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有寬
呂調(tiáo)元,山西省靜樂縣西坡崖村人。中共黨員,山西犧盟會主要領導成員之一。受黨的委托,長期隱蔽在閻錫山身邊做統(tǒng)戰(zhàn)工作,為山西新軍和延安總部保護、培養(yǎng)和輸送了大批優(yōu)秀干部。晉西事變后被閻錫山監(jiān)禁入獄,6年間受盡折磨,寧死不屈,1946年5月被秘密殺害于太原,時年38歲。呂調元堅守信仰,視死如歸,將寶貴的生命獻給了黨和人民的事業(yè),他用短暫的一生為中國革命作出了重要貢獻。
呂調元出生于1908年11月25日。他1920年考入本縣第一高小,品學兼優(yōu),深得老師們的器重。1924年9月,又以優(yōu)異成績考入太原成成中學。他在校期間,正是太原學生反帝反封建運動蓬勃發(fā)展及中共山西組織的初創(chuàng)時期。1925年山西社會主義青年團多次組織省城學生進行了反房稅、聲援上海五卅運動、抵制日貨、反基督教等示威游行活動,呂調元和同學們積極參與,以極大的愛國熱情勇敢站在斗爭前線。特別是受山西早期共產黨創(chuàng)始人高君宇(原靜樂縣峰嶺底村人)的影響,開始閱讀馬克思主義書籍,產生了進步思想。
1927年呂調元考入北京朝陽大學政治系,一年后轉入北京大學法學系。在刻苦學習的同時,他很快結識了一批進步同學,并與他們積極參加愛國活動。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fā)后,北京各大院校學生紛紛上街游行,抗議日本侵略中國的罪行,反對國民黨政府的不抵抗政策。呂調元懷著一腔熱血積極加入“左聯(lián)”和“反帝大同盟”,投身到反侵略的進步斗爭中。1932年5月,他隨北京大學40多名進步青年在一次街頭演講中遭國民黨反動軍警逮捕,被關押在北平軍人反省分院(亦稱“草嵐子監(jiān)獄”)。在獄中,他結識了同樣身陷囹圄、堅貞不屈的薄一波、劉瀾濤、安子文、劉亞雄(女)、楊獻珍等一批共產黨員。這些共產黨人在獄中堅持斗爭,并秘密建立了黨支部,組織難友們開展學習馬列主義秘密活動和要求改善獄中生活的絕食斗爭。在這些斗爭中,呂調元進一步堅定了對馬列主義的信仰。1934年,在獄中黨支部負責人薄一波介紹下,呂調元光榮加入中國共產黨。
1935年12月9日,北平大、中學校學生在中共中央北方局的領導下,舉行了大規(guī)模的一二·九抗日示威游行,并迅速擴展到全國。為鞏固一二·九運動成果,1936年3月,中共中央委派劉少奇到天津主持北方局工作,并提出“合作抗日,建立廣泛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政治主張。此時,太原晉綏公署主任閻錫山為了順應抗日民意,特邀在北平監(jiān)獄的薄一波回山西“共策保晉大業(yè)”。
11月,薄一波正式改組犧盟會,改組后的犧盟會內設了組織訓練委員會和宣傳訓練委員會,呂調元負責組織工作,專管干部培訓和干部分配。同時犧盟會又設立了軍政培訓班、民訓干部團、國民兵軍士訓練團及國民兵軍官教導團、村政協(xié)助員訓練班、犧盟會特派員訓練班等政治機構;平、津、滬、豫、鄂等22個省一大批抗日進步青年也慕名而來接受培訓。呂調元邀請愛國人士、地下黨員授課。他本人還編寫教材,親自授課。利用這一平臺,負責培訓了一大批軍政干部、村政協(xié)助員、犧盟會特派員。犧盟會成為共產黨領導之下“喚起民眾、組織民眾、訓練民眾、武裝民眾、領導民眾貫徹民族革命戰(zhàn)爭的群眾性抗日組織”。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后,平、津相繼失守,犧盟會征得閻錫山的同意后,派呂調元任大同縣長。同時為加強接近前線地區(qū)的抗日救亡工作,犧盟總會決定建立犧盟會大同中心區(qū),以呂調元為秘書,閻秀峰、李林(女)分別負責組織和宣傳工作。接著根據(jù)中共山西省工委的指示,組建了中共雁北工作委員會,作為黨的秘密組織,也由呂調元兼管。9月中旬,日軍開始在察南、晉東北向山西側背迂回進攻,隨之天鎮(zhèn)、陽高、大同相繼失守,晉綏軍主力退守內長城一線,呂調元返回太原犧盟會總部工作并繼續(xù)任犧盟大同中心區(qū)秘書。
9月下旬,日軍步步進逼太原,同時山西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也蓬勃發(fā)展。中共中央根據(jù)這一形勢,迅速指派北方局機關由北平移駐太原,周恩來、劉少奇、朱瑞、彭真、楊尚昆等中央和北方局領導相繼來到太原,直接指揮山西的統(tǒng)戰(zhàn)和抗戰(zhàn)工作。9月21日,八路軍總部也遷來太原,朱德、彭德懷坐陣指揮,一時間山西成為全國抗日救亡運動的中心。在此期間呂調元在后勤保障、信息傳遞、秘密聯(lián)絡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9月25日至27日,犧盟會在太原召開300多人的全省第一次代表大會,共產黨代表周恩來、八路軍代表彭雪峰等親自到會并致詞。會議進一步明確了今后的任務是“武裝動員千百萬人民上前線,為保衛(wèi)山西而斗爭”。會議還改選了犧盟會新的領導人員,呂調元被選為執(zhí)行委員。10月,雁門關以北淪陷,國民黨各縣縣長大都不顧閻錫山“守土抗戰(zhàn)”的要求,紛紛隨軍撤退。在這種情況下,以呂調元為秘書的犧盟會大同中心區(qū)提出向敵后派遣游擊縣長的請求,得到閻錫山的批準。不久,許多犧盟會干部以特派員的身份被委任為游擊縣長。
11月8日太原淪陷,犧盟總會于11月4日隨同閻錫山撤退到臨汾。為了適應撤退后新的形勢和任務,犧盟會首先整頓和健全了各級組織。呂調元任犧盟會組織部副部長,繼續(xù)兼任犧盟雁北中心區(qū)秘書,隨營抗日軍政干部總校三大隊教導員等職。期間,犧盟會及呂調元積極配合北方局和八路軍創(chuàng)建抗日根據(jù)地。同時,擴大為新軍武裝,有步驟地開展了各縣舊政權的改造和新政權的建立,犧盟會有意識地挑選和推薦40多名地下黨員任抗日游擊縣長,還從隨營學校畢業(yè)生中挑選和委派了不少各縣武裝自衛(wèi)隊的隊長。截止1938年下半年,全省105個縣中,有70個縣的縣長都是犧盟會特派員。犧盟會為黨的發(fā)展和抗日主張的推行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正如劉少奇后來回憶說:“沒有犧盟會公開合法組織作掩護,中共山西各級黨的組織要及時恢復、重建和發(fā)展,就會遇到極大的困難,山西大好的抗戰(zhàn)局面也不會順利而迅速的開創(chuàng)?!?h3>危難時刻敢于挺身
1938年初,閻錫山在撤退中感到其多年苦心經營的舊軍幾乎潰不成軍,山西半壁河山也已淪陷敵手,隨即產生了建立效忠自己的青年團的思想,指定牛蔭冠、呂調元、張韶方(女)三人籌備成立民族革命青年團(簡稱“民青”)。1938年2月,“民青”在臨汾成立,由牛蔭冠和呂調元具體負責。2月18日臨汾失守,閻錫山經蒲縣、大寧、鄉(xiāng)寧、吉縣退至陜西宜川縣桑柏村,犧盟會總部堅持“寧在山西犧牲,不到他鄉(xiāng)流亡”的口號,由臨汾搬到汾西,同年三四月間又由汾西搬到吉縣?!懊袂唷笔菭廾藭暮诵慕M織,是地下黨員秘密活動的基地。我黨為了在斗爭中迅速發(fā)展,規(guī)定所有地下黨員一律以個人名義參加“民青”組織,利用“民青”組織宣傳和擴大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發(fā)展進步勢力,爭取中間勢力,孤立頑固派?!懊袂唷背蓡T經過3個月的專門訓練,幾乎都參加了革命,臨畢業(yè)都正式辦理了參加犧盟會的手續(xù),畢業(yè)后都參加了新軍,有些還加入了共產黨,成為山西抗日的一支重要力量。
1938年6月上旬,閻錫山由陜西回到吉縣,并把他手下逃散的各軍、師主要軍官召集在古賢村開會。會上,閻錫山講了很多發(fā)展舊軍、壓制新軍的意見,實際上就是反共、反犧盟會、反新軍的一次軍事準備會議。在此形勢下,新軍教導師徐團長向閻錫山告發(fā)新軍內有共產黨員,閻錫山隨即派手下的特務頭子去新軍查處。危急關頭,呂調元冒著生命危險從吉縣趕到鄉(xiāng)寧,通知新軍中的黨組織做好應對工作,使黨在新軍中的組織未受到摧殘。
7月,閻錫山在鄉(xiāng)寧縣又成立了第二戰(zhàn)區(qū)民族革命青年軍官教導團(簡稱“青軍團”),呂調元和許琦之(地下黨員)進入教導團,呂調元任政治部主任。為使“青軍團”的革命力量壯大起來,呂調元把大批犧盟會和從新軍撤出來的政工干部安排到“青軍團”工作。在呂調元的支持下,全團政治課以《中國革命運動史》 《社會科學概論》 《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等為主,之后又增添了毛澤東的《論持久戰(zhàn)》 《抗日游擊戰(zhàn)爭的戰(zhàn)略問題》等內容。呂調元親自授課,給學員分析抗日形勢,講解革命理論,教育學員堅決反對漢奸,堅定抗日必勝的信念。在呂調元和其他政工干部的努力下,“青軍團”要求抗日、民主、進步的情緒空前高漲。11月,“青軍團”奉命轉移到吉縣,在北方局統(tǒng)戰(zhàn)部長張友清的領導下,配合八路軍駐第二戰(zhàn)區(qū)辦事處加強對閻錫山的統(tǒng)戰(zhàn)工作。
1939年初,由于日軍進犯晉西,駐扎在鄉(xiāng)寧的“青軍團”與避難陜西宜川秋林的閻錫山失去聯(lián)系。在這種情況下,為了使“青軍團”遠離閻錫山,向晉西北八路軍駐地靠攏,呂調元等說服了教導團教育長劉墉之,把“青軍團”成員由吉縣帶到晉西北的興縣。
1939年3月25日至4月22日,閻錫山在陜西省宜川縣秋林鎮(zhèn)召開了第二戰(zhàn)區(qū)軍政民高級干部會議。除閻錫山的高級將領全部參加外,還通知了犧盟會20多名骨干參會,呂調元也從興縣應邀參加。此次會議,閻錫山主要目的是想把犧盟會和新軍的主要領導成員困在秋林,便于他派到各地和各支新軍中的反動分子有充分時間進行挑撥離間、分化瓦解,等候時機開刀。這個陰謀被我黨識破后,呂調元堅定地和薄一波、牛蔭冠等站在一起,同頑固派進行了激烈的斗爭,并秘密聯(lián)絡原青年團成員到連隊揭露王靖國、楊愛源、陳長捷之流反共降日的勾當。
6月,頑固派教育長劉墉之、總隊長楊家藩一再向閻錫山報告說:“青軍團”被“赤化”了,“青軍團”政工人員進行共產黨的活動等。呂調元被調離“青軍團”,許多進步的政工人員亦先后被調離。頑固分子趙六生接任政治主任后,把進步教官和政工人員全部撤換。黑暗和反動的氣氛籠罩著“青軍團”。
呂調元調離“青軍團”后,任第二戰(zhàn)區(qū)軍政民訓練委員會三處副處長(處長是胡熙庵,地下黨員),該會辦公室主任杜任之也是地下黨員,呂調元用檢查工作之便繼續(xù)做黨的工作。同時,利用參加閻錫山集體辦公的機會,掌握頑固派的動態(tài),并隨時將情況匯報給黨組織。不久,閻錫山又成立了一個民運訓練部,呂調元兼任該部政治部主任。他利用犧盟會的特殊身份繼續(xù)做黨的工作,秘密地保護了許多黨的年輕干部。
1939年10月29日,閻錫山在秋林又召開了一次“同志會臨時代表大會”,進行反共部署。這次犧盟會和決死縱隊干部都已看透了閻錫山的用心,為了防止在會議中發(fā)生突然事件,在外地的薄一波、雷任民、宋劭文、董天知等都沒有去參加,唯有二縱隊政治部主任韓鈞因離秋林較近而參加。當時,閻錫山已密令舊軍積極布置,候令行動,并內定梁化之、陳光斗分赴晉西北、晉西南,王靖國、陳長捷在晉西,孫楚到晉東南分別活動。11月,根據(jù)黨的指示,犧盟總會開始設法把黨的干部和所有進步青年從秋林撤出,向各抗日根據(jù)地輸送,呂調元冒生命危險,掩護這些同志轉移。
1939年12月1日,就在新軍向日軍進攻之際,閻錫山命令十九軍軍長王靖國和六十一軍軍長陳長捷,從背后分三路圍攻新軍決死二縱隊和八路軍一一五師晉西游擊支隊,使新軍處于腹背受敵的境地。我軍予以堅決反擊。韓鈞、張文昂率領決死二縱隊與陳士榘率領的八路軍晉西支隊一起,向王靖國、陳長捷部發(fā)起了反擊。閻錫山惱羞成怒,宣布“韓鈞叛變”,命令王靖國、孫楚、趙承綬向決死隊以及所有新軍和犧盟會發(fā)動了全面進攻,爆發(fā)了晉西事變。
晉西事變后,呂調元遵照黨的指示,聯(lián)名發(fā)表了《關于晉西事變》的小冊子,揭露了頑固派蓄意進攻新軍、破壞抗日團結的罪惡陰謀,他和梁膺庸等人還發(fā)表了《我們對晉西事件的認識和態(tài)度》,一針見血地指出:“晉西事件是頑固分子更殘酷地進攻山西革命勢力的暴力行徑,是進攻和武裝的挑釁!”強烈要求“嚴厲制裁晉西事件的罪魁禍首”。同時大聲疾呼“我們以滿腔熱情,盼望全中國的槍口一齊向著日本帝國主義瞄準!”不久,閻錫山對犧盟會領導產生了仇恨,妄圖加以謀害。12月25日,牛蔭冠、劉岱峰一同離開秋林,轉移至晉西北抗日根據(jù)地,呂調元繼續(xù)留在犧盟會總部工作。
1940年1月中旬的一天,呂調元在安排葉篤成、陳永濟、劉展等幾名進步青年奔赴延安時,被“民青”中的叛徒任朝逢、張英、王源肇向晉軍十九軍軍長王靖國告密,王靖國覺得還未得到呂調元策動青年團學生去延安的確鑿證據(jù),于是唆使任、張二人找見呂調元,假裝進步,佯言受不了同志會的打擊迫害,要去革命圣地延安。他們騙取呂調元給劉展和陳永濟的親筆信,信的內容只有簡單數(shù)語,談的也是一般的學習問題,并未涉及去延安的安排,但此信卻成了逮捕呂調元的證據(jù)。任、張將此信通過王靖國轉交閻錫山,閻立即批示楊愛源逮捕了呂調元。
呂調元一開始被關押在秋林鎮(zhèn)南河邊東興集的保安委員會拘留所,腳上帶著沉重的腳鐐,睡覺脫不下褲子,虱子螕子滿身,但卻懷著對革命的一顆赤子之心,頑強地斗爭著。后來,被折磨的身染重病,高燒昏厥十多天米水不進,在難友們的強烈要求下楊才批準將腳鐐卸掉。同獄的難友無不敬佩,就連看守人員都贊嘆他:“真是條鐵打的漢子”。1940年5月間,第二戰(zhàn)區(qū)司令部移駐吉縣克難坡,秋林保安委員會撤消。呂調元與被梁化之扣押的曹一偉等關押在白家塬憲兵司令部偵緝隊,與后來被捕的青軍團學員劉天德、荊世英、郭立志、趙慕涉等4人共囚一監(jiān),他與這些進步青年聚在一起,又重新開始了監(jiān)獄里的戰(zhàn)斗生活。呂調元入獄后,犧盟總部“黃河書店”的同志經常給他送《大公報》 《掃蕩報》和《陣中日報》等報刊,呂調元根據(jù)報紙上公布的消息,給大家講:“我們?yōu)榭箲?zhàn)而坐監(jiān)并不孤立,千千萬萬革命人民是同情我們的,我們是抗日戰(zhàn)士,難道抗日有罪嗎?頑固分子誣陷我們,說明他們的末日就要到來。”他經常向難友們講述列寧、斯大林等蘇共領袖被沙皇流放、監(jiān)禁的故事,鼓勵大家:“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薄白O(jiān)可以鍛煉我們的革命意志,只有在戰(zhàn)場上、刑場上才最能體現(xiàn)無產階級革命者的崇高氣節(jié)!”他在獄中還經常組織大家開展學習活動。有的犯人出獄后主動加入了中共地下黨組織。
呂調元為了取得與外界黨組織的聯(lián)系,時刻不忘做獄守的工作,他常講:“革命者像一盆火,放在哪里,熱在哪里!共產黨人像一盞燈,點在哪里,亮在哪里!”“要相信人總是有辨別是非能力的,看守也不是鐵板一塊。”在獄中只要有機會,他就向看守人員宣傳抗日救國的道理,啟發(fā)他們的民族自尊心和思想覺悟,教育他們棄暗投明。在呂調元的感召下,許多看守思想上發(fā)生了變化,逐漸放松了管理,有的還常為他秘密傳遞書信。有個偵緝員侯永升,不僅在生活上給他們提供方便,后來竟成了呂調元與胡熙庵、趙宗復(山西省長趙戴文之子,地下黨員)等秘密往來的交通員。
呂調元被捕后,閻錫山哀嘆自己“耍了一輩子蛇,反叫蛇咬了一口”,他對犧盟會干部及呂調元恨之入骨。為防呂調元被人營救,押著他步步緊跟首腦機關,看守人員隨時更換。每到一處,閻錫山都要指使手下人用盡一切伎倆和百般酷刑使其屈服,但呂調元始終堅貞不屈,鐵骨錚錚。在監(jiān)獄的6年時間里,他備受酷刑折磨,身染重病,但始終堅守信仰,堅持原則,從未透露有關黨的半點消息。他在監(jiān)獄中留下了“監(jiān)獄是我家,鐐銬作玩耍,拋我頭顱血,澆開革命花”的絕句。據(jù)劉展回憶,“呂調元曾對我說過,黨對他的工作是作了安排的,晉西事變后,牛蔭冠和劉岱峰先后撤走,犧盟會的工作還需要有人領導。在解決青年學生的問題時,接到北方局的電報指示,犧盟會領導不得全部撤出?!眳握{元是遵照黨的指示留下來堅持工作的。
呂調元被捕后,黨曾多次設法營救他出獄。先是地下黨員趙宗復、胡熙庵通過徐士珙(山西省長趙戴文女婿,即趙宗復姐夫)和梁延武等內親關系,讓梁化之出面保外監(jiān)護就醫(yī),梁不敢承擔。后來,薄一波寫信和托人捎話給梁化之,要梁一定要保護呂調元的人身安全,并盡早釋放。
1941年夏天,國民黨晉察冀邊區(qū)督察專員胡仁奎(定襄人,地下黨員)和劉奠基去重慶述職,路過克難坡時,以個人身份通過梁化之等人向閻錫山請求保釋呂調元,梁化之卻說“乾初(呂調元)的事與晉西事件有關,晉西事件的內幕他是知道的,他應交代清楚,立功贖罪。”閻錫山、梁化之拒不釋放呂調元,把他作為同我黨進行斗爭的重要人質。呂調元知道這些情況后,斬釘截鐵地回答說:“絕對不能以原則換取自由。如果卑躬屈膝換取自由,出了獄在政治上也是個死人?!彼@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革命精神感動了所有人。
1945年上黨戰(zhàn)役后,呂調元被關在楊貞吉特務組織政工組下屬的“勞動先鋒隊”(太原東華門省監(jiān)獄西側)。1945年冬天,呂調元身心憔悴的父親呂鳴鸞冒著嚴寒,踏著飛雪來到太原。他找到梁化之說:“調元扣押多年,體弱多病,請準予保外就醫(yī)?!苯苹牧夯詾橛袡C可乘,便對呂鳴鸞說:“放乾初并不難,只要寫出一個東西,認罪自首,和我共事?!眳硒Q鸞到監(jiān)獄見了兒子,老淚縱橫,泣不成聲。他將梁化之的意思告訴了兒子。呂調元堅決地說:“我在犧盟會一貫主張抗日救國,沒有犯過任何錯誤,對國家、對山西人民無罪,我無過可悔!您老人家應該為有我這樣的兒子而驕傲,不應該為兒坐牢痛苦悲傷。您回家后要好好保重身體,勝利就在眼前!”
1946年1月10日,國共兩黨在重慶簽署停戰(zhàn)協(xié)定。5月,根據(jù)協(xié)定,我軍駐太原軍調處執(zhí)行小組代表多次要求釋放呂調元,都遭到閻軍拒絕。我方代表再次找到梁化之,要求會見呂調元,梁化之仍推說必須經過閻錫山的批準。1月13日,我方代表找到閻錫山,閻錫山竟詭稱“乾初早已暴病死亡”,然后立即“手諭”梁化之,將呂調元處死,要尸體完整,還得有醫(yī)生簽字證明是“暴病醫(yī)治無效死亡”。當閻錫山的“手諭”轉給看守呂調元的隊長和警察長時,他們?yōu)榱送菩蹲镓煟惆选笆种I”交給呂調元看。呂調元看完后,面不改色,坦然自若。他向看守們要來紙和筆,奮筆寫下《告山西人民書》 《致梁化之的一封公開信》,揭露閻錫山破壞團結抗戰(zhàn)、搶奪抗戰(zhàn)勝利果實、破壞停戰(zhàn)協(xié)定、蓄意挑起內戰(zhàn)的罪惡行徑。當夜,滿天的烏云撲向大地,楊貞吉指派特務以治感冒為名給呂調元注射了毒劑,并強行塞上鼻孔,臉上又蒙了7層濕麻紙使其窒息而死。時年僅38歲。
呂調元被處死后,梁化之等揚言其得了急病而死,裝了棺材,通知他在太原的表弟李麟書到場,共同把他掩埋在小東門外城壕里。
黨中央得知呂調元被殺害的消息后十分震驚。1947年4月11日,中央工委書記劉少奇、人民解放軍總司令朱德從陜北前往河北途中,專程來到西坡崖村看望了呂鳴鑾老人,并吩咐縣鄉(xiāng)干部一定要善待革命烈士的家屬,要照顧好呂鳴鑾老人的生活。
1949年4月太原解放后,60多歲的呂鳴鑾老人來到東門外尋找兒子的尸骨,看到的城壕里卻是滿地墳瑩,無法辨認,老人哭嚎而歸。
呂調元是家中獨子,犧牲后遺有一兒一女。其父體弱身虛,還要照顧兩個年幼的孫子,生活拮據(jù)。1950年初黨和政府將呂鳴鑾安排在山西省文史研究館工作,1950年3月27日呂鳴鑾被推選為政協(xié)靜樂縣第一屆委員會副主席,從而緩解了生活的壓力,得到了社會的尊重。1956年,人民政府判處出賣呂調元的叛徒、漢奸任朝逢死刑。
(責編 王家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