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華
《天空之城》是日本動畫大師宮崎駿的作品。1985年,他創(chuàng)立了著名的吉卜力工作室,開始制作《天空之城》,次年上映,并以該片獲得大藤信郎獎、1986年日本動畫節(jié)日本動畫大獎、美術部門最優(yōu)秀獎等。以此為契機,宮崎駿動畫開始迎來輝煌的十年。這部影片從原作、導演、劇本到角色設定全部由宮崎駿擔任,具備宮崎駿作品常見的要素,即少女、飛行、環(huán)保、反戰(zhàn),這些宮崎駿作品的共同特性,與宮崎駿幼時的經(jīng)歷有很大關系。宮崎駿1941年出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時舉家遷往宇都宮市和鹿沼市,父親擔任飛機工廠的主管,宮崎駿常去玩耍并與飛機結緣,后搬回東京,母親又因病臥床九年。這段經(jīng)歷無疑對宮崎駿產(chǎn)生了深遠的、長久的影響,他自己也坦言,從未被母親背過是一種遺憾。無論是《龍貓》中主人公母親生病臥床不起,《風之谷》中對人與自然關系的探討,還是《天空之城》中男主人公及父親對飛機的喜愛,可以看到其作品多與少女、飛行、環(huán)保、反戰(zhàn)相關,是宮崎駿幼時經(jīng)歷的一種投射。日本民族相信萬物皆有靈,在宮崎駿每部作品里都會出現(xiàn)一株參天大樹,它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巨大的包容力、強大的治愈能力,極具“母性”,這也是宮崎駿母親情節(jié)的具體化體現(xiàn)。
《天空之城》圍繞著一座漂浮在空中的無人機器島——拉普達來講述。傳說拉普達文明高度發(fā)達,蘊藏數(shù)不清的金銀珠寶,因此無論是海盜、軍方都在尋找它。小姑娘希達是拉普達的公主,她的先輩不知為何離開了拉普達,在地面過著隱居生活。少年巴魯這天偶遇希達,兩人一見如故。希達戴著世代相傳的飛行石,那是通往拉普達的關鍵物件,因此海盜和軍方都在追殺她。巴魯帶著希達逃亡時,希達被軍方擄走。為救希達,巴魯只能與海盜合作,尋找拉普達。軍方利用希達和飛行石進入拉普達,里面的城堡已無人居住,僅剩機器人與動植物,軍方瘋狂地掠奪城堡里的金銀珠寶,而軍方的太佐慕斯卡竟是拉普達王族的后裔,他找到藏在參天大樹中的力量之源,拉普達的中樞——一顆巨大無比的飛行石。他意圖利用拉普達的力量來統(tǒng)治世界。關鍵時刻,希達和巴魯抱著必死的決心,一同念出毀滅的咒語,使拉普達發(fā)生大爆炸。最后,拉普達的城堡雖然毀滅了,但參天大樹護住了希達和巴魯,它帶著力量之源,緩緩升向空中。
從未來過故鄉(xiāng)的希達,在故鄉(xiāng)感受到愛與平和。當她來到自己的故鄉(xiāng)拉普達時,呈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個綠草如茵、鳥語花香的城堡,城堡中央屹立著一株令人矚目的參天大樹,它根系發(fā)達,深深扎根于土地,巍然而立,郁郁蔥蔥,就像一把巨大無比的傘,覆蓋著整個城堡,庇護、支撐、涵養(yǎng)著這個浮島。而大樹的最深層,由樹枝包裹成的橢圓形中樞,便蘊藏著力量之源飛行石,這顆巨大無比的飛行石擁有無窮的力量。像影片中鍋爐爺爺說的:“飛行石可以給人帶來幸福,也可以帶來災難。”這顆大樹里的飛行石曾經(jīng)帶給拉普達高度發(fā)展的文明,如果將孕育出拉普達高度文明的這顆樹稱為“母樹”,那么它那最深層的,由樹枝包裹成的橢圓形中樞便是“子宮”,蘊藏在“子宮”里的飛行石便是“胚胎”。也就是說,力量之源存在于“母樹”,“母樹”象征著大自然,力量之源來自大自然。
在“母樹”包裹的這個母性空間里,回到故鄉(xiāng)的希達在一片綠色之中感受到了愛與平和,見到機器人與動物和諧相處,感動得流下眼淚,她見到了已故國王的墳墓,見到軍方貪婪瘋狂的一面,她感到憤怒并極力阻止,為了阻止慕斯卡,希達準備與其同歸于盡,說出一段發(fā)人深省的話語:“這里是你和我的墳墓。明明國家已經(jīng)滅亡,王卻活著,真可笑。我不會把石頭給你。你我都出不去,會死在這里?,F(xiàn)在我終于明白拉普達為什么會亡國了。像谷之歌說的,‘扎根于土地,與風兒共生,與種子越冬,與鳥兒歌頌春天?!徽摀碛卸嗝磪柡Φ奈淦?,操縱多少可怕的機器人,離開了土地就無法生存?!边@段話道出了拉普達亡國的原因,“母樹”庇護、滋養(yǎng)了人類,人類從“母樹”即大自然獲取能量,獲得科技與文明的進步,但如果人類被利益與權力蒙蔽雙眼,破壞自然,與自然不能和諧共生,必將自食惡果。在這個母性空間里,希達得到精神的慰藉,也得到成長,小小的身軀迸發(fā)出巨大的勇氣與力量。
(圖片來自于網(wǎng)絡)
《天空之城》中,宮崎駿著重刻畫了那株參天大樹的“母性”,這個母性空間庇護、支撐、涵養(yǎng)著拉普達,回到故鄉(xiāng)的希達也在這里得到精神上的慰藉,并迅速成長。對大樹“母性”的塑造,是宮崎駿對環(huán)保、反戰(zhàn)的一種呼吁,希達進入拉普達時,一個機器人前來迎接,為了保護鳥蛋不被壓壞,它小心翼翼地把飛機挪開,而后又采了一朵小花給希達。機器人與島上的小動物們和諧共處,這里平靜、溫暖、有愛,沒有紛爭與殺戮。然而當軍隊進入拉普達時,卻瘋狂掠奪,慕斯卡更是一心想著利用飛行石稱霸世界。機器人與軍隊形成鮮明對比,人類利益熏心的樣子如此丑惡,機器人雖是機器卻如此溫暖、有愛、善良,這何嘗不是一種諷刺。宮崎駿提醒我們,人類的發(fā)展離不開大自然,大自然就像一位母親,它是力量之源,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基礎,善待大自然,與自然共生,人類才會有更長遠的發(fā)展。
基金項目:2018年廣東省普通高校重點科研平臺和科研項目 普通高校青年創(chuàng)新人才類(人文社科)《宮崎駿動漫作品中的“母性”研究》階段性研究成果,項目編號2018GWQNCX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