遨游天地

張芙蓉

摘 要：作者從“百年遠航：江戶名瓷伊萬里展”展品中遴選出18件繪有珍禽紋飾的伊萬里染付瓷器進行詳細介紹，以實物證實中國明清時期景德鎮(zhèn)瓷器紋飾對日本江戶時代伊萬里瓷器產(chǎn)生了深刻影響，日本江戶時代瓷器紋飾基本完全模仿中國明清時期景德鎮(zhèn)瓷器的傳統(tǒng)瑞獸珍禽吉祥圖案，紋飾高度接近中國外銷瓷器風格，原創(chuàng)設(shè)計不足。

關(guān)鍵詞：江戶時代;伊萬里;珍禽紋

筆者在另一篇文章“遨游天地——伊萬里瑞獸珍禽文物賞析之瑞獸篇”中，已經(jīng)結(jié)合繪有瑞獸紋飾的展品梳理了江戶時代伊萬里瓷器的瑞獸紋飾特點。經(jīng)過資料的整理和實物的鑒賞分析，可以確定中國明清時期景德鎮(zhèn)瓷器紋飾對日本江戶時代伊萬里瓷器產(chǎn)生了深刻影響，即瓷器紋飾基本完全模仿中國明清時期景德鎮(zhèn)瓷器的傳統(tǒng)瑞獸珍禽吉祥圖案，缺少設(shè)計的原創(chuàng)性。下文中展品仍選自“百年遠航：江戶名瓷伊萬里展”。筆者特別遴選出18件繪有珍禽紋飾的伊萬里染付瓷器精品進行詳細描述介紹，以供專家學者繼續(xù)研究鑒賞，期待引起更多同仁的探索和研究。

學界對中日兩國陶瓷藝術(shù)方面的相互影響已研究頗深，對江戶時代暢銷歐洲的伊萬里瓷器藝術(shù)風格也研究頗多，這里筆者不再贅述。筆者將著重從文物本身出發(fā)，展示器物上珍禽紋飾的特點，關(guān)注其圖案組合和吉祥寓意。

珍禽類紋飾主要包括兩類：一類是人們想象的神獸，如鳳、鸞鳥等紋飾;另一類是與人們?nèi)粘Ｉ蠲芮邢嚓P(guān)的動物，如孔雀、鶴、鷹、鷺鷥、鵪鶉、雞等紋飾。這些珍禽紋飾的吉祥寓意基本涵蓋福、祿、壽、喜、平安等幾個方面。

1 珍禽

1.1 鳳

珍禽紋中最常見的為象征權(quán)力的鳳紋，鳳居百鳥之首，是人們心目中納福迎祥的吉瑞之鳥，象征美好與和平。鳳也是人們通過想象創(chuàng)造的“動物”，在人們心中是幸福美滿的象征。明清時期青花、五彩、粉彩等品種瓷器上大量出現(xiàn)了鳳的形象，鳳紋造型酷似孔雀。瓷器上常見鳳紋與牡丹相配，形成鳳銜牡丹、鳳穿牡丹等典型畫面，寄托了人們祈愿吉祥的美好寓意。

江戶時代有田青花牡丹鳳凰紋執(zhí)壺（圖1），1670—1690年，高28.3厘米，寬19.0厘米。壺腹部繪鳳凰和牡丹紋，鳳凰棲于枝頭，回首仰視牡丹花叢，鳳冠刻畫明顯，鳳尾下垂，形態(tài)優(yōu)雅，只是欠缺華貴的神韻。雖寄“富貴吉祥”之意，但無富貴之勢。不過，此壺勝在主體紋飾突出，青花色澤也素雅大方，仍是一件不錯的作品。

江戶時代有田青花鳳凰羽紋盤（圖2），1670—1680年，高3.3厘米，直徑21.4厘米。盤畫面主體為一只鳳凰及三枝鳳羽，周圍散落著柴束、花卉，共同構(gòu)成一幅自然飄逸、動感極強的畫面。鳳凰錦翎展翅，在上空中拖著長長的、卷曲的尾羽自由翱翔，線條刻畫細膩，鳳的形象典雅華貴。此盤將三枝鳳羽放大展示，別出心裁，十分引人注目。

江戶時代有田青花鳳凰紋八棱大罐（圖3），1680—1700年，高76.0厘米，腹徑42.4厘米。罐腹部繪一雍容華貴的鳳凰立于太湖石旁盛開的牡丹叢中，寓意“富貴吉祥”。畫面清雅瑞意、安定和諧。

江戶時代有田青花鳳凰紋八棱大罐（圖4），1680—1700年，高66.5厘米，腹徑40.0厘米。罐腹部繪一鳳凰，鳳首刻畫細膩，鳳冠似雞冠;鳳眼炯炯有神，頸部羽毛線條流暢;鳳翅向兩側(cè)有力展開，尾羽很長，似扇面展開，瀟灑而飄逸。

江戶時代有田青花鳳凰紋盤（圖5），1690—1710年，高7.2厘米，直徑39.3厘米。盤內(nèi)主題紋飾繪雙鳳和鳴紋。一鳳回首佇立于枝頭，鳳冠、鳳目刻畫細膩清晰，鳳頸細長，鳳身圓潤敦厚，鳳尾線條簡潔明快;另一鳳展翅飛翔于上空，俯視同伴，私語交流狀，飛鳳線條流暢若行云流水，靈巧敏捷徜徉于空中。二鳳一動一靜，對照鮮明，給人以歲月靜好、美妙和諧之感。

江戶時代有田五彩牡丹螺旋紋細頸瓶（圖6），1690—1730年，高22.3厘米，腹徑11.9厘米。此瓶腹部繪鳳凰、牡丹紋飾。鳳以紅彩繪出，顏色喜慶艷麗，生動活潑，線條簡潔凝練，清晰舒展;鳳翅及胸腹部點以金彩，頓顯鳳之高貴神圣。鳳呈向上飛舞之勢穿梭于百花叢中，吉祥寓意不言自明。

江戶時代有田五彩鳳凰紋執(zhí)壺（圖7），1720—1740年，高31.8厘米，寬18.2厘米。此壺腹部彩繪主題紋飾鳳紋，色彩艷麗，耀人眼目。鳳首高昂，鳳尾大展，幾乎占據(jù)了整個畫面，盡顯神鳥之高貴霸氣。

江戶時代有田五彩遊女紋剃須盤（圖8），1730—1740年，高6.5厘米，直徑27.6厘米。此盤上的鳳紋并非主題紋飾，而是裝飾于盤的周邊。二鳳圓目短頸，翎羽豐滿，長尾華麗飄逸，色澤鮮艷靚麗，畫工精致。

1.2 孔雀

珍禽紋樣還有孔雀紋，是明清流行的瓷器紋飾之一，象征和瑞。傳說孔雀是擁有九德的吉祥鳥。由于孔雀尾羽紋飾美麗，開屏時“紋飾明顯”，和“文明”諧音，故孔雀開屏則寓意“天下文明”，表示對盛世的向往。

江戶時代有田五彩花鳥紋盤（圖9），1700—1730年，高5.1厘米，直徑27.9厘米。盤內(nèi)繪孔雀一只，優(yōu)雅佇立于岸邊，回首與一只小鳥對望，畫面生動俏皮。紅色的尾羽醒目耀眼，艷麗無比，周邊配以花鳥、石榴等紋飾，充分表達著“富貴”“多子”吉祥之寓意。

1.3 鷺鷥

鷺鷥又稱白鷺，在中國古代也稱“絲禽”，是世界上受保護的珍禽之一。在明清瓷器中常見有鷺鷥與荷花、蘆葦組成“一路連科”的寓意，與牡丹組合寓意“一路富貴”，都是表達人們的美好祈愿。鷺鷥是文學作品和中國畫的主題之一，也是明清兩代六品文官朝服上補子的圖案。

江戶時代有田青花鷺紋盤（圖10），1660—1670年，高5.8厘米，直徑31.2厘米。一只美麗的鷺鷥佇立于山石、菖蒲前，周圍以菊花為中心繪巖石和水波，所施青花色調(diào)濃淡相宜。鷺鷥喙長而直，尖端銳利，長頸彎曲呈S形，長腳直立水中，呈覓食狀。另一只鷺鷥與其相背而立，頭部可能是轉(zhuǎn)向內(nèi)側(cè)或藏于翅膀之下，單腳直立于水中，呈休憩狀。

1.4 鶴

鶴自古以來就是人們心中的吉祥之鳥，在中國文化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次于鳳凰。鶴紋也是常見的珍禽紋飾之一，古人以鶴為仙禽，蘊涵延年益壽之意。

江戶時代有田五彩竹鶴紋蓋杯、盤（圖11），1700—1730年。杯高10.0厘米，口徑8.9厘米;（盤）高2.2厘米，直徑15.3厘米。紅色和金彩所繪的仙鶴氣宇非凡，十分生動，它們在翠竹下歡快地嬉戲。既喻意長壽，又與竹相合共同象征名士的高情遠志。

江戶時代有田五彩貼花花鳥紋執(zhí)壺（圖12），1730—1750年，高41.1厘米，寬15.0厘米。腹部刻畫吉祥的松鶴紋圖案，寓意延年益壽。飛鶴展翅翱翔，雙腿微展，似欲落于松枝上，周周圍飾以梅花、翠竹，盡述長壽、高潔之雅意，同時也表達了對于隱逸、自由的向往。

1.5 雞

明清瓷器上雞紋也很常見。因公雞的“公”與功名的“功”同音，鳴叫的“鳴”與功名的“名”同音，公雞打鳴喻功名;牡丹喻富貴，雄雞與牡丹組成圖案寓“功名富貴”;“雞”與“吉”諧音，雞與牡丹組合寓意“吉祥富貴”。

江戶時代有田五彩花卉人物紋開光貼花瓶（圖13），1690—1720年，高22.4厘米，腹徑11.0厘米。此瓶腹部一凹進的開光內(nèi)有一對雞和三只雛雞。一母雞呵護著三只小雞，旁有一雄雞似引頸高鳴，應有“教子（小雞）成名（鳴）”“合家安康”之吉祥寓意。

江戶時代有田五彩花盆紋剃須盤（圖14），1700—1730年，高8.5厘米，直徑30.6厘米。此盤外周三個開光內(nèi)各有一只雄糾糾、傲然而立的公雞，寓意“雞鳴將旦，光明到來”。三只雄雞皆形體高大威武，氣宇軒昂。雄雞為紅色彩繪加金彩，整個畫面顯得十分華麗。

2 珍禽紋組合

伊萬里瓷器珍禽類紋飾雖然圖案內(nèi)容及組合沒有更多新的改變和創(chuàng)意，但是日本匠人繪畫技法還是相當嫻熟、老道的。一番精工細描之后，伊萬里瓷器成功代替中國景德鎮(zhèn)外銷瓷器，并經(jīng)東印度公司銷往歐洲。

江戶時代有田五彩櫻花花盆紋大罐（圖15），1700—1730年，高79.0厘米，腹徑39.8厘米。腹、肩和底部的8個蓮瓣形開光內(nèi)，分別繪鳳凰、蝴蝶、鵪鶉等;蓋腹部紋飾與之對應。鳳為雙鳳和鳴，寓意“富貴吉祥”;蝴蝶雙雙流連花叢，寓意“愛情美滿”;鵪鶉相對而立，圓潤可愛，寓意“和睦安康”。

江戶時代有田五彩花鳥紋敞口瓶（圖16），1720—1740年，高61.4厘米，口徑28.0厘米。瓶身繪龍、鳳、鴛鴦、翠鳥等瑞獸珍禽，并在周圍飾以牡丹、梅、水仙等花卉。龍鳳同時出現(xiàn)寓意“天下祥和太平”“幸福美滿”。牡丹富貴，梅花高潔。

江戶時代有田五彩花鳥紋蓋碗（圖17），1720—1740年，高34.6厘米，口徑34.4厘米。碗蓋和腹部開光中繪猛禽捕鳥圖，圖中一只兇猛隼形類鷹的動物，長著強大的彎鉤狀喙，雄壯的身體，強而有力的雙腳，腳趾上鉤爪鋒利，它死死地踩在一只拼命掙扎的鳥的背上，整個畫面非常寫實，表達了人們對勇敢、威武精神的向往。

江戶時代有田五彩雙鷹花盆紋大盤（圖18），1730—1740年，高9.3厘米，直徑54.7厘米。盤中心繪有兩塊巖石，上面分別佇立著一只雄鷹，寓意“英勇”;周圍上下的開光內(nèi)分別繪有一對鷹和一對雞，寓意“大吉大利”;旁邊繪有蝴蝶在牡丹上方飛翔，寓意“捷報富貴”。

3 結(jié)語

日本將青花瓷稱為“染付”，江戶時代有田燒即伊萬里染付，在日本外銷瓷器中頗負盛名。日本伊萬里瓷器興起和走向歐洲緣于兩點：一是中國明末清初朝廷內(nèi)部情勢混亂無法外銷瓷器給東印度公司，令其將目標轉(zhuǎn)移到接近中國的日本的有田燒上，從而使日本有機會代替中國產(chǎn)的瓷器開始外銷;二是日本學習模仿能力強，以極其專注的精神學習中國先進的制瓷經(jīng)驗，并深入鉆研中國傳統(tǒng)的文化精神。伊萬里瓷器的大量制造和外銷也推動了中國文化向外的發(fā)展，一定程度上有為中國外銷瓷助力的正面作用。珍視歷史，交流互鑒，客觀認識伊萬里瓷有益于更好地了解中日兩國的瓷器文化交流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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