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宰上訴 大道無垠

□程大利

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中國國家畫院院委、中國畫學會副會長

《白云升遠岫》中國畫180cmx90cm 2018 年

《溪壑晴嵐圖》中國畫180cmx90cm 2018 年

仕彬有齋號，曰大道堂。浩然氣息一洗時風。大道者，語出《孟子》滕文公章“行天下之大道”。此言之后即千古佳句——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言及大道，必作此想，人文之求，堪比北斗。

仕彬有志，立志即高，理事無礙，靈府必明。年未弱冠即得名師。鐘佛履、李其津、殷弗康、牟于天、倪為公等皆為川中耆宿，于書于畫功力扎實，心曲自如，且為人清正，從藝執(zhí)著。倪翁為公更有佳句“三分秉賦七分功，能記善忘貴融通”。陳郎求識具己饑己溺之懷，得斯道生生不息之源，復深入書畫之堂奧，融會貫通，上下求索，數(shù)十年不輟，始有今日。

通者，必須根基扎實。仕彬?qū)W書，由魏入漢，轉(zhuǎn)而晉唐。凡《張遷》《石門》《乙瑛》《曹全》等，皆下苦功，而于顏魯公之雄渾樸厚，黃庭堅之恣肆勁健用志尤專，更致敬顛張醉素一瀉千里之暢達。心追手摹，幾十載寒暑體悟充盈。古云，學書之道，首重用筆。用筆之法，貴在中鋒。平腕豎直，動合規(guī)矩，積學累功，成書于胸。而后精神融匯，悉寓于書。孫過庭云“古不乖時，今不同弊”。仕彬草書，正應(yīng)此言。心接古賢，又見自我，守正創(chuàng)新，殊為難得。

清人董肇木《養(yǎng)素居畫學鉤深》云“書道得而可通于畫，殊途同歸，書畫無二”。

元人趙松雪早已體悟：“畫竹，干如篆，技如草，葉如真，節(jié)如隸?！贝说日撌?，明清尤富。

書法入畫，乃正路坦途，大道無二。嚴滄浪云“入門須正，立志須高”，仕彬?qū)W路既高且正，實大幸焉。今之畫人多求旁門左道，立見效果，書畫脫節(jié)更疏詩文，前路逼仄。仕彬大道，愈見寬廣，近年新作尤見貫通。行筆淋漓，滿紙氤氳，線質(zhì)勁健，不事雕琢。更擅運長線，豁達而恣肆，顯見心地明澈。而大畫氣勢奪人，游心快意于云、水、松、石間?？蜀啽捡Y，虎嘯風生。此種氣格冥抱天根，郭若虛有“氣韻不可學”句，誠哉斯言。然后天之苦學亦從點畫見之。真氣必從風骨出，風骨乃讀書養(yǎng)氣，艱難礪煉而成。情志感融，自具心胸。無論氣局抑或?qū)嵙?，仕彬已與同輩畫家拉開距離，堪稱卓異。

中國書畫尤重品操中正，書畫大道植根“中正”，“內(nèi)修心而外益世”、“抒胸臆以振斯文”乃中正之途，君子之求?！凹娢峒扔写藘?nèi)美兮，又重之以修能”內(nèi)美修能即中正標的?！爱嬊髢?nèi)美，不務(wù)外觀”（黃賓虹語）從文化脈緣論，書畫精神、技巧法度原本同質(zhì)，所別者唯形而已。故內(nèi)美難求亦須求。當年賓翁囑散之先生“用筆有禁忌，忌尖、忌滑、忌扁、忌輕、忌俗”做人何嘗不是如此。賓翁又言“凡病可醫(yī)，唯俗病難醫(yī)，醫(yī)治有道，讀書行路。讀書多則積理富、氣質(zhì)換，游歷廣則眼界明”。此中要言即中正內(nèi)美。

仕彬于此體悟尤深，天心不泯。立足前賢，獨有感觸。反躬自省，獨具懷抱，自我砥礪，數(shù)十年不渝。樂讀書而不倦，枕經(jīng)典以無眠，徜徉于漢魏六朝之拓跡，恬憩于宋元明清之墨香。漱清流、攬奇葩、飫韻藻、擷菁華。尊師而重道，益友而得情。熱心公益培育兒童，策劃展覽胸有擔當。

仕彬于筆墨志在拿云。規(guī)矩準繩，必求其合；造化神采，必求其達。前人妙諦、悉心研究；今人長短，認真琢磨，更兼陶冶萬古心胸，何能為冗事所囿哉！

“元氣淋漓幛猶濕，真宰上訴天應(yīng)泣”（杜甫）仕彬力達筆簡而趣厚，墨濃而境清，韻致與心魂共振，清思伴龍蛇起舞。若假以歲月，必臻老厚拙樸，筆墨燦然無窮盡也。大道堂主，正當其年，古今博取，心手相師，極神盡妙，汲汲窮年，他年輝煌定可見矣。

己亥中秋程大利于師心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