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云成不了“風清揚”

崔傳剛

江湖雖不恒久遠，但江湖的精神總是在流傳。近期，國內財經界的大事之一是馬云退休。9月10日，馬云兌現之前的承諾，宣布卸任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一句“就此別過，江湖再見”更是把離別氣氛推到了頂點。

熟讀金庸小說的馬云，最喜歡《笑傲江湖》里的風清揚。首先因為風清揚是個好老師，教出了令狐沖這樣的好學生，而馬云也曾是老師;其次因為風清揚的獨孤九劍無招勝有招，馬云認為這正是做企業(yè)、做產品的精髓。

然而，風清揚雖身懷絕技，卻一生坎坷，不僅未能拯救同門、開宗立業(yè)，還遭遇情感欺騙和人生羞辱。馬云則不同，他創(chuàng)立的阿里巴巴目前仍是中國最大的互聯網電商企業(yè)。如果說風清揚是時代的棄子，馬云就是被時代所眷顧的幸運兒。

即使是從老師這個職業(yè)上看，風清揚也不是馬云的對手。阿里成立20年，已然成了創(chuàng)業(yè)圈的黃埔軍校，從阿里走出的企業(yè)家不計其數。此外，馬云還創(chuàng)立了湖畔大學，親自培養(yǎng)企業(yè)管理者。從人才培養(yǎng)的角度說，“馬老師”絕不是浪得虛名，也不是偶然教出一個令狐沖的風清揚所能比的。

如果說人生的成就只是表象差異，那么馬云與風清揚的不同個性或許才是兩人不同命運的根源。風清揚人如其名，真的甘于寂寞。盡管武功蓋世，德行也得到同行贊賞，但他本質上是一個出世之人，未成“大事”便主動選擇封劍歸隱，后來成為令狐沖的恩師也是無心之舉。馬云卻是一個有著張揚個性的積極入世者，從不掩飾對成功的渴望，也從不諱言自己的野心和理想。和風清揚不同，馬云即使“歸隱”也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這件事，還要辦一場盛大的“金盆洗手”儀式。

我說馬云不是風清揚，并無厚此薄彼之意，不過是在關注理想和現實的差距，或說是虛構與非虛構的不同。風清揚的人生哲學在現實中不是經營企業(yè)的好方略。就像阿里早期人人都有江湖花名，可真正使阿里有效組織起來的，絕不是江湖義氣，而是科學的管理方法。

作為企業(yè)創(chuàng)始人，馬云的成功要歸根于他積極務實的一面，歸根于他能足智多謀地應對各種兇險競爭。而那位遁世者風清揚，即便領悟了“世上最厲害的招數，不在武功之中，而是陰謀詭計，機關陷阱之列”，也從未實踐過。

正因為馬云不是風清揚，才能成就阿里，也讓我們對他的退休生活多了幾分遐想。作為一個愛熱鬧、喜歡受關注的人，馬云未必會去找自己的思過崖，相反，我們有理由相信馬云會在一個新江湖里大干一場。退休后的比爾·蓋茨從事了慈善事業(yè)，閑不住的馬云將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2017年，馬云拍攝了一部自己當主角的功夫電影《功守道》，并找王菲和他合唱了這部片子的主題曲，曲名正是《風清揚》。這首歌的豆瓣評分十分慘烈，但也證明即便是有點“丟人現眼”，馬云還是打心底里希望自己是風清揚。和普通人一樣，對他來說，偶像是那種自己向往而永遠成不了的人。但我希望馬云就是馬云，一個能夠繼續(xù)取得更大成功，做出更多貢獻，贏得更多尊重的馬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