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避暑山莊聲景營造

黃龍妹

金荷仙*

李勝男

張 麗

聲景最早由芬蘭地理學家格蘭諾(Granoe)提出，而后由加拿大作曲家穆雷·沙佛(R.Murray Schafer)重新定義。隨著聲景學理念的廣泛傳播，各國學者對其進行不斷完善與補充；2014年，國際標準化組織(ISO)將“soundscape”(聲景)定義為“特定場景下，個人或群體所感知、體驗及(或)理解的聲環(huán)境”[1]。這一概念的提出，強調(diào)了聲音、環(huán)境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對聲景研究的重要性，為眾多研究者指明了探索方向。

對于中國古典園林而言，在早期的文獻記載中，并沒有對聲景營造提出系統(tǒng)化的詮釋，但在園林匠師、文人墨客的眾多佳作中，可以探尋聲景在造園、游園中的重要地位。《園冶》作為中國造園理論專著，運用“溶溶月色，瑟瑟風聲”“夜雨芭蕉”等詞句，描述了中國古典園林中之聲景[2]，而后，近代學者童寯、陳從周等，在對于中國古典園林的研究中，均提及了聲景在建院構(gòu)園中的重要作用[3-4]。

在前期聲景表述的基礎(chǔ)上，以吳碩賢和袁曉梅為代表的眾多學者，分析總結(jié)中國古典園林聲景營造的特點及意境[5-6]，賀蔡明分析了中國古典園林聲景的表現(xiàn)技法[7]；程秀萍解讀了中國古典園林聲境營造的方式方法[8]；張俊玲、羅楓、廖慶霞、孫崟崟等，從聲源類型和園林要素角度，論述了中國古典園林聲景特點[9-12]。按照園林屬性不同，郭敏探究了江南園林聲景的設計手法[13]；朱健欽、劉林、黃莉?qū)X南園林的聲景營造進行探討[14-16]；陶錦輝就四川園林聲景進行分析[17]；張東旭、李顏伶歸納了佛教寺院與傳統(tǒng)寺觀園林的聲景意境[18-19]。相比上述聲景理論研究而言，對于皇家園林聲景理論的探討還不夠充分。避暑山莊作為皇家園林典范之作，其聲景亦為中國古典園林之瑰寶。在《熱河志》《大清一統(tǒng)志》《御制避暑山莊詩》等史料記載中，均不乏對其聲景的描述與記錄[20-22]。目前對其聲景的研究，除袁曉梅、程秀萍在論述中國古典園林聲景、聲境營造的同時分析了其部分聲景外，無其他具體的探析與論述[8，23]。順應聲景保護的發(fā)展趨勢，通過對避暑山莊聲景營造特點的分析，提出保護及修復建議，對中國古典園林聲景理論研究及保護探索，有著重要的價值與意義。

1 避暑山莊聲景營造

圖1 千尺雪現(xiàn)狀

圖2 遠近泉聲、涌翠巖、觀瀑亭位置關(guān)系圖

1.1 自然聲之營造

《御制避暑山莊詩》恭跋中有記：“自京師東北行，群峰回合，清流縈繞，到熱河而形成融匯，蔚然深秀。故稱西北山川多雄奇，東南多幽曲，茲地實美焉?！北苁钌角f得天獨厚的自然環(huán)境，不僅僅在視覺景觀營造中起到主要作用，同時也為其聲景營造提供了重要資源。

1.1.1 水聲

靜水無聲，曲折涌波方現(xiàn)律韻。山莊內(nèi)利用靜水營造聲景可概括為二。其一，利用水的物理特性，借用外物改變水的流向與流速，從而發(fā)出聲響，湖區(qū)石岸之上的亭臺樓榭，多用此手法。臨曲水坐枕巨石臥于岸邊的“芳渚臨流”，本只能觀聽到大自然的風聲、鳥鳴、魚涌之聲，卻因其建造于湖水轉(zhuǎn)折處，故自長橋而流的澄水輕撫巨石，方可聞悅水之聲。在建園之初，為打造江南水鄉(xiāng)的佳韻，將山莊湖水化整為零，則水拍石岸的清悅聲響，隨處可見；仿照杭州西湖蘇堤而建的“芝徑云堤”，觀澄湖水色的“澄波疊翠”，聽湖水激蕩的“月色江聲”等均借此手法，于寧靜中創(chuàng)造細語如絲的聽覺享受。其二，因雨落泉涌等自然現(xiàn)象，打破湖水之靜謐。視空蒙渺茫的“煙雨樓”，在此可品聞雨落銀塘之聲韻；而被乾隆皇帝贊之“泉堪傲虎趵”的趵突泉，則詮釋了涌地觱沸之水花繁響的聲景意境。

山水格局作為中國古典園林營造構(gòu)架，重在以自然山水為模型，打造“雖由人作，宛自天開”的山水景觀。因社會地位、經(jīng)濟能力等特定條件的限制，在市井青瓦白墻環(huán)繞的咫尺之園中，文人墨客借用小體量園林要素，打造屬于自己的一壺天地；而作為九五之尊、坐擁山河的皇帝，真山真水的自然景觀，通過能工巧匠的高超技藝所塑造的景觀格局，才是符合皇權(quán)皇尊的山水之園。由于避暑山莊山體的陡峭蜒險、水形的蜿綿曲折不同，所表現(xiàn)的景觀形式也不同。因此，借用山水相輔之式增添趣味與靈性，則為水聲聲景營造的方式之一。

坐落在山區(qū)西峪中部的“秀起堂”，置于溝壑縱橫的山腰之上。其園利用多變地勢、水行之徑，營造聞山澗之韻的世外仙境，淙淙水音留滯于樓堂、折廊之間，循環(huán)回蕩，固嘉慶皇帝為此珍留“雙澗爭流青蕩激，千林過雨碧周遭”的佳句。三舍兩亭構(gòu)建而成的“玉岑精舍”，其周邊山溪引沿谷而下，穿“貯云檐”而入，利用“涌玉亭”前地勢高差，塑造水滿傾瀉、繞院出園的獨特景觀。水流緩急有別，勁流珠落均入耳，其聲景更具層次感。“入峽不嫌曲，尋源逐造深”的“碧靜堂”，同樣運用上述營造方式，塑造引流入院，近聽溪水淙淙、聞水見水的山水聲景；與之相反，雙溪夾山園外而過的“靜含太古山房”，水澗環(huán)繞建筑而行的“山近軒”，喻溪澗以玉落之音的“玉琴軒”等，則是借用園外之水，打造雖不見水形，仍可聞水聲；名中無聲，園外有聲的聲景意境。

山中之水，有曲有折，有急有緩，如珠如柱，才有趣味可尋。瀑布直流而下，抱水擊石，應該是水聲中最能給人以直接感受的聲音?！叭词凇笔巧角f中觀水、聽瀑的佳景之一?！八匆朗?，雜沓至河隈。清鏡分霄漢，層波濺碧苔。”同樣，被乾隆贊譽“人間絲竹比不得”的“千尺雪”(圖1)亦如此，在《御制避暑山莊詩》《熱河志》中均可見其匯之山水、瀑涌而下的生動描述。跌水瀑流無論在視覺還是聽覺上，都算得上是賞之佳景。為提升觀與聽的立體感，在利用現(xiàn)有園林造景元素的同時，還應充分考慮聽者位置的變化。位于山腳石巖上的“涌翠巖”，山泉自此石崖暗渠飛瀉而下，水聲靈動入耳，為了觀賞、試聽這一自然盛宴，在不同方位、距離設置以水為樂的建筑小品，“觀瀑亭”近聽水擊石落的清脆之聲，“遠近泉聲”遠聽落水與泉涌的匯融之意(圖2)。

1.1.2 植物聲

植物作為中國古典園林中重要的景觀要素，其色、形、味、聲等特性被能工巧匠充分運用到造園中。如夜雨芭蕉、雨打殘荷、梧竹幽居等，均為古典園林聲景之范例。避暑山莊雖地處自然條件相對惡劣的北方地區(qū)，但蔚然深秀、萬物之茂也為植物營造聲景，創(chuàng)造了更多可能。

從物理學角度來看，聲音是由物體振動所產(chǎn)生的。充分利用植物與自然現(xiàn)象的相互作用塑造聲景，是植物營造聲景的主要方式。松作為皇家園林中必不可少的樹種，在山莊中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的。古有“宜于風者莫如松”之說，其“松聲”亦為避暑山莊中主要的聲元素之一?！叭f壑松風”地處宮殿區(qū)北端，與苑景區(qū)相銜接，地勢之高，覽湖之秀美；地勢之開闊，感風之拂面(圖3)?！稛岷又尽酚杏洠骸伴L松數(shù)百，掩映周回。”其松樹之盛與從山間、湖面而來的清風相互作用，松風陣陣，不絕于耳。為了營造更加古樸自然而不失莊重權(quán)尊的皇家宮苑，山莊在保留鄉(xiāng)土樹種的基礎(chǔ)上，補植松樹[25]，建造了眾多松聲聲景，如殿前森列古松的“澹泊敬誠”，“松聲風入靜，花氣露生香”的“延薰山館”，“岫列喬松，庭翔雪羽”的“松鶴齋”，都是利用松的特性與寓意塑造聲景。相對宮苑區(qū)中松聲營造的人工化，位于山區(qū)的“松云峽”與“松林峪”則更富自然野趣。人行參天古松間，聽松語，尋聲韻，嘆自然之奇。

“北嶺多楓，葉茂而美蔭。其色油然，不減梧桐芭蕉也”。楓樹在山莊中的地位雖不及松，然其所營聲景卻能與江南的“雨打芭蕉”“雨落梧桐”相媲美。位于山鞍部的“青楓綠嶼”，楓樹環(huán)繞，濃蔭蔽日，因下為懸崖絕壁，則山風由此穿過，楓聲、風聲無從辨之?？滴趸实墼濏灒骸笆鸥弑P處，青楓引物華。聞聲知樹密，見景絕紛嘩。”即用楓聲益顯山之幽靜。

因康熙、乾隆對江南勝境的喜愛，水生花卉也因此得到了大量的運用，荷花的特性與品質(zhì)更是被發(fā)揮到淋漓盡致，其聲景之獨特亦可于眾景中品藻。觀荷、聽荷的“水心榭”，賞荷、聞荷的“青蓮島”等，雖重在贊之芳氣竟谷，然亦暗頌其風吹荷響、雨落荷中的聲景意蘊(圖4)。

1.1.3 動物聲

據(jù)歷史文獻記載，從黃帝時期的東園、西周時代的靈囿直到清朝皇家園林的建造、私家園林的效仿，人們將觀賞動物適量蓄養(yǎng)，視為園林景觀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26]?！侗苁钌角f記》中有云：“靜觀萬物，俯察庶類，文禽戲綠水而不避，麀鹿映夕陽而成群。鳶飛魚躍，縱天性之高下。”山莊野趣古樸的園林藝術(shù)定位及其得天獨厚的自然環(huán)境，也決定了運用鶯啼鳥鳴、馬嘶鹿呦等動物之聲造景的定論。

“枝頭好鳥，林下文禽，皆足以鼓吹名園，針砭俗耳”，以自然山水為依托的避暑山莊，因植物的多樣性與生態(tài)的自然環(huán)境，吸引著大量飛禽鳥類在此棲息?！扒迨嫔金^”的“數(shù)行樹下識禽音”，“宜照齋”的“啼樹聞禽疑對語”，“長虹飲練”的“淑景千林晴日出，禽鳴處處八音諧”等，均是以飛禽為聲源營造聲景。其中，“鶯囀喬木”可視為聞鳥鳴的聲景典型，其位于如意湖與萬樹園相接的堤岸之上，通過栽植漿果類灌木，吸引畫眉、黃鸝等鳥類聚集于此。每每清晨，百囀千聲，流聲逸韻。運用飛鳥長鳴來烘托野趣色彩是古典園林聲景營造的慣用手法，而借用充滿濃郁神話色彩的仙鶴來營造園林景觀，不僅僅滿足觀景的需要，更是對祥和安康、福壽康寧美好愿景的寄托。在避暑山莊中為鶴或因鶴而建的聲景也是獨具特色。原乾隆帝為太后建造的“松鶴齋”，寓意松鶴延年，透窗觀賞青松間白鶴起舞，聽聞風中長鳴。而建于山間的“松鶴清樾”“放鶴亭”則遵從“鶴鳴于九皋，聲聞于野”的自然規(guī)律，山中綠嶼，泉水潺潺，清風撫送，使得沉渾悠長的鶴唳之聲更具特色，增加聲景立體感。

穿梭于林間、奔逐于平原的鹿和馬，因場地條件、建園主旨等多種因素的限定，在其他古典園林中應用極少。滿族作為游牧民族，雖后入中原地區(qū)，仍保留著游牧打獵的傳統(tǒng)，而建造避暑山莊除主要的政治原因外，為木蘭“秋狝”提供便利也是其原因之一。因此，鹿與馬的出現(xiàn)，也成就了山莊中的聲景特色?！榜Z鹿坡”“望鹿亭”“試馬埭”“萬樹園”等均為提供視逐鹿、聽馬嘶的主要景觀場所。

水鳥、青蛙皆為河湖溪流中主要的動物聲源。據(jù)記載，在清朝年間，避暑山莊中常有水鴨、鸕鶿等水鳥嬉鬧于湖上，立于西湖南岸的鸕鶿石碑印證這一說法。試想夏夜漫步于水畔，寂靜中聞得蛙之鳴、水鳥之呼，愜意釋然?！白臃囚~安知魚之樂”中的哲學思想引人深思，而在休憩消遣的日常游樂中，魚游于水，眾人意之樂事。即便不同于飛禽、走獸、昆蟲之聲擁有極高的辨識度，但行游于水、縱身而躍所激起的星星水花，回落而有聲。這種無規(guī)律可循的聲趣，與周邊自然環(huán)境相結(jié)合，構(gòu)建出“知魚磯”“石磯觀魚”等臨湖垂釣、觀魚、聞聲之景。

圖3 萬壑松風

圖4 水心榭

1.2 人工聲與生活聲之營造

在中國古典園林的聲景營造中，對于自然、人文等資源的運用是古代造園的技藝精華所在。而自然萬物皆有生命，人為萬物之靈。少了主體對環(huán)境的營造與游賞，也就缺少了其中的含義與意境。

1.2.1 戲曲聲

“中國古典園林藝術(shù)中有2個集萃式的綜合藝術(shù)系統(tǒng)，以靜者為主的是園林，以動者為主的是戲曲”[27]。中國戲曲文化歷史悠久，受到政治思想、經(jīng)濟實力及社會因素的影響與推進，清朝的宮廷戲曲以康乾時期最為繁盛[28]。為了營造更為獨特的音響效果，位于避暑山莊的“清音閣”，巧妙地運用物理現(xiàn)象，采用建筑圍合戲樓形式的同時，于其樓中分別設置地井與天井，從而增加戲曲聲的洪亮之音與渾厚之感，營造回蕩綿長、不絕于耳的聲景意境；而設有室內(nèi)戲臺的“云山勝地”“一片云”“浮片玉”(圖5)等小型戲臺，在規(guī)模與聲景營造的方式上，雖不及“清音閣”別出心裁，但卻擁有似同的聲景效果。幽幽戲曲的旋律，在蒼松翠柏的掩映之間，縈繞迂回。

圖5 浮片玉

圖6 舍利塔金鈴

1.2.2 梵音

“晨鐘暮鼓”“梵音佛韻”不僅能給人們以超凡脫俗之感，也給予人們心靈的慰藉。避暑山莊中興建了多處寺廟、道觀，其周邊佇立著為少數(shù)民族而建造的眾多廟宇，這也昭示了清朝皇帝統(tǒng)領(lǐng)萬國的政治思想與匯儒、佛、道于一體的文化理念，在規(guī)模和格局上也是其他地域園林不可匹敵的。正因如此，這種規(guī)模性的佛寺構(gòu)建，為詮釋靡靡梵音的園林聲景提供了更多的可能。臥藏于山中的“碧峰寺”“珠源寺”和平原之上的“永佑寺”，是避暑山莊中尚有規(guī)模的佛寺代表建筑群，其所設鐘樓鼓樓，對構(gòu)建梵音聲景起到主要作用[29]。據(jù)《熱河園庭則例》記載，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九月起，麗正門、碧峰寺卯時撞鐘108下，永佑寺酉時撞鐘108下，永為定律；而位于山莊以北的外八廟，亦于晨間敲鐘108下，于酉時一鐘一鼓，吹奏桑巴。由此想象當時鐘鼓齊鳴、聲樂繞園的盛況。晨間面日出，迎玉露，伴著清幽的鐘聲；傍晚，夕陽清輝，園中鐘聲迎合園外陣陣梵音，妙音不斷。除此，“舍利塔”檐下金鈴清風中的搖響(圖6)，幽靜山谷中僧家清掃的佳音等，都是利用避暑山莊中的梵音營造聲景的技法所在。

1.2.3 槳櫓聲

船本是方便人們運輸?shù)慕煌üぞ?，應用在園林之中，不僅能增添便利性，也提升了游園的趣味。避暑山莊原水域面積50余公頃，現(xiàn)亦有30余公頃，得天獨厚的自然環(huán)境為乘船行舟提供條件[30]。而槳櫓之聲，因人之愜意而愉悅，因情之躊躇而徘徊?！爸火堬L度處，依約櫓聲聞”所表述的即為坐于“云容水態(tài)”中，嘆謂渺渺櫓聲的情感表達?！肚锖涸隆分杏杏洠骸笆帢镏竭^云堤，輪印東湖復印西。一月千江堪例此，半提原即是全提?！痹娭须m以賞月贊月為主要情感表達，但“蕩橈”一詞不禁讓人們遐想到寂靜的夜晚，泛舟于湖上，水中印月，槳櫓擊水，聽槳聲、嘆皎月的美好場景，以聲述景，以月言情。

1.2.4 樂器聲

“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樂器作為陶冶情操、怡情雅興的器具，其聲可靜氣凝神，亦可思緒萬千，而這種情感的表達與避暑山莊的意境表述可謂相輔相成。位于宮殿區(qū)的“樂亭”，是清朝時期樂師奏樂之地。每當節(jié)日、大典，松鶴齋南面鐘敲9下后，山莊內(nèi)鐘鼓齊鳴，外八廟內(nèi)鐘聲與之響應。待鐘聲響至第81聲后，“樂亭”奏樂，梵音與樂器聲相互呼應，鼓瑟合樂。從屬月色江聲的“峽琴軒”，因風扶松濤、水擊石岸之聲而得名，是清高宗聽琴聞笛、賞樂覽景之地。坐此觀視湖水漣漪，鳶飛魚躍，夏荷扶搖；耳聞琴聲漫漫，簫聲悠悠，裊裊迂回，體味園林之勝境?！帮L泉滿清聽”的東側(cè)原為曲室，地處山林之中，楓樹之下。靜坐于閑庭幽院中，感謂聽編鐘古樂鳴響，聞香、觀景、賞月之閑趣。

2 避暑山莊聲景現(xiàn)狀

建造至今，避暑山莊因外敵入侵、國家動蕩及園林性質(zhì)的改變，眾多景觀遭到破壞，雖國家及政府的整治與修復工作從未停止，但因破壞程度高，修復難度大，仍造成部分景觀與聲景的遺失。通過對避暑山莊現(xiàn)狀聲景的調(diào)研，發(fā)現(xiàn)眾多山水所營聲景景點，因水聲聲源、建筑主體的消失，其相關(guān)聲景也出現(xiàn)缺失，如清溪遠流、澄泉繞石、玉岑精舍等；以人工聲和生活聲為主的聲景景點，如珠源寺、碧峰寺、浮片玉，因損壞嚴重及聲景管理的忽視，大部分梵音和戲曲聲景不復存在，其聲景只能在文獻記載中找到相關(guān)印證。而月色江聲，芝徑云堤，萬壑松風，鶯囀喬木等以湖水、古植、動物為主要聲源的景點聲景保存較好，且現(xiàn)狀聲景形式較豐富。目前，就避暑山莊整體聲景而言，由于園林性質(zhì)、服務對象的改變，致使噪聲成為影響避暑山莊聲景的重要隱患。

3 避暑山莊聲景保護與恢復建議

從康乾鼎盛之世至今，避暑山莊發(fā)生了巨大的改變，挖掘歷史文化，弘揚中國造園之道，保護與重現(xiàn)歷史聲景，成為我們的職責所在。對于避暑山莊聲景的保護與修復，筆者提出以下3點建議：首先，自然聲是避暑山莊的主要聲元素，因此，應做到在保留現(xiàn)有聲景資源的同時提升自然環(huán)境，降低園內(nèi)噪聲，從而突顯避暑山聲景特色；其次，結(jié)合相關(guān)歷史文獻，勘測分析場地現(xiàn)狀，虛擬避暑山莊歷史聲景，做到現(xiàn)存條件充分利用，無存景觀積極重建；最后，相關(guān)部門應加大聲景宣傳工作，樹立避暑山莊聲景整體形象，建立聲景旅游路線，喚醒人們對于聲景文化的保護意識，讓人們在游覽中認識聲景、感受聲景、維護聲景。

4 結(jié)語

皇家園林營園造景的典型思想結(jié)合江南園林的造園特色，打造了宏廣雄偉之勢與靈巧柔纖之態(tài)相互融合的避暑山莊[30]，其“自然天成地就勢，不待人力假虛設”的指導思想，傾注于聲景的營造中，使自然聲成為其營造的主要聲元素。雖然眾多山水所營聲景在歷史的變遷中遭到破壞，但從文獻及現(xiàn)狀中，亦可明確其聲景營造多樣性與多元化的特點。以此為依據(jù)，維護現(xiàn)存聲景，修復歷史聲景，完善避暑山莊聲景意境，以為中國古典園林聲景的保護與修復、現(xiàn)代園林聲景營造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