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問博
那是生長在高峻陡峭石崖上的一棵棗樹,悖乎常理般長得健壯而蓬勃,半紅半綠的棗兒掛滿枝頭,彩色瀑布似的裝飾著大片天空。面對此情此景,人們必然神思遐想,必然有所行動。作家劉成章先生把棗樹作為攝像機的機點,為我們“拍攝”出了活躍在它周圍的人們,這些人都流露出哪些人情人性呢?我們且讀且思。
不論是挑筐扛鋤的社會底層民眾,還是驅(qū)車來此旅游的社會中上層人士,他們面對棗子的態(tài)度是一致的:口中分泌唾液,神經(jīng)打著顫顫,卻只能望棗興嘆。若把棗子比作美好的理想,他們對棗子的態(tài)度就是對理想的態(tài)度:思慕有之,感念有之,占有有之,但只是停留在想的層面。或許希望理想能自己實現(xiàn),或許希望美好能觸手可及,但是從沒想過去努力爭取,所以面對遙不可及的棗子,也只能“興嘆”。
還有一種人,就是文中“據(jù)說”的小后生,憑著過人的膂力往棗樹上扔石子兒,希望能打落棗子。果真有兩三顆棗子落地,但是更多的還是可望而不可即。小后生的思維行動其實代表了另一種人,極想實現(xiàn)理想,但又不肯踏踏實實付出努力,憑著自己的小聰明去試探、去投機、去撞大運。一旦失敗——理想破滅,不反思自己的行為,反而怨天尤人,把問題推給“理想”本身。
“我”和同行的朋友也是有理想的人,并且愿意為理想而奮斗。為了摘到棗子,我們繞了七八里山路,大汗淋漓,襯衣濕透,終于近距離看見了棗子,但因為地勢陡峭而未能采摘。采摘棗子的理想破滅,讓“我”惋惜,讓“我”悻悻,而且這種情緒縈繞在心頭好多年。從實現(xiàn)理想的結(jié)果來看,我們比前兩種人更慘一些,因為付出了,奮斗了,卻也沒有收獲??此坪颓懊鎯煞N人殊途同歸,實則不然,其奮斗過程中的所得是前兩種人無法比擬的。多年之后,“我”從《詩經(jīng)·蒹葭》中獲得的人生頓悟、靈魂感動,以及在陜北民歌中求得的印證,是那些望棗興嘆之人、投石擊棗之人根本無法體會到的。這就告訴我們,不管理想是切近還是遙遠(yuǎn),我們都要去追尋,不能望而卻步,甘作庸人;更不能投機取巧,怨天尤人。探尋理想的路途是艱辛的,有時候結(jié)局并不能盡隨人意,但是我們應(yīng)該堅信,奮斗過程中的收獲遠(yuǎn)比理想實現(xiàn)更豐盈。
多年之后,“我”在讀《詩經(jīng)·蒹葭》之時所觸及到關(guān)于棗樹的人生真諦就是“我”奮斗過程中的收獲——美好的事物總是讓人企慕,但我們不應(yīng)該占為己有,一如“棗樹”,一如“伊人”。棗樹撩逗著我們,卻遠(yuǎn)離著我們,美人如花隔云端。那么,我們應(yīng)該用欣賞的眼光去看待這些生活中的美好,去用心領(lǐng)會,倘若如此,也不失為一種無悔的相逢。
在實現(xiàn)理想的光陰里,我們且努力且進取;在追求美好的歲月中,我們且行吟且尋覓。無論是石階尋步,拂塵拈花,還是獨立小橋,驀然回首,當(dāng)理想的風(fēng)吹過四季,那些追求美好的經(jīng)歷必然沉淀在歲月的年輪里,一直瑩然在心中。那是生長在高峻陡峭石崖上的一棵棗樹,悖乎常理般長得健壯而蓬勃,半紅半綠的棗兒掛滿枝頭,彩色瀑布似的裝飾著大片天空。面對此情此景,人們必然神思遐想,必然有所行動。作家劉成章先生把棗樹作為攝像機的機點,為我們“拍攝”出了活躍在它周圍的人們,這些人都流露出哪些人情人性呢?我們且讀且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