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玉祉 張積家
任務性質、家族大小和詞類一致性對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影響
章玉祉張積家
(廣東技術師范大學教育科學與技術學院, 廣州 510665)(中國人民大學心理學系、教育部民族教育發(fā)展中心民族心理與教育重點研究基地, 北京 100872)
采用義符啟動范式, 考察任務性質、家族大小和詞類一致性對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影響。實驗1通過詞匯判斷任務和詞性判斷任務的比較, 發(fā)現(xiàn)義符的語法信息激活具有任務特定性:只有在直接針對詞類的詞性判斷任務中, 義符的語法信息才比較容易顯現(xiàn)。實驗1的結果為實驗2的任務選擇奠定了基礎。實驗2考察在詞性判斷任務中, 義符的家族大小和詞類一致性對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影響, 發(fā)現(xiàn)家族大小和詞類一致性都是影響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重要變量, 具體表現(xiàn)為大家族義符和高詞類一致性義符在語法信息激活上具有促進效應。
義符啟動; 語法激活; 任務性質; 家族大小; 詞類一致性
詞類是指詞的語法類別, 是語法分析的基礎。在語言理解中, 個體能夠正確地、迅速地提取詞類信息, 對于語言加工至關重要。在拼音語言的研究中, 詞匯的語法信息能否獨立激活一直是一個爭論不休的話題(Bedny & Caramazza, 2011; Crepaldi, Berlingeri, Paulesu, & Luzzatti, 2011; Crepaldi et al., 2013; Pulvermüller, Mohr, & Schleichert, 1999)。然而, 有相當多的證據(jù)支持語法信息能夠獨立激活的觀點。Flavia和Simona (2016)采用圖詞干擾范式, 通過4個實驗逐步排除了語義干擾和語音干擾, 證明語法信息在詞匯產生中具有獨立的作用。Carolina, Alberto, Fernando和Manuel (2016)以西班牙語中同詞根的動詞和名詞作為實驗材料, 采用ERP技術考察了詞匯加工中詞類信息和語義信息的激活進程, 發(fā)現(xiàn)詞類信息的激活開始于詞匯呈現(xiàn)后的200 ms, 一直持續(xù)到800 ms; 語義信息的激活出現(xiàn)在400 ms左右, 再次證明語法加工是相對獨立于語義加工的一種屬性。
與拼音語言相比, 漢語是典型的缺乏形態(tài)變化的語言。一個漢語詞在不改變語音和正字法的情況下, 可以具有多種詞類的語法功能。例如, “綠”既可以做名詞, 是一種顏色名稱; 又可以做形容詞, 如“綠蘋果”; 還可以做動詞, 如“他的臉綠了”、“春風又綠江南岸”。因此, 在漢語中, 存在著大量的語法兼類詞, 這給漢字詞的語法研究帶來了相當?shù)碾y度。在漢語詞典編纂中, 也不標注詞匯的詞類。即便如此, 研究者仍然從不同的角度(言語理解、言語產生、發(fā)展研究、神經機制)和不同的語言層次(句子、成語、雙字詞)對漢字詞的語法特性進行了探索(白利莉, 陳寶國, 2011; 韓迎春, 莫雷, 2010; 洪冬美, 鐘毅平, 2008; 馮浩, 馮麗萍, 2016; 劉濤, 馬鵬舉, 于亮, 劉俊飛, 楊亦鳴, 2011; 張積家, 石艷彩, 段新煥, 2009; 張金橋, 2011; 張金橋, 2012)。例如, 張金橋(2011)采用啟動下的詞匯判斷任務, 考察雙字復合詞的語義、詞類和構詞法激活的時間進程, 發(fā)現(xiàn)在雙字復合詞的識別中, 最早激活語義信息, 接著激活詞類信息, 最后激活構詞法信息。白利莉和陳寶國(2011)采用詞類判斷任務, 考察漢語單字詞的習得年齡對詞類信息加工的影響, 發(fā)現(xiàn)漢字詞的習得年齡對詞類判斷的反應時具有顯著的預測作用, 被試更容易提取早期習得的漢字詞的詞類信息。上述研究都是在詞匯或詞匯以上的層面進行的, 如果以亞詞匯作為切入點, 能否給漢字詞的語法研究帶來新的啟發(fā)?
形聲字由義符和聲旁構成, 占常用漢字的81%。其中, 義符是漢字特色的重要體現(xiàn)。已有研究側重于探索義符的表義性, 發(fā)現(xiàn)義符和整字的語義關系影響漢字詞的范疇語義(Williams, 2013; 張積家, 彭聃齡, 張厚粲, 1991; 張積家, 張厚粲, 彭聃齡, 1990)、定義特征語義(張積家, 彭聃齡, 1993)、動作器官或動作工具語義(張積家, 陳新葵, 2005)的提取, 影響兒童和成人對漢字詞的識別和理解(陳新葵, 張積家, 2008, 2012; 劉燕妮, 舒華, 軒月, 2002; 孟祥芝, 舒華, 周曉林, 2000; 王娟, 張積家, 胡鴻志, 2015), 義符家族字的類別一致性影響義符的語義信息的激活以及義符家族效應的作用方向(王娟, 張積家, 2016; 章玉祉, 張積家, 2017)。
作為漢字的亞詞匯構件, 義符不僅可以表征詞匯的語義, 還可以表征詞匯的語法。首先, 在義符語義中包含有一定的語法信息:當形聲字的義符表征事物的類別或者構成成分時, 詞匯多為名詞, 如由“女”構成的“姐、媽、姨”, 由“木”構成的“楊、柏、松”; 當形聲字的義符表征發(fā)出動作器官或工具時, 詞匯多為動詞, 如由“口”構成的“吐、噴、吃”, 由“刂”構成的“刎、割、劃”。因此, 在長期的學習和使用漢字的過程中, 個體自動習得了義符的隱性的語法規(guī)律。其次, 雖然漢字詞存在著語法兼類現(xiàn)象, 但是, 不同的義符具有不同的語法傾向, 或者更多地構成名詞, 或者更多地構成動詞。對2500常用字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 不同的義符具有不同的語法傾向, 如“扌”、“刂”的動詞傾向明顯, “钅”、“木”的名詞傾向明顯。在145個義符中, 語法傾向明顯的義符有130個, 約占90% (張積家, 方燕紅, 陳新葵, 2006)。
張積家等(2006)通過整字識別范式考察了義符在中文動詞和名詞分類中的作用, 發(fā)現(xiàn)義符提供了重要的語法信息:當義符的語法傾向與整字的詞類一致時, 詞匯分類快, 當義符的語法傾向與整字的詞類相反時, 詞匯分類慢。杜洪飛(2007)采用圖詞干擾范式考察了漢字單字產生中語法信息的激活, 發(fā)現(xiàn)只有在干擾漢字存在著明顯的表語法的形態(tài)結構(如義符“扌”和“木”)時, 干擾字的語法信息才對目標圖片的語音激活產生影響。這說明, 義符在漢字詞語法信息的激活中具有重要的作用。王娟(2012)采用詞類一致性判斷任務, 考察對R+G+ (義符相同、詞類一致)、R+G– (義符相同、詞類不一致)、R–G+ (義符不同、詞類一致)、R–G– (義符不同、詞類不一致)四類漢字對的詞類一致性判斷, 發(fā)現(xiàn)在“是”反應中, R+G+字對比R–G+字對反應時短, 錯誤率低, 體現(xiàn)出義符的詞類一致性的促進作用; 在“否”反應中, R+G–字對比R–G–字對錯誤率高, 體現(xiàn)出義符的詞類一致性的抑制作用。但是, 張積家和章玉祉(2016)采用詞匯判斷任務考察在義符啟動范式下義符的語義信息和語法信息激活的時間進程時, 卻并未發(fā)現(xiàn)義符總體的語法信息激活。
由此產生的問題是:義符的語法信息激活是否具有任務特定性?其次, 已有的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研究并未控制漢字的語義透明度, 這導致在考察義符的語法信息激活中混入了語義信息的干擾。第三, 已有的漢字詞語法信息激活研究大多采用了整字啟動范式, 整字啟動范式符合個體的閱讀習慣, 卻也存在著整字通道和亞詞匯通道相互影響、不能夠絕然分離的問題。義符啟動范式具有凸顯亞詞匯路徑、直觀地展現(xiàn)義符相關信息激活狀況的功能(章玉祉, 張積家, 2017)。因此, 實驗1將在控制漢字的語義透明度的前提下, 采用義符啟動范式考察在詞匯判斷任務和詞類判斷任務中義符的語法信息的激活, 以探查義符的語法信息激活是否具有任務特定性。
在義符的認知功能研究中, 家族大小和家族成員的一致性(類別一致性和詞類一致性)是兩個重要的影響變量。義符家族是指由同一義符構成的漢字集合, 集合內的成員多, 家族就大, 集合內的成員少, 家族就小, 被試對大、小家族漢字的反應差異即為義符的家族效應。Feldman和Siok (1997)首先發(fā)現(xiàn), 大家族義符漢字在詞匯判斷上具有優(yōu)勢, 但這種優(yōu)勢效應只存在于左形右聲結構的漢字中。后續(xù)研究又在不同任務(詞匯判斷、語義判斷、類別一致性判斷)中發(fā)現(xiàn)了義符家族效應與字頻、語義透明度、義符的類別一致性之間的交互作用(Feldman & Siok, 1999; Hsiao, Shillcock, & Lavidor, 2007; 錢怡, 張逸瑋, 畢鴻燕, 2015; Su & Weekes, 2007; 王娟, 張積家, 2016; 張積家, 姜敏敏, 2008)。
義符的類別一致性是指由同一義符構成漢字的語義集中程度:義符的類別一致性 = 與義符語義一致的義符家族成員數(shù)/義符家族成員總數(shù)(章玉祉, 張積家, 2017)。由同一義符構成的漢字的語義集中即類別一致性高, 由同一義符構成的漢字的語義分散即類別一致性低。Chen和Weekes (2004)發(fā)現(xiàn), 義符的類別一致性對漢字的語義歸類具有重要影響, 但其效應與義符的家族大小和漢字的語義透明度之間存在著交互作用。王娟和張積家(2016)在語義透明度判斷中, 同樣發(fā)現(xiàn)義符的類別一致性和漢字的語義透明度之間存在著交互作用。章玉祉和張積家(2017)采用義符啟動范式, 系統(tǒng)考察了義符的家族大小和類別一致性在不同加工任務中對義符語義激活的影響:在詞匯判斷任務中, 主要發(fā)現(xiàn)了義符家族大小的影響; 在語義相關判斷任務中, 主要發(fā)現(xiàn)了義符類別一致性的影響。
以往有關義符家族性和一致性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語義層面。在語法層面, 王娟(2012)發(fā)現(xiàn), 義符的家族大小影響形聲字的詞類加工, 義符的家族越大, 漢語母語者對形聲字的詞類加工越傾向于采用形旁推理策略。然而, 對義符家族的詞類一致性對漢字語法信息加工的影響, 卻鮮有研究涉及。義符家族的詞類一致性是王娟(2012)在張積家等(2006)義符語法傾向性統(tǒng)計基礎上所做的劃分, 類似于類別一致性, 它表征義符家族漢字的詞類一致程度。對義符的詞類一致性在漢字詞認知中作用的考察有助于證明義符表征語法的心理現(xiàn)實性。因此, 實驗2將在實驗1確定任務類型的基礎上, 繼續(xù)考察義符的家族大小和詞類一致性對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影響。
2.1.1 被試
母語為漢語且漢語熟練的漢族本科生27名, 男生13名, 女生14名, 平均年齡為19.5歲, 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
2.1.2 設計與材料
2(啟動類型:義符啟動/控制啟動) × 2[漢字類型:漢字的詞類與義符的語法傾向一致(G+)/漢字的詞類與義符的語法傾向不一致(G–)]兩因素被試內設計。因變量為被試詞匯判斷的反應時和錯誤率。
研究者通過7點評定, 選擇了32個熟悉性高的義符, 16個義符的語法傾向為名詞, 16個義符的語法傾向為動詞。義符的語法傾向來自對2500常用字的義符詞類統(tǒng)計。每一義符后匹配一個語法一致漢字(G+)和一個語法不一致漢字(G–)。其中, 語法傾向為動詞的義符, 選擇名詞作為G?漢字; 語法傾向為名詞的義符, 選擇動詞作為G?漢字, 使G+漢字和G–漢字的動詞和名詞的數(shù)目一致, 最終的目標漢字為64個。匹配兩類漢字的詞頻、筆畫數(shù)和語義透明度。語義透明度由未參與實驗的20名漢族大學生通過7點評定得出。材料信息見表1和表2。填充同等數(shù)量的假字構成“否”反應。假字由非目標字拆開后重新組合而成。方差分析表明, G+漢字與G–漢字在字頻、筆畫數(shù)及語義透明度上差異均不顯著,(1, 62) = 0.01,(1, 62) = 0.66,(1, 62) = 0.36,s > 0.05。
2.1.3 儀器與程序
實驗儀器為IBM計算機, 采用E-Prime 1.0系統(tǒng)編程。實驗程序包括義符啟動和控制啟動, 每一部分都包括練習和正式實驗。練習與正式實驗的要求相同, 包括11個刺激, 這些刺激不出現(xiàn)在正式實驗中。義符啟動和控制啟動的實驗流程完全一致, 刺激不同。實驗流程為:首先在屏幕中央呈現(xiàn)注視點300 ms, 隨后呈現(xiàn)啟動刺激(義符或****)300 ms, 空屏300 ms, 最后出現(xiàn)目標字, 要求被試又快又準地判斷目標字是真字還是假字, 真字按F鍵, 假字按J鍵。按鍵方式在被試間平衡。如果被試在1500 ms內未反應, 刺激消失, 空屏300 ms后進入下一試次, 反應記錄為錯誤。實驗流程見圖1。
2.1.4 結果與分析
只分析對真字的反應時和錯誤率。反應時分析時剔除錯誤反應及± 3之外的數(shù)據(jù)。被試在不同條件下詞匯判斷的反應時和錯誤率見表3。
圖1 實驗1a流程圖
表1 實驗1a的材料信息
注:字頻選自北京語言學院編《現(xiàn)代漢語頻率詞典》1988年版(下同)。
表2 實驗1a目標漢字的詞類匹配
表3 被試做詞匯判斷的平均錯誤率(%)和平均反應時(ms)
反應時及錯誤率的方差分析表明, 各種主效應和交互作用均不顯著,s > 0.05。
2.1.5 討論
在義符啟動和控制啟動下, 兩類漢字的反應時和錯誤率都無顯著差異。這一結果有兩種解釋:(1)在義符啟動下, 義符的語法信息沒有激活; (2)義符的語法信息比較內隱, 由于任務不要求被試作語法加工, 故義符的語法信息難以顯現(xiàn)。為了明確實驗1a的結果究竟是哪一種原因造成的, 進行了實驗1b。
2.2.1 被試
母語為漢語且漢語熟練的漢族本科生27名, 男生10名, 女生17名, 平均年齡為20.3歲, 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
2.2.2 設計與材料
同實驗1a, 因變量為詞類判斷的反應時和錯誤率。
2.2.3 儀器與程序
基本上同實驗1a, 只是任務改為詞類判斷, 如果判斷為動詞, 按F鍵, 如果判斷為名詞, 按J鍵, 按鍵方式在被試間平衡。
2.2.4 結果與分析
剔除2名錯誤率高于40%的被試。反應時分析時剔除錯誤反應及± 3之外的數(shù)據(jù)。結果見表4。
表4 被試做詞類判斷的平均錯誤率(%)和平均反應時(ms)
反應時的方差分析表明, 漢字類型的主效應被試分析邊緣顯著,(1, 24) = 3.32,= 0.07, η= 0.12; 項目分析不顯著,(1, 124) = 2.25,> 0.05。G+漢字的反應時(= 650.66 ms)顯著短于G–漢字(= 660.82 ms), 95%CI = [?21.68, 1.36]。啟動類型和漢字類型的交互作用被試分析邊緣顯著,(1, 24) = 3.26,= 0.08, η= 0.12, 項目分析不顯著,(1, 124) = 0.90,> 0.05。簡單效應分析表明, 在控制啟動下, 兩類漢字的反應時差異不顯著,> 0.05; 在義符啟動下, G+漢字的反應時顯著短于G–漢字, 差值為17 ms,= 0.02, 95%CI = [2.94, 29.68]。
錯誤率的方差分析表明, 漢字類型的主效應顯著,(1, 24) = 31.40,< 0.001, η= 0.57;(1, 124) = 7.47,= 0.007, η= 0.06。G+字的錯誤率(= 7.72%)顯著低于G–字(= 12.03%),< 0.001, 95%CI = [0.71, 2.96]。其余的主效應和交互作用不顯著,s > 0.05。
2.2.5 討論
實驗1b通過詞類判斷任務考察義符的語法信息激活。結果發(fā)現(xiàn), 在控制啟動下, 反應時和錯誤率的結果出現(xiàn)了分離。G+漢字的錯誤率顯著低于G–漢字, 說明即使沒有義符啟動, 受實驗任務(詞類判斷)驅動, 被試也在整字加工中提取了義符的語法信息; 但是, G+漢字卻卻未體現(xiàn)出反應速度的優(yōu)勢。在義符啟動下, 不論是反應時還是錯誤率, G+漢字都優(yōu)于G–漢字, 說明義符啟動結合詞類判斷任務可以穩(wěn)定地激活義符的語法信息。
實驗1考察了任務性質對義符啟動范式下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影響。結果發(fā)現(xiàn), 在詞匯判斷任務中, 義符的語法信息未見有激活; 在詞類判斷任務中, 義符的語法信息獲得了穩(wěn)定的激活。這說明, 即使有義符啟動作為先導, 義符的語法信息也需要配合有針對性的詞類判斷任務才能夠較容易地顯現(xiàn), 說明義符語法信息的激活具有任務特定性。這一發(fā)現(xiàn)給后續(xù)的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研究明確了實驗任務。
3.1.1 被試
母語為漢語且漢語熟練的漢族本科生26名, 男生14名, 女生12名, 平均年齡為18.9歲, 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
3.1.2 設計與材料
2(義符家族大?。捍蠹易?小家族) × 2(漢字類型:G+/G–)兩因素被試內設計。因變量為詞類判斷的反應時和錯誤率。
根據(jù)王娟(2012)對漢字義符家族大小的劃分, 研究者選取了大家族義符10個, 具有動詞傾向的義符4個, 具有名詞傾向的義符6個; 選取了小家族義符12個, 具有動詞傾向的義符6個, 具有名詞傾向的義符6個; 平衡兩類義符的詞類一致性和熟悉性; 為每一啟動義符挑選了不等數(shù)量的目標漢字(G+/G?)。最終, 大家族義符啟動的G+漢字和G–漢字各有22個; 小家族義符啟動的G+漢字和G–漢字各有22個; 每一類漢字中各包括11個動詞和11個名詞。20名未參與實驗的漢族大學生對義符熟悉性和漢字語義透明度做7點評定。實驗材料的信息見表5。方差分析表明, 兩類義符的熟悉性差異不顯著,(1, 20) = 0.74,> 0.05; 四類字的平均字頻、筆畫數(shù)和語義透明度的差異均不顯著,(3, 84) = 0.41,> 0.05,(3, 84) = 0.83,> 0.05,(3, 84) = 0.59,> 0.05。
3.1.3 儀器與程序
實驗儀器及數(shù)據(jù)收集方式同實驗1b, 實驗程序基本同實驗1b, 啟動項只包括義符啟動。
3.1.4 結果與分析
反應時分析時剔除錯誤反應及反應時在± 3之外的數(shù)據(jù)。被試做詞類判斷的平均反應時和平均錯誤率見表6。
表5 實驗2a材料
表6 被試做詞類判斷的平均錯誤率(%)和平均反應時(ms)
反應時的方差分析表明, 只有漢字類型的主效應被試分析顯著,(1, 25) = 7.08,= 0.01, η= 0.22; 項目分析不顯著,(1, 84) = 2.43,> 0.05。G+漢字的反應時(= 734 ms)顯著短于G–漢字(= 748 ms),= 0.01, 95%CI = [3.17, 24.84]。其余的主效應和交互作用均不顯著,s > 0.05。
錯誤率的方差分析表明, 義符家族大小的主效應不顯著,(1, 25) = 0.05,> 0.05;(1, 84) = 0.01,> 0.05。漢字類型的主效應被試分析顯著,(1, 25) = 17.38,0.001, η= 0.41, 項目分析邊緣顯著,(1, 84) = 3.70,= 0.06, η= 0.04。G+漢字的錯誤率(= 11.19%)顯著小于G–漢字(= 15.56%),0.001, 95%CI = [2.21, 6.53]。義符家族大小和漢字類型的交互作用被試分析顯著,(1, 25) = 7.85,= 0.01, η= 0.24, 項目分析不顯著,(1, 84) = 1.92,> 0.05。簡單效應分析表明, 在大家族義符啟動下, G+漢字的錯誤率顯著小于G–漢字, 差值為7.52%,0.001, 95%CI = [4.34, 10.70]; 在小家族義符啟動下, 兩類漢字的錯誤率差異不顯著,> 0.05。
3.1.5 討論
在反應時上, 義符的家族效應不顯著。在錯誤率上, 義符家族大小和漢字類型的交互作用顯著:僅在大家族義符啟動下, G+漢字的錯誤率顯著小于G–漢字。結合反應時和錯誤率的結果, 實驗2a表明, 大家族義符在語法信息激活上更穩(wěn)定也更具有優(yōu)勢。
3.2.1 被試
母語為漢語且漢語熟練的漢族本科生30名, 男生10名, 女生20名, 平均年齡為18.6歲, 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
3.2.2 設計與材料
2(義符的詞類一致性:高/低) × 2(漢字類型:G+/G–)兩因素被試內設計。因變量為詞類判斷的反應時和錯誤率。
在對義符構成漢字詞類賦值的基礎上, 王娟(2012)將義符的詞類一致性分為高、中、低三個水平。詞類一致性高是指義符在某一詞類上的賦值明顯高于在其他詞類上賦值(n1 – n2 > 0.30); 詞類一致性低是指義符在某一詞類上的賦值與它在另一詞類上的賦值相差不大(n1 – n2 < 0.10); 如果義符在某一詞類上的賦值與在另一詞類上的賦值間差異在0.10和0.30之間(0.10 < n1 ? n2 < 0.30), 該義符的詞類一致性屬于中等水平。研究者選取了詞類一致性高的義符9個, 具有動詞傾向的義符5個, 具有名詞傾向的義符4個; 選取了詞類一致性低的義符8個, 具有動詞傾向的義符4個, 具有名詞傾向的義符4個; 平衡了兩類義符的家族大小和熟悉性; 為每一啟動義符挑選了不等數(shù)量的目標漢字(G+/G?)。最終, 詞類一致性高的義符啟動的G+漢字和G–漢字各有26個; 詞類一致性低的義符啟動的G+漢字和G–漢字各有26個; 在每類漢字中各包括13個動詞和13個名詞。未參與實驗的20名大學生對義符熟悉性和漢字語義透明度進行7點評定。材料信息見表7。方差分析表明, 兩類義符的熟悉性差異不顯著,(1, 15) = 0.12,> 0.05; 四類漢字的平均字頻、平均筆畫數(shù)和平均語義透明度差異均不顯著,(3, 100) = 0.80,(3, 100) = 1.07,(3, 100) = 1.01,s > 0.05。
表7 實驗2b材料
3.2.3 儀器與程序
同實驗2a。
3.2.4 結果與分析
反應時分析剔除錯誤反應以及反應時在± 3之外的數(shù)據(jù)。被試做詞類判斷的平均反應時和平均錯誤率見表8。
表8 被試做詞類判斷的平均錯誤率(%)和平均反應時(ms)
反應時的方差分析表明, 義符的詞類一致性的主效應不顯著,(1, 29) = 0.54,(1, 100) = 0.03,s > 0.05。漢字類型的主效應顯著,(1, 29) = 54.71,< 0.001, η= 0.65,(1, 100) = 39.54,< 0.001, η= 0.28。G+漢字的反應時(= 712 ms)顯著短于G–漢字(= 759 ms),< 0.001, 95%CI = [34.11, 60.18]。義符的詞類一致性和漢字類型的交互作用顯著,(1, 29) = 22.27,< 0.001, η= 0.43;(1, 100) = 19.86,0.001, η= 0.17。簡單效應分析表明, 在高詞類一致性義符啟動下, G+漢字的反應時顯著短于G–漢字, 二者差值為78.50 ms,0.001, 95%CI = [57.77, 99.23]; 在低詞類一致性義符啟動下, 兩類漢字的反應時差異不顯著,> 0.05。
錯誤率的方差分析表明, 義符的詞類一致性的主效應不顯著,(1, 29) = 1.72,(1, 100) = 0.35,s > 0.05。漢字類型的主效應顯著,(1, 29) = 156.53,0.001, η= 0.84,(1, 100) = 32.31,0.001, η= 0.24。G+漢字的錯誤率(= 9.68%)顯著小于G–字(= 23.49%),0.001, 95%CI = [11.56, 16.07]。義符的詞類一致性和漢字類型的交互作用顯著,(1, 29) = 66.23,< 0.001, η= 0.70;(1, 100) = 16.18,0.001, η= 0.14。簡單效應分析表明, 在高詞類一致性義符啟動下, G+漢字的錯誤率顯著小于G–字, 二者的差值為23.59%,0.001, 95%CI = [19.48, 27.70]; 在低詞類一致性義符啟動下, G+漢字的錯誤率也顯著小于G–漢字, 差值為4.03%,= 0.01, 95%CI = [1.71, 6.37]。在高詞類一致性義符啟動下G+漢字與G–漢字的錯誤率差異更大。
3.2.5 討論
實驗2b表明, 不論是反應時, 還是錯誤率, 高詞類一致性的義符都體現(xiàn)出了語法信息激活的優(yōu)勢。這說明, 義符的詞類一致性是影響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重要因素。由詞類一致性高的義符構成的漢字, 語法類別集中, 語法信息容易激活; 由詞類一致性低的義符構成的漢字, 語法類別分散, 語法信息激活困難。
采用義符啟動范式考察任務性質、義符的家族大小和詞類一致性對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影響。實驗1表明, 義符語法信息的激活具有任務特定性, 在有針對性的詞類判斷任務中, 義符的語法信息比較容易顯現(xiàn)。這一發(fā)現(xiàn)為影響因素的考察明確了任務類型。實驗2在實驗1的基礎上考察了義符的家族大小和詞類一致性對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影響。結果發(fā)現(xiàn), 家族大小和詞類一致性是影響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重要變量, 表現(xiàn)為大家族義符和高詞類一致性義符的在語法信息激活上具有促進效應。
實驗1考察在義符啟動范式下任務性質對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影響, 發(fā)現(xiàn)在詞匯判斷任務中, 義符的語法信息未見有激活; 在詞類判斷任務中, 義符的語法信息獲得了穩(wěn)定的激活。這說明, 義符語法信息的激活確實具有任務特定性。
在已有研究中, 研究者大多采用針對詞類的任務, 如詞類判斷任務和詞類一致性判斷任務(王娟, 2012; 張積家等, 2006), 發(fā)現(xiàn)義符具有表征語法的功能。杜洪飛(2007)采用針對詞類的圖詞干擾任務, 同樣發(fā)現(xiàn)義符在漢字詞語法信息的激活中具有重要作用, 該研究只選用了由義符“扌”和“木”構成的漢字, 這兩個義符都屬于詞類一致性非常高的義符, 其結果難以推廣到義符總體。張積家和章玉祉(2016)考察在義符啟動范式下詞匯判斷任務中義符的語義和語法的激活進程, 發(fā)現(xiàn)對義符總體而言沒有明顯的語法信息激活。因此, 系統(tǒng)地考察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加工任務要求, 對于義符語法性質的研究具有重要意義。本研究統(tǒng)一采用了義符啟動范式, 考察詞匯判斷和詞類判斷兩類任務對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影響, 再次證實了在有針對性的詞類判斷任務中, 義符的語法信息比較容易激活, 說明義符的語法信息激活確實具有任務特定性。
章玉祉和張積家(2017)考察在義符啟動范式下任務性質對義符語義信息激活的影響, 發(fā)現(xiàn)在詞匯判斷任務和語義判斷任務中, 義符的語義信息都可以激活, 只是相關影響因素(家族大小和類別一致性)的作用有不同。義符的語義信息、語法信息的激活對任務加工深度的不同要求, 說明了義符的語義和語法的心理表征具有一定的差異。表義是義符的首要特征, 義符表義具有直接性。義符或者本身就是漢字, 如“木”; 或者是漢字的變形, 如“扌”; 其“形–義”聯(lián)結十分穩(wěn)定和外顯。因此, 不論是詞匯判斷任務還是語義判斷任務, 都能夠有效地激活義符的語義特征。但是, 義符的語法特性卻不同。首先, 漢字存在著大量的兼類詞, 探討語法特性具有很大的難度; 其次, 與重視形式、低語境的印歐語言不同, 漢語是高語境語言, 詞匯的語法特性要根據(jù)語境來確定。例如, “死”作為名詞是指喪失生命, 與“生”相對; 作為動詞是指死亡過程(如“死得慘”); 作為形容詞或副詞是指不顧生命(如“死士”)、固執(zhí)或堅持到底(如“死心踏地”)、無知覺(如“睡得很死”)、缺乏變化(如“認死理”、“死腦筋”)、不通達(如“死胡同”)、極(如“樂死人”)、不變化(如“說死”、“定死”)。漢字也不像拼音文字那樣, 具有明顯的表語法的詞綴而且在使用中強調詞匯的語法特征; 第三, 義符的語法特性的確定往往是基于統(tǒng)計結果, 是個體在日常漢字學習和使用中內隱地獲得的知識, 屬于啟發(fā)式, 而不是明確的語法規(guī)定。鑒于以上特征, 義符的語法特征在具有針對性的詞類加工任務中才能夠得到明顯的激活, 這符合認知經濟的原則。同時, 從宏觀的語言使用和交際的角度來看, 詞匯語義的激活是首要前提, 而詞匯的語法特性則是在語言使用中對詞匯的聚合關系和組合關系認知之后才獲得的。因此, 詞類信息的激活便難于語義信息的激活。即便如此, 本研究仍然證實了義符的表語法功能, 說明義符的語法特征具有心理現(xiàn)實性。
在實驗1的基礎上, 實驗2繼續(xù)考察了義符的家族大小和詞類一致性對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影響, 發(fā)現(xiàn)大家族義符比小家族義符的語法信息更容易激活, 詞類一致性高的義符比詞類一致性低的義符的語法信息更容易激活。
4.2.1 關于家族大小對義符語法激活的影響
實驗2a主要考察了在詞類判斷任務中義符的家族大小對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影響, 以啟動義符之后的兩類漢字(G+/G–)的反應差異作為義符語法激活的指標。結果發(fā)現(xiàn), 在反應時上, 未發(fā)現(xiàn)大、小家族義符的語法信息激活有差異; 在錯誤率上, 發(fā)現(xiàn)了大家族義符的語法信息激活的優(yōu)勢:大家族義符的語法信息獲得了顯著的激活, 小家族義符的語法信息則未見有激活。因此, 大家族義符在語法信息激活上具有優(yōu)勢。
義符的家族大小表征一個義符構成漢字的多少。義符的語法傾向性表征義符家族字的典型詞類, 典型詞類可以通過統(tǒng)計得到, 由頻次最高的詞類來表征。從概念上看, 義符的家族大小和典型詞類之間沒有直接的關聯(lián)。義符的典型詞類受義符家族字的詞類一致性影響, 詞類一致性高, 典型詞類的代表性就強, 激活就容易; 詞類一致性低, 典型詞類的代表性就弱, 激活就困難。詞類一致性通過義符家族字的聚類來體現(xiàn)。家族大小會影響被試對義符的熟悉性感知。義符家族大, 由該義符組成的漢字的呈現(xiàn)率就高, 被試對該義符的熟悉性自然就高。研究表明, 在形聲字認知中, 義符的主觀熟悉性是重要的影響變量, 不僅影響高頻形聲字的認知, 亦影響低頻形聲字的認知, 高熟悉義符的詞形啟動比低熟悉義符早, 語義啟動亦早(陳新葵, 張積家, 2008, 2012)。相應地, 義符的語法信息激活也應該早。因此, 在控制了義符的詞類一致性的前提下, 被試對大家族義符的典型詞類就更具有熟悉感, 故而在義符的語法信息激活中就體現(xiàn)出家族性的作用, 大家族義符比小家族義符更具有語法信息激活的優(yōu)勢。
4.2.2 關于義符的詞類一致性對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影響
已有研究表明, 義符的類別一致性是影響義符語義信息激活的重要因素(王娟, 張積家, 2016; 章玉祉, 張積家, 2017)。受類別一致性概念的啟發(fā), 本研究考察了義符的詞類一致性對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影響, 發(fā)現(xiàn)義符的詞類一致性是影響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重要因素。
義符的類別一致性表征義符家族字的語義集中程度, 義符的類別一致性 = 與義符語義一致的義符家族成員數(shù)/義符家族成員總數(shù)。其中, 義符的語義和義符的家族成員數(shù)都可以明確地界定。與此不同, 義符的詞類一致性是一個更加復雜的概念。因為在漢語中, 語法(詞類)具有模糊性。在亞詞匯層次上, 如何有效地考察義符所攜帶的語法(詞類)信息值得探討。為了探索漢字亞詞匯層次的語法特性, 研究者(張積家等, 2006; 王娟, 2012)對義符的詞類一致性進行了合理建構。首先通過義符家族漢字的詞類賦值確定頻次最高的詞類為義符的語法傾向(典型詞類), 然后通過典型詞類與其他詞類賦值之間的差異比較, 確定義符詞類的一致程度(高、中、低)。因而, 義符的詞類一致性的概念雖然不如義符的類別一致性的概念客觀、明確, 但基本上表征了義符家族漢字詞類的分布狀況。
義符的詞類一致性和義符的語法傾向具有直接的聯(lián)系。根據(jù)操作定義, 義符的詞類一致性高, 說明在義符家族中, 屬于典型詞類的漢字顯著多于屬于其他詞類的漢字, 義符的語法傾向性就更加明顯; 義符的詞類一致性低, 說明在義符家族中, 屬于典型詞類的漢字只是略多于屬于其他詞類的漢字, 義符的語法傾向就不明顯。所以, 在平衡了義符的家族大小之后, 在高詞類一致性的義符啟動下, 就能夠容易激活義符的語法信息(典型詞類), 從而使符合預期的G+漢字的反應時縮短, 錯誤率降低; 與預期相沖突的G–漢字的反應時延長, 錯誤率升高。而在低詞類一致性的義符啟動下, 義符的語法信息(典型詞類)激活不明顯, 從而使G+漢字和G–漢字的反應差異變小。
根據(jù)本研究及已有研究的結果, 結合王娟和張積家(2016)提出的義符影響形聲字語義加工的調節(jié)模型, 筆者提出義符影響形聲字語法加工的調節(jié)模型, 見圖2。
圖2 義符影響形聲字語法加工的調節(jié)模型
該模型認為, 在針對形聲字語法特征的任務中(詞類判斷任務或詞類一致性判斷任務等), 形聲字的詞類信息被激活, 激活的擴散涉及兩個網絡系統(tǒng)。在詞匯網絡中, 包括筆畫、部件(義符和聲符)、詞素和詞匯四個層級; 在語法網絡中, 包括詞類結點和語法傾向結點。形聲字的語法加工既可以通過詞匯網絡中的筆畫、部件、詞素到詞匯的逐層上升激活, 最終通達語法網絡的詞類結點, 也可以在部件層直接通過義符通達語法網絡的語法傾向結點, 通過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雙路徑對接, 最終實現(xiàn)對形聲字詞類的判定。義符的家族大小、詞類一致性作為影響因素, 調節(jié)著整詞詞類判斷中整詞路徑和義符路徑的作用:當義符家族大、詞類一致性高時,義符路徑容易通達, 系統(tǒng)會將更多的資源運用于整詞通達, 而且在整詞通達之前, 語法網絡中的詞類結點已經被來自義符語法傾向結點的激活所激活, 形聲字的詞類判定自然容易; 當義符家族小、詞類一致性低時, 義符的語法傾向較難以激活, 義符路徑較難以起作用, 形聲字的詞類判定就主要依靠整詞路徑, 反應自然就困難些。總的來看, 義符的家族大小和詞類一致性共同作為漢字語法信息加工的重要調節(jié)因素在起作用, 而二者均是漢語母語者在漢字使用中內隱地獲得的關于漢字的重要知識。
因此, 義符啟動范式人為地將義符路徑凸顯、放大, 以清晰地顯示義符在形聲字詞類識別中的重要作用。在義符啟動后, 義符路徑被迅速通達, 從而激活了語法網絡中的語法傾向特征。如果義符的家族大、詞類一致性高, 語法傾向特征的激活能量就非常大。當整詞呈現(xiàn)以后, 系統(tǒng)主要將資源供給整詞路徑, 通過詞匯網絡的層層激活, 最終對接了語法網絡的詞類結點。如果是G+漢字, 已經激活的語法傾向就可以顯著地促進整詞路徑的詞類激活, 縮短形聲字詞類識別的時間; 如果是G–漢字, 整字路徑和義符路徑形成了沖突, 義符路徑的能量又非常大, 最終導致形聲字詞類識別的時間延長。當義符家族小、詞類一致性低時, 義符路徑的激活能量小, 對整字路徑的影響就小。
總之, 本研究不僅證實了義符語法傾向的心理現(xiàn)實性, 還揭示了影響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調節(jié)因素, 即任務性質、家族大小和詞類一致性對義符語法信息激活的影響。研究結果豐富了漢字認知心理學的知識, 對漢字學習與漢字教學亦具有重要的啟發(fā)意義。
(1)義符語法信息激活具有任務特定性, 只有在直接針對形聲字詞類的任務中, 義符的語法信息才能夠獲得顯著的激活。因此, 任務性質是影響義符語法激活的重要因素。
(2)義符的家族大小和詞類一致性影響義符的語法信息激活, 表現(xiàn)為義符家族大和詞類一致性高的促進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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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ffects of task type, family size, and grammatical consistency on the activation of grammatical information of semantic radicals
ZHANG Yuzhi; ZHANG Jijia
(School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Education, Guangdong Polytechnic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65, China)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China)
In the study of phonetic characters, whether the lexical grammatical information can be independently activated through speech comprehension or production has been a controversial topic. In recent years, increasing evidence has shown that grammar exists independently from semantics and phonetics.
Chinese characters are the only ideograms in the world. Chinese do not emphasize the grammatical categories of words, like phonetic characters, because Chinese words can represent a variety of word classes without changing the pronunciation and orthography. The complicated grammatical features of Chinese words make them difficult to be explored, but they still arouse researchers’ interest. Researchers have examined the grammatical activation of Chinese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sentence context, idioms, phrases, and Chinese words. Previous studies have also examined the grammatical features of Chinese words at or beyond the level of words. Accordingly, the present research extended the previous studies through the sub-lexical pathway.
Semantic radicals are the ideographic components and concentrated embodiment of Chinese characters. Relevant statistics and studies have shown that semantic radicals also represent grammar. On the basis of these studies, the present work used the semantic radical priming paradigm to investigate the grammatical activation and relate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hinese words from the sub-lexical processing level.
Experiment 1 includes two small experiments, which examined whether the activation of the semantic radical’s grammatical information under the radical priming paradigm was specific to the task. Experiments 1a and 1b adopted a 2 (semantic radical priming/control priming) × 2 (G+ Chinese characters/G? Chinese characters) two-factor within-subject design. Experiment 1a used lexical decision as the reaction task, whereas Experiment 1b replaced it with grammatical classification. The comparison of results indicate that under the grammatical classification task, the grammatical information of semantic radicals was easier to activate. The discovery also set the foundation for the selection of the reaction tasks for Experiment 2.
Experiment 2 further investigated the influence of family size and grammatical consistency on the activation of the semantic radical’s grammatical information. Experiment 2a adopted a 2 (large family size/small family size) × 2 (G+ Chinese characters/G? Chinese characters) two-factor within-subject design to examine the influence of family size on the syntax activation of semantic radicals. The results of this experiment discovered the advantages of a big family. Experiment 2b replaced the family size factor with grammatical consistency, and the results also revealed the advantages of high grammatical consistency.
The overall results show that grammatical information can be activated at the sub-lexical level of Chinese words and the semantic radical marks the grammatical information. However, the activation of the semantic radical’s grammatical information is specific to the task. When the task is directly targeted to the grammar of the characters, the grammatical information can be easily activated. Family size and grammatical consistency are important factors that affect the activation of the semantic radical’s grammatical information. The results further manifest the promotion effect of a large family size and high grammatical consistency.
semantic radical priming; grammatical information activation; task nature; family size; grammatical consistency
2018-11-22
* 2018年度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十三五”規(guī)劃學科共建項目(GD18XXL01); 2018年度廣東省教育科學“十三五”規(guī)劃項目(2018GXJK100); 國家民委民族研究重點項目“少數(shù)民族學生雙語學習認知規(guī)律研究” (2017-GMA-004)。
注:張積家共同為第一作者。
B842
張積家, E-mail: Zhangjj1955@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