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衛(wèi)星
南京大屠殺已過去了80多年,隨著時間的逝去,當年那場屠殺的幸存者和親歷者已屈指可數,這意味著南京大屠殺的直接記憶將不復存在。然而,作為民族創(chuàng)傷的集體記憶或者說文化記憶,南京大屠殺卻被后人不斷書寫、傳承和銘記。
早在20世紀60年代,即有史家在調查幸存者和收集史料的基礎上,撰寫了有關南京大屠殺歷史的書籍。在這之后的數十年間,又有一批歷史學者加入到研究隊伍之中,形成了研究南京大屠殺史的學術團隊,并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陀^、真實、理性是歷史書寫的基本要義,也是歷史學研究的重要旨趣,其目的在于盡可能排除主觀因素,還原歷史的客觀真實。但是,基于歷史學的書寫也存在受眾面狹窄,不利于大眾傳播等局限性。因此,在大眾文化消費多元化的今天,如何適應新的形勢,滿足廣大民眾對通俗史學不斷增長的需求,尋找到一條傳承南京大屠殺歷史記憶的有效途徑,這是廣大史學工作者,尤其是南京大屠殺史研究者必須面對的重要問題。
近日,江西高校出版社出版發(fā)行了《黑色記憶:南京大屠殺》一書,為南京大屠殺歷史的大眾傳播和記憶傳承提供了一條新的路徑。尤其值得稱道的是,該書作者張連紅、劉燕軍都是長期從事南京大屠殺史研究的學者,在學術界享有盛譽。由歷史學家撰寫通俗性南京大屠殺歷史讀本,是適應廣大民眾對通俗史學的需求和傳承南京大屠殺歷史記憶的有效途徑。正如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館長張建軍在該書序言中所言:“普及性歷史讀物由誰來寫呢?我個人提倡史學家親為。史學界很注重專業(yè)的論文和著述,這是自然。但是,久而久之,多多少少也出現了史學研究的‘象牙塔’現象”,“許多高質量的研究成果在發(fā)表后束之高閣,讀者寥寥。所以,史學家在學術研究的同時,將研究成果‘再翻譯’,使之成為公眾易于接受的產品,善莫大焉?!?/p>
正因為該書由從事南京大屠殺史研究的專家所寫,所以頗具特色,集中體現在三個方面:
第一,尊重歷史,客觀真實。該書分“保衛(wèi)南京”“黑色南京”“南京英雄”“正義審判”“世界記憶”五個篇章,并附有參考文獻。無論哪一個篇章,均有相關史料支撐,“用事實說話”。通俗的歷史讀本并不等于“戲說歷史”,尤其是重大歷史題材,更不可虛構情節(jié)。為了真實再現南京大屠殺的悲慘情形,該書作者查閱了大屠殺期間南京的氣象資料,連當時天氣情況的描述也做到“有據可查”。對書中講述的故事,更是做到每一個細節(jié)都是客觀真實的。通俗的歷史讀物一般很難做到完全客觀真實,而該書作者出于歷史責任,做到每一個細節(jié)都有據可查。如日軍屠殺中國俘虜,該書根據日軍第十六師團師團長中島今朝吾的日記,以及日軍部隊的“戰(zhàn)斗報告”等第一手資料進行講述,使故事真實可靠。這一點尤為難能可貴。
第二,發(fā)掘史料,講述新故事。該書作者是多年從事南京大屠殺史研究的專家,對南京大屠殺歷史了如指掌,但他們在撰寫該書時并不滿足于原有的研究,而是深入發(fā)掘資料,探究新問題、講述新故事。在撰寫過程中,作者經常查閱檔案,并發(fā)現了新線索。王恒山是大屠殺期間南京的一位普通市民,他救助和保護了多位放下武器的中國軍人和普通平民。在查閱檔案的過程中,作者發(fā)現了以往鮮為人知的王恒山的故事。為進一步研究和證實,作者又查閱了《中央日報》的相關報道,進一步證實了王恒山故事的真實性,并將這一故事作為中國同胞守望相助的典型,在書中展現給讀者。這種不滿足于已有的研究,不斷發(fā)掘新史料、講述新故事的治學精神和態(tài)度,同樣是難能可貴的。
第三,形式活潑,通俗易懂。該書以時間為經,以專題為緯,以歷史事件為脈絡,以人物故事為主線,用通俗易懂的大眾語言,講述了31篇人物故事,較為全面地介紹了南京大屠殺的慘痛歷史,以及戰(zhàn)后審判日本戰(zhàn)犯和南京大屠殺檔案“申遺”的經過。為了使廣大青少年從內心接受這段慘痛的歷史,該書在語言表達上盡可能避免殘暴血腥的字眼,同時再插入了漫畫,以避免讀者尤其是青少年的內心受到較大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