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齡、吳敬梓關(guān)于科舉雅俗觀的差異比較

趙欣雨

摘要：清代小說《聊齋志異》與《儒林外史》均不同程度地對科舉進行批判，同時也隱含著作者關(guān)于科舉的雅俗觀。蒲松齡批判的主要為考官、考場等制度漏洞，認為科舉尚“良藥可醫(yī)”;而吳敬梓則更為徹底地看到科舉制度的弊端，并作出“無藥可救”之判斷。根據(jù)人物對功名富貴的態(tài)度以及其言行，可對人物進行雅俗定性，進而可對科舉制度作出雅俗判斷，即雅制有俗人與雅人避俗制的差別。

關(guān)鍵詞：蒲松齡;吳敬梓;科舉;雅俗觀

[中圖分類號]：1206[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17-101-01

雅俗觀是歷代文人學(xué)士們鑒賞文學(xué)作品并進行分析的重要概念之一，將雅俗觀的概念引入，分析兩部作品各類人物形象，從作者對人物的諷刺抑或是贊揚態(tài)度，可對人物進行雅俗定性。當(dāng)雅俗評判視野從人物推及到科舉制度，即可看出兩位作者隱含著地針對科舉雅俗觀的異同，從而構(gòu)成一個隱性價值評價體系。

首先，在對科舉中的人物形象進行雅俗定性時，從科舉的目的與行為上分析，“功名富貴”作為最直接、最明顯的目的，不得不成為探究焦點，二者在而對“功名富貴”二字時，吳敬梓雅俗觀明確，而蒲松齡則顯得較為模糊與籠統(tǒng)。

閑齋老人在《儒林外史序》中指出“其書以‘功名富貴為一篇之骨”[1]，吳敬梓正足以對待功名富貴的態(tài)度來評價書中人物。這里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吳敬梓文中所提到并多次批判的功名富貴實際上帶著一個限定詞，即“無文行出處”的功名富貴。吳敬梓對于功名富貴有著涇渭分明的態(tài)度，即講求文行出處去追求功名，不失為一種符合儒家提倡的“雅人”，相反，則為一種“大俗人”，書中對后者進行了極為深入的刻畫與批判。

與吳敬梓涇渭分明地對功名富貴雅俗判斷相比，蒲松齡的雅俗觀更加模糊與籠統(tǒng)。他沒有看到“有無文行出處”這一方面，因此對“功名富貴”的態(tài)度并不像吳敬梓那樣具有明確性，而是通通默許其合理性，將其看做貧困書生擺脫現(xiàn)狀而進行的積極努力，似乎隱含著一絲“雅”的意味?！读凝S志異》中塑造了一批極度貧寒的學(xué)子形象，而蒲松齡對其也具有同情態(tài)度，同時他們身上也具有蒲松齡本人影子。所以貧苦書生借助科舉力量去求得功名，進而獲得富貴改變目前所處困境，這是一條合理的可行之路，并不去分析在科舉過程中以及在獲得功名富貴后，是否符合儒家所提倡的道義，所以其雅俗觀并不明確，而是一概而論，并似乎偏向于“雅”的方而。

其次，從根本上來說，因為二者對于科舉制度的態(tài)度呈現(xiàn)明顯的差別，所以進一步推及對于科舉制度本身的雅俗定性上，蒲松齡與吳敬梓二者就有不同的觀點。二者在對科舉是雅制還是俗制這個問題上的不同：雅制有俗人與雅人避俗制。

蒲松齡認為科舉制度實質(zhì)上尚為一種“雅制”，仍然為廣大貧寒書生們提供一條通往上層的路，而之所以這條仕進之路困難、黑暗，就是因為不正學(xué)官等“俗人”進入體制內(nèi)，從而讓科舉制蒙上了一層薄霧。蒲松齡在其作品《聊齋志異》中塑造了失意苦悶的書生，也塑造了一批通過科舉順利走上仕途，獲得功名富貴的成功形象?！栋殹返哪兄魅斯珜O子楚情癡得到了心儀女子阿寶的愛情，同時也因為自己書癡而使自己中得進士，供職翰林院，并獲得皇帝賞識與夸贊，可謂是通過科舉走上了成功人生。可見，從書中塑造的一個個成功書生形象可以看出，蒲松齡認為科舉制度雖然有缺點，但是不失為“雅制”。吳敬梓看清八股取士實質(zhì)，對其全然否定，因此他認為科舉制度是徹底地“俗制”，而且已經(jīng)成為社會“俗化門”，“雅人”如果不避“俗制”，就會被俗化?？锍司褪且粋€鮮明例子。他出場就是一位勤學(xué)且孝順的書生形象，在獲得馬純上幫助見到父親后，盡心照顧父親同時也不忘讀書到四更。而當(dāng)匡超人走上科舉路后，競為了獲得錢財行違法之事，包攬詞訟、偽造文書、冒名替考，全然將其父親死前“功名到底是身外之物，不可貪圖富貴，攀高結(jié)貴”的遺言拋到腦后?？锍藦囊幻硐搿把湃恕?，經(jīng)科舉這道“俗化門”門，全然俗化成一名徹底地儒林惡少，可看吳敬梓認為科舉為徹底“俗制”，對其無絲毫贊賞之意。

結(jié)語：總的來說，蒲松齡、吳敬梓二人關(guān)于科舉的雅俗觀和他們對于科舉制度的看法是緊密相關(guān)的，對于科舉的態(tài)度是作者進行雅俗評判的主要依據(jù)，同樣也是科舉雅俗觀的形成基礎(chǔ);而作者對科舉的雅俗觀一定程度上也體現(xiàn)著科舉的態(tài)度，雙方是一種動態(tài)交流的過程。吳敬梓對科舉作出“雅制有俗人”與“雅人避俗制”的評判差別，認為無文行出處地追求功名為大俗，更為贊賞拋棄科舉、辭官歸隱的雅士行為，而蒲松齡則對科舉雅俗觀的表達較為模糊。

注釋：

[1][清]吳敬梓原著;閑齋老人序;王麗文校點：《臥閑草堂評本儒林外史》，岳麓書社2007年版，第3頁。

參考文獻：

[1]蒲松齡：《聊齋志異會校會注會評本》，中華書局，1962年。

[2]陳美林：《吳敬梓評傳》，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0年。

[3]崔宏偉：《（聊齋）與（儒林外史）批判科舉制度的不同》，《文學(xué)教育》，201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