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獄者

莫小米，女，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1984年到《杭州日報》工作至今。在國內(nèi)報刊上發(fā)表散文、隨筆、小小說2000余篇，160余萬字。

這是一個發(fā)生在日本的故事。

他是個越獄者。

他因過失殺人坐牢，被判無期。要是牢頭稍稍將他當人看，他也不想越獄。可是牢頭時常對他毒打，語言侮辱，逼得他要“走”。

沒有破窗挖地道，他是用鑰匙正常打開牢門的。奇怪的是鑰匙都在，一把也沒有丟失。

他招供說：“用泡澡后松軟的手指探進鎖孔，用倒垃圾時撿來的一根鐵絲彎成鑰匙?！彼眠@把自制“鑰匙”一連開了三道門得以逃脫。問后兩道門怎么開？答：“憑感覺啊?！?/p>

他被移監(jiān)，監(jiān)獄長對他尚好，他就此安心服刑五年。

五年后他又被移監(jiān)，并以“越獄的不良犯人”為由關(guān)進了特殊牢房，三米高墻，墻上鑲銅板，只有一扇天窗，一盞昏暗的燈，24小時戴手銬。

他每天戴著手銬練習(xí)爬墻，爬到頂端，才發(fā)現(xiàn)天窗已經(jīng)腐朽。風(fēng)雨交加的晚上，他頂破天窗而逃。他連夜找到前監(jiān)獄長，說：“我這次逃出來是想要訴說監(jiān)獄的待遇實在太差，需要改善，可是我說出來沒人信，只好來找您。”

可是他的境況并沒有因此改善，他被移送到位于極寒之地的專關(guān)重刑犯的監(jiān)獄，戴著20公斤重的手銬、腳鐐，不允許洗澡，大小便在原地進行，手腕和腳跟摩擦出了傷口，化膿的傷口里滋生了更多的病毒……

熬過一個冬天，第二年夏天，傷痕累累的他又越獄了。原來他每天吃飯時省下醬湯澆螺栓上，8個月時間，醬湯里的鹽分把螺栓腐蝕弄斷，他打開了手銬、腳鐐以及結(jié)實的視察窗，從單間外面的天窗逃出去了。

在深山藏身兩年之久，他再次被捕。24小時監(jiān)視，兩人攜槍一組，兩小時輪班，定時檢查門、天花板、天窗、鐵柵欄……每天一次搜身，每天一次查房……這時說是關(guān)押犯人，還不如說雙方是在斗智斗勇了。

而這次只關(guān)押了短短兩個月時間，他就鋸開地板逃脫了。半個月前，他開始偷看天花板，只是為了轉(zhuǎn)移看守的注意力，鋸子是用馬桶里面的鐵片磨成的。

再次收監(jiān)，他終于得到厚待，監(jiān)獄長讓他擔任了管理花壇的工作，獄中運動會和相撲比賽也允許他參加。十多年后他以模范犯人的身份被假釋出獄。

這個越獄者是日本人，名白鳥。他的智力、體力和行動力都非同一般，可謂是令人驚嘆的人才。只是，令人驚嘆的人才不一定是有大理想者，也可能只是為了個人生存。如果他的生存狀況過得去，也許他一輩子都不想施展他的才華。

（編輯 邢多多，西米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