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振國
摘? ? 要: 從《在哈爾蓋仰望星空》到《致敬》,西川詩風突變。這種轉(zhuǎn)型當然是艱難的,而《憑窗看海的人》即是這一轉(zhuǎn)型期標志性的一首詩,因此極具矛盾性和撕裂的張力。本文旨在通過對該詩進行分析、探究,以本詩為例,解構(gòu)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轉(zhuǎn)型期的西川,一窺詩人對理想存在性與價值的思索,并試論詩人轉(zhuǎn)型的復(fù)雜性和意義。
關(guān)鍵詞: 西川? ? 理想? ? 轉(zhuǎn)型
一、西川早期詩歌理想
西川很早就自覺地進行詩歌創(chuàng)作和探索,他與海子、駱一禾被合稱為“北大三詩人”。對于西川創(chuàng)作的初期階段,有學者認為這是“成圣”和“高歌”期。不論是“成圣”還是“高歌”,早期的西川被看作一位抒情詩人,這是幾無爭議的。西川早期的詩歌充溢著強烈的浪漫氣息,典型的如《在哈爾蓋仰望星空》,以一種仰望的姿態(tài)歌唱個體對宇宙的體悟,具有濃厚的抒情意味。西川自己也認可這一點,他說:“九十年代以前,我寫得比較抒情,希望成為大家公認的普遍意義上的好詩人?!雹?/p>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是一個抒情的時代,其時的西川對詩歌創(chuàng)作極具熱情,充滿對詩歌前途命運的希望。西川是一位很有歷史自覺的詩人,將詩歌的命運與歷史進程相聯(lián)系,可以說,這種詩歌理想使西川早期的詩歌沐著一種“圣歌”式的光輝。
有學者認為,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以來,西川是疏離潮流、在邊緣寫作的詩人②。西川的疏離潮流,并非自身創(chuàng)作風格的改變(西川創(chuàng)作風格的轉(zhuǎn)變,一般認為以長詩《致敬》的完成為標志),而是“潮流”變了。其時詩壇“口語化寫作”盛行,而這是西川不太認可的。這一時期的西川有著自身的困惑:一方面,他仍迷戀“圣歌”式的早期詩歌創(chuàng)作,另一方面,艱難地探尋詩歌未來的去向。這種理想掙扎的疼痛感在詩歌中有著鮮明體現(xiàn),《憑窗看海的人》即是這一轉(zhuǎn)型期的典型詩作。
二、詩歌文本解讀
詩歌在一開始運用的三個意象:“秋天”“城市”“流行疾病”,無一不給人一種約略壓抑的感覺。事實上,整首詩給人的感受的確并不輕松,因為詩人在情感表達上的克制,讀來無悲傷之感。
接下來是三個場景——“大?!薄巴ピ骸薄磅r魚市場”的迅速轉(zhuǎn)換,這三個場景的切換幾乎沒有一點過渡的痕跡,可能是詩人想以此表現(xiàn)記憶的浮光掠影。這三個記憶片段在時間線上由遠及近,大海是“我”最初的記憶,鮮魚市場是距“我”最近的記憶?!拔摇睆拿鎸Υ蠛r的滿懷激情,到安于寧靜,最后歸于喧囂的市井生活。在這三個場景中,鮮魚市場最具體,用了兩行詩描寫,并且運用“一點鐘”“兩點鐘”兩個短詞,使詩歌的節(jié)奏更舒緩,給人一種更加貼近現(xiàn)實的感覺,因此甚至可能正是詩人當下的反映。詩人最初的理想已被世俗的社會和生活淘洗了,但他對這種生活感到不安和困惑:這是最初的自己嗎?這是自己最初追尋的人生嗎?自己丟掉了什么本來于他而言極其珍貴的東西?因此,他要“在記憶的深處尋找”因為久遠而顯得“蒼白”的“憑窗看海的人”的面孔——自己最初的模樣。
第二節(jié)的前半部分描寫了詩人理想的沉淪。作者面對大海之初有著無限向往,但海風(我理解為實現(xiàn)理想的阻力)吹“涼”了他美麗的憧憬。最令詩人傷心的還是“海風越過浪尖,把她帶走”。對于“她”的身份,我有四種猜測:詩人曾經(jīng)愛過的人、和詩人懷揣同樣理想的摯友、和詩人有著同樣理想追求的靈魂伴侶、有過理想而最終沉淪的眾人的抽象符號。我更傾向于第四種猜測。詩人傷心的是理想沉淪了,不只是一個人的理想,還有許多曾經(jīng)向往“大?!钡娜说睦硐?,也被“海風”帶走而沉淪了,以致“窗下只有夜”,這個時代一片黑暗。最后,作者發(fā)出無奈的感慨:“那是星期幾,我們?yōu)榇蠛J仂`?”他在這里用的是“我們”而非“我”,可見理想的沉淪并非詩人一人的厄運,甚或是整個時代的災(zāi)難。
第二節(jié)的后半部分尤其是最后三行集中表現(xiàn)了作者對理想的緬懷。作者回憶了自己一開始追尋理想時無所畏懼,“沒有嘆息”“日光下的海洋”溫暖平靜。但這些都是無法再次觸及的回憶,現(xiàn)實是,“我充分感受一片樹葉的飄零”,要想“重新目睹昔日的風景”,只能“轉(zhuǎn)過陌生人蜂擁而去的街角”。昔日“沒有嘆息”的心境一去不復(fù)返了,他無奈地發(fā)出嘆息:“但我再也找不到那憑窗看海的人!”他找不到的是什么呢?昔日“我”所見之大海尚且能通過追憶浮現(xiàn)在眼前,但自己那時看海時的心境(追求理想的本心)卻是如此的不可捉摸、難以辨認。
三、意象“窗”“?!狈治?/p>
“?!边@一意象的運用分布在詩中相對均勻,“濤聲疊響的大?!蔽挥谠姷那安?,“我們?yōu)榇蠛J仂`”位于詩的中部,“日光下的海洋”位于詩的尾部??梢哉f,在整首詩如此多的意象之中,“?!边@個意象有著最重要的作用,像線一般將詩歌的各個部分、回憶的各個階段、心境的種種變遷串在一起,是詩的脈絡(luò)。海象征著詩人的理想,是作者心靈深處最原始、最純粹的追求。這首詩帶給人最大的憂傷感,即在于如此美麗、給人以力量的海只存在于作者的回憶之中,而回憶支離破碎。是海已不再存在于這個世界了嗎?即使海已不再是原來的模樣,海或許依然是海,海之所以只存在于回憶之中,原因大概是那個(或那些)曾經(jīng)“憑窗看海的人”已失了對海的向往,已失了看海的閑暇,已失了向往大海的勇氣,這多么悲哀,作者由此發(fā)出“但我再也找不到那憑窗看海的人”的沉重嘆惋。
“窗”這一意象在詩中直接出現(xiàn)的僅有一處:“在她曾經(jīng)俯身的窗下只有夜?!钡珜嶋H上詩的各個部分都有“窗”的影子。我把“窗”理解成和理想相對的現(xiàn)實對詩人的桎梏。如果這樣理解,那么“窗”這個意象實際上同“海”一樣,在詩中相對均勻地分布?!拔跷跞寥恋孽r魚市場”“陌生人蜂擁而去的街角”都可以看作“窗”的化身。“窗”和“?!毙斡安浑x。這可能體現(xiàn)出一種詩人對理想與現(xiàn)實關(guān)系的思考:理想與現(xiàn)實不應(yīng)割裂,二者相互依存。即使是“我”記憶深處那個最純真的現(xiàn)已不可尋的自己,仍是“憑窗”看海?!按啊睙o疑是一種桎梏,并非不可掙脫,真正難以擺脫的束縛是對“窗”內(nèi)平靜生活的麻木,是被磨去了棱角、不再對窗外的海心存向往的心。
四、理想的救贖:隱于詩中的主題
《憑窗看海的人》字里行間散發(fā)出一種淡淡的憂傷,這種憂傷更多的是一種遺憾而非絕望,我想,用哀而不傷形容這首詩帶來的感受更貼切。
西川詩歌創(chuàng)作的節(jié)制不僅體現(xiàn)在情感表達方面,還體現(xiàn)在主題表現(xiàn)上,至少在這首詩中是這樣。我認為這兩者之間存在一些必然性的聯(lián)系。情感表達的節(jié)制使主題隱晦;主題的隱晦要求情感不能泛濫。本詩較為明顯地表現(xiàn)了理想的沉淪及對理想的緬懷之情,然而無論是理想的沉淪還是緬懷,實際上都并非本詩真正的主題,真正的主題隱于詩中,是理想的救贖。正是這種對理想的救贖,使得本詩哀而不傷,使這首詩傳達的是希望而非絕望。
有關(guān)海的久遠記憶的喚醒,是作者理想救贖的開始?!拔摇钡幕貞浭且粋€痛苦的過程,以一些較為壓抑的意象表現(xiàn),這是因為理想的沉淪于詩人而言極其痛苦。雖然理想沉淪了,但在作者內(nèi)心深處實際上仍然保持著對理想的向往,因此當記憶中的場景依次浮現(xiàn),“我”產(chǎn)生了一種沖動,試圖尋找記憶深處的那個曾經(jīng)“憑窗看海的人”。在“鮮魚市場”之前,使用動詞“穿過”,這是作者對現(xiàn)實桎梏的第一次突破嘗試。
第二節(jié)的前半部分描寫了理想的沉淪,但這其中蘊含著救贖。夜冉冉升起,理想似乎已完全被黑暗取代了,但“我可憐的詩章”仍“做著它最后的可憐的努力”。此處連用兩個“可憐”,連用“最后的”和“可憐的”兩個詞修飾“努力”,似乎透露出詩人顯而易見的絕望之感,但一個真正絕望之人又怎會再試圖做出任何看似無謂的努力?“我”改變不了理想沉淪的最終結(jié)果,但“我”還能用詩提醒人們(還有自己),理想的沉淪是一件多么令人悲痛的事,哪怕理想沉淪了,也要“為大海守靈”,保持著內(nèi)心深處對理想的虔誠信仰。
詩中緬懷理想的部分暗含對理想的救贖。詩人“轉(zhuǎn)過”了象征現(xiàn)實桎梏的“街角”,似乎回到了從前,“重新目睹昔日的風景”。作者將這一幕幕風景點數(shù)過去,唯獨找不到那個憑窗看海的人,也就是本來的自己。詩以嘆惋作結(jié),但我認為實際上本詩并未就此結(jié)束。詩的最后一句并不僅僅是抒發(fā)詩人深切的緬懷之情。試想,一個早已習慣于理想沉淪的世界中麻木生活的人,又怎會對理想沉淪感到悲慟,又怎會試圖尋找曾經(jīng)信仰理想的本心呢?時過境遷,當初那個憑窗看海的人當然早已不在,除了緬懷外,詩的最后一句還像是宣言,宣告自己要重新做一個“憑窗看海的人”,宣告自己要重拾對理想的信仰。理想沉淪了,但從未失去。
五、“憑窗看海的人”:一種割裂
“憑窗看海的人”是作者割裂的化身:一半是抒情的氣質(zhì),另一半是反抒情;一只腳陷在過去的泥淖,另一只腳已朝向未來。
這種割裂首先體現(xiàn)在抒情方式和抒發(fā)情感上。
作者創(chuàng)作初期有不少直接抒情的詩篇。在本詩中,“我”并不直接入詩,情感也不是由作者自我的形象直接抒發(fā),而是依靠“他我”——這個不定指向而實際上很容易被讀者看作詩人化身的“憑窗看海的人”來完成?!皯{窗看海的人”介于“自我”與“他我”之間的模糊地帶。
一種觀點,“西川在‘成圣期詩歌中的抒情主體形象是隱匿了詩人自我的,他甚至排除個人生活的具體經(jīng)驗,所以我們在閱讀西川這一時期的詩作時,是無法從中分辨出詩人的自我形象的”③。從這個角度來看,“憑窗看海的人”這個形象可以說是隱匿了的詩人自我,但這個隱匿是不成功(或者說不完全)的,作者并未超脫詩外,而是一個游離者,若隱若現(xiàn)。
“在早期詩歌中,西川對于個體生命體驗的呈示使得他更多地將目光投向形而上的遠方”④。而《憑窗看海的人》則有著對現(xiàn)實生活的回歸(如“鮮魚市場”等意象的入詩)。但這種回歸又是不完全的,作者內(nèi)心仍存有一種對浪漫抒情的迷戀?!暗以僖舱也坏侥莻€憑窗看海的人”是全詩意味最深長的一句。此句到底指的是對過往的留戀還是一種難以完全背離過往的無奈,值得細究。或許這兩種情感兼而有之。
本詩主題的指向有著西川早期詩歌的特點,隱約可見其后期詩歌的一些特征。命運是常見于西川早期詩歌的一大主題,對于《憑窗看海的人》一詩的主題指向,有學者認為就是命運?!霸娙嗽谧窇涀约喝松鷼v程,同時在質(zhì)疑和沉思人的‘命運”“命運的不可抗拒性,讓‘我只能接受‘再也找不到那憑窗看海的人”⑤。但正如我在“理想的救贖”一節(jié)中所論述的觀點,詩中對這種命運的態(tài)度是帶有一種抗拒意味的。《憑窗看海的人》里,作者對所謂的“命運”(可能是詩歌的命運)產(chǎn)生了懷疑,想要反抗它,雖然無果,但至少有著這樣一種可貴的嘗試?!皯{窗看海的人”是一個個體,同時又是無數(shù)個體的集合,這種對海的向往于作者而言可能是對詩歌理想的追索,于眾人而言又有了旁的意蘊。對“自我”的超越是西川轉(zhuǎn)型較為顯著的一個特征,西川完成轉(zhuǎn)型之后的詩中“‘神依舊是神,卻不再具有迫人的‘神性;人依舊是人,卻不再僅僅耽于抒發(fā)個體的內(nèi)在情感;個體同樣還是個體,卻已是走入無數(shù)個體之中的個體”⑥。這首詩的確有著對命運主題的指向,同時多了點懷疑和反叛的精神。
“憑窗看海的人”的割裂,一定意義上可以看做西川在那一時期的真實寫照。西川對于詩歌有著自己的堅守。市場經(jīng)濟對中國社會產(chǎn)生了深刻影響,詩歌有被邊緣化的危險趨向,彼時的西川也有過迷惘(《憑窗看海的人》里,已失了很多浪漫的色彩,指向不明的意象傳達出一種困惑之感),但他沒有放棄詩歌創(chuàng)作(當時很多詩人放棄了),而是嘗試轉(zhuǎn)型,探尋詩歌發(fā)展新的道路,正是這艱難的轉(zhuǎn)型賦予了他新的生命力。
六、“知識分子寫作”:新的道路?
西川曾宣稱“對于我,面對詩歌一如面對宗教”。每個人內(nèi)心深處的一隅都存在著一點堅定的信仰,哪怕沉淪也從未失去,而對詩人西川而言,這種理想大概包括對詩歌的虔誠。在1987年的“青春詩會”上,西川首次提出“知識分子寫作”的詩歌創(chuàng)作觀。他因?qū)Α坝檬芯Z描寫平民生活產(chǎn)生了深深的厭倦”,擔心“中國詩歌被十二億大眾的庸俗無聊的日常生活所吞沒”⑦。
西川在《答鮑夏蘭、魯索四問》中提及他所倡導(dǎo)的“知識分子寫作”基本內(nèi)涵的幾個核心關(guān)鍵詞,其中就包括“詩歌精神”:“反抗”精神、高貴的質(zhì)地、關(guān)注現(xiàn)實⑧。但這種關(guān)注現(xiàn)實并非是對現(xiàn)實生活尤其是市井生活的完全反映,用詩人的話說,“我是很關(guān)心社會生活的人,只不過我當時不太愿意把這些事情直接寫到詩里,現(xiàn)實在我這里是要經(jīng)過處理的”⑨?!稇{窗看海的人》是西川上世紀八十年代創(chuàng)作的一首詩歌,在本詩中已可窺見“知識分子寫作”這一詩歌創(chuàng)作理想在詩人腦海中的醞釀。
在《憑窗看海的人》中,“鮮魚市場”“街角”這些日常生活中的常見場景都是“我”拋之身后(“穿過”“轉(zhuǎn)過”)的對象,“我”選擇了將大多數(shù)人選擇的市井生活拋在身后,去尋找“那個憑窗看海的人”。這種對現(xiàn)實生活的反抗,對平庸的拒絕,某種程度而言,是詩歌的一個天然使命。西川反對口語化寫作,認為“口語化詩歌的一個極端是垃圾化”。一個詩人如果只關(guān)注“油米柴鹽醬醋茶”,而沒有一種更大的格局,那么怎能發(fā)出時代的聲音?反映現(xiàn)實中的人類命運和時代精神,而非現(xiàn)實本身。
西川認為詩歌是高貴的,這在本詩中也有所體現(xiàn)。在理想沉淪、世界陷入無盡的夜時,嘗試著做最后努力的不是他物,而是“我可憐的詩章”。詩歌不能只是為這個理想沉淪了的世界畫像,還應(yīng)肩負起救贖理想的使命。詩歌以詩意的語言堆砌種種意境,對詩歌精致語言的背離,在西川看來,是對詩歌的一種背叛。從本質(zhì)上講,不是詩歌寫作形式的改變,而是詩人內(nèi)心的改變,是整個時代的改變。西川曾說:“在這個心靈浪跡天涯的時代,請讓我講述家園?!边@里對家園的講述,就是一種回歸,回歸寫詩的初心,回歸對詩虔誠的信仰,突破“鮮魚市場”“街角”等的紛擾,重新做一個“憑窗看海的人”。
“憑窗看海的人”是一個值得玩味的意象,它與“看海的人”截然不同。二者的區(qū)別就在于是否對現(xiàn)實有所依托。我在分析“窗”這一意象時提出,“窗”和“?!钡男斡安浑x可能體現(xiàn)出一種作者對理想與現(xiàn)實關(guān)系的思考:理想與現(xiàn)實不應(yīng)割裂,二者相互依存。西川談到詩歌與現(xiàn)實的關(guān)系時,曾說:“首先要熱愛生活,其次要蔑視生活。熱愛生活使詩歌豐富,蔑視生活使詩歌精煉?!保ā稛捊鹦g(shù)》之二#35,之一#21)“文學雖不必反映生活,既一定源于生活”(西川:《在路上》,《作家》1997年第4期,第69頁)⑩西川從未覺得詩歌創(chuàng)作要背離現(xiàn)實,他對口語化寫作產(chǎn)生的焦慮,在于口語化寫作似乎要將詩歌最本真的東西拋棄了,而只拘泥于對現(xiàn)實生活原封不動的描摹。理想與現(xiàn)實的關(guān)系這一“知識分子寫作”詩歌創(chuàng)作觀的關(guān)鍵,從《憑窗看海的人》這首詩中已可窺見西川當時的一些思考。這種“在面對生活時采取一種既投入又遠離的獨立姿態(tài)”的詩歌精神?輥?輯?訛,應(yīng)該說同西川主張的“知識分子寫作”詩歌創(chuàng)作觀是一脈相承的。我想這種精神恰恰就是《憑窗看海的人》一詩中作者所要救贖的已沉淪了的理想?!爸R分子寫作”是作者當時就已經(jīng)在思考的詩歌發(fā)展新的道路。
七、結(jié)語
分析西川的這首《憑窗看海的人》,我認為首要明確的就是本詩傳達的是希望而非絕望,重在表達對理想的救贖而非對理想沉淪的緬懷。人不能僅僅活在過去,而應(yīng)面向未來。
整首詩基調(diào)復(fù)雜、內(nèi)涵深刻,表現(xiàn)了詩人對理想與現(xiàn)實關(guān)系、理想存在性與價值的獨特思考。
注釋:
①⑨舒晉瑜.西川:我的詩歌越來越直截了當[J].中華讀書報,2013(12).
②王光明.艱難的指向:“新詩潮”與二十世紀中國現(xiàn)代詩[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
③王勝蘭.從“成圣”到“成魔”的蛻變:西川詩歌創(chuàng)作論[D].南寧:廣西師范大學,2014.
④⑥張旭陽.從高歌到言說——論西川詩歌風格的變化[D].石家莊:河北師范大學,2012.
⑤?輥?輯?訛陸展.論西川的詩歌《憑窗看海的人》[J].安徽文學(下半月),2013(7).
⑦羅振亞.“知識分子寫作”:智性的思想批判[J].天津社會科學,2004(03).
⑧周航.“知識分子寫作”詩歌觀念的提出與初步形成[J].廊坊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05).
⑩柯雷,張曉紅.非字面意義:西川的明確詩觀[J].詩探索,2003(Z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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