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在第二戰(zhàn)場收網(wǎng)

李璐璐

周恩來在解放戰(zhàn)爭時期。

1949年4月23日，百萬雄師占領南京，國民黨政府南遷廣州。潛伏在蔣介石身邊十余年的速記員沈安娜和丈夫華明之接到了上級指示：不必隨國民黨南下了，你們可去上海迎接解放。沈安娜夫婦悄然離開南京，來到上海。

4月26日，周恩來電示在香港的潘漢年、夏衍等人速來北平，然后轉往上海工作。5月11日，周恩來在華北局見到了他們，安排了接管上海的具體任務：潘漢年任上海市常務副市長， 分管政法、統(tǒng)戰(zhàn)工作，“要當好陳毅同志的助手”“做好各方面的工作，使中國這個第一大城市能夠正常運轉下去”。

7月，那枚著名的“閑棋冷子”熊向暉從美國輾轉回到北平，見到了闊別多年的周恩來。一見面，周恩來就高興地說：終于在勝利以后見面了。11月6日，周恩來在中南海勤政殿設宴招待國民黨元老張治中、邵力子、劉斐，借此場合把熊向暉介紹給大家。幾位元老有些驚訝：“這不是熊老弟嗎？你也起義了？”周恩來說：“他不是起義，是歸隊?！北娙朔讲呕腥淮笪?。

這是1949年的幾個片段。已經(jīng)回歸的情報人員，與周恩來久別重逢，接受新的工作安排;尚在收網(wǎng)中的情報人員，聽從周恩來和各部門的指揮，為最后的勝利而戰(zhàn)?！敖夥艖?zhàn)爭時期，周恩來任中央軍委副主席，兼任中央城市工作部部長，并領導中央社會部（中央情報部）、城工部統(tǒng)管黨在國統(tǒng)區(qū)的工作;中社部（中情部）負責國民黨黨政軍情報及統(tǒng)戰(zhàn)策反工作。這一時期國內(nèi)情報工作在周恩來指導下全面鋪開，取得卓越成就，達到發(fā)展的高峰?！眹来髮W教授、專業(yè)技術少將徐焰對《環(huán)球人物》記者說。

中共黨史專家、上海國家安全教育館顧問葉孝慎介紹：此時，擔任中央社會部代理部長、中央情報部部長的，正是“龍?zhí)度堋敝坏睦羁宿r(nóng)。由兩部派出的情報人員組成了多個情報站，自上而下單線聯(lián)系，形成一張巨大的情報網(wǎng)。這一年，情報工作重點在三個地區(qū)：華東、平津、西北。還有一個特殊的重點，那就是聚集了大量民主人士和中間人士的香港。

華東情報系統(tǒng)：和談期間源源不斷發(fā)來情報

華東，既有國民黨中央政府所在地南京，還有經(jīng)濟要地上海和蔣介石的老家浙江溪口。情報工作之重要，僅此可見一斑。當時，以吳克堅為負責人，以何以端和周竹安等人為助手，形成了著名的吳克堅情報系統(tǒng)。他們在上海、南京、長沙、福州一共建了9部秘密電臺，其中6部在上海，即“嶺臺”“崎臺”“昆臺”“冠臺”“家瑞臺”“嵐臺”。

1949年，就是在激烈的情報斗爭中開始的。1月21日，蔣介石宣布“下野”，吳克堅情報系統(tǒng)的重要成員沈安娜記錄下了蔣介石在南京主持最后一次國民黨中常會的詳細情況——下午2時會議開始，蔣介石出示他和李宗仁的聯(lián)名宣言，宣布“由副總統(tǒng)（李宗仁）代行總統(tǒng)職權”。 C.C.系（陳立夫、陳果夫控制的中統(tǒng)特務系統(tǒng)）少壯派分子谷正綱忽然起立，含淚大聲疾呼：“總裁不應引退，應繼續(xù)領導，和共黨作戰(zhàn)到底！”國民黨元老于右任說：“為和談方便起見，可否請總統(tǒng)在離京之前，下個手令把張學良放出來？”然而，蔣介石把手向后一甩，不耐煩地敷衍道：“找德鄰（李宗仁的字）去！”說罷，加快腳步離開，像是怕人再找他麻煩似的。

1月26日，李宗仁派自己的高參劉仲華和立法院立法委員黃啟漢飛往北平，表示“愿以最大努力促和平之實現(xiàn)”。讓李宗仁想不到的是，劉仲華就是周恩來、李克農(nóng)安插在他身邊的中共重要情報人員。葉劍英在北平西郊會見了劉仲華、黃啟漢，并將會談結果上報中央。2月1日，周恩來起草復電，要劉仲華及早返回南京，面告李宗仁：如果他真有反蔣反美、接受中共八項條件的誠意，“即應迅速與蔣分裂”“中間道路是萬萬走不通的”。

2月21日，吳克堅情報系統(tǒng)破獲可靠情報并電報中央：“蔣計劃以和平攻勢贏得三至六個月的時間，以便大量擴軍，積極備戰(zhàn)。目前做法：一、已全部恢復原建制120個軍的番號，被殲各軍分別在各省成立、補充。二、成立十二個編練司令部，各編練三個軍，限四個月完成后改為兵團司令部?！敝芏鱽肀頁P說，“反映的美、蔣、李、白等陰謀，對目前形勢極為重要，中央對此甚重視”。

3月17日，吳克堅情報系統(tǒng)再發(fā)來一個重要情報，張治中秘密前往溪口見蔣介石。蔣介石一見張治中就問：“你們是否來逼我走？我絕不會走，我一生不受人威脅?！睆堉沃袆袷Y介石不應固執(zhí)到底，一錯再錯。蔣介石回答說，已往錯誤他承認，但現(xiàn)在和平絕無希望，共產(chǎn)黨基本無誠意，李宗仁、白崇禧一定要失敗。蔣介石又罵桂系是篡逆運動，非但他不能和桂系合作，張治中等嫡系干部也不應參加桂系的和平活動。張治中則回答：桂系無論如何是國民黨的一部分，今天桂系和平活動是在幫你的忙，如果李宗仁一走了之，共軍長驅過江，你又將如何？陳誠、湯恩伯也在一旁勸說：可以戰(zhàn)下去是騙人的，你對桂系應該幫助，而不是牽制。桂系如果成功即是國民黨的成功，也就是你的成功，所以勸你離開溪口也是為此。蔣介石答應會做出考慮，但絕不去美國。

這條情報，在4月1日南京和談代表團飛抵北平的當晚派上了用場。中共方面的首席代表周恩來嚴肅地質問南京方面的首席代表張治中：“你為什么在離開南京前要到溪口去見蔣介石？”對宣布“下野”的蔣介石如此操縱和平談判，周恩來明確告知：“這種由蔣導演的假和平，我們是不能接受的?！?/p>

和談期間，吳克堅情報系統(tǒng)源源不斷地發(fā)來密報，為周恩來在談判桌上牢牢掌握主導權提供了有力的信息。1日當天，吳克堅情報系統(tǒng)就直報中央：蔣介石陰謀劃江而治，李宗仁則希望在談判期間我軍不要過江。10日，吳克堅情報系統(tǒng)再報中央：蔣在中常、中政會嚴格限制張治中和談代表團職權，除劃江而治一點外，其余一切條件必須得中常、中政會許可。蔣在中常會討論繼續(xù)作戰(zhàn)、戰(zhàn)時組閣及保留最后根據(jù)地等問題。14日，吳克堅情報系統(tǒng)又報中央：美國與溪口（蔣介石）是阻止李（宗仁）、白（崇禧）局部和平的兩大壓力，前者以利誘，后者以威脅。南京桂系力量不足應變，如桂系被殲，則失去與我和談資格，故桂系處在極度矛盾動搖之中，目前無確切行動證明其實現(xiàn)局部和平之決心。

吳克堅情報系統(tǒng)還搜集到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的意見：“如國民黨政府因堅持獨立自由的和平而與中共破裂，則美仍以道義上的關系，繼續(xù)支持國民黨至最大限度;倘國民黨因一時之利害而接受中共投降式的和平，則美國將停止對李宗仁的支持?！笨梢姡绹?、溪口、桂系對保全長江以南之意見已趨一致。

根據(jù)這些情報，4月15日，中央以八項條件為基礎，與南京代表團擬定了《國內(nèi)和平協(xié)定》，要求國民黨政府于20日前表態(tài)。果然，南京代表團帶著《國內(nèi)和平協(xié)定》回去后，白崇禧怒氣沖天，李宗仁默不作聲。而在溪口的蔣介石拍桌大罵。20日深夜，李宗仁、何應欽復電，拒絕接受《國內(nèi)和平協(xié)定》，和平談判破裂。4月21日，毛澤東、朱德發(fā)布《向全國進軍的命令》，渡江戰(zhàn)役開始。

西安情報處：在胡宗南眼皮底下架起秘密電臺

西北地區(qū)同樣暗流涌動。1947年，長期負責西北情報工作的王石堅情報系統(tǒng)被破壞，西安情報處處長王超北、副處長李茂堂成為西北情報工作的負責人，他們先后建立起8部秘密電臺。

如今的西安東柳巷1號，依然保留著十多間房子和前后三進庭院。當年這里就是李茂堂的家，也是西情處的所在地。

1945年11月，李茂堂秘密來到延安，李克農(nóng)親自安排他繼續(xù)潛伏到胡宗南身邊。有了李茂堂這個內(nèi)線，李克農(nóng)獲悉了國民黨中統(tǒng)山西、陜西的密電碼和大量黨、政、軍、警、憲、特情報。但是，西情處的機關也被國民黨特務盯上了，王超北一月之中搬遷數(shù)次，仍然處在危險中。無法可想時，李茂堂讓王超北把西情處機關和電臺搬進自己家中。這時，李茂堂已是胡宗南新設立的環(huán)境電話局局長，來往他家的各方頭面人物較多，相對比較安全。王超北以李茂堂的兄長“李茂庸”之名，化裝成富商模樣住下;西情處的工作人員分別以李公館的保鏢、車夫、勤務身份住在后院。而他們的電臺就架在后院的樓上，每天向中共中央發(fā)情報。從1948年3月到1949年4月，東柳巷1號提供了10多萬字的會議記錄、機密文件、電話錄音、圖表資料等，把“西北王”胡宗南的核心機密源源不斷地報給黨中央。

1949年1月31日，北平宣告和平解放。圖為解放軍到達朝陽門，國民黨傅作義部隊官兵列隊迎接。

1949年3月的一個深夜，胡宗南的秘書長趙龍文帶著警衛(wèi)、司機突然造訪李公館。因為他們偵察到東柳巷一帶有秘密電臺在發(fā)報。趙龍文單刀直入地問道：“你這里怎么還架了電臺？”李茂堂不慌不忙地大聲說，勤務人員經(jīng)常愛修理那臺破收音機，弄得刺刺啦啦的。王超北等人在后院聽到聲音，立即藏好電臺。趙龍文被搪塞過去，帶人走了。趙龍文一走，李茂堂感到事態(tài)嚴重。與王超北商量后，決定停止發(fā)報，另想辦法。經(jīng)過考慮，他們把電臺搬進了李茂堂管轄的環(huán)境電話局，一直工作到1949年5月20日西安解放那一天。

當解放軍逼近西安時，胡宗南撤退。李茂堂為了配合解放軍接收西安，向胡宗南建議，由他暫時留守西安，待各部完全撤出后，他即迅速趕到寶雞與胡長官會合。胡宗南同意了他的意見，并撥給他8000元大洋作為經(jīng)費。胡宗南在寶雞左等右等也不見李茂堂到來，才明白自己又上了當，頓時哀嘆身邊已無可用之人，“就一個李茂堂看起來能干，誰知還是借下人家（指中共）的人”。

北平情報系統(tǒng)：策反傅作義，保衛(wèi)領導人

北平情報系統(tǒng)在1949年的任務極為特殊。

早在1947年，在晉察冀中央局城工部部長劉仁的具體指導下，北平成立了由3個報務員組成的秘密電臺，建立了北平地下電臺與解放區(qū)的聯(lián)系。平津戰(zhàn)役開始后，地下黨幾乎每天都向解放區(qū)發(fā)送如敵軍調(diào)動、敵軍軍用列車去向等情報。

但他們更重要的任務，是策反國民黨高級將領、駐守平津的傅作義。全國政協(xié)委員、軍事科學學會副秘書長、隱蔽戰(zhàn)線代表人物羅青長之子羅援在接受《環(huán)球人物》記者采訪時說：“解放戰(zhàn)爭后期，對傅作義的成功策反是北平和平解放的關鍵，而其中的重要人物有兩個：傅作義的女兒傅冬菊、傅作義的機要秘書閻又文?！?/p>

閻又文于1938年秘密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陜甘寧邊區(qū)保安處派王玉到綏遠傅作義部隊中去找閻又文。此時，閻又文已是國民黨第十二戰(zhàn)區(qū)政治部副主任。更為有利的是，他是傅作義的機要秘書，深得傅作義賞識和信任。傅作義主持的軍事、政治會議，都由閻又文記錄;傅作義的重要電報、文件及講稿，也由閻又文起草、下發(fā)。1947年12月，蔣介石任命傅作義為華北“剿總”總司令，閻又文此時已晉升少將軍銜，除繼續(xù)做傅作義的秘書外，還擔任華北“剿總”政工處副處長等職，進入了華北“剿總”的決策核心層。

1948年6月，中共華北局情報系統(tǒng)報告：“傅作義稱，對華北局勢，將來能守則守，不能守則退察綏與青寧會合?！睘椴槊鬟@一情況，李克農(nóng)約見了負責與閻又文聯(lián)系的王玉，指派他去北平，盡快摸清傅作義的底。

王玉到達北平西郊海淀時，發(fā)現(xiàn)只有西直門每日開放半天，讓各大報社記者進出，其他城門一律緊閉，沿路崗哨林立，盤查很嚴。王玉進城受盤查時，自稱是《平民日報》記者。兩個士兵對他搜查全身后，仍舊糾纏不休。王玉干脆擺起架子，厲聲地說：“老實告訴你們，我是‘華北剿匪總司令部的諜報人員?！彼S手拿起崗哨電話，直接撥給閻又文，閻又文馬上就派汽車把他接走，并安排住進北京飯店。閻又文告訴王玉：“這些天來，傅作義的日子很不好過?；袒滩豢山K日，思想處于極度矛盾之中。”

接下來，閻又文幾乎每天提供一份書面報告，敘述傅作義的思想動向與具體表現(xiàn)。傅想只身逃跑，又擔心蔣介石不肯輕饒他;想放下武器投降，又顧及面子;想突圍西進，但北平被圍得水泄不通，已是死路一條;想繼續(xù)抵抗，但怕最后自己粉身碎骨，古城嚴重毀壞，必遭國人唾罵，遺臭萬年。特別是當傅作義聽到中共發(fā)出聲明，把他列為第四十三名戰(zhàn)爭罪犯時，更加緊張。閻又文趁熱打鐵，向他宣傳共產(chǎn)黨的政策，告訴他：只要你放下武器，不僅不會受害，還可以立功受獎。傅作義的疑慮開始漸漸減輕。

傅作義的女兒、共產(chǎn)黨員傅冬菊也開始勸說父親。在女兒和親信的多方努力下，傅作義派了一個和平代表團到頤和園與解放軍會談。團長是副總司令鄧寶珊，團員有何思源、閻又文等人。接著，共產(chǎn)黨也派代表團進北平談判。團長為中共北平秘密組織負責人、新任北平市副市長徐冰，王玉也參加了談判。最終，傅作義下定決心。1949年1月21日，雙方達成了《關于和平解決北平問題的協(xié)議》。第二天，閻又文代表傅作義宣讀了協(xié)議。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一座古都得以完好保存，百萬市民的生命和財產(chǎn)免遭兵燹（音同險）。

隨之而來的是更艱巨的任務：中央“進京趕考”，如何保衛(wèi)領導人的安全？

中央決定讓李克農(nóng)到北平打前站。“李克農(nóng)有著‘中共特工王的美譽，解放戰(zhàn)爭時期他統(tǒng)領隱蔽戰(zhàn)線工作，直接向周恩來匯報。北平和平解放后，城內(nèi)情形非常復雜。僅國民黨特務組織就有114個，職業(yè)特務多達8500多人，同時還潛伏著國民黨遺留下的5萬多名散兵游勇。學校、醫(yī)院和天主教堂等場所，也隱藏著美國、日本等國大批訓練有素的間諜……在情況復雜、時間緊迫的情況下，若不采取斷然措施徹底鏟除這些特務和間諜組織，就不能保證黨中央進入北平時的安全?！?葉孝慎說。

李克農(nóng)先安排對北平社會治安狀況進行摸底調(diào)查，連續(xù)寫出《北平西郊概況調(diào)查》《香山概況》等材料。隨后，開展對國民黨特務分子的秘密自首登記工作。解放軍進入北平城后，國民黨特務已如驚弓之鳥，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里，前來自首登記的特務達2000多人。

同時，葉劍英和李克農(nóng)對領導人進京的沿線鐵路做了周密布置。3月22日，兩人聯(lián)名致電周恩來等并報中央：從河北涿縣到北平清華園，共有12個站，約60余公里，兩小時內(nèi)可到達?，F(xiàn)每站派負責人兩名……在中央首長從涿縣換乘火車進北平時，為保證安全，編為3個列車，每列車8個車皮……周恩來復電同意了這個方案。

1949年3月25日清晨，毛澤東、周恩來等人乘坐的專列緩緩駛入清華園火車站。專列停穩(wěn)后，周恩來第一個登上站臺。李克農(nóng)簡短地向周恩來匯報了大體的安排和保衛(wèi)措施，周恩來點頭表示滿意，轉身上車向毛澤東匯報。下午5時許，在西苑機場，毛澤東等人檢閱部隊，并接見了各界代表1000多人。李克農(nóng)和閻長林緊貼在毛澤東左右，密切注視著沸騰的人群。

盡管北平城的肅特工作成效顯著，但為確保萬無一失，李克農(nóng)向中央建議暫時不進城，先住在香山。這一提議得到中央的認可。周恩來下發(fā)規(guī)定：所有機關工作人員，三個月內(nèi)一律不準進北平城。

香港情報系統(tǒng)：“兩航”起義震動全港

1949年下半年，為了斷絕國民黨的空中軍事運輸，加速解放戰(zhàn)爭的勝利，中央決定策動國民黨政府的中國航空公司與中央航空公司起義，即“兩航起義”。周恩來指示，組織香港與各地情報系統(tǒng)完成這項任務。李克農(nóng)接受任務后，立即全力策動。

早在1949年上半年，香港情報系統(tǒng)主要負責人潘漢年和張唯一，便派遣情報干部朱漢明打進了中航。接到任務后，朱漢明與中航內(nèi)部的3名中共秘密黨員組建起策動起義的工作小組，并與中航總經(jīng)理劉敬宜商談了中航通航北平事宜。8月，央航一名秘密黨員陳耀寰說服央航飛行員李福迂，駕駛一架C-47型飛機單獨起義，從廣州飛到了解放區(qū)，引起了轟動。

10月下旬，“兩航”起義準備就緒，并成立了起義行動聯(lián)合指揮部。呂明擔任總指揮，利用香港情報系統(tǒng)的秘密電臺，和中央情報部保持聯(lián)絡。李克農(nóng)接到電報后，隨即報告周恩來，又通過電臺向起義指揮部發(fā)出了指示。11月9日，10架中航飛機和2架央航飛機，載著100多名進步員工飛離香港，抵達北京、天津。

“兩航”起義成功，在香港的震動很大，引起連鎖反應。國民黨的中國銀行駐港辦事處、招商局、交通部港九儲運處等駐港機構紛紛起義。

葉孝慎在分析這些情報工作時說：“他們向中央發(fā)出的情報，涵蓋軍事、政治、間諜、經(jīng)濟等各方面信息，既有戰(zhàn)略性的，也有戰(zhàn)術性的，產(chǎn)生了重要的情報效益。”

這些情工人員在新中國成立后走向新的人生：李克農(nóng)擔任外交部副部長;潘漢年擔任統(tǒng)戰(zhàn)部部長，上海市政府常務副市長等職;吳克堅歷任華東局統(tǒng)戰(zhàn)部部長、中共上海聯(lián)絡局局長等職;王超北擔任西安市公安局局長;熊向暉任外交部新聞司副司長;沈安娜夫婦依然長期戰(zhàn)斗在隱蔽戰(zhàn)線上;而閻又文仍然以投誠將領的身份生活，其真實身份直到逝世31年后的1993年，才為世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