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溪：美國頂級動物園展區(qū)

金文馳

在北極的荒野中，有一座廢棄的淘金小鎮(zhèn)——冰川溪（ C.lacier Run）。一條冰川延伸到小鎮(zhèn)邊緣，另一條則明顯退縮，被冰川破壞的公路也顯露出來。小鎮(zhèn)早已人去樓空，雪鶚把一座倉庫當成了家;加州海獅和港海豹占據(jù)了碼頭;北極熊和棕熊則時常出沒在房屋中，還把傳送帶當成了空中走廊……

其實不用遠赴北極，就在美同路易威爾動物同的冰川溪展區(qū)中，你就能“一站式”領略以上場景。這一展區(qū)于201 1年落成，耗資近2200萬美元。北極熊和棕熊不時會從你頭頂走過，當你坐在一輛皮卡的駕駛室中，它們可能就在車后廂中……這一沉浸式展區(qū)不僅給人身臨其境之感，而且北極熊和棕熊還能在展區(qū)的不同區(qū)域輪換，換換環(huán)境。

美同動物同和水族館協(xié)會每年都會評出若干展區(qū)獎。2012年，冰川溪展區(qū)斬獲該年唯一的頂級榮譽（rropHonors）展區(qū)獎?？照{房中的雪鶚和“巨樹”上的虎頭海雕

沿著游覽道剛走進冰川溪展區(qū)，便看到一座不大的建筑。木板拼成的墻體、木大門、門上掛著的鎖……都透出一股樸拙之氣。這是冰川溪小鎮(zhèn)外圍的一座“倉庫”，也是雪鶚（Bubo scandiacus）的家。

鉆進門廊，我便和雪鶚的活動區(qū)域僅隔一層玻璃了。不過玻璃上布滿蚊帳似的貼紙，讓人看不真切，好在貼紙上留有幾個小洞，透過它們才能較清晰地看到雪鶚和它們的生活環(huán)境。原來不僅“倉庫”外觀做得用心，內部同樣不含糊。一些木質桁架橫亙屋內，同樣是濃濃的“倉庫”味，這些桁架也是雪鶚的柄木。

這里共生活著一雄一雌兩只雪鶚，雄鶚來白荷蘭，雌鶚則是從美國明尼蘇達動物同遷來的。雄鶚幾乎通體潔白，僅有少量黑色和灰色羽毛;雌鶚的深色斑紋則多一些。白身黃眼的它們顯得甚是神秘。為什么雪鶚的體色以白色為主呢？這還得從它們的分布區(qū)談起。雪鶚廣布于北美洲、歐洲和亞洲的北極和環(huán)北極地區(qū)，潔白而帶有少量深色斑紋的羽色有助于它們融人冰天雪地的環(huán)境，是很好的隱蔽色。

雪鶚為易危種，不少動物同都擔起了繁殖雪鶚的重擔，不過據(jù)說歐洲動物同的雪鶚繁育T作比美國動物同的成果更豐碩。一來可能是因為歐洲整體上比美國氣候涼爽一些，二來可能也因為歐洲的空氣質量更好一些。路易威爾動物同也希望這對雪鶚小夫妻能生兒育女，因此專門將雪鶚活動區(qū)域的氣溫控制在1 3℃以下，同時還啟用了規(guī)格頗高的空氣過濾系統(tǒng)。此外，“倉庫”屋頂?shù)念伾餐砍砂咨?，這是為了反射更多太陽光熱，減少空調系統(tǒng)的電力消耗。

沿游覽道爬上一座小丘，游覽道左側出現(xiàn)了若干木質門面，看來我已進入冰川溪小鎮(zhèn)了。就在這些木質門面旁，便是虎頭海雕（Haliaeetus pelagicus）的豪宅?；㈩^海雕特產東北亞沿海地區(qū)，數(shù)量僅4千只左有。它們翼展超過2.4米，體重5-9千克，是全球現(xiàn)生最重的鷹科猛禽之一。如此巨大的體量當然要有足夠的活動空問才行，動物同專門為虎頭海雕打造了一個巨大的籠舍?；\舍中最引人注目的要算一棵看起來有數(shù)百年樹齡的“枯樹”，它的高度超過15米，當然這只是一株假樹。粗大的樹干上還斜伸出不少水平樹枝，它們位于不同高度，以鼓勵虎頭海雕在它們間飛行。假樹頂端為籠舍最高點，這一體量不俗的籠舍中還有溪流和瀑布。如今，一頭名叫Piotr的雄性虎頭海雕和鴛鴦（Aixgalericulata）等亞洲鳥類共同居住在這一籠舍中。邂逅海豹與海獅

還未仔細看完大籠舍，喇叭中傳來一位女飼養(yǎng)員熱情的解說聲。一看時I、白J是下午2點，港海豹（Phoca vitulina）和加州海獅（Zalophus californianus）這兩種鰭足目動物的訓練和喂食活動開始了。好在海豹和海獅這兩種鰭足目動物的水池緊鄰大籠舍，我很快就在水池旁的階梯劇場中坐下。

這一劇場可以容納約300人，仿木質的頂棚支柱也顯出樸拙之氣。從這里可以俯瞰整個水池，距劇場較近的水中立有一座白鐵板為頂?shù)男⊥ぃ阻F板上還有斑斑銹跡，渲染H冰川溪這一廢棄小鎮(zhèn)的頹廢感，眼前這汗水池應該就是冰川溪小鎮(zhèn)的碼頭。一座便橋連接起小亭和礁石“海岸”，一位女飼養(yǎng)員正在亭中給一只加州海獅喂食，并進行行為訓練。這些訓練并不是出于表演目的，而是讓動物能夠配合飼養(yǎng)員和獸醫(yī)，使滴眼藥水等醫(yī)療護理更易開展。

放眼望去，水池四周幾乎都被人工礁石環(huán)抱，一來是為了防止動物逃逸，二來也起到造景的作用。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水池遠離階梯劇場一側的礁石甚高，一道瀑布從巖石上傾瀉而下。順著瀑布往上看，一道白中帶藍的“冰川”也躍然眼前，看來這瀑布便是“冰川融水”跌落形成的。冰川的另一側是幾棟工礦建筑，傳送帶等T業(yè)痕跡清晰可見，真是活脫脫一幅淘金小鎮(zhèn)的畫卷。北極熊（UrsusmarZtZmus）或棕熊（Ursus arctos horribilis）時常出沒在“冰川”旁和建筑內外，它們在高處，而海獅和海豹則在低處，多種極地動物同框，層次感頗為豐富。加上建筑、瀑布和“冰川”等，整個場景的視覺沖擊力極強。其實兩種熊科動物和兩種鰭足目動物的活動區(qū)域問由一道深深的“山谷”分隔，多虧設計團隊的巧妙設計，才讓它們看起來宛若芳鄰。

把視線收回，只見一位飼養(yǎng)員在鰭足目動物的水池水面行走！定睛一看，原來她的腳下有一座小橋，橋面恰好被水淹沒，不注意很難看出。這座小橋不僅連通兩側的礁石海岸，而且為海獅和海豹提供了一個淺水區(qū)。這一水池水深不一，在遠離階梯劇場一側較深，最大水深達2.7米。在最深處，一面亞克力玻璃的側面觀察窗讓游客可以一窺兩種鰭足目動物在水中的行為。它們不時會優(yōu)雅地巡游到觀察窗附近，大方地展示白己的身手，讓游客們激動不已。這一水池的容積約409立方米，人們用鹽和水配成濃鹽水，再將濃鹽水注入水池中，讓水池水體的鹽度達到35%。，這和海水的平均鹽度相當?？吹竭@里，你可能會問，讓海豹和海獅生活在淡水中不行嗎？這還真不行，南于在長期的演化過程中，它們早已適應了海水環(huán)境，如果長期飼養(yǎng)在淡水中它們很容易患上眼睛和皮膚疾病。為了在更換池水等過程中可有效控制池水中鹽分的減少，這里配備有先進的反滲透系統(tǒng)。而強勁的制冷系統(tǒng)讓露天池水的溫度即使在盛夏也不高于l9℃，以保證兩種怕熱鰭足目動物的身心健康。

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水池是主展池，其實在游客看不到的后臺，兩種鰭足目動物還擁有2個水池和4個獨立房舍。主展池和后臺的設計也是有法可依的，落成的主展池和后臺均高出了美同《海洋哺乳動物保護法案》等法規(guī)的規(guī)定和標準。按設計，主展池和后臺最多可以容納14只鰭足目動物，現(xiàn)在這里僅有4只加州海獅和1只港海豹，以后還會有更多個體加入這一大家族。

游客很難看到5只動物同時在主展池中活動。在一天中，它們中有的成員在主展池中，有的成員則在后臺。到了第二天，它們可能又會輪換。在白天，主展池通向后臺的門總是敞開著，動物如果不愿意呆在主展池了，可以隨時回后臺。這樣的制度既能讓游客有機會觀賞動物，也充分考慮了動物福利。棕熊和北極熊：輪換型展區(qū)的魅力

整個冰川溪展區(qū)的主角恐怕非3頭棕熊和1頭北極熊莫屬了，之所以選擇這2種熊進行展示也是經過考慮的。我們知道，北極熊仰賴于北冰洋的海冰生活，由于全球氣候變化，北冰洋海冰消融明顯，一些北極熊不得不登上陸地活動。這樣一來，北極熊和棕熊這兩種平時打不著什么照面的動物就有了更多相處的機會。2006年前后，生物學家便在加拿大發(fā)現(xiàn)了首頭由棕熊和北極熊雜交后產下的個體。

在冰川溪，這2種熊的展區(qū)也頗有特色。除后臺外，這里共有兩個外展展區(qū)：一個位于一碩大的“倉庫”中，算室內展區(qū);另一個則是露天展區(qū)，除人造冰川和傳送帶等外，這里還有溪流和一個頗深的水池。這兩個外展展區(qū)由一座橫跨游客頭上的天橋相連。2種動物被分為3組（棕熊媽媽Inga、棕熊媽媽的兒子Otis和女兒Rita和1頭雌性北極熊Oannik），它們不定期地在兩個展區(qū)問輪換，因此這是一個輪換型展區(qū)。

傳統(tǒng)動物同展區(qū)通常是同定的，一種動物往往一直呆在一個展區(qū)中。由于展區(qū)面積通常比動物在野外的活動范圍小得多，久而久之動物難免感到無聊和壓抑，甚至會出現(xiàn)面對墻壁搖晃身體等刻板行為。為了給動物的生活增添一抹新意，冰川溪展區(qū)所在的路易威爾動物同于1995年建成了全球首個包括天敵和被捕獵者的輪換型展區(qū)： “島嶼”。為期5年的觀察和研究顯示，在“島嶼”這一輪換型展區(qū)中，動物活動量增加并表現(xiàn)出此前未見的白然行為。雖然天敵和被捕獵者可能在相鄰的兩個活動區(qū)域中活動，有時天敵從一個活動區(qū)域轉移走之后，被捕獵者又來到這一活動區(qū)域，能零距離偵測到天敵留下的氣味等痕跡，但動物的緊張水平仍維持在正常范圍內。輪換型展區(qū)不僅對動物健康有利，也有助于提高游客的游興（在每天不同時段，游客在同一區(qū)域能看到不同動物），此外還能提高管理人員技能。難怪輪換型展區(qū)成了現(xiàn)代動物同展區(qū)設計的一大潮流，不少動物同（如美國國家動物同）也建成了此類展區(qū)。

沿著游覽道行進，現(xiàn)在我已置身冰川溪小鎮(zhèn)的中心，游覽道便是小鎮(zhèn)的主街。“街道”兩側有店鋪、校舍和倉庫等建筑，卷簾門和招牌等細節(jié)也沒拉下，沉浸感十足。在“街道”有側有一體量不俗的倉庫建筑，透過碩大的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倉庫內的景觀。混凝土臺階、裝卸貨的平臺等應有盡有，一些看似垃圾的雜物其實是給動物玩的豐容物品……這便是“倉庫”室內展區(qū)。走到展區(qū)另一頭，我還發(fā)現(xiàn)一頗有意思的小設計：一輛皮卡的車頭露在倉庫外，游客可以坐在駕駛室里。而倉庫中的熊則可以爬上車后廂，隔著玻璃和游客來個親密接觸。

棕熊媽媽Inga正獨白在這一展區(qū)中睡覺。Inga于2005年出生于蒙大拿州的野外，2010年，它產下了雄性幼崽Otis和雌性幼崽Rita。一家三口很喜歡“打劫”當?shù)氐碾u舍，并被人們抓獲了三次。蒙大拿州有“事不過三”的法律，被抓獲三次的棕熊會被安樂死。冰川溪展區(qū)接納了這三頭“罪犯”，讓它們免于死罪。

而在“倉庫”室內展區(qū)的街對面，便是露天展區(qū)。白亮的人造冰川泛出幽藍的光，“冰川融水”匯成一條小溪，流入一個深五六米的水池中。水池容量約300立方米，既可以盛淡水也可以盛人T海水。水池一側是一堵高6.7米的高大落地亞克力玻璃窗，透過它可以看到北極熊或棕熊戲水的場景。這一露天展區(qū)中還設有數(shù)個可供熊挖掘的大坑，飼養(yǎng)員不時將一些適合它們的零食埋在坑中，讓大熊們白己挖掘，讓它們重拾在野外白行尋找食物的體驗。雖然露天展區(qū)乍看之下較為平坦，但其實在鄰近海豹和海獅水池的一側，有一深陷的“山谷”。這一“山谷”既是隔離熊與海豹和海獅的物理屏障，也為兩種熊提供了攀登之處。“山谷”谷壁也專門設計了適合大熊攀爬的“熊梯”，但是外觀看起仍頗為白然。

今天天氣晴好，北極熊小姐Oannik正在“冰川”旁慵懶地曬著冬日午后的太陽。到了行為訓練時問，飼養(yǎng)員打開卷簾門叫了它一陣，Qannik才懶洋洋地走過來，隔著卷簾門后的金屬網吃起了飼養(yǎng)員遞給它的肉糜。飼養(yǎng)員告訴我這些大熊的輪換并沒有同定的時問表，這是為了防止它們記住輪換的日程，從而失去新鮮感。

看到這里，我們就幾乎看完了整個冰川溪展區(qū)，不過展區(qū)的最后一景頗有深意，值得一提。從一道豁口可以回望Qannik所在的露天展區(qū)?；砜谧髠仁切℃?zhèn)的校舍，有側是一條正在消退的“冰川”。一道橙白相問的警戒牌充當了豁口的欄桿，欄桿上還有三行大字，提醒大家小心這條正在消退的“冰川”帶來的風險。你看，除了展示好動物外，冰川溪展區(qū)還發(fā)揮了重要的環(huán)境教育作用，頂級榮譽展區(qū)獎算得上實至名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