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亞萍
摘 要 《沂水春風(fēng)》一文是孔子在《論文》中的一篇相對完整的課堂教學(xué)呈現(xiàn),本文試圖從文本的三處細節(jié)窺探孔子禮樂治國的志向。
關(guān)鍵詞 文本細節(jié);孔子;禮樂治國;志向
中圖分類號:A,B22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661(2019)06-0155-01
入選高中教材的《沂水春風(fēng)》(又名《子路、冉有、公西華侍坐》),在語錄體《論語》中顯得十分特別,它不同于其他的章節(jié)——只有一句話或簡短的問答。這篇文章敘事簡潔而完備,含蓄卻生動;雖是寥寥數(shù)語,但人物的情態(tài)、性格畢現(xiàn),尤其是孔子育人的技巧風(fēng)格、教學(xué)中隱含的思想展現(xiàn)得非常完整。所以很值得探究一番。本文旨在從幾個文本細節(jié)探究孔子在教書育人時貫穿的“禮樂思想”。
一、從“哂子路”看
文中孔子授課結(jié)束,曾皙選擇后出,向老師提出了兩點疑問??鬃訉τ诘谝粋€問題“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并未明確回答,而明確回答了“夫子何哂由也”,并對“為國以禮,其言不讓”的答復(fù)做了詳細解釋。可見“禮”在孔子的思想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即便在學(xué)生“各言其志”時的細節(jié)上。
那么,子路在回答問題時有哪些表現(xiàn)有可能讓孔夫子覺得不夠謙讓有禮呢?我們可以從“三子”回答的比較中作如下推測:首先,從管理國家的大小看,子路說的是一個中等國家,而冉有說的是一個方圓六七十或者五六十的國家。其次,從管理水平上看,子路認為用三年的時間可使百姓勇武,而且明白道義;而冉有認為用三年的時間可使百姓豐衣足食,禮樂教化自己做不到;公西華就更加謙虛了,沒有談能把國家管理到什么程度;第三,從管理者的身份來看:子路、冉有都是主要管理者,而公西華希望做一個小司儀,只是管理的參與者;第四,從回答問題時的情態(tài)看,子路“率爾”,冉有、公西華一個比一個謙虛、委婉。最后,從文本語言來看,子路給這個中等國家增加了“師旅、饑饉”兩個條件,可以看出他的自信與得意,而冉有的“如五六十,如其禮樂”可見他的謙虛;公西華“愿學(xué)焉,愿為小相”更加委婉,有分寸。
孔子一生追求“克己復(fù)禮”,雖然未能實現(xiàn),但他始終以“禮”的標準要求自己也要求學(xué)生,其中“恭敬辭遜”是禮的根本。對于說話總是直來直去的子路,孔子經(jīng)常予以批評(如:“野哉,由也!”)。錢穆先生這樣說:“非笑子路之志,乃笑子路之直言不讓?!闭f到底子路并非沒有治國之才。由此可見,儒家道義要求人們無論如何才華橫溢、自信滿滿,都不能表現(xiàn)出不恭敬、不謙遜的態(tài)度。
二、從“曾皙鼓瑟”看
在授課過程中,當其他師兄弟一一回答老師的提問時,我們注意到曾皙在鼓瑟,而這種行為顯然是為孔子允許的。子曰:“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臺灣學(xué)者傅佩榮在《我讀孔子》中說道:“以儒家來說,特別重視兩個途徑:第一是詩教,第二是樂教。詩是中國古代的文學(xué),樂是中國古代的藝術(shù)或音樂,這兩者是中國古代最典型的藝術(shù)陶冶或人文修養(yǎng)?!?/p>
《禮記·樂記》中有云:“樂也者,圣人之所樂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風(fēng)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樂者,天地之和也;禮者,天地之序也?!睋Q句話說,樂,因為得自天地之和,又與天然之序“禮”相合,所以它能從根本上陶冶人的內(nèi)在本性,使人在思想感情與行動上都趨向中正平和。
在孔子看來,禮約束人的外在行為;樂則陶冶人的內(nèi)在品質(zhì)。因而孔子在教學(xué)時讓曾皙鼓瑟,以調(diào)節(jié)課堂氣氛、和諧師生關(guān)系、提升弟子們的內(nèi)在修養(yǎng)。
三、從“吾與點也”看
曾皙沒有正面回答孔子的提問,只是給大家描繪出一幅暮春游樂的畫面,的確“異乎三子者之撰”,但卻得到了老師的認可。關(guān)于孔子為何“與點”向來眾說紛紜,其中有代表性的觀點有:
①楊樹達:“以點之所言為太平社會之縮影?!?/p>
②錢穆:“曾皙乃孔門之狂士,無意用世,孔子驟聞其言,有契于其平日飲水曲肱之樂,重有感于浮海居夷之思,故不覺慨然興嘆也?!?/p>
③程顥:“蓋與圣人之志同,便是堯舜氣象?!?/p>
觀點①認為曾皙描繪的是暮春時節(jié)人們郊游的歡樂場景,是一幅百姓安居樂業(yè)的太平盛世的偉大愿景,孔子心向往之。觀點②認為曾皙的志向無關(guān)治國,只想享受自然,過逍遙自在、輕松和樂的生活,這與孔子“飲水曲肱之樂”契合,也與其晚年的心境(孔子曾說:“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以矣夫!”“用之則行,舍之則藏”“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契合。觀點③認為曾皙其實描繪出了一幅禮樂治國的堯舜氣象,這與孔子的人生理想是一致的。
從文本的整體內(nèi)容、儒家的一貫主張及其“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核心考量,本文主張孔子“與點”是因為曾皙含蓄地道出了孔子的禮樂之志。東漢·王充曾這樣判斷:“周四月,正歲二月也,尚寒,安得浴而風(fēng)干身?由此言涉水不浴,雩祭審矣?!币虼恕霸『跻?,風(fēng)乎舞雩”實為當時魯?shù)啬捍簳r節(jié)祭祀祈福的場景。人們在祭祀時井然有序、莊重祥和,祭祀完吟詠而歸,這是孔子心中禮樂之治的理想圖景。
四、總結(jié)
綜合上述分析,筆者認為《沂水春風(fēng)》一文的主題雖然是孔子要求弟子們“各言其志”,即談?wù)撝螄硐?,但何嘗不是孔子在以一種獨特方式向弟子及后學(xué)者傳達自己的禮樂之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