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化學教學目標生成研究

馬愿愿，許 華，王 偉，王后雄

《普通高中化學課程標準（2017年版）》（以下簡稱“新課標”）明確提出，“素養(yǎng)為本”的化學課堂教學設計對教師來說是一個新的、富有挑戰(zhàn)性的研究課題。對此，教師應科學制定具體可行、基于化學學科核心的教學目標。［1］（P76-77）對教學目標的研究是教學設計研究的起點問題，是統(tǒng)率整個教學活動設計的目標指向和教學活動的落腳點。

一、傳統(tǒng)教學目標的生成——問題的提出

教學目標決定著教學的方向、教學內容的確定、教與學活動的設計、教學策略和模式的選擇與設計、學習環(huán)境的設計、學習評價的設計等，是教學設計與實施中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教師們若將中期的目標視為短期的目標，力圖在一節(jié)課或幾節(jié)課中實現(xiàn)，無疑是犯了急于求成、好高騖遠的毛病。［2］教學目標生成都遵循一定的邏輯，以下將從杜威的教育無目的論入手，分析傳統(tǒng)教學目標生成在要素上的缺陷，引出研究問題。

（一）杜威教育無目的論對教學目標的影響

杜威認為教育就是生長，教育過程在它自身以外無目的，它就是它自己的目的。［3］（P154-158）實際上杜威的教育無目的論主張的教育目的是寓于教育過程、教育活動之中，不存在“教育過程以外”強加的目的。［4］這種目的的起點應當是兒童的生活世界，他認為強加的教育目的最大缺陷是脫離了教師和學生的經驗，導致教師的藝術和智慧被埋沒，學生也在自身經驗和外在強制壓力的夾縫中難以抉擇。［5］因此杜威所主張的內生性的、生成性的、主體性的、靈活性的教育目的，實際上指出了教學活動的情境性、靈活性、創(chuàng)造性。［6］這預示著教學活動要回歸學生生活經驗，教學目標是在教學活動中內發(fā)、自然地生成的，而不是外部強加的結果。

（二）傳統(tǒng)教學設計模式的目標生成過程

教師在教學設計之初，首先關注的不是“學生要學什么”，而是“學生學完這些能夠做什么”，這就是教學目標。它是設計者希望通過教學活動達到的理想狀態(tài)，是教學活動的結果，更是教學設計的起點。［7］幾種經典的教學設計模式都把教學目標看成是教學設計的起點，例如肯普模式把確定學習需要和學習目的置于中心位置，設計的各環(huán)節(jié)均應圍繞它來進行設計。［8］

傳統(tǒng)教學設計模式把教學目標當作教學設計的起點，教學目標指導教學始終，教學目標在前，教學活動在后。然而現(xiàn)實情況是：很多教師是不設計教學目標的，他們往往照抄其他教案上的目標，很少考慮其應該如何生成，其奉行的是一種“臨時決定的內容主義”；有些教師也設計教學目標，但是其設計的目標在課程標準、教材、教參、考綱、課輔材料等幾者不一致的情況下，他們選擇放棄課程標準，而采用其他幾類的說法；有的教師匆忙地抓住了課程標準中一些時髦的話語，盡可能地在自己的課堂教學目標中表現(xiàn)出來，而并沒有去思考這些話語是否適合自己的課堂和學生。［9］因此盡管存在學科課程標準中內容目標的規(guī)定還比較模糊等客觀問題，但從教師角度來看，教學目標與教學過程“油水”兩張皮脫節(jié)的現(xiàn)象，也嚴重制約了教學目標的落實與監(jiān)控。

因此，當前教學目標設計面臨以下問題：一是多數(shù)教師難以設計出正確的教學目標，教學目標往往成了擺設，他們在教學活動中又另講一套；二是隨著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提出，學科核心素養(yǎng)在教學中的“落地”問題引起重視。作為中觀層面的課堂教學設計，教學目標必須體現(xiàn)核心素養(yǎng)的理念，回應其培養(yǎng)要求。三是傳統(tǒng)教學目標的三維表述不利于其整合與落實。［10］因此，應提出一種對教師來說簡便易行的教學目標生成模式，使之能解決以上三個問題。

二、教學活動對教學目標生成影響——模式的必要性分析

縱觀前述，教學目標與教學過程從形成過程來看，并不存在誰先誰后的邏輯順序。從教學目標的ABCD法的表述來看，A（Audience）對應的是學習者，B（Behavior）對應的是學習活動，C（Condition）和D（Degree）對應的是課程標準中的內容要求。以下結合教學目標的三種形式說明教學活動對教學目標的生成價值所在。

在傳統(tǒng)的“雙基”教學目標中，教師從學科知識中遴選出學生應掌握的更高深知識，即基礎知識［11］，將它直接作為教學目標，這種生成邏輯忽視了學生作為教學主體的存在，亦沒有將全體學生需要掌握的基本知識作為教學的目標。而化學教育應兼顧人發(fā)展的可能性（培養(yǎng)化學家等）和現(xiàn)實性（完善科學素養(yǎng)，為生活做準備）［12］，因此這種教學目標生成缺乏對教學活動的把控，缺少對學生現(xiàn)實生活問題解決的關照。

而教學目標的三維表述，學界對其理解的爭議，引發(fā)實踐操作層面教師對三維目標生成存在照搬現(xiàn)成教案、誤將課程標準里面中長期的課程目標當作短期的教學目標等問題。教學目標這種生成邏輯在實踐層面從三個維度“割裂”，分別生成，教師往往不知所措，并以一種非常生硬的方法對課堂教學進行“肢解”。［13］現(xiàn)實中三維目標的提出并沒有使認知教育與情感教育分離的狀況得到立竿見影的改變［14］，而落實好三維目標成為實施有效教學的價值取向，它需要將較為抽象寬泛的課程目標轉化為具體的、可操作的教學目標。［15］因此其教學目標的三維表述，三者“各行其道”，教師也容易以知識與技能為“抓手”展開教學活動，不同程度上忽略了另外兩維目標。事實上，技能、情感態(tài)度與價值觀等形成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具體落實到每節(jié)課中難以像知識學習那樣一步到位。

圖1 高中化學教學目標生成向度

因此，如圖1所示，“雙基”與“三維”教學目標在生成向度上都存在一定問題。當前根據(jù)“新課標”的規(guī)定，學科主題中既有內容標準，也有宏觀層面的學科核心素養(yǎng)要求，客觀上對教學目標制定提出新的要求，如圖2所示。學科核心素養(yǎng)不是學科知識，知識的積累不必然帶來素養(yǎng)的發(fā)展。但素養(yǎng)離不開知識，沒有知識，素養(yǎng)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16］如何實現(xiàn)知識和素養(yǎng)培養(yǎng)的雙重目的是考量教學目標生成質量的標準。

圖2 “素養(yǎng)為本”下從課程目標到教學目標的生成要求

對圖2中的各個要素進行分析：課程目標是相應課程標準中業(yè)已規(guī)定好的，多是從知識維度來展開表述：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表達是分維度（高中化學為5個維度）、分水平（每個素養(yǎng)分為4個水平）、綜合化的（沒有細分到每節(jié)課中）；教學活動的設計受教學目標制約，同時又構成表述教學目標的一部分，是教學目標落實的載體；學生是教學目標達成的對象，是教育活動的主體，教育活動的展開要以學生已有經驗（特別是生活經驗）為基礎。

因此基于以上分析，學生是教學活動開展的主體；教學目標從表述上離不開教學活動，在落實上更是以教學活動為載體；課程目標和學科核心素養(yǎng)構成教學目標內容兩個基本方面。概括起來就是學生是在活動中學習，教學的目標要在活動中達成，關照學生生活經驗和起點能力的活動是教學的出發(fā)點。［17］教學活動是教學目標構成形式上的要素，也是教學目標達成的載體，從而是教學目標的生成要素。凡蘊含教學活動的教學目標，則不能使教學目標的落實“空掛”。

三、教學目標生成模式的內涵分析——教學活動為載體

回到最初的問題，如何生成素養(yǎng)為本的教學目標呢？既然活動是教學的通道，那么首先就要尋找到一種活動，這種活動必須符合杜威所說的情境性、靈活性、創(chuàng)造性要求。學生是教學活動的主體，那么這種活動要從學生經驗中來，特別是學生的直接經驗（生活中的熱點事件或化學實驗）。

其次，教師要根據(jù)“新課標”的要求，對課程標準有關內容要求進行整合，使之形成知識層面的“教學目標”。當然由于課程標準對內容要求的表述整體上比較籠統(tǒng)，這個過程需要教師對課程標準的要求予以正確理解、整合。當整合好知識層面的“教學目標”后，要試著從化學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五個維度，對上述“教學目標”按照五個維度進行解構，得到結合了核心素養(yǎng)的“教學目標”。這種解構的“教學目標”與經典活動相結合，進而將單一的經典活動拓展到連續(xù)的活動，使之能夠滿足“教學目標”，就構建出了一系列緊密相連的教學活動序列。

當有了從經典活動拓展而來的系列活動，教學目標的達成就有了載體，教學活動的進一步細化分析也有了目標指導，教師也能知道在什么環(huán)節(jié)開展什么樣的活動。以化學中“鐵及其化合物”為例，參考相關文獻［18］，圖3是以補鐵劑為核心的“鐵及其化合物”教學目標生成邏輯示意圖。整個生成邏輯共分為五個步驟，步驟之間環(huán)環(huán)相扣，最終完成從經典活動到結合了經典活動教學目標的轉化。

圖3 素養(yǎng)為本的化學教學目標生成建構流程

四、教學目標生成模式重構的問題及超越

這種從經典活動開始，到生成相應教學目標結束的邏輯構建，具有以下幾個優(yōu)勢：經典活動的來源是基于學生已有經驗，暗合學科教學來源于生活，回歸生活的價值意蘊，基于此的建構也有利于學生學習興趣的激發(fā)與保持；教師對課程標準中內容要求的整合和解構，有利于教師主觀能動性的發(fā)揮。即教師是主動參與構建教學目標的生成和教學設計活動的，不同教師對經典活動的選擇不同或相同，教師都不是被動地照抄照搬教案，或者機械地進行設計，最終形成的教學目標和教學過程也會不盡相同，這種不同正是教師智慧的體現(xiàn)；以經典活動為起點生成教學目標，其邏輯體系嚴密，教學活動序列鏈接流暢，有利于教師科學地進行教學設計，杜絕教學設計的隨意性，也方便對活動序列進行合理規(guī)劃形成不同的課時；將學科核心素養(yǎng)有機地融入教學目標生成中，有利于學科核心素養(yǎng)培養(yǎng)在教學層面的落地。美國學者羅伯特認為教學目標具有雙重標準，其不僅是教學的參照物，更是測驗評價的參照物。［19］（P444）從素養(yǎng)維度對課程目標進行解構，不僅有利于目標的“落地”，也有利于從學科素養(yǎng)維度對目標的落地進行監(jiān)控評價。事實上，“新課標”中提供了兩個教學設計案例，其“目標”就是通過“教學目標”與“評價目標”兩個方面來呈現(xiàn)的。［1］（P93-104）

當然，這種教學目標生成新邏輯還需要進一步思考，主要體現(xiàn)為以下四個方面：

一是經典活動的選取方面。首先什么活動才是經典活動？這種經典活動要盡量地契合學生已有的經驗，也就是說活動要符合經驗性和情境性。活動離學生經驗有遠近之分，如生活中的熱點事件和化學實驗就是直接經驗，化學工農業(yè)生產、化學史等則為間接經驗。經典活動的選擇要盡量以直接經驗事件為主，若是選擇間接經驗，則在活動組織的時候還要搭建直接經驗事件的腳手架。［20］以其中的問題解決為活動的導向，這種問題解決有一定的可拓展性，這樣便于后續(xù)活動序列的組織。例如“硫及其化合物”就可以將酸雨的形成作為經典活動。其次是不是所有類型教學設計都適合此種邏輯？一般來說，能構建出直接生活經驗為經典活動的教學設計都符合要求，因此化學中“元素及其化合物”、“化學概念”類等與STSE聯(lián)系緊密的內容，其目標生成符合要求，“化學原理類”等化學內容教學的目標生成是否使用此標準還需商榷。

二是課程內容整合方面。如何整合課程標準中的要求？課程標準的表述相對比較籠統(tǒng)，有經驗的教師可以作如下考量：選擇高考考試說明（大綱）中規(guī)定的內容、高考?？嫉牡湫椭R作為教學的知識目標，抑或可以結合教研集體中大多數(shù)教師約定俗成的知識作為教學內容，這樣避免整合的隨意性。當然各地教育部門可以組織有關專家對課程標準中的要求進行初步的分解，制定相應的教學指導意見或教學要求［21］，這些是對課程標準整合過程中重要的參考依據(jù)。

三是從核心素養(yǎng)解構方面。首先是不是所有教學目標都要從五個維度進行解構，是不是都要完整解構成五個維度？答案是肯定的，有學者研究了三維目標與化學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對應關系，如圖4所示［22］，核心素養(yǎng)與三維目標的非簡單一一對應關系，也說明教師從核心素養(yǎng)角度生成教學目標有利于對傳統(tǒng)三維目標的落實，并且這種落實既不是對某些維度的忽視（如過程與方法），也不是對每個維度素養(yǎng)平均著力，而是聚焦培養(yǎng)關鍵、少數(shù)維度的核心素養(yǎng)；其次課程標準中對每個學科核心水平劃分成4個水平，在解構中如何確定每個素養(yǎng)的水平？核心素養(yǎng)的水平劃分，影響評價目標的制定與落實，也昭示其培養(yǎng)是漸進式的，期望學生在高中學段結束都能達到最高水平。因此一般來說，教學內容在前面的（如金屬及其化合物），在教學目標生成中可以定為較低水平（1、2水平），教學內容在后面的（如原電池），適宜定為較高水平（3、4水平）。后續(xù)還需要研究不同素養(yǎng)的水平、層面在不同教學內容中的進階，避免在具體教學中教師對核心素養(yǎng)水平判斷的隨意性。

圖4 化學三維目標與化學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對應關系圖

四是活動序列形成方面。是不是有一定邏輯的、連續(xù)的教學活動都可以成為序列？建議針對一個問題的活動解決進行深挖，這樣形成的活動序列，有利于學科核心素養(yǎng)目標的落實。而相反用幾個相對獨立的活動，通過銜接語看似流暢地銜接在一起，實則不利于問題解決的深化。不宜作為活動序列中主線的教學目標，可以在活動序列中通過材料拓展內容教學來附帶完成。例如“硝酸”教學就可以選取“創(chuàng)設情境、認識硝酸；構建模型、探究硝酸；關注發(fā)展、贊賞化學”三個活動作為基本的活動序列。另外這種活動雖然是基于STSE相關的簡單包裝，但活動一定要以問題為導向，將學生的實踐（實驗）活動和思維活動蘊含其中。

雖然教學必然存在師生交往的活動，但是將活動作為教學目標的生成要素，有利于將“素養(yǎng)為本”的教學目標落在實處。這樣模式下的教學活動設計，也符合其教學情境的評價指標。［23］教學目標的達成與評價要從教學活動開展過程中來實現(xiàn)，目標的生成要體現(xiàn)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落地要求，教學活動的設計要以學生為主體，基于學生已有的經驗。將學生熟悉的經典活動作為以素養(yǎng)為本的教學目標生成起點，是研究學科教學層面核心素養(yǎng)如何落地的一種很好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