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祥林
草原
我的夢被馬蹄聲驚醒。
沸騰的馬群,把草原擠到天邊,一長溜馬尾巴接龍似的把草原托起。一聲長長的嘶鳴聲,傳遍了草原,連青草都在呼呼跳躍,草原鷹在低低的空中來回盤旋,尋找鼴鼠的眼球把草原翻遍。
滾滾煙塵從草尖上走過,馬匹干戈復活了歷史,曾經有過的搏斗打擊碾過草原,曾經接納過鮮血、死亡、孤寂、無助的草原年年把春天迎來又送走。
年年相似的生長,織就了草的汪洋,綠只有放在草原上,才陶醉蒼穹,感動眼球。
山似乎小了,慢慢地退到視野不及的地方。蒙古包不時撞人眼簾,那么點房舍卻把草原占據(jù)得滿滿的,一個蒙古包就是草原的一個自然段,一個如煙的往事堆。那里盛滿著太多的話題。
草原抬高了海拔,造就了自然界最強悍的思維,信馬人生,翻不過那平坦的草場,跌宕人事,走不盡茫茫草場。
榮枯之事在草原上只是一瞬間的事,欣欣向榮之勢,沒有誰比得過草原;衰草連天之景,沒有誰比草原走得更遠。
蒙古包
蒙古包聚集著草原風情,拉纖著草原,讓草原循著家的方向生長,繁衍。
草原撐開蒙古包,飄出奶香的炊煙,棲居著平安和向往。
蒙古包包住所有的野外,與野外不離不棄,堅守著草原的秘密。
野外之大,無法用腳步丈量,架起蒙古包,把野外一個個連起來,用腳下的草帶去慰問,帶去收成和美酒。
久居草原,心才能越來越開朗,在酷似蒼穹的蒙古包里喝杯奶酒,仿佛喝下了滿世界的草原。心,在全副武裝交出后,才漸漸歸于平靜。夢,睡在蒙古包里,才接觸到地脈和草脈。
離開草地的床,裝載著夢的浮華和縹緲。
蒙古包留住了草原的脾氣和野性。
草原的歷史怎么走,都走不出蒙古包的高度;怎么跑,都跑不過蒙古包的速度。那種野馬嘶叫的歷史,那種橫掃落葉的氣勢,是蒙古包裝載的。
戰(zhàn)馬、烏云、糧草、孤獨、蒼狼都是戰(zhàn)爭的武器,又有哪一樣離開蒙古包的視野呢?又有哪一樣沒有進入戰(zhàn)爭的元素呢?
天馬群
天馬,在跌宕的草原上駕馭云彩,從天外奔騰到天外。那不羈的性格,成熟了草原的一生??疵C2菰?,誰的腳步比得過草尖,只要春天一到,草原被天馬馱載到遠方。
天馬群居著草原思維,流云、烈風、冷酷、孤寂,誕生了草原多媒體疆域。
天馬恢弘了草原歌唱,悠揚、遼闊、波瀾、磅礴,圖騰了草原多邊形歷史。
人類的血液遇到天馬群,就再也不會凝固了,婉轉中流淌出馬背的圓周,馬背馱載著大山,在抹黑時分走進歸宿。
蹄子一旦落入草原的曠野,就再也沒有后退的腳印了,朝前的奔騰,繼續(xù)著未來的見證。奔騰到哪里,哪里就是草原。
很難想象沒有天馬活動的地方,也算草原嗎?草叢迎接一輪一輪的奔騰,一輪一輪的奔騰誕生了郁郁蔥蔥。
不知道明天拂曉從哪里開始,天馬群又開始了新的風起云涌。
牦牛
沒離開草原的牦牛,把出生與終老交給草原。
牦牛,天生的草原舟,帶著記憶翻閱草原的往昔!
家在高寒地帶,夢也在高寒地帶,牦牛樂此不疲地在草原上唱著回音,一音既出,另一音滾在草尖。
低云彌漫草原而過、陽光低垂草原而來,這些都阻擋不了牦牛的蹄子。牦牛踩碎了低云,打翻了陽光。
牦牛,讓人們想起了原生態(tài)生存方式,散放在草原的牦牛,飲著草原晨露、啃著剛出土的草葉、時時用擺尾的姿態(tài),向未來告訴這里曾發(fā)生過和正在發(fā)生的事情。
牦牛把草原逼到天涯,牦牛找到了草原的盡頭,一幅幅牦牛的剪影,擋住了草原全部的家當,一群群牦牛轟轟烈烈地奔騰,演練起草原的圖騰。
方向旋轉的草原,四周都是東西南北,在草原上怎么樣的縱深,都會在視野深處下載出熱情和沸騰。
酥油茶
氈帳里外,彌漫出草原的年輪。
一株草,在鏡頭的貓眼兒里風吹草動。一碗酥油茶,在粗制的大碗中蕩漾出草原。天地在碗面中塑封出剪影,跌宕的距離離開碗口,將道路帶走。
酥油茶,草原的響器。
隨人煙的方向,潑墨如云似的在酥油茶中傾訴著見面和離別的加冕。縱馬甘南草原,那無慮的草原在畫展中奔跑,一碗酥油茶在口岸等著歸航的履歷。
朝拜的腳印,記載著一段塵土對一段塵土的洗禮。一碗碗酥油茶打開了草原生機的大門。
滿上一碗碗濃香的酥油茶,裊裊升起一縷縷草原的炊煙,汩汩的炊煙在橫豎中過濾著草原的風聲。
酥油茶,生在北國,那種強悍的濃度一旦喝起來,就卷起了一場場草原風,把婉約之息吹散,逼到草原外。
流云重疊著天空,馬蹄子抬高草原的海拔。酥油茶,以碗為盛器裝下了草原。
責任編輯:秀 麗