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影劍

范錫林

這是在江南古鎮(zhèn)上的一條老街，街后面有七座翠峰聳立，街前面有三條溪流匯聚，這種背靠山面臨水，乃是最佳的風(fēng)水寶地。在這街口有一座三孔石拱橋，街中有一口雙眼方井，街尾有一座四柱六角石亭。

這條街從東到西足有三里多，擠擠挨挨地開了三十六家店鋪，這些店鋪清一色都是打造刀劍的，所以，這條街人稱刀劍一條街。

這三十六家刀劍鋪無一例外都有三大特點(diǎn)：一是，每家刀劍鋪里，從掌柜到伙計都是自己家里人，或夫妻或父子或兄弟，沒有外人；二是，每家刀劍鋪都是前面開店鋪，后面是作坊，前面的店鋪只有兩三間門面，可后面的作坊就深不可測，不知到底有多大了；三是，每家店鋪都有自己家祖?zhèn)鞯囊惶酌丶冀^活，都能打造出與別家刀劍鋪截然不同的招牌產(chǎn)品。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每家刀劍鋪都是獨(dú)一無二的。

以往多少年來，各家店鋪都是各做各的生意，平和相處，彼此之間都嚴(yán)格遵循祖訓(xùn)，從不存在同行相妒，同行相爭，彼此相見也只是客客氣氣，說一聲：“今天天氣真好?！薄澳愠粤藛幔俊睆牟贿^問對方生意上的好壞，更不涉及技藝上的長短。

然而，這一日，這街上來了一個人，他帶來了一柄奇異的劍，說了一句話，就是這一句話，讓這一條街上的人實在受不了，他們不得不一改以往的脾性，聚到了一起，細(xì)細(xì)地討論起應(yīng)該用什么辦法來對付這柄奇異的劍。

這人約摸三十多歲，精瘦的臉顯得有些蒼白，兩眼似睜似閉，穿一身青藍(lán)色絲綢長衫，飄飄然很有幾分超凡脫俗之氣。

他挾著一柄劍，走到街口頭一家劍鋪，一言未發(fā)，緩緩從鞘中拔出劍來，柜臺后的掌柜看到他拔出來的竟是一柄斷劍，說得更明白些，是一柄只有半截子劍身的斷劍。

為客人重鑄斷劍，修復(fù)斷劍，這在刀劍一條街上本是司空見慣的常事，只見這位客人又拿出五枚銅錢，疊在一起放在柜臺邊沿處，然后舉起劍來，一劍剁下，“錚”的一聲響，那五枚銅板齊刷刷地被劈成了兩半。

好的寶劍能斬釘截鐵，這也沒什么稀奇，這一條街上三十六家店鋪里，無論哪一家都篤定能做出比這更勝一籌的寶劍來，然而，站在旁邊的那位掌柜卻被眼前這一情景，驚得目瞪口呆，嘴巴張大了，如被驚雷打了一般閉合不上了。

因為那掌柜清清楚楚地看到，藍(lán)衫客手中的那柄斷劍并沒有碰到那一疊銅錢，斷劍的前端離那銅錢還有好一截子呢，憑什么就能將這一疊銅錢剁成了兩半呢？

“這是一柄無影劍?！彼{(lán)衫客說道。

“無影劍？”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陌生。

“是的，”藍(lán)衫客說著，用手中的斷劍輕輕一挑，看上去那劍根本就沒碰到柜臺上的銅錢，可仿佛有一個看不見的東西將那幾枚半爿銅錢挑得蹦了起來，藍(lán)衫客順手一揮，同樣，他手中的斷劍看上去并沒有碰到那蹦在空中的銅錢，可眼見有兩枚銅錢在空中被剁成了四分之一那么大的碎片落在了地上。

掌柜的這才明白了，藍(lán)衫客手中的這柄劍看上去是一柄只有半截劍身的，其實，是一柄劍身完整的長劍，只是它的另外半截子是看不見的，所以叫無影劍。

可是，為何這劍有半截子看不見的呢？

“當(dāng)初我?guī)煾祩鹘o我此劍時，是一柄名符其實的‘無影劍，也就是整個劍身都是看不見的。因為看不見，所以對手根本不知道我手中有沒有劍、劍有多長，因此，根本就無法提防，無從抵御，而我也就無往而不勝，曾經(jīng)有十二位著名劍派的掌門人先后敗在我的無影劍下。沒想到，隨著時間一年年過去，這劍身竟然會一寸一寸地顯露出來，而原先看不見的部分則一寸一寸地縮小，以至于現(xiàn)在這柄劍看上去就像是一柄斷了一半的斷劍。而更糟糕的是眼下，這由看不見變成看得見的速度正在日益加快。這樣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我這柄神奇的‘無影劍就會變成一柄平平庸庸、普普通通的劍了。所以，我千里迢迢找到你們這刀劍一條街來，就是想恢復(fù)它‘無影劍的‘無影?！?/p>

掌柜的聽藍(lán)衫客這么一說，不禁臉顯窘色，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道：“真的不好意思，小店無法滿足你的要求，實在是沒有這個手段恢復(fù)它的‘無影?！?/p>

就這樣，藍(lán)衫客帶著他的“斷劍”接連找了七八家劍鋪，得到的答復(fù)都是一樣的，無法滿足他的要求，沒有辦法恢復(fù)這“無影劍”的“無影”。

藍(lán)衫客很是失望，也很是氣惱，他臉色慘白地站在街中央，大聲地喊道：“原來你們這號稱天下無雙的刀劍一條街，只是徒有虛名，只會哄騙世人罷了，如此無能，還不如摘下招牌，關(guān)門大吉算了！”

此話一出，恰如一陣狂風(fēng)驚動了整條街上的三十六家劍鋪的人們。

“是誰，竟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太辱沒我們刀劍一條街了！”

大伙兒無不火冒三丈，憤憤然，但問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卻又一個個默不作聲了。

因為，確實是誰也沒有這份本領(lǐng)去接下這一個任務(wù)，誰也不能讓這柄“無影劍”恢復(fù)“無影”。

藍(lán)衫客一邊如此咄咄逼人地喊叫著，一邊帶著他的劍大步往街口走去，眼看他就要走出街口，走出這刀劍一條街了。

一旦他走出這個街口，那么，用不了多久，刀劍一條街徒有虛名、其實無能這一說法就會傳遍天下，多少年來，刀劍一條街在世人心目中樹立起來的無可比擬的聲譽(yù)就會蕩然無存，這對于刀劍一條街上三十六家店鋪的人們來說，將是一場無法想象的災(zāi)難，是一件生死攸關(guān)的大事?。?/p>

于是，就在藍(lán)衫客快要走出街口的當(dāng)兒，有一位眉須皆白的老掌柜挺身而出，攔住了他的去路：“客官，請留步！”

“干嗎？”藍(lán)衫客冷冷地問道。

“你能否給我們一些時間，將此劍暫且留在這里？我們一定竭盡全力，想盡辦法為你這柄無影劍恢復(fù)‘無影！”老掌柜懇求道。

而此刻，他的身后已經(jīng)站滿了從各家店鋪里走出來的掌柜、伙計們，顯然，他們的心愿是相同的。

“你們要多少時間？”

老掌柜想了一想，答道：“十天到十五天吧?！?/p>

“好吧，”藍(lán)衫客點(diǎn)點(diǎn)頭，將手中的寶劍交給了老掌柜，“十五天以后，我來取劍，希望你們能夠不負(fù)此約！”

藍(lán)衫客走了，他的劍留下來了，可是，如何在十五天之內(nèi)兌現(xiàn)這一份沉甸甸的承諾呢？

說老實話，三十六家刀劍鋪這么多人沒有一個心里有底的！

但不管怎樣，總是要拿個主意出來才是呀！

三十六家刀劍鋪的掌柜、伙計一起聚集在這條街上，商討這件事。一個個坐在各自店鋪門口的街沿石上，默默地想著心事。

終于，有一個大嗓門開口了：“諸位，我們這條街上三十六家店鋪的招牌不能摘下，旗幟不能倒，所以，我愿將我們家祖?zhèn)飨聛淼囊粭l秘訣公布于眾，也許可以幫上一點(diǎn)忙！”

大伙兒循著話聲望去，認(rèn)得這是沈記刀劍鋪的沈掌柜，他四十多歲年紀(jì)，臉上長著如刺猬一樣的絡(luò)腮胡子，有點(diǎn)像戲臺上的張飛。

“什么秘訣，你快說吧！”

“這是我老爹臨終前告訴我的，說這是我們家祖先傳下來的一條秘訣，如果在整治刀劍時遇到實在難以解決的問題，可以去請教咱們街口那座橋上的石獅子?！?/p>

“請教橋上的石獅子？這太荒謬了吧，這些石獅子能告訴我們什么？ ”聽到此話，眾人不由得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了。

有人問道：“沈掌柜，你自己試過沒有？”

“沒有，因為我至今還沒遇到特別難解決的問題，”沈掌柜并沒有因大家的嘲笑而惱火，反倒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我老爹說，因為這些石獅子身上藏著咱們這條街上的祖輩留下來的一些秘訣，事到如今，咱們不妨可以試一試呀！”

“怎么試呢？這些石獅子又不會說話！”

“記得我老爹說，只要用水去擦洗這些石獅子，就可以找到那些秘訣……”

“用水去擦洗這些石獅子？這并不難，咱們不妨現(xiàn)在就去試一試！”

有幾個毛頭小伙子跳起身來，摩拳擦掌就準(zhǔn)備干了。

“且慢，用水去擦洗，”只見王記刀劍鋪的王掌柜站了出來，問道，“這水可多了，有河水、江水、海水、泉水、雨水、井水、露水……該用哪一種水才是最合適的呢？”

這王掌柜三十多歲，明明是個刀劍鋪的掌柜，可偏偏喜歡穿一件讀書人的長衫，喜歡倚著柜臺捧著一本書，那斯文相就像是一個準(zhǔn)備去應(yīng)試的秀才郎。

此話一出，眾人倒被問住了，是啊，該用哪一種水呢？

“我也將我家祖?zhèn)鞯囊粋€秘訣公布于眾，”王掌柜接著說道，“我爺爺曾經(jīng)說過，如果在整治刀劍時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可以將需要整治的刀劍浸在咱們街中的那口雙眼井里，因為這雙眼井里的水乃是來自七翠嶺中的一脈靈泉，等到刀劍浸在井水中發(fā)出絲絲的聲響，就說明這井水已經(jīng)與這刀劍彼此有了感應(yīng)了，這時，只要用這井里的水去擦洗咱們這條街上的石頭，就可以找到解決的辦法了。”

“擦洗這街上的石頭，可咱們這條街上處處都有石頭，路是石頭鋪的，房子是石頭砌的，橋是石頭架的，亭子是石頭建的，到底是哪一處的石頭呢？”馬上就有人質(zhì)疑道。

“是啊，當(dāng)時我也問了我爺爺，可我爺爺也說不清，正因為如此，這一個秘訣雖然在我們家一代一代地傳著，可從來也沒有誰去試過，現(xiàn)在我明白了，我們家傳下來的這個秘訣只是這秘訣的一半，另一半就是沈掌柜家傳的那個秘訣?！?/p>

“你是說，將咱們兩家祖?zhèn)鞯拿卦E合在一起？”沈掌柜恍然說道。

“對，先將這柄無影劍浸到雙眼井里，等這井里的水發(fā)出絲絲的聲響，就用這井水去擦洗那石橋的石獅子，怎么樣？”王掌柜興奮地說道。

“好，說干就干！”眾人一聲喊，立即就行動起來了。

先將那柄無影劍用繩子拴著放到雙眼井里，兩個井口都擠滿了伸得長長的腦袋，屏息靜氣地聆聽著，眼睛全都瞪得老大。果然，浸了一天一夜之后，就聽到井里發(fā)出了絲絲的聲音，像春蠶啃吃桑葉，接著，井里的水像是沸騰一般，泛出許多泡泡，聲音也越來越響，就像是燒紅的劍淬入冷水中那么的激烈又尖銳。這說明井水真的與這劍產(chǎn)生反應(yīng)了，也許是在一遍遍地讀著這劍呢！

“差不多了吧？”

“應(yīng)該可以了！”

于是，有人專門從井里吭哧吭哧汲上一桶又一桶的水，有人專門將這一桶又一桶的水吭哧吭哧地送到街口的石拱橋上，更有人用送來的水吭哧吭哧地擦洗橋欄柱上的十八尊石獅子。這一撥人累了，再換一撥接著干。

終于，到了第三天的傍晚，聽得有人驚喜地叫了起來：“快看，我這尊石獅子的背上出現(xiàn)了一個字！”

“真的，什么字？”好多人趕緊過來看，“啊，是個‘用字！”

那邊也有人喊了起來：“我這尊石獅子的背上也有一個字，是個‘九字！”

“我這尊石獅子背上也有字出來了！”

經(jīng)過這三天三夜的擦洗，石獅子的背上分別出現(xiàn)了“用”、“九”、“金”、“十”、“錢”、“劍”、“九”、“磨”一共八個字。

大伙兒將這八個字顛來倒去，排了又排，很快就排成了一句話：“用九十九金錢磨劍”。

現(xiàn)在，沈、王兩家祖上傳下來的秘訣已經(jīng)得到印證，這石橋上的確藏著治劍的秘訣，這雙眼井的井水的確是有靈性的，這幾天來，整條街上老老少少的辛苦忙碌沒有白費(fèi)！

可問題又來了，到哪里去弄到這九十九個金錢呢？

一個金錢要值十幾兩銀子，一兩銀子要值好多銅錢。即使整條街上三十六家店鋪一起來湊，眼下充其量也只能湊夠換十幾個金錢的錢，想在這幾天里弄到九十九個金錢恐怕是絕對不可能的。

難道祖輩揭示的這條秘訣只是開開玩笑而已？不，其中肯定還蘊(yùn)藏著某一個沒有解開的奧秘！

果然，這時候有人說話了：“諸位，我們家祖上也傳下一個秘訣，事到如今，我們也愿意把它說出來，說不定可以派上用場！”

說這話的是劉記劍鋪的女掌柜，也就是劉掌柜的老婆。他們家的劉掌柜治劍是一把好手，就是太老實了，三扁擔(dān)打不出個悶屁來，只會埋頭干活，到場面上與人打交道還得靠他的老婆，所以她被稱為女掌柜。

“好啊，是什么秘訣，快說出來吧！”

“咱們街尾的那座石亭子，可不是一般的亭子，我們家祖上傳下來的這一秘訣，就是如果在治劍時遇到實在解決不了的事，可以在三更后，到這石亭睡上一覺，就可以在夢里得到先祖給予的啟示，就可以找到解決的辦法?！?/p>

“真的嗎，你們家有沒有試過？”

“試過的，很靈的?！?/p>

女掌柜爽爽脆脆地說道：“有一回，我們家來了一位客人，要求將一柄斷成三截的昆侖劍重新鑄造。本以為這是一件平?；顑?，只要將那三截斷劍融化后再來一番鍛打，就可重新制成一柄劍了。誰知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明明劍已經(jīng)鍛打成形了，卻總是無緣無故又?jǐn)喑扇?，只好重新再來，一次又一次，都是如此，急得我們手足無措。后來想到祖上傳下的這一條秘訣，我家老公便抱著試一試的念頭，三更之后，跑到石亭里倚著石柱睡了一覺，果然做了一個夢，夢見他自己在灶邊燒魚，將一條剁成三截的魚，按魚頭、魚身、魚尾的順序先后放入鍋里，那剁成三截的魚放進(jìn)鍋里竟然就合成了一條，而且在鍋里游了起來。醒來了，他將此夢告訴了我，我一琢磨，就說這個夢會不會是啟示我們，將那斷成三截的劍按劍尖、劍身、劍柄的順序先后放入熔爐里，然后再鍛打成劍，我們就按這辦法去試一試，當(dāng)真成功了，那劍也鑄成了?！?/p>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也不妨來試一試！”

于是，當(dāng)天晚上，便有年紀(jì)不等的四位掌柜自告奮勇地睡到那石亭里去，一人倚著一根石柱，這幾天的勞累讓他們不到三更天就呼呼地睡著了。

當(dāng)他們睜開眼來時，天已大亮，只見亭子外早已站滿了人，全是這條街上三十六家劍鋪的人，眼巴巴地望著他們，就等著他們醒來。

“快說說，你們夢見了什么？”

頭一個打了個哈欠，想了一想，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對不起，我睡得實在太香了，好像什么夢也沒有做?！?/p>

第二個使勁地拍著腦門，不無遺憾地說：“我夢見了一個白胡子老頭，抓著我的手，點(diǎn)著我的手掌心對我說了些話，可說的什么，我記不起來了。”

第三個則一拍大腿，說道：“對了，我夢見了我爺爺，手里捧著好多金錢，我高興極了，趕緊上前問他要，可他卻說，干嗎問我要，你自己手上就有，我正想問他，我手上哪里有，就被你們叫醒了?！?/p>

第四個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劉掌柜，他憨憨地笑著，說：“我做夢了，而且記得很清楚，我夢見我手上的老繭一個個地脫落下來，這些老繭一掉到地上，就變成了滿地的金錢?！?/p>

聽了這些，那位須眉皆白的老掌柜稍一思忖，便拍手大笑：“好啊，好啊，這就是咱們的祖先給咱們的啟示??！”

“什么啟示？”有些人一時還沒明白過來。

“‘用九十九金錢磨劍里說的金錢，其實是指我們手上的老繭，瞧咱們手上的老繭，是不是一個個都圓圓的，黃燦燦的，像個小金錢？也就是說，只要用咱們手上九十九個老繭去磨那柄無影劍，就可以讓它恢復(fù)原先的‘無影了！”老掌柜解釋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還不容易，咱們這條街上的人哪一個手上不長著許多老繭，別說九十九個，再多也有哇！”

轉(zhuǎn)眼，十五天的期限到了，那位藍(lán)衫客如期而至，剛走到街口，就看到那位老掌柜拿著那柄劍正在等著他呢。

他拔出劍來，頓時眼睛一亮，因為他看到，除了劍柄，整個劍身全都變成了如空氣般的透明，也就是已經(jīng)恢復(fù)了它原先的“無影”了。

他小心地收了劍，神情肅然地朝老掌柜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說道：“佩服，佩服，只不知你們是如何做到的？”

老掌柜輕描淡寫地說道：“其實很簡單，只要我們這條街上的人同心協(xié)力，天下就沒有能難得倒我們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