仰光的大金塔、藝術家畫廊、仰光大學等，而后取道去了印度。在訪問印度結束后，又返回緬甸，短暫停留原路返回中國。這次緬甸之行帶去了中國對緬甸的友誼，促進了兩國人民的友誼和文化交流。

1958年4月，李一氓第二次到緬甸，出任駐緬大使，直至1963年9月，時長五年。第一次是短暫停留，這一次卻要長期駐扎，李一氓頗有感慨，寫下了《重過東枝》：“凌空翠嶂擬黃山，半日東枝忽八年。裊裊庭花應識我，還從細雨聽寒泉”。在出使期間，李一氓還寫過一本《駐緬日記》，可惜在文化大革命時期被燒毀了。李一氓的回憶錄也只寫到1949年，因此很多駐緬期間的事我們不得而知。這次出任駐緬大使，頗為不易。原是由劉英和中組部的帥孟奇推薦的，但是在周恩來主持黨組會議討論時，一些黨組成員表示不同意，何方也提到了他的“怪”脾氣，他不認為是錯的時候就不改，因此得罪過人。周恩來起初也是不同意，認為“李一氓有點文化人的吊兒郎當，對他當大使不完全放心”，但張聞天認為：“那樣一位老同志，又是名人，就不能去緬甸當個大使？何況他做了外交工作后作風已有改進”。經過張聞天的極力推薦，李一氓才有機會接替姚仲明擔任第二任駐緬大使。在李一氓任大使的五年時間，經歷了緬甸內部政權的幾次動蕩，也見證了中緬官方和民間各種頻繁的互訪。1958年緬甸將軍奈溫發(fā)動不流血政變，迫使總理吳努辭職，組成臨時看守政府。1960年1月緬甸總理奈溫訪華，簽訂了《中緬邊界問題協(xié)定》和《中緬友好和互不侵犯條約》，2月吳努在緬甸大選中再次當選總理，4月周恩來總理訪緬，10月吳努訪華，并簽訂《中緬邊界條約》，成功地解決了歷史遺留的邊界問題。1961年1月，周恩來率領軍事、文化、藝術等8個方面的代表團對緬甸進行正式友好訪問，期間雙方互換了中緬邊界條約，簽訂了經濟技術協(xié)定和支付協(xié)定，緬甸總統(tǒng)吳溫貌還給周總理、陳毅、李一氓、姚仲明等頒發(fā)了榮譽勛章；10月緬甸總理吳努訪華。其中最緊張艱難的事情還是經歷了奈溫的第二次政變。1962年3月1日晚，奈溫再次發(fā)動政變。2日凌晨一點，中國駐緬使館向北京發(fā)出了電報，分析了政變性質，并建議盡快承認新政府。在中央政府持觀望態(tài)度的同時，領館仍舊密切關注局勢，不時發(fā)電報匯報緬甸上層近況。作為大使的李一氓處在這個關鍵敏感的時刻，更是一刻不敢松懈。奈溫發(fā)動政變后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為了盡快了解緬甸政局，李一氓制造機會、想方設法地接近奈溫。他多次致電外交部，甚至直接寫信給耿飚副部長，終于得到允許，以陳毅副總理的名義贈送中國金魚給奈溫。通過此次會見，李一氓了解到了很多有用的情報。后來為了更好加強同緬甸的溝通，準確地說是同奈溫打交道，中央派軍人出身的耿飚接替李一氓去緬甸當大使，以便與奈溫結交可有更多的“共同語言”，至此，李一氓的大使生涯到此結束。在李一氓任大使期間，緬甸一直存在吳努和奈溫兩個權力中心，李一氓一直秉持國家要求，奉行不干涉內政的方針。雖然權力斗爭激烈，但是中國贏得了兩方的尊重與友好，使得中緬關系發(fā)展到了高潮。

1980年，李一氓第三次出訪。文化大革命期間，中國因為“左”的影響，曾支持過東南亞一些被本國政府視為“非法”的東南亞共產黨。原本這些國家的意識形態(tài)和中國不同，卻擁有數量較大、凝聚力較強的華僑，因此對中國存在懼怕和敵對心理。緬甸就因為“黨的關系”問題與中國關系惡化，在1967年還發(fā)生了著名的排華事件。20世紀70年代，國際形勢發(fā)生新的變化，中美關系緩和，中共調整了與東南亞共產黨的關系方針，明確要把黨和黨的關系同國家之間的關系區(qū)別開來。中聯部也適時調整了對東南亞的對外戰(zhàn)略，為了直接做緬甸領導的工作，1980年9月，時年77歲的中聯部常務副部長李一氓，作為鄧小平特使赴緬甸訪問，向奈溫總統(tǒng)轉達了鄧小平希望緬甸各政黨和平團結建國，進而發(fā)展與東南亞國家的友好關系的愿望。關于這次出訪時間，大部分書里都認為是1980年9月，例如蔣光化撰的《深切懷念李一氓同志——紀念中共中央對外聯絡成立五十周年》、朱良等人撰《銳意改革勇于進取——憶李一氓同志在中聯》、中共遼寧省委黨史研究室等編《遼寧黨史人物傳》等。但是也有些地方提到是1979年，如蘇多壽主編的《中共中央東南分局史略》、中共淮陰市委黨史工作委員會編《李一氓在淮陰》、中華書局編輯部編《李一氓同志紀念文集》所載《李一氓同志生平》、譚宗級主編的《共和國史記第四卷巨龍騰飛》。筆者認為1980年9月更為準確，原因有二：一是《中國共產黨對外交往90年》中提到，中聯部是在中央領導明確了中國同東南亞各國共產黨關系的指導原則下，從1980年1月才開始著手全面調整同東南亞國家共產黨的關系，而李一氓出訪緬甸的主要目的就是溝通傳達中共關于對待東南亞各國共產黨同其國家的關系的政策的，因此出訪只能是在這之后，而不是之前。二是按李一氓所著《擊楫集》，收錄《重到仰光》五首詩作，其成詩時間是在1980年。這次出訪貫徹了黨的方針，促進了中緬關系的發(fā)展。在此次出訪的推動下，同年10月，奈溫到北京同緬甸共產黨主席德欽巴登簽訂了和平談判的協(xié)議。

李一氓一生三次到緬甸，在緬甸期間，他還參與華僑活動，協(xié)助民間團體交往，研究分析外交形勢，調研國際問題，撰寫了《緬甸經濟發(fā)展的道路》。從“還從細雨聽寒泉”到“細雨重來客意渺”，他為中緬關系的正常友好發(fā)展貢獻了自己的力量，讓我們向這些為了新中國披荊斬棘的外交家們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