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老年人抑郁情緒的異質性軌跡
——基于CHARLS數據

黃立群，李 華，陳煥琴，張俊杰，張會會，蔣建平@

(1.杭州醫(yī)學院，浙江 杭州 310053;2.山東大學附屬齊魯醫(yī)院，山東 濟南 250012)

國家統(tǒng)計局最新發(fā)布：截至2017年末，我國60周歲及以上老年人口達 2.41億，到2050年，我國將成為世界上老齡人口最多的國家[1]。抑郁情緒是一種常見的心理障礙，常表現(xiàn)為悲傷、自我情緒低沉，整日憂心忡忡，對事物失去興趣等負性情感增強的狀態(tài)，可貫穿于人的一生[2]。世界范圍內約有3.22億患者遭受著抑郁情緒的困擾[2]。抑郁情緒也是老年群體最常發(fā)生的精神障礙，是導致老年人失能和死亡的主要原因[3]。WHO報告世界范圍內60歲以上老年人中超過10%出現(xiàn)過抑郁情緒，而我國更是高達23.6%[4-5]。抑郁情緒的發(fā)展歷程具有群體異質性，即不同特征的人可能會呈現(xiàn)不同形態(tài)的軌跡[6-8]。抑郁情緒發(fā)展軌跡的不同有可能意味著引起癥狀的原因不同，對患者結局的影響也會不一樣[9-10]。為從群體異質性的角度動態(tài)分析老年人的抑郁情緒，我們通過北京大學國際發(fā)展研究院建立的“中國健康與養(yǎng)老追蹤調查(CHARLS)”數據，探索我國老年人的抑郁情緒異質性軌跡。

1 研究方法

1.1 樣本來源

本研究使用由北京大學國際發(fā)展研究院中國經濟研究中心主導的CHARLS數據庫。該數據于2011年開始收集，之后每隔2年隨訪并招募新的研究對象，迄今共發(fā)布了3輪的調查數據，即2011年，2013年和2015年。該數據庫通過嚴謹的多階段抽樣，基線調查時選取了我國150個縣、450個村、約1萬戶中的1.7萬人參與調查，樣本代表性強[11-12]。本研究篩選了CHARLS數據中60歲及以上，3輪調查中均能配合并自行完成抑郁情緒評估的3759名研究對象進行分析。

1.2 觀測變量

1.2.1 抑郁情緒 CHARLS中抑郁情緒是通過10項流調中心抑郁自評量表(CES-10)進行測量的，該量表具有較高的信效度，能有效測量老年人的抑郁水平[13]。量表得分為10條目得分之和，總分30分，得分越高表明抑郁情緒越嚴重。

1.2.2 人口社會學資料 包括年齡、性別、婚姻狀態(tài)、受教育程度、戶口類型、醫(yī)保情況、養(yǎng)老金情況。

1.3 統(tǒng)計學處理

2 結果

2.1 研究對象的相關特征

納入研究的3759名老年人，平均年齡為(66.46±5.50)歲，最小為60歲，最大為93歲，女性占53.7%，文盲占28.2%，與配偶或同伴同住的有81.4%，76.6%的老年人為農戶，94.9%的老年人有醫(yī)保，但是有養(yǎng)老金的僅有17.9%。

2.2 研究對象的抑郁情緒及其發(fā)展軌跡

3輪調查中的老年人抑郁情緒得分分別為(8.62±6.32)，(7.88±5.72)，(8.40±6.54)，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顯示抑郁情緒得分在3次調查中差異顯著(F=4.172，P=0.041)，即老年人的抑郁情緒得分隨時間發(fā)生顯著改變，第二輪得分最低，總體上呈現(xiàn)緩解又復發(fā)的趨勢。

本研究通過GMM將3759名研究對象的抑郁情緒軌跡類別從1加到6，分別擬合了線性、二次兩種類型的增長模型。根據擬合指標和模型的實際意義，將研究對象抑郁情緒軌跡模型定為二次估計的5個類別是最優(yōu)的(AIC=68722.77, BIC=68897.27, Entropy=0.815, BLRT<0.001)。其中1類軌跡為“高水平癥狀”，2類為“癥狀緩解”，3類為“癥狀復發(fā)”， 4類為“癥狀惡化”，5類為“低水平癥狀”，如圖1所示。可見我國老年人抑郁情緒的發(fā)展軌跡存在群體異質性，并非所有老年人都遵循相似的發(fā)展形態(tài)，其中超過30%的老年人在一段時期內存在不同程度的抑郁情緒。

圖1 老年人抑郁情緒異質性軌跡

3 討論

3.1 我國老年人抑郁情緒及其異質性軌跡

本研究采用CHARLS數據探討我國老年人的抑郁情緒發(fā)展形態(tài)，具體分析了抑郁情緒總體上的發(fā)展趨勢和異質性軌跡。結果顯示我國老年人抑郁情緒總體上隨時間延長是發(fā)生變化的，呈緩解又復發(fā)的形式。本研究中老年人的抑郁情緒在4年內發(fā)生顯著改變，但從數值上3輪的CESD-10得分差值較小，這樣一個相對小的顯著性改變是否達到臨床上抑郁情緒不良發(fā)展的意義有待考究，這也提示我們對CESD-10臨界值的探討是必要的。

本研究經GMM模型擬合出老年人抑郁情緒的5條異質性軌跡，分別是：“低水平癥狀”、“癥狀復發(fā)”、“癥狀緩解”、“癥狀惡化”及“高水平癥狀”。我國老年人的抑郁情緒存在不同的發(fā)展歷程，這與國內外多數研究結論一致[8, 16]。其中，呈持續(xù)低水平抑郁情緒和緩解趨勢的老年人只占75 %左右，其余分別表現(xiàn)出惡化、復發(fā)或持續(xù)的高水平癥狀，且緩解趨勢中的老年人在初始階段也是呈現(xiàn)較嚴重的抑郁情緒，說明我國老年人的抑郁情緒嚴重。研究表明有抑郁情緒的個體比沒有抑郁情緒的個體更容易發(fā)生抑郁癥，應引起重視。養(yǎng)老服務相關部門應適時評估老年人抑郁情緒，尤其是針對居家老年人，應評估并識別導致抑郁情緒的原因，給予適當干預以減輕抑郁情緒對老年人的傷害。

本研究分析發(fā)現(xiàn)我國老年人抑郁情緒的異質性軌跡在數量、形態(tài)及每條軌跡的發(fā)生率上與我國臺灣老年人、探討和西方老年人抑郁情緒的異質性軌跡結果高度一致[9-10]。另外，擬合的“惡化癥狀”、“低水平癥狀”和“高水平癥狀”軌跡在西方國家的多數研究中得以重復出現(xiàn)[7-8]。我國老年人與西方國家老年人的抑郁情緒軌跡的發(fā)展形態(tài)相似，跨文化特異性較弱。

3.2 本研究的創(chuàng)新和局限

本研究構建的老年人抑郁癥狀的5條異質性軌跡模型彌補了相關研究領域的不足。軌跡的識別有助于進一步分析引起老年人出現(xiàn)抑郁情緒的原因，異質性軌跡模型可為相關干預提供思路。另外，本研究的大樣本數據保證了數據分析結果的可靠性，從統(tǒng)計學上也保障了異質性軌跡分析的效度，避免因所占人數比例較低而導致軌跡類別中人數少，從而引起統(tǒng)計結果偏倚的現(xiàn)象。

本研究仍存在一定的不足。本研究排除了不能自行作答抑郁情緒問卷的老年人，這會排除掉那些因身體健康、認知功能較差等限制完成抑郁情緒自評的老年人，使研究存在一定的選擇性偏倚。而身體健康和認知功能與老年人抑郁情緒高度相關，因此本研究中會低估“惡化癥狀”、“癥狀緩解”、“癥狀復發(fā)”及“高水平癥狀”中老年人的比例。

致謝

感謝北京大學國家發(fā)展研究院中國經濟研究中心提供CHARLS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