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子 原名唐源志,桂林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近年來先后在《廣西文學(xué)》《南方文學(xué)》《桂林日報》等報刊上發(fā)表小說、散文、詩歌等文學(xué)作品多篇。
大都市小區(qū)往往被高高的圍墻包裹得嚴嚴實實,有的連只螞蟻也休想鉆進去。小城市的小區(qū)就大相徑庭了,高層政策還在醞釀當中,小區(qū)道路早已四通八達了。開發(fā)商把腰包一塞滿,坐上豪華轎車,屁股一冒煙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老文省吃儉用,豆腐里細出骨頭來,積攢了畢生的積蓄,才在陽縣向陽小區(qū)買下一套住房。一頓鞭炮響過之后,老文一家老小喜遷新居。臨近退休,老文就此過上了十分安寧的幸福生活。
時間一長,問題來了,老文的安寧被徹底打亂。小區(qū)四通八達,大車小車穿梭來往,老文樓下門前下水道的井蓋,被碾壓后暴露出了條條青筋。老文眼花,開始以為是鋼筋,走上前蹲下身子一看,這所謂的鋼筋條條都是竹片。老文吃驚不小,如果繼續(xù)碾壓下去,井蓋肯定斷裂下陷,自己的孫女兒上下學(xué),不定什么時候掉下去。
老文杞人憂天,于是找到物業(yè)。物管撂下一句話:老板不管事了,你去找市容局吧!
老文馬不停蹄,走進了市容局,辦公室人員挺客氣:您老莫急,到時安排人去處理一下。
十天半月過去了,該來的還沒來,眼看井蓋開裂了,老文氣急敗壞地跑進市容局就吼:井蓋開裂了,為什么還不去?
辦公室人員忙說:好好好!我明天安排人去。
第二天上午,市容局專車找到了老文,老文早已等在井蓋處。一個瘦子在井蓋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得老文心都癢癢了。
末了,丟下一句話:井蓋不要緊,不用換。
老文急了:已開裂下陷了,怎么就不能換?
瘦子沉著臉說:全部壞了再換。
說完,爬上車,發(fā)動引擎,一溜煙跑了。
老文呆在那里,好半天沒回過神來。就這么一點小事,怎么搞得那么復(fù)雜?;松駝诹肆Σ凰悖€要看人家的臉色。再說這井蓋也不是我老文一家人的事哦,這學(xué)生上下學(xué),人們上下班,要是井蓋真的斷裂下陷,有人不慎掉下井里,這責(zé)任誰來負?突然,他想起瘦子臨走時丟下的一句話,茅塞頓開。
不久的一天深夜,天空的星星閃著詭異的眼睛,向陽小區(qū)的人們經(jīng)過一天的勞累,早已進入了甜甜的夢鄉(xiāng)。偶爾幾聲嬰孩的哭聲,劃過長長夜空。突然“咚、咚、咚”的幾聲悶響,把老文附近房屋的窗玻璃震得嘶啦啦地抖動。有人雖然驚醒了,但已經(jīng)習(xí)慣了白天的喧嘩聲,最多認為是幾個搗蛋鬼深夜的惡作劇,打個翻身又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文屋樓下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把沉睡著的老文吵醒了。老文一骨碌爬起床,披件衣裳趕到樓下。人們指著沒有井蓋的黑洞洞的下水道,怨氣沖天。
有的說:井蓋壞了怎么得了,我老娘八十多了,要是一個趔趄掉到洞里,那不完了!
有的說:我小孩上學(xué),早中晚都要經(jīng)過這里,要是不小心掉下去那還得了!
有的說:我剛買的新車,出入車庫都要經(jīng)過這里,這要是卡在洞口,豈不損失慘重!
有的說:這井蓋是劣質(zhì)產(chǎn)品,是水泥和竹片制作的,老板賺了錢跑路了,這事誰來管?
大家七嘴八舌,群情激憤。
老文竊喜,再加上一把火:是哦,為這事我多次找過市容局,但干事的人敷衍下就走了,大伙說怎么辦?
有人說:為了安全,上訪哦,還能怎么辦?
大家異口同聲說:那就上訪。
這時,一個后生站出來說:我覺得上訪沒那個必要。再說,主要領(lǐng)導(dǎo)事情多,他們要忙大事呢!
大家眼光一齊射向他:那你說怎么辦?
后生說:我在媒體工作,我把這下水道拍個照,寫段文字,發(fā)到網(wǎng)上,看看效果怎樣。
老文和大家都說:這主意好!
一周后,陽城一家網(wǎng)絡(luò)媒體發(fā)了向陽小區(qū)井蓋廢壞洞口大開的圖片。圖片下方還配有一段文字,大意是向陽小區(qū)的一處下水道,由于井蓋毀損,洞口大開,給行人造成很大的安全隱患,建議過往居民,特別是老人和小孩小心慎行。
消息發(fā)出后的第二天,市容局馬上派出工作人員,叫上幾個師傅,用了不到一頓飯的工夫,一塊生鐵鑄成的井蓋,嚴嚴實實地扣上了黑洞洞的下水道。
井蓋封好了,向陽小區(qū)所有的居民,再也用不著擔心掉下下水道了。特別是老文,白天上班不用彎來繞去,晚上散步閉著眼睛也可以上街出門了。
這井蓋的事已處理得盡善盡美,可這事的解決過程則給老文蒙上了一層薄紗。他想,那天深夜,要不是掄上那十八磅大錘一頓猛砸,也許猴年馬月也不會換上新的井蓋。
微篇妙品責(zé)任編輯 李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