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亭
醫(yī)術精湛的陳明宇大夫,竟然在一次小小的門診手術中致使病人癱瘓,受到停止行醫(yī)的處分。一次偶然發(fā)現(xiàn),讓他展開調(diào)查,將懷疑的目光鎖定在他的助手、女醫(yī)生宋嘉身上,并設計讓病人的弟弟替他實施以牙還牙之舉。宋嘉為什么要加害陳明宇?陳明宇的報復成功了嗎?
2018年5月5日上午,陳明宇像往常一樣出專家門診。一位40多歲的男病人手扶著腰走了進來,陳明宇為這個叫岳濤的病人檢查后,發(fā)現(xiàn)他是腰椎滑脫導致的腰、腿疼痛,陳明宇建議做針刀手術。這種手術在門診就可以做,只需20分鐘左右,病人做完后生活、工作都不受影響,立即就可以緩解疼痛。岳濤一聽就同意。
陳明宇和助手宋嘉醫(yī)生一起來到治療室。陳明宇尋找到穴位后,便讓宋嘉在入針點做上標記。注射了麻藥后,陳明宇熟練地在選好的5個點上依次扎入針刀。不到20分鐘,手術就結束了。陳明宇告訴岳濤可以起來了,岳濤穿鞋站起來后,說腿軟綿綿的。宋嘉說:“這是正?,F(xiàn)象,等麻藥過去就好了?!?/p>
陳明宇回到診室,繼續(xù)給下面的病人看病。幾分鐘后,他聽到樓道里一片混亂聲,有人大聲叫:“陳大夫,快來看看啊,你病人出事了?!标惷饔钜宦?,立即沖了出去,宋嘉也忙跟在后面。只見岳濤跌坐在地上,表情驚恐。
“你怎么了?哪兒感覺不舒服?”陳明宇忙問,岳濤用手指指自己的腿:“我的腿不能動了?!标惷饔畹男拿偷匾怀?,在大家的幫助下,將岳濤攙扶到了診室的床上。
岳濤緊張地問陳明宇:“我的腿到底怎么了?不會是剛才手術做壞了吧?”一旁的宋嘉打斷他:“你胡說什么呢,陳大夫的水平有口皆碑?!标惷饔顡]手制止了宋嘉,認真地檢查了岳濤的雙腿,發(fā)現(xiàn)他的腿完全不受支配。他又查看剛才進針的穴位,不由得心里一驚:其中有一針正扎在腰椎神經(jīng)上,所以才導致了岳濤下肢癱瘓。他暗暗罵自己,怎么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呢?
事不宜遲,陳明宇果斷地將岳濤轉到了神經(jīng)內(nèi)科,并讓宋嘉通知岳濤的家人。岳濤害怕地抓住陳明宇:“你不是說手術不會有危險嗎?我怎么不能動?我還能好嗎?”陳明宇安慰他說:“你先別急,我們會進一步查明原因?!?/p>
岳濤的妻子、父母、弟弟、女兒聞訊趕到了醫(yī)院。聽說是陳明宇的手術出了問題,岳濤的弟弟一把拽住陳明宇:“你算什么狗屁醫(yī)生?我哥要是有個好歹,我們?nèi)叶拣埐涣四??!彼渭蚊ι锨皠裎浚骸坝性捄煤谜f,誰也不愿出事,這不在積極想辦法嗎?”岳濤的弟弟說:“要是你的家人癱瘓了,你不急嗎?”宋嘉沒好氣地說:“你咒我家人干什么?真不知好歹?!彼渭卫惷饔钜?,岳濤的家人攔住了他:“你想溜嗎?沒門!找院長去?!?/p>
岳濤的家人推推搡搡地把陳明宇帶到了院長辦公室,要求處理陳明宇和經(jīng)濟賠償。張院長了解了情況后,承諾一定會給他們滿意的答復,岳濤的家人這才離開了。張院長平時一直非常欣賞陳明宇,也深知他醫(yī)術精湛,所以,特意叮囑陳明宇先在家休息幾天,等事情平息了再來醫(yī)院。
陳明宇腳步沉重地回到家,仔細地回想著給岳濤做手術的前前后后。這樣的病例他做了無數(shù)例,從未出過意外,他不可能把針錯扎到神經(jīng)上啊,難道是自己大意了?陳明宇重重地嘆了口氣……
30歲的陳明宇出生于北京醫(yī)生世家,他天資聰穎,受家庭的影響,從小對醫(yī)學有深厚的興趣。考上北京醫(yī)學院后,他利用一切機會積累自己的臨床經(jīng)驗。2011年,他大學畢業(yè)進入了這家三甲醫(yī)院。工作不久,醫(yī)院決定在疼痛科開展針刀閉合手術,便派陳明宇參加了針刀創(chuàng)始人朱漢章舉辦的培訓班。陳明宇一有時間就鉆研針刀技術,并在實踐中不斷摸索,很快,他就能游刃有余地做針刀手術了。幾年下來,他見識了各種病人,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2017年底,陳明宇被提升為副主任醫(yī)師。
陳明宇曾有個相愛多年的女友彭莉,是他大學同學。2016年,彭莉去美國留學,非要陳明宇一起去。陳明宇希望留在國內(nèi)發(fā)展,兩人最終分手。半年前,陳明宇認識了出版編輯韋娜。韋娜漂亮能干,兩人一見鐘情,很快確定了戀愛關系。
事業(yè)有成,愛情甜蜜,陳明宇覺得生活充滿陽光。由于他醫(yī)術精湛,許多病人慕名而來。陳明宇不敢有一絲的懈怠,從未出過一次事故。他百思不得其解,像岳濤這樣的病例并不繁雜,他怎么會出了意外呢?
幾天后,陳明宇聽說岳濤的家人到醫(yī)院大鬧,并揚言要到法院起訴醫(yī)院。最后,院方領導多次與岳濤及家人協(xié)商,才終于以免費為岳濤治療、賠償經(jīng)濟損失30萬元的條件和解。迫于壓力,張院長只好召集緊急會議,決定給予陳明宇降級處分,并暫時調(diào)到后勤。接到通知時,陳明宇覺得天要塌了。
陳明宇無法接受這巨大的落差,他抬不起頭來,變得沉默寡言。令他感動的是,宋嘉常來安慰他,還一個勁地自責,說那天自己要是多用心,也許就不會發(fā)生意外。陳明宇很動情:“一切都是我的錯,這時候你還能把我當朋友,我很感激你。”
此外,陳明宇并沒把自己受處分的事告訴韋娜。他知道,韋娜欣賞的就是他的才華,和優(yōu)秀醫(yī)生的光環(huán)。而且他堅信,自己遲早會回到醫(yī)生崗位的。
因為不能再從事醫(yī)生工作,每天要做那些自己不熟悉、也不感興趣的后勤工作,陳明宇覺得生活失去了意義。盡管他和韋娜在一起時盡量調(diào)整情緒,可韋娜還是感覺到了:“你是不是有不開心的事?”陳明宇趕緊說:“太累了?!?/p>
6月底的一天上午,韋娜特意做了幾樣菜給他送到了醫(yī)院。到了門診,沒看到陳明宇。一打聽,才得知陳明宇受到處分,被調(diào)到后勤。她來到后勤處,發(fā)現(xiàn)陳明宇趴在桌上睡著了,旁邊散亂地幾張報紙。心目中那個優(yōu)秀醫(yī)生竟淪落到如此,韋娜氣得揪起陳明宇:“為什么瞞著我?”陳明宇愣了片刻說:“我怕你著急?!?/p>
之后,韋娜幾乎天天問陳明宇,什么時候能繼續(xù)做醫(yī)生,陳明宇心里也沒底,只好搪塞。韋娜覺得陳明宇沒有和自己說實話,就去打聽,結果聽說岳濤及家人要起訴醫(yī)院和陳明宇,氣得與陳明宇大吵,最終分了手。
事業(yè)沒了,愛情沒了,前途一片渺茫,陳明宇郁悶極了,整天以酒消愁。
2018年8月初的一個周末,陳明宇的妹妹硬拉著他去看電影。突然,陳明宇發(fā)現(xiàn)宋嘉,身邊還有個男人,兩人樣子很甜蜜。仔細一看,陳明宇愣住了:“崔建民!他們怎么在一起?”
崔建民和陳明宇是大學同學,兩人都聰明好學,彼此暗中較勁。他們不僅學業(yè)上是競爭對手,而且還同時愛上了?;ㄅ砝颉榱俗非笈砝?,崔建民頗費心機,可彭莉還是選擇了陳明宇。倍感失敗的崔建民,從此與陳明宇結怨。大學畢業(yè)后,兩人進了不同醫(yī)院,再也沒有來往。陳明宇聽同學說,崔建民非常恨他,問他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陳明宇笑道:“這種人,懶得理?!?/p>
看到宋嘉竟和崔建民在一起,陳明宇涌上一種不好的感覺。宋嘉應該知道自己和崔建民是同學,可她為什么從沒提過?她和崔建民到底是什么關系?
第二天上班后,陳明宇故意與宋嘉相遇。他裝作無意地問:“你認識崔建民嗎?”宋嘉一愣,隨即否認了。陳明宇笑了笑說:“隨便問問。那天我在街上看到他,旁邊有個女的特像你。”
宋嘉不承認認識崔建民,陳明宇很奇怪,她明明和崔建民關系不一般,為什么卻矢口否認?其中有著什么隱秘?
陳明宇找到大學同學,詢問他們崔建民的情況。同學告訴他,崔建民剛結婚,但因為他沒辦婚禮,也沒通知同學,大家都沒見過他妻子,只聽說好像也是醫(yī)生?!八渭我矂偨Y婚,難道她是崔建民的妻子?”
為了弄清宋嘉是不是崔建民的妻子,陳明宇將目光鎖定在一位要好的女護士楊雪身上。從楊雪那,陳明宇果真了解到:宋嘉的丈夫是崔建民。
陳明宇突然有種預感,宋嘉和崔建民也許與“醫(yī)療事故”有關。他仔細回想那天手術的細節(jié):像往常一樣,宋嘉先為病人消毒,然后由他找好針點后,讓宋嘉做標記,同時,他轉身去準備藥和針。難道是這個時候,宋嘉做了手腳,故意把標記記錯?想到這兒,陳明宇不禁打了個激靈。他一定要查出真相!
陳明宇決定再去試探宋嘉。下班后,他來到宋嘉辦公室??吹剿?,宋嘉顯得有些慌亂。陳明宇裝作平靜道:“你結婚,怎么沒請我啊?”宋嘉說:“我們不想太張揚,只是兩家親屬吃了頓飯?!标惷饔钔蝗粏枺骸澳阏煞蚴谴藿癜??”宋嘉愣住了,陳明宇盯著她說:“我有個大學同學也叫崔建民,那天我看到的就是你們倆,為什么不承認呢?”宋嘉更慌了:“你一定是搞錯了。對不起,我還有事。”說完就跑了出去。
宋嘉沖到外面,招手鉆進輛出租車,心還在“怦怦”亂跳。她能感覺到,陳明宇開始懷疑自己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會有證據(jù)!為了丈夫,怎么做都是值得的?!?/p>
原來,3年前,宋嘉認識了崔建民,對高大帥氣的他一見鐘情,可她能感覺到,崔建民似乎對她并沒太大興趣??伤涣怂?,便找朋友撮合。礙于情面,崔建民與宋嘉來往。宋嘉對他溫柔體貼,百依百順。崔建民見她對自己毫無保留的愛,又讓他很感動。猶豫矛盾中,面對宋嘉多次結婚的暗示,他只是裝糊涂。
面對崔建民的態(tài)度,宋嘉非常郁悶。2018年3月,宋嘉發(fā)現(xiàn)崔建民的心情不好,得知他因為沒有升任副主任醫(yī)師的事后,她便安慰。崔建民卻恨恨地說:“肯定是陳明宇背后使壞,我們院里新來的副院長,是他父親的老友?!彼渭螁枺骸瓣惷饔钍鞘裁慈??”崔建民嘆口氣:“本來我不想和你說,可這次實在太過分了。陳明宇是你們醫(yī)院的大夫,是我大學同學,我們關系不好。畢業(yè)時,本來我也想進你們院,但陳明宇利用他家的關系,把我排擠掉了,我只進了這二甲醫(yī)院。去年陳明宇又被評為了副主任醫(yī)師,哼!他處處壓著我?!?/p>
宋嘉這才想起,疼痛科是有個叫陳明宇的醫(yī)師??粗藿裢纯喽鴳嵑薜哪樱渭瓮蝗幌耄喝绻约鹤岅惷饔畛鳇c醫(yī)療事故,他就不會那么得意了。崔建民就會感激自己,結婚也就有望了。
于是,宋嘉將想法告訴崔建民。崔建民高興地說:“只要把陳明宇整慘了,我們馬上結婚?!彼渭涡χc點頭。
宋嘉想法調(diào)到疼痛科,擔任了陳明宇的助手。那天給岳濤做針刀手術時,她趁陳明宇轉身拿針時,故意將一個進針點往旁邊標注,然后蓋上了手術布,她知道那正對著腰椎神經(jīng)。她也曾覺得這樣做挺對不起病人,可一想到要和崔建民結婚,她就顧不得許多了。
事故發(fā)生后,宋嘉一看張院長有意保護陳明宇,便悄悄去找了岳濤和他的家屬,挑撥他們?nèi)メt(yī)院鬧,說這樣問題才能得到解決。事情鬧大后,陳明宇被處分了,她也如愿與崔建民領了結婚證。
宋嘉不敢再面對陳明宇,找領導說想調(diào)走。而她的異樣,尤其是躲避,更讓陳明宇覺得她心虛。那天,他再次將宋嘉攔住,“我知道那事是你干的,你為什么要害我,我也不想追究了,我只要你到院領導那里說明真相,讓我重回醫(yī)生崗位?!彼渭螁枺骸澳銘{什么說是我干的?你有證據(jù)嗎?”
之后,陳明宇又多次找宋嘉,給她打電話、發(fā)短信,希望她能為自己澄清事實,但都遭到拒絕。宋嘉死不承認,陳明宇確實拿她沒辦法。一想到自己那么熱愛醫(yī)生的職業(yè),苦學了多年,現(xiàn)在卻成了個打雜的,他就痛苦不已。
而這一切都是宋嘉造成的!
于是,陳明宇來到岳濤的家。岳濤的家人一見他,立即轟他出去。陳明宇掏出裝著5000元的信封說:“由于我的失誤,給你們造成了傷害,我真誠地表示歉意。”岳濤的弟弟沒好氣:“滾!你把我們家害慘了?!标惷饔钫f:“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們真相的。手術是我做的,但宋嘉做了手腳。她趁我不注意,把我選好的進針點挪了位,才導致手術失敗?!?/p>
岳濤的家人愣了:“我們怎么相信你的話?”陳明宇說:“宋嘉跟我有過節(jié),用這辦法來報復我,可最終卻讓你們受到傷害。我以人格保證,我說的都是實情?!?/p>
岳濤及家人回憶起,當初宋嘉悄悄來找他們,唆使他們?nèi)メt(yī)院鬧。宋嘉也是醫(yī)院的醫(yī)生,為什么要這么做?這樣一聯(lián)想,他們相信了陳明宇。陳明宇接著說:“我曾找過宋嘉,希望她站出來承認錯誤,但她拒絕了,還準備調(diào)走。我覺得你們不該放過她!”
自從岳濤出事后,雖然經(jīng)過一段時間治療,病情稍有好轉,但估計再也無法正常行走了。家里的頂梁柱塌了,妻子也提出離婚,岳濤幾次想自殺。岳濤的弟弟看到哥哥的慘樣,他心如刀絞。
為了給哥哥報仇,岳波去找了宋嘉,要求她賠償20萬,卻遭到了宋嘉的羞辱。一氣之下,2018年12月21日,岳波沖進宋嘉的辦公室,持刀將她的頭部、肩部、手部砍傷。旁邊的醫(yī)生聽到動靜后趕來,一起將岳波制服,將報了警。
2019年4月底,岳波因涉嫌故意傷害罪被檢察院提起公訴。
岳波將受到法律的制裁,而宋嘉的臉上也將留下一道難看的傷疤。為了贏得愛情,她不惜犧牲病人的健康,最終遭到了報復。而陳明宇雖然沒有犯罪,但卻利用病人家屬的心態(tài)去報復,可以說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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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楊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