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彬嬌
我不再是那個女孩了。
我不再抱著玩具熊,瞇著眼看窗外流星颯沓;我不再困倦地趴在床尾,撐著頭垂著眼,等待往我那圣誕襪里塞禮物的圣誕老人和他那炫酷的坐騎;我不再看窗外大雪紛飛,堆出那山坡般的雪人。時間,就像個漏斗,在我未來得及挽留之際,二話不說地濾去了它們,毫不留情。
我不再幼稚了,更不再回想。心思縝密的時光吸水般吸了我的幼稚,那帶給我樂趣的幼稚,卻不曾想在匆忙間,遺下了那泛黃的照片,那快樂的笑容。
我不再鋒芒畢露,童言無忌,有話直說。我不再與對手針鋒相對,自以為出盡風(fēng)頭;我不再胡亂言語,抑或在眾目睽睽下指出他人疏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不再說話不過腦,拐彎抹角地告訴我要的,抑或是他欣賞的。時光,臻盡了我的銳氣,巧妙地教會我笑而不語,承認(rèn)不相信,接受不盡如人意,教會我在這個看不透的塵世,隱藏自己。
我不再對未來浮想聯(lián)翩。
我本愿活出自己,被人所愛,在墜入錯誤的愛河時掙扎而起,在最糟糕的時間遇見注定的人,找個愿意陪我“虛度光陰”的人感嘆時光不再。但,時間驅(qū)散了我浮想的云,親手奉上那試卷,那分解了我美好遐想的試卷。
我的理想不在了。
我本性懶,總是向往那白日呼呼大睡,晚上絞盡腦汁抱著電腦敲敲打打的生活。但,理想總要能養(yǎng)活自己,否則,就叫空想。我掰著指頭紅著眼,實在想不出說服自己堅持下去的理由,不能鼓勵自己在那陡峭的巖上攀爬,去站在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巔峰。
時間,抹去了一切。它扯著正在人生路上散步的我一路飛奔,磕磕撞撞,還未來得及拾起那落下的東西,就在滾滾煙塵中丟了另一個自我。幾年后,我也許早已不認(rèn)識以前的自己,更對現(xiàn)在的自己感到迷茫。
我好像,在人世這個修羅場,去爭、去斗、去折騰之際,不再,不再是那個夢中的女孩。
我們總讓自己走得太快,窮極一生去追尋那榮譽、財富、權(quán)力,找不到回去的方向,回首,卻在那燈火闌珊處,看到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