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博
讓女性為第三帝國出力
納粹“新娘學?!钡氖甲髻刚?,是時任法西斯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婦女聯(lián)盟”領(lǐng)袖的格特魯?shù)隆ば柎摹た肆挚?。因為看到男性納粹黨員為希特勒立下“汗馬功勞”,她的腦海中醞釀起了一個計劃 :把青年女性組織起來集中培訓,使她們成為“能為帝國更好地做貢獻”的人才。
黨衛(wèi)軍頭目希姆萊與肖爾茨·克林克過從甚密,并且篤信“種族優(yōu)越論”。 1935 年,希姆萊策動推出了“純化雅利安種族計劃”——讓更多“純種雅利安孩子”降生,從而使德國“成為一個強大的、血統(tǒng)純正的國家”。在包括希特勒和希姆萊等在內(nèi)的納粹高層看來,德國女性最基本的職責,就是為帝國養(yǎng)育“純種的雅利安兒童”。
于是,辟出場地,盡可能多地“生產(chǎn)”能充分勝任家庭生活的“完美新娘”,被提上了納粹黨的議事日程。1936年,希姆萊與肖爾茨·克林克聯(lián)合發(fā)布公告 :凡是同黨衛(wèi)軍成員談戀愛或已經(jīng)訂婚的女子,以及其他未婚的女性納粹黨公職人員,均須參加“完美新娘”培訓。
盡管以禁欲主義者自居,希特勒本人也對這一動作表示認同。在納粹黨 1936 年召開的會議上,他特意提到了此事 :“女性只是一個小世界,可如果沒有這個小世界,我們的大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呢?我們又該如何生存下去呢?”
有了“元首”的肯定,肖爾茨·克林克的干勁更足了。
種族觀念成為培訓核心
1937年,柏林萬尼斯湖的天鵝島上,一棟寬敞的別墅拔地而起。納粹建立的第一所“新娘學?!北阍O(shè)在別墅中。標準的“完美新娘”培訓為期 6周,學費135馬克(今約合625美元)。烹飪、熨燙、園藝、保育、室內(nèi)裝飾、動物飼養(yǎng)……只要是日常生活所需的技能都不會被遺漏?!皽受妼佟边€得接受保養(yǎng)軍靴和軍服,擦拭短劍等方面的訓練。
作為“純化雅利安種族計劃”的基礎(chǔ)支持項目,肖爾茨·克林克對參加“完美新娘”培訓的女子身份要求極嚴,她們的個人檔案須接受反復審查,“上溯到祖宗三代”,只要被發(fā)現(xiàn)有一丁點兒猶太或吉普賽血統(tǒng),就會被拒之門外。此外,身體殘疾及精神障礙者不被接納,因為她們被視作“對社會無用的人”,更是對“雅利安基因純潔性”的威脅。
即便擁有“高貴血統(tǒng)”,只通曉居家技能依然不夠。于是,諸如如何舉辦雞尾酒會、如何談吐得體等有助于彰顯“雅利安種族優(yōu)越性”的技能,亦在女孩們學習之列。然而,這些都并非“新娘學?!钡慕虒W精髓——種族主義和遺傳學才是。通過這方面的“洗腦”,學員們會視自己為帝國“種族延續(xù)的發(fā)動機”。
入學之初,學員們就被要求宣誓永遠效忠希特勒和納粹黨的高官,至死不渝,并承諾“按照國家社會主義德國工人黨(即納粹黨)的理念”撫養(yǎng)下一代。培訓期滿后,“新娘學校”會進行考核,向合格者頒發(fā)飾有日耳曼傳說中“生命之樹”的證書。至于考核不合格的,只有“回爐”重修,否則永遠無法邁進婚姻的殿堂。
是犧牲品,也是加害者
1941年蘇德戰(zhàn)爭打響后,越來越多的德國男性走上戰(zhàn)場,勞動力緊缺問題隨之凸顯。主張“女性的基本功能是為帝國養(yǎng)育后代”的希特勒只得向現(xiàn)實低頭,允許更多女性走進工廠?!靶履飳W?!币?guī)模有所縮水,史學家搜集到的資料顯示,學校對教學內(nèi)容進行了調(diào)整,諸如操縱機床和煉鋼爐的課程被補充進來。
1944年5月最后一所“新娘學校”關(guān)閉。此時,距納粹政權(quán)垮臺僅一年時間。
肖爾茨·克林克在戰(zhàn)后用化名東躲西藏,最終被揪了出來,過了幾年牢獄生活,于 1953 年獲釋并移居德國西部的一個村莊。1978年,她還出版了一本《第三帝國的女人》,為法西斯的意識形態(tài)及女性在納粹政權(quán)中扮演的角色涂脂抹粉。直到 1999年3月,肖爾茨·克林克以97歲高齡去世。
人們常說,戰(zhàn)爭是野心家的棋局。被希特勒綁上戰(zhàn)爭機器的德國民眾,尤其是柔弱的女性,由此被認為是單純的受害者。但仔細審視歷史資料,便會發(fā)現(xiàn)這種認識并不嚴謹。
美國有位名叫溫迪·洛爾的歷史學教授,專門研究納粹種族滅絕史。在其新書《希特勒的復仇女神》中,他記錄了這樣一件事:二戰(zhàn)期間,23歲黨衛(wèi)軍士兵之妻厄娜·佩特里,外出購物時發(fā)現(xiàn)了6個近乎赤身裸體的猶太兒童,倒在路邊奄奄一息。厄娜很清楚,這6個小家伙是從開往死亡集中營的列車上逃出來的。于是,她心平氣和地將這些孩子帶回家,給他們吃了頓飯,然后帶到樹林里,逐一開槍射殺。
如此殘忍的行徑并非孤例。二戰(zhàn)期間,至少數(shù)千名德國女性直接卷入了種族滅絕行動,綽號“美麗野獸”的伊爾瑪·格蕾斯最為臭名昭著。她在擔任奧斯維辛及貝爾根·貝爾森集中營看守時,“參與了任何一件讓人震驚的罪行”。由于罪大惡極,納粹政權(quán)滅亡當年,格蕾斯便被送上了絞刑架。
正如美國《紐約時報》在報道中指出,納粹的殺人機器無疑是由男性占支配地位的。但誰也無法否認,被灌輸了狂熱的意識形態(tài)后,德國女性不再如人們通常思維中那樣善良仁慈,她們在這場集體犯罪中表現(xiàn)出的積極性,遠比此前想象的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